第四章
是夜,璇玑宫庭院清冷,润玉独酌。
杯中,星辉流转。
身后,星辉更淡些,铺陈一地。
“既来了,何不同饮?”润玉出声。
星儿轻轻降在他身侧,见他杯中是自己赠的星辉凝露:“滋味如何?”
“清冽甚于美酒,星儿也尝尝?”他为她斟了一杯。
纤纤素手,拾起桌上玉杯,杯中映着满天星辰:“十年泪,汇作一杯饮。我不愿尝。”
“尔本天外星辰,为何落泪?”
“为一尾龙。”星儿望着星空,淡淡笑着。
润玉接过她手中杯,一饮而尽:“酒醉人,它却令人清醒。”
星儿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落在他肩头:“强作清醒,痛彻心扉,倒不如一醉,解千愁。今日,你洒了我的酒,不准备赔我吗?”
“好。”润玉袖子一挥,收了星辉凝露,“桂花酿,在那树下埋了千年,喝么?”
星儿自然知道,那曾是锦觅爱的酒,爱一人,便亲手酿她爱的酒。她点头:“十坛桂花酿,看来今日要大醉一场了。”
润玉一愣:“我都不知有几坛。”
“我数过。”
二人相视一笑。
“润玉的心碎了,痛吗?”星儿坐在地上,醉眼朦胧,点着头自说自话,“痛啊,怎么会不痛呢?”
润玉靠着树,凉凉一笑,默默饮酒。
“唉,也不知,是我这刑煞孤寡的星命害了你,还是你的命数累我成了孤星……你爱锦觅,我也跟着你一同爱她,你失了锦觅,我也跟着你一同心碎……我为你,为她,不知落了多少泪。”她抱着酒壶,抽抽搭搭的,“润玉,我这些年算是明白了,情情爱爱什么的,命里若没有,强求也只能落得个身心俱碎,惨,太惨了……”
“求而不得,身心俱碎……”润玉垂眼看着醉酒的星儿,有些出神。
“既求不得,那咱们便不要那劳什子!润玉,我决定了,这一生,我绝不会爱谁……若你我注定被人厌弃,不如先弃了他们……干杯!润玉!是我们先不要他们的,是我们不要爱了,是我们赢了!干杯!”星儿醉得睁不开眼,高举着酒罐儿,要和润玉碰杯。
润玉在她身前蹲下,缓缓伸手,酒罐清脆地碰在一起。他目光幽暗:“我们……赢了……吗?”
星儿喝完手中酒,夺了润玉的酒,也一饮而尽。她将酒罐摔碎在地:“你看,心碎了,拼不好了。润玉,我们把它埋了吧……没有心,便不会再去求那些虚妄的东西,没有心,便不会痛,不会流泪,也不会心碎了……”
被她的举动一惊,润玉呆在那:“埋了?”
星儿用力点头。
“好,便埋了!”润玉轻笑。
喝光的,没喝的,酒罐被摔成一堆,酒浆横流。空气里都是桂花酿的甜香。
碎掉的瓷片,二人亲手埋在树下。
盖上最后一抔土,身上,手上都脏兮兮的。
星儿笑:“心埋了,哈哈,我们谁也不爱了,谁也不爱!”
润玉不知为何,心中似乎真的轻了许多。见她笑,也跟着一起笑起来,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大笑了……
第五章
邝露来时,只见一地狼藉,天帝与星儿一身泥土,显然是醉了。
“陛下……”她小心翼翼地禀告,“妖族侵袭北天门,重伤戍卫……瑶光星君……失一臂。”
“瑶光?”润玉看星儿一眼,想起白日宴席上,她的举动。
捏个诀,一身酒气泥土尽去,恢复了锐利的目光,他又是那个清醒克制的天帝了。
“呵呵……失一臂……”星儿捧着脑袋,“那也是便宜了他。”她有些迷糊,笑嘻嘻地站起来,踉跄两步,伸手要拉邝露:“润玉的小露珠儿,也是我的小露珠儿,谁要动你,下次就不是少一只手臂了……”
润玉揽住星儿,无奈道:“你是想要邝露,也少一只手吗?”
星儿用力摇头:“邝露不可以,不可以伤害她……呜呜……邝露好可怜……她又不是孤星!为什么没有人爱邝露……”酒上了头,越想越难过,星儿揪着润玉衣襟,大哭起来。
润玉沉默。
邝露也有些尴尬。
“邝露,你先退下吧。”
“是。”
润玉叹一口气,轻抚星儿后背,为她输些灵力醒酒:“星儿,莫哭了。”
星儿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珠:“润玉,别怕……妖族,我知道……我帮你……”
“你如何帮我?”润玉笑。
星儿松开润玉衣襟,抹干眼泪:“我是星星,站得高看得远嘛。天界久不问魔界事务,润玉不知,那妖族长老虽看上去威风,其实已病入膏肓了,所以……两子争权——长子尤景老成持重,次子尤炳却野心极大。此番侵扰天界,该是尤炳手笔,欲挑天界魔界不合,趁乱牟利吧。”
润玉蹙眉:“妖族兵力占魔界四成,若有异动,或成一患。”
“事涉天魔两界,有些敏感,润玉不好出面。可我解此患,四两拨千斤,简单得很。”星儿转个圈儿,换上一身墨蓝裙衫,“润玉看看,像妖女吗?”
“嗯?”润玉疑惑。
“解决祸患,就先解决挑起祸患的人呀。我这劫煞之光,终于也有了用场。”星儿笑着,转身飞走,淡淡光辉消失在夜色中。
想起生辰宴上与瑶光星君的一幕,润玉看着星儿消失的方向,眉蹙得更深:“你,要如何解决……”
魔界窈潭,妖族尤炳在此驻军。
星儿降在潭边,身形摇晃。她扶着头,还有些晕眩。润玉的酒,真是醉人啊。
那……便借你们的水源地,醒醒酒吧。
一道星辉,坠入窈潭。
星儿仰面浮在潭水中,周身星光将潭水幽幽点亮,她双手搅动潭水,狡黠地笑,待妖族士兵饮下这沾染劫煞之光的水,怕是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有力气为祸为患了。
“大胆,擅闯窈潭,你可知是何罪?”
“啊!我……咳……咳咳……”星儿吓了一跳,呛了一口水,剧烈地咳起来。
腰处一紧,星儿被一股力量拽出了窈潭,落在岸上。
将她卷出水面的,是七星鞭。她有些狼狈地抬头。
竟是尤炳。
星儿心中一动。如此深夜,妖族长老之子,不在府中休息,却在驻军地巡视,若说侵袭天界之事与他无关,又有谁会信呢?她本只打算祸害一下妖族驻军,没想到碰到了正主儿,嗯,擒贼先擒王呀。
见她呆呆盯着自己,尤炳手中鞭子指向她:“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在此?”
“咳咳……你问我?”她实话实说,“我是星星啊,我从天上来。”
尤炳嗤笑,眼中仍是戒备:“你说什么?”
“星星,你没见过吗?”她笑着走近,不再克制自己的光芒。
星辉灿烂,美得耀眼——美却致命。
尤炳心跳漏了一拍。刚刚在远处,他确实看见一颗星落进了窈潭。她落落大方,并无一丝说谎的窘迫,而且——那周身的光芒——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你真是天上的星星?”
“骗你做什么?”星儿笑得无邪,可她已下了决心,要为润玉铲除此人,“天上无聊,我下来游玩,看这潭水清澈,随便泡泡,你又是什么人,跳出来打扰我?”
“在下尤炳,妖族族长之子,不知星君驾到,多有得罪。”尤炳抱拳赔礼,看来是信了她。
“族长之子……那,是很厉害的人咯?”星儿笑着跃到他身侧,拉住他的手,眨着眼恳求,“我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你带我去好玩的地方转转吧!”
尤炳看向她拉住自己的手,有些吃惊。
星儿却更进一步,挽住他的手臂,仍旧一脸无邪:“拜托拜托!”
刚想说什么,尤炳又想,或许天上的星星并不知晓下届教条礼数,行事才如此率性洒脱吧。
呵,星儿看了润玉万年,怎会不知礼数?只不过,她存了心,要尤炳的命,自然离他越近越好。
“就当,赔礼道歉,你也该陪我游览一番嘛!”她知道尤炳此时在驻军地,可能是有什么其他行动计划,但她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尤炳犹豫半晌,终于答应:“那……好吧。”
一路,星儿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她说说笑笑,拉尤炳的手,挽他的胳臂,拍他的肩膀,却根本没看什么风景。
星辉灿烂,招摇过市。
不够。还不够。星儿想,她触过瑶光手臂,他便只失了一臂……今日,只拉了手,如何能要了那人的命?
“这是哪里,好漂亮!”她指着泛着幽光的忘川,叹道。
尤炳着看她:“这叫忘川。喝一捧忘川水,便可忘了此生的情爱往事,忘了最爱的人,这是条苦涩的河。”
“苦?”星儿转向他,很自然地抬手,抚上他的心脏,“你尝过吗?你也有……最爱的人吗?”
“嗯……我没有……我只是听说……”
“没有就好。”她打断他,抬头看他,手还覆在他心上,尤炳呆住,他的心跳得有些快。
星儿看了他半晌,缓缓道:“还不够。”
“……”尤炳张张口,有些恍惚,“什么不够?”
“这样……不够。”
星儿的光芒越发耀眼,几乎照亮了夜空。
此时,没人看见,另一道光芒降在身后不远处。
星儿对尤炳笑,他便满眼只看见她笑。她前进一步,拉住尤炳的衣领,逼近他。他不能后退,也不想后退。她踮脚,快速的,清浅的,一个带着星辉的吻,却载满杀意。
“星儿!”她被猛地拽开,是天帝。
润玉冷冷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解决之道?”
星儿见到润玉,才真的笑了,她眼中是得逞的光芒:“是!”
“天帝?”也不知是因为星儿的举动,还是因为眼前的天帝,尤炳震惊地立在那,全无动作。
天帝冷冷地剜了他一眼。
“润玉,你弄痛我了……”星儿想甩开他的手,天帝却不放。
“别动!”润玉满面寒霜,他是真的生气了。不顾星儿的挣扎,润玉紧紧捉着她,飞身而去,再没说一句话。
璇玑宫。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天帝捉着星儿的手臂,质问道。
“你怎么了……你知道,尤炳若死了,妖族族长之位便只能传给尤景,他不会与天界为敌……”
“我没在说这些!”
星儿担忧地看着他拧起的眉头:“润玉,你为什么生气了?”
“你是我的星星,星儿。是你说的,你是我的,不是吗?星儿,此生,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有了……”他抬起她的下巴,手指冷冷地拂上她的唇,“可你是我的星星!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星儿有些惊慌:“我……我是你的星星啊,润玉,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你放开我好不……”
润玉忽然发狂似的,吻上她。
破碎的,凌厉的,苦涩的,绝望的吻。
星儿挣扎着,推开他。
“润玉……你……”她不知能说什么,万年的寂寞清冷,那虚空的酸涩,其实她都懂。
因为,他就是她,她就是他。
她看着润玉,他失神的眼,他焦渴的唇,然后她忽然明白,她也想要他。
星儿抬手抚上润玉的面颊,她向前一步,将他拉下来,吻上他。
温柔激越。
怀抱火热。
润玉犹疑地触碰她的衣带,星儿抬手,覆上润玉的手,衣带,就这样散开。
千年万年,碧海青天,多少未咽的泪,多少未成的梦,多少未暖的夜。至少今夜,不要再尝,不要再想,不要再独眠。
今夜,抵死缠绵。
星微光,龙涎香,这温暖令人迷醉。
第六章
星儿看着润玉的睡颜。从前在天上太远了,如今近看,天帝美如画啊。那小锦觅必是瞎了。说起来,这天界,除了邝露,其他的女仙眼神都不太好吧。她轻笑。
气息拂在润玉面上,他睫毛颤抖,慢慢醒来。
润玉睁眼,第一幅画面,便是星儿笑着看他。他眨眨眼,想起昨夜的一切,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嗯……星儿,对不……”
“嘘……”星星食指压在他唇上,低声笑语,“天帝陛下,莫说傻话……你我随心而为,谁也没勉强了谁。”
润玉想了想,握下她放在他唇上的手指,一脸严肃地问:“星儿,可愿……嫁与我?”
“嫁你?”
她抽回手,戳戳润玉的脑门儿,笑靥如花:“说你傻,还真犯傻了。天帝无情,孤星无心,如何便说嫁娶?退一步说,便是两心相许……劫煞之星……”星儿眼睫低垂一瞬,“也配不得……天帝。”
这次第,软语呢喃,耳鬓厮磨,若不知二人言语,还以为是世上一对平凡的小儿女吧。
“陛下。”廊外仙侍已备好冠冕,正待侍奉润玉起身。
星儿看看门,又看看润玉,笑着亲他一口,抬手挥开后窗,披衣飞遁。
润玉坐着,望向空空的窗,凉风拂面,怀中余温渐逝。
“天帝无情,孤星无心……”他低语着,原本虚张的怀抱,散了。
省经阁。
“回禀陛下,属下到了魔界,却听闻,那妖族族长的二公子尤炳……已身死形灭了。”
“死了?”润玉冷哼。
“是,确实蹊跷,说是失足,坠入忘川,遭亡灵啃噬,便死了。可按说,这尤炳修为不浅,便是落入忘川,修为有损,却也不该毫无招架之力啊……”
“嗯……知道了,退下吧。”润玉指尖摩挲着,不知在想什么。
“尤炳死了?”星儿飘在窗外,笑着。
润玉冷冷看她一眼:“杀了人,星儿笑得出来?”
星儿眨眨眼:“嗯……我是不是应该不安、愧疚,或者后悔?”
她落在润玉身侧,摆弄着他腰间的流苏,认真地苦恼着:“当年,邝露杀了那个主事,她就很难过,本是个善良的仙子啊,为了润玉,手上却沾了血,她夜夜梦魇,哭泣惊醒,那才是杀了人应该有的表现吧。”
润玉看向别处,沉默着。
“可我不像邝露。”她也有些困扰,“我是杀了人,可我不难过,杀了他,不过是帮你处理掉一个捣乱的棋子。润玉,我可怕吗?我觉得这样的我有点可怕,我真想,更善良一点,更像邝露一点,可我做不到。”
星儿对上润玉的目光,苦笑道:“润玉,或许……你的星星,只会像你。”
润玉握住她摆弄他流苏的手:“星儿的意思是,我无情,冷酷,心思狠毒,是么?”
“是。”
润玉垂下眼睫。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你无情,冷酷,狠毒……不太好?”星儿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可我希望,润玉能像我一样,跳出润玉的这个身份,在天上看看。淡薄是你,平和是你,温润如玉是你,杀伐果断是你,阴谋诡计也是你。人人都可以善良,柔软,仁慈,这些善良仁慈的人并不能为六界带来四海升平,可是你能。”
“我害怕像你,可我也乐得像你……这天下,是你的,便也是我的,我守护你,便要助你守住你的四海升平。杀一人而救千万人,我自然得意。”星儿笑,“你还没谢我呢?”
润玉品了品她的话,眼光流转,最后笑了:“谢谢你。”
“好啊,怎么谢我?”星儿伸手,像完成任务的小孩在讨要奖品。
润玉看看她的手,放上自己的手。
星儿惊讶地看他。
润玉笑:“我带你,去看我们的四海升平。”
“好呀!从前,我只在天上看,一切都那么小,那么远……”星儿笑眯眯,蹦跶着飘起来。
似乎,很久没有如此心血来潮过了。
润玉拉着星儿出门,不管一路上仙侍与戍卫的眼光。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心与心可以贴得这样近。她了解他的每一面,但她不畏惧,不厌恶,也不伪饰躲避,她懂他的幽暗,也懂他的光明。有生以来,润玉第一次尝到这样纯净、安稳的喜悦。
他俩说说笑笑走着,这情形落在一人眼中,无比震惊。
“润玉,润玉,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啊!”月下仙人一脸惊喜地迎上去,“这女娃娃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也不带来让老夫给你参谋参谋?”
“叔父。”润玉颔首微笑。
星儿见月下老人要伸手拽她,赶忙从润玉那儿抽回手,缩到他身后。
“女娃娃还害羞了?”
“这位是星儿,乃是润玉……故交。星儿不喜与生人来往,叔父莫要见怪。”
“故交?润玉何曾有如此故交?莫要瞒我了。”月下笑眯眯,不信他的话。
“星儿见过月下仙人。”星儿仍旧躲着,“我与润……天帝陛下,确实是故交,月下仙人莫要误会了。”
“哼,好好好,故交便故交!”月下仙人哪里信她,只掏出一根红线,嘿嘿笑道,“那……老夫便赠润玉‘故交’一根红线,你若有心仪之人尽可绑了去,莫管是故交,还是新知,保管栓两个成一双!”他拿眼去瞟润玉。
星儿不接:“多谢月下仙人美意,不过,我……命中没有姻缘,仙人的红线莫要在我这儿浪费了。”
“这是什么话?”月下不高兴道,他手还伸着,“没有姻缘?红线拿去,绑了,便有了嘛!”
“叔父好意,星儿不如收下吧。”润玉淡淡笑着。
“那,便谢过仙人。”星儿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去接月老的红线。
红线落入手,只一瞬,便化为灰烬,消失无踪。
月下仙人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星儿也有些惊讶,她的手还伸在那儿,半晌,微微握拳,捏住手心的虚空,慢慢收回了手,捂在胸前。
“啊?”月下看看她,又看看润玉,带着哭腔,“怎会如此?小星儿,你这命也太苦了!”
润玉沉默。
星儿叹口气,缓缓勾起一个笑:“看来红线……于我无用,命数天定,月下仙人莫要挂心。”
月下又看看星儿,看看润玉,哭丧着脸走了:“唉,这也太苦了!太苦了啊!”
星儿咬着唇,捏着拳的手还捂在胸前,心中有点空落落的。她长舒一口气,摇摇头,驱散了那些本就不该有的期盼,却忽然觉得润玉背对着她,沉默地吓人。
“润玉……我们,还去吗?”她拽拽他的袖子。
“嗯。”润玉回头,“星儿……叔父,他就是这样,见人便塞红线……你……是不是……难过了?”
“难过什么……”星儿淡淡地笑,“天煞孤星,怎会有姻缘妄念?没有便没有,反正我也不求。”
她潇洒地挥挥手,越过润玉往前走:“咱们走吧……”
“好。”润玉应声,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却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