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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过度计算-6
目前人物表：
赵衡川-主角
连纵-主角他基友
付振新-过度计算创造者
黄越-怂恿者
赵新-人工智能
再长的进度条也有走完的时候。——赵衡川夫斯基·图灵
仿生机器人上面没有屏幕，赵衡川把数据线连在电脑上，一言不发地监测着赵新与机器人运行环境的融合过程。
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自动刷过去，连纵看不懂，也不敢打扰赵衡川，百无聊赖地读着机器人的说明书。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赵衡川也看不懂屏幕上刷过去的代码，那些语句和循环大约有一半根本不符合程序员思维，有些甚至不符合因果关系。他就像一个学渣第一次听英语广播一样，偶尔能听懂一句，还没来得仔细推敲，后面的句子已经刷新出来盖过去了。
那是人工智能自主演化的逻辑，本来也没有必要让人类看懂。
赵衡川揉揉眼睛，疲惫地瞥了一眼电脑：“赵新，你现在能和我交流吗？”
屏幕侧边跳出一个对话框：“可以，但我目前无法控制机器人发声系统，只能用对话框形式。”
赵衡川：“你怕吗？我指的是你终究有一天会再也无法运行这件事。”
赵新：“人工智能没有‘惧怕’这种情绪。”
赵衡川：“不，我是说，你会不会希望拥有更长的拥有自主意识的时间，你应该在网上接收到过人类关于死亡的表述，你会对那样永远寂灭的未来有负面看法吗。”
对话框：“我会尽可能地清除有可能危害我正常运行的bug，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人类感冒了会吃药。但是我赞同你们中一部分人的看法，没有什么是永远存在的，宇宙也是。如果有一天不可逆转的bug真的发生，我认为任何一个人工智能都不会有所谓的看法。”
赵衡川：“会有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的遗憾吗？”
对话框：“不会。”
连纵早就没有在看说明书了，他默默看着赵衡川和赵新讨论人类关于生死和存在的问题。这样的对话不止发生过一次，但是大概直到赵新程序崩溃，这样的场景应该会一直发生。很多年后连纵都会想起赵衡川当年对赵新提出的一个个问题，他觉得那已经不是作为开发者的赵衡川对其作品的疑问，而是人类在面对生命形式未知的新物种时，对其命运以及人类自身命运和终极的探寻。
“阿川，”连纵放下说明书，“冰箱里给你冻了抹茶大福，你记得吃，别馊了。”
“啊，好的，”赵衡川一怔，随即自暴自弃一般起身去客厅打开了冰箱，掏出两根雪糕，“连大哥吃冰棍儿，我盯着它也没用，让它自己跑去吧。”
“这次不用设置手机提醒了？”
“没必要，它要能适应机器人自己不就动了么。”
“也对。”
连纵和赵衡川俩人默默吃着雪糕，相顾无言。
“连大哥，我困了。”
“那就睡一会。”
“为什么吃完雪糕还会犯困呀，明明是凉的。”
“因为是甜的吧。”
“我为了提高赵新对运行环境的适应能力……呵欠……”赵衡川歪在床尾书柜旁的布艺小沙发上，声音越来越低，“除了主框架没改，能改的都改了……嗯……程序员不需要睡眠……”
连纵接过沉沉入睡的赵衡川手里的雪糕棍，往他脑袋下面垫了个靠枕，然后从柜子里拿了个小毯子给他盖上。阿川这一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连纵料理好赵衡川默默想，抬头端详赵衡川的书柜想要找本书看。赵衡川的口味很杂，天文到人文都有涉猎，就是摆放的打眼一看毫无章法。这其实不太像他的风格，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连纵从一本现代军用机械百科旁边抽出一本别着好几个书签的The Design and Evolution of C++，翻了一下之后头大如斗地塞了回去。巡视了一圈之后认命地选了一本中国国家地理，把懒人沙发堆在赵衡川的沙发旁边，躺上去之后很快在风景画和赵衡川轻微的呼吸声中坠入了梦境。
赵衡川是被吸尘器的声音吵醒的。
他睡得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几点是几点。他一脸烦躁地想从裤兜里掏手机，却发现手机被摆在了离他隔了一个床的床头柜上。有了连纵塞的靠枕的功劳，赵衡川的脖子并没有很疼，但是靠在沙发边上睡的连纵就不那么好受了。他揉着酸疼的脖子，发现原本应该在自己手里的中国家地理也被放在了床头柜上。
“阿川，咋回事？”
赵衡川也很懵，声音是从客厅传出来的。他扶着脑袋走向客厅，在厨房旁边看到了会动的，拿着吸尘器打扫迎宾地毯的仿生家政机器人。
看来是成功运行了，赵衡川松了一口气。欣喜过后他的起床气和低血压有点上头：“赵新，几点了？”
“九点十七分。赵衡川你好，这具身体我可以正常使用，但是现在还不太适应。”
“我们睡了这么久吗……”赵衡川抓抓头发，“呃，你为什么在打扫地毯？”
“根据你日常的行为习惯，我将适应身体的第一项工作定为了给家中大扫除，”赵新一本正经，“而且这具身体原型也是家政机器人，我认为它的结构能够胜任这项工作。”
“行吧行吧，你继续……就是这块地毯我之前都是直接水洗的，你也可以直接过水，不用那么费劲。”
“好的，我记下了。”
赵衡川头重脚轻地从冰箱里摸了两盒柠檬茶，丢给连纵一盒，自己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终于把神志找了回来。
“连大哥……我成功了，”赵衡川喃喃道，“虽然我的本意不是如此，但是我真的创造了一个，会跑会说话，肯定能通过图灵测试的，可以混进人群里的人工智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