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仿若往事重现,一切犹如幻灯片般的快速从脑海里映现后又隐去。梦里有木头脸有少恭也有大家,他们并排站着,幽幽的把兰生看的脊背发凉,还未说什么又是蓦地都化成了灰般一吹既散,怎的就不见了。心下里正是庞然,转过头却又是见牵着女儿手的月言,伸手张口想要喊住她们,却见母女两个向着相反之地走去,直至雾霾中霎时间没了踪迹。
好似死海中的扁舟般浮浮沉沉,方兰生在睡眠中越来越不安生,终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也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下意识就看向窗外,夕阳晚霞布满天空,甚为好看,却也足已让方兰生大惊。
他又是慌慌张张的穿衣下床,撞开门的瞬间差点掀翻门口端着水盆的小丫头,那丫头踉跄着后退:“公子……你,你可算是醒了。”
“我我我问你,现在已是几时??”他另手还在纠结腰盘上的结扎,那挂穗正因他过于慌乱而和青玉司南佩卡在一起,正是让他头疼不已。
“现,刚过酉时……”
都,都这个时辰了,怎的也没人来叫???方兰生在心底大喊哭诉。
他随手抄过那盆旁挂着的毛巾在脸上抹上一抹,顿时便冒冒失失的冲向主厅寻他二姐。然而二姐是没寻到,却是见到了方信。
方信说二姐老早就出门去寺庙寻方太和着施粥发善去了,还拿不准什么时候会回来。只交代了若是兰生醒了要出门,拿上那她刚缝制的书袋,另外注意安全就是。
他本以为二姐会一路把他送至芳梅林处才可善罢甘休,本以为二姐会有长篇大论的事情要交代于他,也本以为二姐会非常婆婆妈妈的像是千叮万嘱出嫁的女儿般啰嗦,他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怔怔的接过书袋背上身,心里盘算着想这二姐何时对他这么放心了?可是想归想,计划还是要行通的,不再理会方信在背后提的今日太晚再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的什么建议,他摆了摆手脚步匆匆的跑出家门,穿过小街小巷朝着那虞山跑去。
他在心底暗暗的想还不知能不能赶上木头脸他们的脚程。
待他跨上虞山的第一步,夜色就真的降临了。
一路上跌跌撞撞赶路赶的十分迫切,天完全快黑起来之时他才刚上了虞山,只能凭着些许那几年前的记忆去摸索着漆黑的路程,借着月光也有看到这路上的零碎妖怪尸体,心底也算是有个谱。
弯下身子去探那些尸身的温度,尚存微温。也知是他们并未走远,不由为自己这般未雨绸缪沾沾自喜之际却是有人将剑刃抵制脖颈处。
“什么人!?”
有人在身后呵斥,那声音再陌生不过,显然是不认识的。方兰生不由暗暗叫苦,不是吧,这,这才刚上虞山不久?难道就此碰上什么强盗劫匪?……他委实着一张脸,暗下攒紧了袖中的那串佛珠,弯着腰驮着背一副可怜兮兮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站了起来后缓缓转身:“在下,在下迷路……路过……哎!你们,你们是天墉城的人?”
身后并非一人,那三三五五簇一起通身紫白相加,一副修仙道法的模样他可是再熟悉不过,吃惊之际更是口不择言,顺理成章的便开口喊出了声。
此后所发生之事便万万超过从前的轨迹,那伙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扯上兰生的领子,说他和木头脸是同僚,让他在这偌大的芳梅林里带领着去寻百里屠苏的踪迹。事隔那么久,方兰生怎还能记得曾经的路线,一群人只得跌跌撞撞的在林子里找了好久终于最后发现了林间相稀中透露而出的星点火光。
这才是让方兰生归了队。
木头脸他们吃惊于这个方家少爷的突然入队,不过更是惊讶于他身后这一群的天墉城弟子。
不过好在随后发生的事情都还在方兰生意料之中,那平日里素静寡默的木头脸和那群人吵了起来,说到动气之处更是那群人拔剑相向,虽说有那个芙蕖在中间挡着,不过战况怎么看便是一触即发。方兰生窝在众人身后刚是喘通了气——方才在林中那番瞎七瞎八的胡乱转圈早是把他磨的精疲力竭,见了此景此情却也知难逃一战,抄起佛珠便冲了上去。
百里屠苏正是不甘于那偏激过头的语言刺激,剑眉紧拧正是气火烧心,蓦地那个青蓝衣的小公子踉踉跄跄的从身后跑了上来,一副干架的趋势站在自己身前:“木头脸都说了,不是他杀的那就不是他杀的。你们这般的蛮来生作又是何用?再说了,一口一个‘孽障’‘罪徒’,你们到底是何来的证据便这样指控着他?杀人凶手明明——”他又兀的噤了声,像是犹豫什么似得左右盼顾了一番才又回归主题:“总而言之,不是他杀的。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家都说不回去了你们能不能别……”
他啰啰嗦嗦,长篇大论的絮絮叨叨,说了老半天的什么理论,经道。似乎是一门心思想要替屠苏在这帮天墉弟子面前洗白,红玉不禁拂袖掩过唇边那缕笑意:“哟,猴儿还是说的头头是道。怎的,天墉便是了不起么。仗着人多欺少?”
那弟子正是被突然蹦出来的方兰生那些话奚落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恼羞成怒之际直喝声“闭嘴!”便是带领其他弟子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
百里屠苏见势便是脚下生风,徐徐利落的冲了过去挡在众人前面,挥剑击挡了当头一剑,踝中用力使得身体侧转后又是抬脚一踢,那率先在最前的便被这股力量踹倒在地。方兰生本就是没反应过来,他被红玉那悉话转移了注意力,轻率了事迫紧张,他一边冲上去帮屠苏迎敌边控制不住的想……为何以前那会没能发觉他原来一开始便是这么厉害?……
后来便是天墉弟子战败,那芙蕖被木头脸好一番相劝后终是带着人回山了。一切终归平静,方兰生这还没松口气却又被少恭抓住了肩膀,问他怎会来此。
他老老实实的交代给众人,轻描淡写几句话概括那从天而降的婚事,又提及了二姐同意放他出行,直至后来的重点——帮着一起寻找玉横。
欧阳少恭呵他一句“胡闹。”他也只是笑着胡乱抓抓头发,也不反驳。抬眼的瞬间却见木头脸在看他,见他抬了头便转移了视线。方兰生觉得好玩,他直接了当的问木头脸方才看他做甚?是不是因为他方才表现英勇无比想要道谢。
百里屠苏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后便去睡了,并不理睬他。
方兰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被少恭叫醒时天已经大亮。他揉着脑袋爬起来只记得他躺在屠苏对面一直在看他……然后……等等等等,方兰生,你,你看了百里屠苏一晚上?!
欧阳少恭好笑的看着脸色忽变的兰生,好心的不再打趣他而是告诉他已是启程之时。
方兰生握着书袋四下里瞻顾了下,没能看到木头脸,就连襄铃也不见了。他意识到现今是和少恭独处,不由背脊直直挺着,一时间也没有接少恭的话,气氛竟如此尴尬着僵持下去。
他身后那人轻甩袍袖,眉目微挑,仿佛已是了然三分一般出手落上方兰生肩膀,还未出口那人便触电般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那似乎是被踩了尾巴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对上他胡乱处瞟的一双眼睛:“少恭,木头脸……我,我去找他们!”
“只是去寻些野果来作早餐,小兰何必如此行事慌张。”看他毛手毛脚的样子少恭摇了摇头开口叫住了人:“还是说是不想和我处于一时?小兰最近是怎了,可是身体不好?”
方兰生连忙回头想打马虎,可是那瞬间他分明的看出欧阳少恭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属于这句话里应有的关心亦或是询问,有种一瞬而逝的怀疑和冷漠。霎时间就被那眼神定住了所有思绪,他脚下一软几乎就要跌倒在地,再也不敢抬头去和那如同心魔如今却又重新存在的人对视。
还好木头脸他们回来的足够及时。
襄铃分明不知此时氛围诡异,她蹦蹦跳跳的抱的些许果子一一分给大家,最后留了一个最大最红的递给百里屠苏,嘴里还说着:“这个是所有中最甜的,襄铃特地挑的,屠苏哥哥快尝尝。”
兰生感谢于襄铃及时解围——虽然襄铃根本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做了些什么,方兰生小跑到昨夜生的篝火处,蹲下后努力钻木又是激出些许火星,便把方才他们采来的果子聚簇在一起说什么一大早就吃水果不好,待烤了烤再吃。
他深知昨晚这群人大概是被晴雪那黑暗料理整的没能好好进食,才会一大早爬起来去寻些其他的食物回来。
襄铃凑过来蹲在一旁蹙眉:“你,你怎么也要这般烤,可不许乱放东西!”
知道这小丫头是被激出了后遗症,方兰生从怀中掏出个小瓶,打开将事先准备的糖浆撒在果子上细细任凭淌过每一寸地方,那甜滋滋的味道算是刺激了每个人昨夜倍受煎熬的胃,襄铃迫不及待的尝了第一个,却因太烫而红了嘴角,可是大概是介于食物的美味,她并没有在意过久,瞬间就又继续大吃了起来。
“小兰这般手艺,若是女子,当可嫁了。”少恭那温文尔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似曾相识的话仿佛让方兰生觉得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任性纨绔的方家少爷,什么都只懂一知半解,每天跟在那个鹅黄长袍的少年身后吵吵嚷嚷,而那个少年却只是永远对他绽放一副溺宠的笑,揉着他的头告诫他很多道理故事。
若还是那时……懵懵懂懂,该多好。
他一边毫无反驳的陪笑一边陷入沉思,全然不知袖子落入火堆,没一会儿便着了起来,他还迟疑的未能反应过来那百里屠苏却是动作极快,打翻一旁盛了水的竹筒指尖迸出的真气将那水引上落火处瞬间湿了方兰生半边身子,不过好在火是灭了。
方兰生傻了,看着还在滴水也已经焦了边的袖子,想起这身衣服是他二姐掌灯一针一线给他缝的,不由心疼不已。
木头脸也不说话,只是任由这人在地上蹲着独自伤感。
襄铃嘲笑方兰生烤个果子而已竟能把衣服烤着,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兮兮的狡辩着说什么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两个人在后面边赶路边拌着嘴,屠苏在前面时不时挥剑砍翻扑上来的野怪以护他人安全。
这种处事环境直僵持到珍珠滩才有所松懈。
常听说此处强盗流氓肆行,虽说从前走过这水坑洼洼遍地的地方,可当年那会偷东西的灰鼠和瀑布边的隐匿的蛇精确实让他们头疼了许久。
百里屠苏在前面微停了脚步后侧头看向一旁的欧阳少恭,似乎是想征求一下众人的意见。兰生却又是自告奋勇蹦出来要领队从水路走往码头,襄铃不满的捋着小辫不解的问为何,兰生所定的路线青苔满覆,纵横交错的水洼都隐在草间,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会踩进去。
“湿鞋袜最讨厌了,襄铃才不干。”她挑起发尾,不乐意的嘟着嘴。
他又不得不滔滔不绝的解释着那原本的路途之上会有多少山贼埋伏,劫钱事小若是受了伤则多划不来。
襄铃还是不愿意走水路踩坑洼,狐狸好像都是天生惧水。她皱着一张不开心的脸嘟囔:“若是敢来偷钱,襄铃便把他们都打趴,让他们再也不敢再出来作恶。”
“小兰这般心底善良,不愿与那些流寇发生争执,误人性命。且言之有理,不如就按你说的来,虽是麻烦了些可某种意义上讲又是省了些精力。”欧阳少恭心知肚明的终是开口稳定众心,也给方兰生也解了围:“虽走水路,却也还是小心为妙。”
他还未来得及向少恭道谢,抬眼却见那百里屠苏已是跨步向前走出了些许距离,似乎是用背影叙发着对这无谓的耗时而产生的不悦。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方兰生抛开了还在原地的襄铃和少恭快步跟了上去。
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木头脸木头脸你慢一点,跑那么快干嘛少恭他们还在后面呢!”他头也不回,却是立住了脚步勉强回应道:“探路。”
那人冒冒失失的撞了上来连忙稳了步伐揉着额头语调有些委屈:“不是说了跟我走么!你这样是何意!难道不信我?!”
“……”百里屠苏并未说话,方兰生悻悻然的也不再说这个:“那个……这里会有一种偷东西的灰鼠,当心点那个就行。”
他说完这话却见木头脸一直定定的看着他身后,不知是在看什么,有种不详的预感笼上心头。还未扭头一探究竟便从木头脸紧接而来的话中证实了所想所念——“你所说的,是它?”
方兰生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书袋被咬了个大洞,他那些怪志之书散了一地不说,其中的钱袋更是不翼而飞。而在离的不远那小小灰色的肇事者正叼着他的钱袋胡乱逃窜——
“喂!”他想也没想便大叫着迈开了步,正巧不巧一脚踩上了水坑中突起的圆石,那圆石覆盖着满满的苔藓,顿时脚下一滑身体就要往那水滩里摔去。
百里屠苏见势便伸手想救人,可那方兰生介于没了重心正是过于慌张失措,一双手胡乱扒住人肩头却是带着一起倾倒下去。正所谓弄巧成拙,两个人顿时齐刷刷一起砸到了那不深不浅的小潭之中。
水潭虽浅但方兰生还是叽里咕噜喝了一肚子的水,最后还是被木头脸从水里捞出来的。刚出水他连气都喘不过来,便看到襄铃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手帕给木头脸身上抹了抹水,又凑过来谴责着兰生,皱着张小脸帮他把脸擦了擦。
方兰生因呛水而有些失神,蓦地反应过来一般不顾少恭的搀扶深一脚浅一脚的就要爬上高丘去寻那灰鼠的踪迹,要知道他们一行人的口粮全在钱袋里面。
他焦着半边袖子,棉质的衣料吸满了水,这让他看起来整个人又狼狈又臃肿,走起路来拖拖拉拉洒了一路的水。
百里屠苏正是被他这出搞的心烦意乱,看了他那副不利索的样子更是有些怒火中烧。
这个富家公子果然是不成大器,事事生非;他这个样子去寻钱还不知会搞出什么节外生枝之事。
而这次方兰生也是苦这一张脸想着好歹自己也是老大不小,有些事再怎么说也会办的比从前的自己强吧?但是……唉,难道说是处了几年生意手脚也不利索了?他哭丧这脸苦思冥想之际有人挡了他的去路,抬头一看却是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的木头脸。
“我去,你在这里呆着。”他的语调竟染上了一丝不耐。
“你生气了?”方兰生一愣,随之好死不死的问了句无关紧要的,接着木头脸斜了他一眼,他立刻抿嘴。
百里屠苏持剑走远,方兰生总觉得只说了可有可无之言,有什么没告诫他的却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凑到襄铃刚和少恭搓起的火堆旁取暖烤衣。
他脱了马甲外褂,栓到随手捡来的树枝上举着烤干。襄铃嫌弃的看着说他羞羞脸,在女孩子面前脱衣服算什么,方兰生一时语塞,可他又未带其他衣物出来,只想着若有钱便行四方,千算万算却偏偏没能想到会搞出这般笑话。
可又觉得自己憋气,明明按他的计划本是一帆风顺,畅通无阻的帮着木头脸走下这一路的长途跋涉。
事与愿违的又是给他惹了一身麻烦。
那浸湿的衣服裹在他这幅稚嫩的身上,越发的衬托着像个尚未发育的孩子,也不知如何去搭襄铃的话。只能默默无闻的拧着衣摆上饱满的水。
小兰可所谓,越来越奇怪了。对面注视着方兰生一举一动的欧阳少恭随手拨弄了下烧的'噼里啪啦'的柴火,又望了眼已逐渐被晚霞映红的天空不知今日是否还能顺时抵达江都。
不过他们竟是赶上了最后一班船。
百里屠苏去的快赶回来的也快,他一手拿着方兰生的钱袋,身上带伤,风朴尘尘的回来了。
襄铃第一时间凑过去接了他,兰生跑过去开口想要提出帮他疗伤,却被木头脸无视了去直道说立刻赶往码头休的再耽搁下去。
赶往码头之时又是发现红玉和晴雪在那里等了他们很久,兰生在心里腹诽着当初可是她们赶不上我们,可如今……他也知道是因为在路上耽误了太长时间。
上船后介于木头脸的脸色一直阴沉未定,方兰生也不敢过去跟他搭话,一个人窝在角落看着这茫茫长江。
也不知过了多久,抵达江都之时夜幕已然降临。江边的水痕被已然点上的路灯映的波光粼粼,一行人下了船后商议着应当何去何从。
方兰生不仅只是从前才来过江都,近期也因为商业上的关系也时不时会江都琴川两头来回跑。瑾娘当初因为少恭的原因而带着阿翔躲了起来,不过倒是没多久就又回来了,花满楼也始终是那个地方没有变过。他也每次抽空会拎上几斤五花肉过去探望探望。
所以他深知这码头其实离花满楼并不算太远,不禁有些担心少恭会直接了当的开口说先去花满楼找瑾娘卜算玉横的下落,然后……然后便是那木头脸的命运……
“我们现在应该找找家客栈安顿下来!”
那边少恭还正和屠苏还有红玉说着些什么,襄铃和晴雪倒是好像对这种事力不从心,两个人新鲜这夜市的繁华和有趣,已然脱队了老远去杂货摊子上去了。
这边沉默了一路的方兰生冷不丁的突然扑了过来。
少恭依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他面容似乎永透温和:“怎的,小兰是累了?”
“怎么可能!只是因江都是繁华之都,这天都黑了,投宿的人必然很多。若再不去订下房间,怕是我们都要露宿街头!”方兰生连忙摆摆手,然后又连忙把方才找好合情合理叙述了个了然。
果不其然少恭和红玉都是若有所思的颔首仿佛赞同,屠苏抱上肩也是一番考虑后开了口:“既是如此,先去客栈罢。”
· · · · · · · · · · · · · ·
有人看,很开心~
文大概就是日更了,一天一更,然后文的大纲是想好了,但是是HE还是BE还是没想清楚……
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