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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格雷森是在他十六岁的那一年完成的分化。

更加具体一些的话，是在他养父的车上完成了他的分化。

然后第一次发情。

真是尴尬。

 

那时，迪克和布鲁斯刚刚完成了夜巡，正开着蝙蝠车行驶在回蝙蝠洞的路上。哥谭的夜景在窗口一一闪过，又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夜风追着车在呼啸，这本来是一个在寻常不过的夜晚。

但是太安静了。

除了蝙蝠车引擎的轰鸣之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布鲁斯有些不适，不由得向左看去。这时本该叽叽喳喳地说些玩笑来调节气氛的男孩正蜷缩在副驾驶上，已经红成了一只熟虾。

布鲁斯心头一紧，沉声问道：“罗宾，你怎么了。”

迪克并没有立即答话，一反常态的在那里支支吾吾，还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一些。面色发红，呼吸加快，布鲁斯见他这幅模样，心中大概有了一些推论。而迪克故意掩饰喘息的咳嗽无疑证明了这一点。他转过头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怎么在意，但绷紧的下颌暴露了布鲁斯不悦的心情。

毒藤，尽管刚才并没有她直接参与的痕迹，但迪克的症状他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虽然他知道迪克已经不小，早到了知人事的年纪，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坐视迪克面对这种窘境而不管。

“到后座去。”他低低地咆哮，从自己的万能腰带中取出解毒剂递过去。迪克湿润着眼睛接过，面色红润，但嘴唇已经咬得发白。布鲁斯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由得更加恼火。他到底忍了多久，布鲁斯盯着男孩微微发抖的背影愤怒地想着，狠狠地踩下了油门。

蝙蝠车嘶吼一声，像是发泄着主人的愤怒，更加急切地向着大宅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风声依旧，但布鲁斯的关注却不由得向着后座飘去。

靠背遮挡着让他看不见那只小鸟，但那紧紧压抑着的凌乱喘息却在密闭的车体里回荡，执拗地钻入耳中。他一路强迫着自己忽视一切，心情也这样一路恶化着。好在他们很快就回到了韦恩大宅，在某人砸方向盘之前。

他之前就先行告知了阿尔弗雷德，所以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非常贴心地没有如以往一样站在洞中等待二人。

布鲁斯准备先下车，但在他的手碰到车门前，他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他头也不回地开口：

“迪克，你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布鲁斯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该不该先把迪克弄出来。他倒是没什么，他只是怕那个十六岁的男孩尴尬。

正当他纠结时，后面传来一声又压抑又羞耻的啜泣。

“解毒剂好像没用。”迪克抽抽搭搭的说，估计快要害怕死了，“我……我停不下来（I can’t stop it.）”

很好，只剩一个选择了。布鲁斯暗暗抹了下脸，下车打开了后座门。

打开后座门的时候他不禁皱起了眉。迪克半倚在另一侧车门上，低着头喘气。衣服尽管完好但凌乱不堪，他的双膝抵在一起，双臂夹在腿间，两条腿则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纠结在一起。看到布鲁斯的时候，他也只是细微地摇着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布鲁斯向男孩伸手，示意他过来。迪克吸了吸鼻子，抽出手，慢慢挪了过来。

布鲁斯假装自己没有看到男孩腿上亮晶晶的水渍，直接扶住了迪克的手臂。几乎是在皮制的手套贴上男孩皮肤的一瞬间，迪克闷哼一声，明显的软了一下。与此同时，布鲁斯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些不该闻到的东西。

为了解决自己的困惑，他将头探入车内。什么都没有，刚刚一闪即逝的香气像是他过于紧张而产生的幻觉。

他无言，大手一捞，将迪克带入怀内。也许是出于羞耻，男孩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更甚。

布鲁斯环抱着轻颤的男孩，鬼使神差的，他凑过去在男孩后颈嗅了嗅。一股极淡极淡的香气在他的鼻中蔓延，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褪下一只手套，伸手去探试迪克的后颈。

当他清楚地感触到手指下那块近乎发烫的跳动的皮肤后，蝙蝠侠，哥谭的暗夜骑士，少有的陷入了一种大脑空白的时刻。等他从惊吓中回魂时，迪克已经哭出来了。

还能有什么？他在一只Omega发情的时候刺激了他的腺体。是的，刚刚的试探让毒藤小姐免于一次被打的厄运，迪克格雷森，罗宾，不是中了什么少儿不宜的花粉，而是分化了。

还是一只Omega。

布鲁斯死死地盯着迪克的脸。男孩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直直的打在刚刚被他的精液弄脏的制服上。那一抹白在黑制服上是那样的显眼，让人不禁想起那污渍的成因，男孩那一瞬间绝望而高亢的哭泣……

槽！

布鲁斯手一抖几乎将迪克丢下去。但他不会这样粗暴地对一只Omega，尤其是当那只Omega几乎是他看着长大时。

他心绪不定，眼中的挣扎几乎要化作实质。但埋首在他颈间的迪克看不到，反而被布鲁斯身上隐约的Alpha气息刺激得乱动。

颤抖着，布鲁斯再一次伸手抚向迪克颈上的腺体。迪克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布鲁斯咬牙，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正值敏感期的迪克受到感召，手不知觉地向着布鲁斯的颈上攀附。看着迪克情不自禁的反应，布鲁斯苦笑一声，张口在男孩主动暴露出的细白脖颈上咬了一口。

犬齿嵌入肉中，这本应该极其疼痛，却因为随之侵入的Alpha信息素而变成了莫名的快感。迪克双目失神，抓紧了布鲁斯的肩膀，张着嘴却是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

“这只是一个临时的标记，会让你好受些。”

布鲁斯将迪克放在医疗床上铐住，男孩渴望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刻划着他坚硬的心脏。

“我去找阿尔弗雷德。”

他终于是坚持不住，逃也似得转身离去。

 

 

阿尔弗雷德挑眉看向守在门口的男人，布鲁斯难得露出了一副犹豫的模样，这让阿尔弗雷德不由得叹气：“布鲁斯老爷，我想理查德少爷应该没事了。”

听到这话，布鲁斯的眉头依旧没有放下，阿尔弗雷德看着他那副纠结的样子有些不忍。

也无怪他自责，通常情况下，如果父母双方同为Beta，那么他们的子女几乎就可以确定说是Beta了。而约翰和玛丽格雷森夫妇无疑是一对标准的Beta夫妇，按照概率来算他们的儿子迪克只有不足一成的几率分化。当然，布鲁斯也一直这么认为，尤其是在迪克平安的度过了他的十六岁生日后，他们也都确信迪克是一只Beta了。

而现在，布鲁斯站在门口，隔着一块门板的就是那个刚刚分化成了Omega的小概率个体。他的头紧紧抵在门上，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确实，纯Beta的子女分化概率很小，但不排除特殊情况。比如，长期受到未联结Alpha或Omega影响——没错，就是指的布鲁斯韦恩这种长年不结婚的单身Alpha——就会有更大的几率分化成对应的第二性别，以便完成基因的传递和种群的延续。

说白了，迪克就是因为布鲁斯才分化成了一只Omega，这个认知简直让布鲁斯的心都碎了。

在阿尔弗雷德鼓励的目光里，怀着依旧复杂的情绪，布鲁斯推开了迪克紧闭的房门。

即使发情期已经过去，但空气里那醉人的甜香却没来的及散去，浓郁的可以用作生化武器。他突然有些有些庆幸自己有所准备，不然他一定会被这个浓度的信息素弄得头脑发热难以自控。

花果茶的味道，布鲁斯无意想着，很适合迪克。

他向着大床上那一团不明物体走去，毛地毯很好地吸收了他的脚步声，但他不想突然吓到男孩，所以他尽可能地用一个相对温柔的声音去喊他。

男孩听到布鲁斯的声音，在被窝里扭了几下，裹着他的被子跟着抖动了两下。慢慢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一团糟的织物里钻了出来。迪克的脸依然是红的，说不清是在被窝里捂了太久还是仍羞耻于昨日的失态。

他顶着满头乱发，双眼红肿，声音嘶哑：“太丢人了，下次可以用抑制剂吗？”

“好。”发现迪克似乎只是因为发情被自己看到而尴尬，布鲁斯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对于男性来说，成为Omega不仅仅意味着要面对发情与哺育后代的问题，还有对于自己最初十几年男性身份的认同，这并不是一句简单的“生理特性”所能够解决的。加之男性Omega数量稀少，且大多心思细腻，使得他们常常产生一种与社会格格不入的感觉。这一切都不是布鲁斯希望迪克所经历的。

或许是布鲁斯的脸色太过难看，迪克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衣角，问道：“老大，你现在看上去好像是你自己变成了Omega。”

布鲁斯知道迪克是在安慰他，但他现在没有发笑的心情。摸摸迪克的头，他的声音沉重：“当男性Omega会很辛苦的。”

“做蝙蝠侠和罗宾也会很辛苦。”迪克笑着摇头，“你居然在担心我，我还以为你会开心呢！毕竟你以后可是多了一个方法来吓我，还是超有效的那种。酷！那可真的是用‘气’来吓怕我了。”

迪克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最终感染了布鲁斯，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一开始时那样担心了。做一个男性Omega很苦，做一个超级英雄也很苦，但无论身份怎样变化，他总会在迪克身边保护他。

“呼呼，对了，那我以后还能找人要抱抱吗？没什么大影响吧？我会不会以后都坐不了副驾驶呀。”

迪克故作惊惶的样子令人发笑。尽管他现在变成了一只新鲜出炉的香喷喷甜兮兮的小Omega，但布鲁斯还是给了这个男孩一个拥抱。

“只要你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