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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 赫海/架空（一往情深，草根文）

作者：MOMOMOMOEH

写在文前：大白话文，琐事叙述很多。重剧情向喜好磕糖的孩子可能需要换一碗狗粮。

【请尊重原创】本文版权归作者所有，禁盗档、禁二改、禁二传、禁商用，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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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没过几天，模考成绩出来了。

这次李赫宰又一次考进了年级前十名。而东海的成绩则是下降了近200个名次。这让他的班主任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再三找他给他做单独补习，说即使是开小灶也要帮他追上来。

东海很感谢地顺从安排。复习任务排山倒海地压下来，他试图能够通过专注于学习，来转移那些迷茫不安的负面情绪。但是半个月下来，非但不见半点成效，反而学习效率也越来越下滑。

于是郁郁寡欢的日子更多了，形成了个恶性循环…… 

本就瘦的小身板儿眼瞅着又硬生生薄了几分，眉头也是终日紧锁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喊他好次都没反应后，终于让边上的李赫宰再没办法淡定地看下去了。

趁着好不容易放一天假，把人给提溜回家里做了饭想开导开导下。结果李东海心情不好，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搭理他。让他硬生生地憋了一肚子的开导的话，始终没法儿对着那恍惚的脸说出来。

李东海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拿专心备考的理由先和这人划清界限，疏离一段时间。可是，对着李赫宰满是担忧的眼，那些话始终如鲠在喉，怎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饭后，东海在厨房闷闷不乐地洗着碗。

李赫宰依旧如往常一样，拿着书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啪地一声，心事重重的李东海在第二次没拿稳沾了洗洁精满是泡沫的碗，又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时候，李赫宰那根一直绷着的弦，终于随着那清脆的陶瓷碎裂声一起彻彻底底地崩断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书慢慢走过去。

“啊，对不起，没拿稳给摔了……”蹲下身忙着收拾地上的碎片的李东海感觉到李赫宰走近，慌乱地开始道歉。

这套碗碟是暑假那会儿两人一起到精品店里挑的，李赫宰非常喜欢，所以平常时都是供起来看的，极少使用。今天被他摔碎了两个碗，实在是太糟糕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

是带着深深无奈的语气。

东海心里即抱歉又忐忑，没等他开口说更多，就被李赫宰一把握住了还在收拾碎的手。

李赫宰说：“够了，别弄了。”

“嗯？”他不解地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在帮他脱掉手套的动作。思绪还未理清，就被裹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扑面而来的暖热气息里，满满的都是李赫宰身上独有的味道，让他瞬时间有点窒息。

李赫宰收紧双手，深埋在他颈侧，投降道：“其实有时候，你也挺混蛋的。你逼人的时候能不能别用这么愚蠢的方式？万一我是真的不心疼，你该怎么办？”

“...... ”该怎么办呢？

他的话，李东海听懂了。

他从来没有预想过，这个淡漠的，一直装着一直视若无睹的混蛋竟然在他决心想要放弃的时候开口了。

终于等来这一刻，他很惊讶。

释然的，难过的，悲哀的，慌乱不知所措的... ...那么那么多不同的感情全部都蜂拥而出，瞬间吞没了他的理智。可是即便是在他脑袋里乱哄哄地不知作何反应的时候，他的身体却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清醒。鼓膜里清晰地回荡着急促有力的心跳声。敏锐的神经末梢，本能地察觉到了颈后覆上的是他温热的手心。

修长的手指轻柔地穿梭过他的发间，拂过他的脸颊。非常陌生柔软的唇在他的唇上亲密地辗转轻吻着。

一点一点地，缓缓地，抽掉了他脑海里沸腾着的所有思绪，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恍惚中，他只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好像要裂开了，然后倾注而入的某种炙热情感迅速胀满了整个胸腔……

他有点儿想哭。

那个总是在边上不远不近地看着自己的人，终于愿意向他走过来了。

比起深陷在惊涛骇浪中的东海来说，李赫宰冷静得多。

事实上，在那瓷碗摔碎的短短一瞬间，他只是做了个极简单的决定而已。

一开始，因为好奇和觉得有趣而去接近他，接近他后就渐渐习惯了看着他。一直看着他，就必然会慢慢了解他，渐渐知晓他的纯粹，他的倔强，他的敏感，他的多情，他的伤口，他的脾性。在知晓那么多过后，他非但没有感到厌倦，反而愈加迷恋他身上的种种矛盾不可调和又神奇地平衡共存的独特。

李东海对于他而言，就这么渐渐成为了一个让他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在乎的东西很少。因为他知道凡事但凡在乎了，放在心上了，也就由不得他再那么风淡云轻地放下了。

大约是除夕那天晚上一起看的烟火太美丽，美得让他就这么决定了想要把这个人留在他的生活里，想要让他陪着自己看更多的风景。

他知道为了能留住这个让他不再寂寞的人，终有一天，自己是一定要丢盔弃甲，走过去和他缠成一个打不开的死结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再也无法从自己的生活里逃离，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

只是，在这个不在他理想预期的时机，这个人比他想的更早到达极限撑不下去了。

等得太久，这期间若即若离累积的不安和失落就像一杯溢满出来的水，在负面情绪更大面积地崩盘倾泻前，他不得不提前上前去拥抱他，把他收进自己的怀里阻止那些负面情绪继续扩张。

被他拥在怀里亲吻着的东海，自然是不知道他那些深思熟虑过无数次的计划。那家伙兀自沉浸在负面情绪里。恐怕还不曾敢预想过他会真的伸手抓住他。

一阵轻微的震动，东海被温柔地放倒在整齐的深灰色床单上。晃动的视野里，先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然后是李赫宰的脸。

李赫宰就这么倾身覆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头边，一语不发地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你干什么？”良久，终于回魂后紧张得不行的李东海才好不容易地从干涩的喉咙里憋出这句话。李赫宰这样子严肃认真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被他盯得后背都发毛了，汹涌而至的羞涩感才终于姗姗来迟地让他红了耳尖。

“你……”没等他问出更多的话，赫宰就低头纠缠上了他的唇。

炙热*****滑腻的触感，紧迫急促的**呼吸***交融，激烈的追逐痴缠，成功地把他本就混乱的脑袋搅得更加混乱不堪。

漫长的一吻结束后，两人的呼吸都浊**重起来。

他俯在他的耳边，低喘着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还有，别再这么笨地当鸵鸟了。我也累了看不下去了，不想再继续当‘人渣’折磨你了……”

那层被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纸被捅破了，一直自欺欺人的秘密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被拉出了水面。

他不知所措地听着已经彻底出卖他的心跳声，看着还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缠绕在那人颈上的手。

他的依赖，

他的在乎，

那一直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地，傻傻地爱着某个人的样子，就这么赤裸裸地直接暴露在了空气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倒映在那个人的眼里。

直到彻骨的羞耻感逐渐淡去后，心底深深隐匿着的那个角落才终于彻彻底底地如释重负。

“你真的喜欢我吗？”良久后，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东海没有选择再逃避什么，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如果你不是认真的，请别招惹我。因为我知道你玩得起，但是我玩不起。话说到这份上，朋友是当不成了吧？也罢，不用再自欺欺人了……我累了，你也烦了。”

“嗯，我都知道的。”李赫宰笑了，伸手轻轻抚上他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清冷的脸颊，把他紧紧拥进怀里。等这种实实在在的充实感满满地填满心口上的空虚后，他才缓缓吁了一口气，叹道：“或许这就是命吧，我认了。”

依偎在他温暖的颈间，东海终于等到了他的回答。

他有点儿想笑，又有点儿想哭，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呆愣了会儿后只是眼眶泛起了一股股迟来的热潮。

很多话不需要再明说，彼此心里就已经明了。

我和你都那么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有受伤的可能；从来不肯轻易低头，轻易靠近，轻易承认自己爱上了谁。

因为太清楚一旦将感情交付于那个人的手中，相当于给了那个人一把可以伤自己至深的刀。对方要捅自己一刀的时候，自己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爱情这个东西，太容易让人变得卑微，让人变得痴狂。所以从来都不肯轻易地承认爱，更不会轻易地说爱。

（此处部分情节和谐......）

事后，李东海请了整整三天假。

班主任很是担心得了“重感冒”的李东海的病情，每天都要打上一通电话叮嘱他要在宿舍好好休息。

落地窗外，是一片水雾迷蒙的天地。雨声沙沙地坠落着，远处的山像青烟一样若隐若现，整个小县城都被笼罩在模糊不清的潮湿水雾里。

刚接完一通班主任的电话，李东海就趴在沙发上试图把注意力拉回课本和资料上，但是那个穿着白色衬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总是让他分神。

一阵阵食物的香味飘过来，让人食欲大开。

犹豫了十几秒，他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书。

“汤就快好了，再煨一会儿。你先尝尝味道。”李赫宰用汤勺勺起一小勺，吹了吹，喂给了从身后黏上来的人。

“嗯，有点淡~”

“那我再加点盐？”

“嗯~”

“第一次煲乌骨鸡汤，还放了这么多的党参枸杞，陪你吃这么补的东西我担心我会流鼻血。”

“谁让你跑去买这玩意，又不是我要吃。”

“你太瘦了。”把从背后抱着他的腰的家伙拎到身前，换成自己从背后抱着。李赫宰满意地蹭了蹭他毛茸茸的头顶，说：“其实，一直想把你养胖点……”

“所以暑假才让我每天煮那么多菜的么？”

“嗯。”

听到这个人愿意承认了一点点隐蔽地在自己身上下的小心思，东海就已经满足得不受控制地弯起了嘴角。

砂锅里潺潺倾泻出清淡微甘的药香，一如此刻的那份心情。

三天的时间，白天李赫宰去学校，晚自习都翘课回来陪他。为了伺候身体不便又感冒发烧的他，李赫宰这几天也没少折腾。

“复习得怎么样？”

“不好。”因为总是分神。

“那文化分过不了怎么办？”

“你别乌鸦嘴行么？有你这样打击人的吗？”好好的气氛被这个没浪漫细胞的家伙三言两语的打破，东海无奈地轻叹口气。

“不要担心，你考上哪里的学校，我就会跟着填哪里的学校。”

“嗯……”背后是实实在在的怀抱。说话时，温软的唇会不时地拂过他的颊边。这种从头到脚地都被人暖暖地包裹起来的感觉，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此时此刻，东海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被爱着的甜美轻易就溺毙了他。随着心动的波澜，他侧过头专心地和那个从不轻易表达自己感情的死蚌壳安静地接吻。

无声更胜有声的肢体接触，总是能够更直接快速地让他明白他的心绪。

傍晚，厨房。

两个相叠的身影一起守着一锅文火慢煨的浓汤。

药香四溢，却掩不住那一丝丝的甘甜… …

 

晚上，复习累了的东海把书扔在一边，爬上沙发窝在李赫宰身边一起看电影。

“哪找的片子？”看了十几分钟，意识到是部同志片。这让东海稍稍有些意外，鲜少有机会闲下来看电视剧和电影的他，从未看过这类型的电影，多少生出点尴尬来。

“随便搜的，听说是部好片。”

为了更有看电影的气氛，李赫宰起身把灯给关了，只余下屏幕里的光影在变换。空调开得有点大，刚一坐下那家伙就偎了过来，索性直接把人拖进怀里一起专心地看。

屏幕里的两个男人从相识，相爱到最后的生离死别拍得格外的真实感人，让人很容易陷进那种压抑的氛围里。等电影结束，李东海隐隐红了眼睛，在黑暗里悄悄地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

安静的客厅里，只剩下那首不知名的片尾曲在淡淡地唱着。坐在他傍边的李赫宰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哭了？”

闻言东海放下揉着眼眶的手背过脸去，固执道：“没有。”

 “傻不傻？就只是部电影而已。”赫宰笑得温柔，把他拖进怀里，帮他擦掉眼角的湿润。

“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东海入戏太深了，震荡的情绪还没能平复下来，“你说，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吗？”

“什么一样？”

“……”他和他在一起，在这个社会里终究是注定要承受异类眼光的吧，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考虑过这些，甚至忽略掉了自己爱上这个同样身为男人的人动机，就只是傻傻地，像被蒙了眼一样地跟着心走，想要接近他，走进他的生命里而已。

“在想什么？”

“在想你是不是gay？”

“我不是，我对别的男人没兴趣。东海也不是对吧？”这个单纯的笨蛋好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本来就是容易钻牛角尖的人，他不能由着他胡思乱想太多。

“我不是！”想要急迫地确认什么似的，东海急忙点点头应道，可是说完后他又迷茫了，“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

措手不及地和他发生了肉体上最为亲密的关系，精神上的依赖和追逐，早已跨越了正常的那条友情界限。从一开始，他想要拥抱他的时候，精神上就已经出界。这种爱着一个人心情让他迷失方向。直到现在有余力去看将来可预见的满路荆棘后，他突然有点儿恐惧……

赫宰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牵过他的手安抚道：“只是刚好遇上，然后爱上了，在一起而已。”

“嗯？”

只是刚好遇上，然后爱上了，在一起而已……

看着那人沉静的眼底，这句话简单明了，却又格外让人刻骨铭心。

是啊，他们只是刚好遇上，然后爱上了，在一起而已。

命运里的那个女孩还没出现，李赫宰就这么安静地走进了他的生命里，飞快地带着他走进了一片陌生却又绮丽的风景里。

“后悔吗？”

后悔？没有的吧，那晚即使是躺在他身下承受着身为同性的他的占有，那么疼痛又羞耻的一刻，都没有感到一丝的后悔。当时就像是在进行一个许诺爱情的仪式一样，满脑子只有疯狂占有彼此，在对方身上烙下印记的想法。

半晌后，见东海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好看的阴影，没有犹豫地轻轻地摇摇头。

赫宰欣慰地笑了，把人紧紧地拥进怀里，“不要想得那么复杂，只要看着我，知道你是爱着我的就好。”

“嗯。” 埋首在他的颈边，东海恍恍惚惚地想着未来的路会走向什么样的风景呢？，能够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走多远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就像一粒种子的成长一样，掉在适合的土壤里，自然而然地生根发芽，抽枝散叶。它或许会承受阳光雨露，历经春夏秋冬，然后幸运地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成长。也或许会在疾风骤雨和霜寒酷暑中日渐凋零……

既然看不到未来的模样，那就努力地活在当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