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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烟
这章其实还没写到小两口
三角恋先来一角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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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告示了吗？”
“要征兵啊。”
“每家都要出男丁。”
“天下不太平啊，有什么办法。”
“我家就一个儿子啊。”
…
城门口人头攒动。今日新张贴的告示给所有家庭蒙上一层阴影。
为了平复西北，禹国决定宣战，本次领兵亲征的还是允亲王的独子，当今的亲侄子。朝廷把他的名字挂在最高处，意在彰显此次的决心。然而，这个消息对于百姓来说，忧心多于放心。
大家都听说今上对于这个马背上起家的哥哥有诸多忌惮，即使贵为亲王的人戎马一生，伤病傍身，也不能打消当今对于他功绩显赫可能会有二心的担忧。（全京城都有耳闻他对允亲王愈发忌惮）
至于允亲王家的世子，因为是王爷老来得子，又只有这一根独苗，从小娇生惯养，纨绔的名声传遍街头巷尾。打先日子太平的时候，他年纪也小，听说他出门，大家避着点就算了，最多也就是家里的鸡被追得跑出圈，被拔两根毛，或者卖蜜饯的摊子被抓走一把之类。王爷派着人四处跟着打点着，陪着不是，大家也就忍了。
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听说越发调皮，出门一趟造成的破坏远比两根鸡毛或者一把蜜饯厉害多了。到了对女孩好奇的年纪，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家女孩藏远一点，生怕被混世魔王看上，收回家去，平白污了清白。城里最有名的醉仙楼都被他和另一家纨绔争执砸了一半，不得不闭门重修。据说那次回去给老王爷气大了，病倒了半年多都没有出门。好像那一阵这位收敛了一会儿。
如今形式每况愈下，圣上却仿佛被执念裹挟，想要先除掉自己的心病。大家都猜测这次派兵点将纯属为了把老王爷的心头宝拿捏在手里，逼他交出兵权，加以制衡。只是世子这个祸害出门领兵是生是死老百姓也就当个话本故事听听，可是需要扯上每家的好儿郎，所有人心里都像压上了大石头。
这边一处院子的偏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闪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你不怕你爹发现打断你的腿？！”
“小云，你还有空担心我！你要去从军？”来人眉头紧锁，压低的声音掩盖不住语气里的担忧。
“我没有选择呀。爹爹年纪大了，只能我去。” 刘逸云挥挥手，让贴身丫鬟退下去。
“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所以你不说我不说，除了糖酥以外，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刘逸云低头平静地答道，手里缓缓擦着一把小刀。
鲍将军家的长子，自从总角的年纪在河边捉泥鳅，被刘家“小公子”不小心怼进池塘，然后救了起来，解不开的纠葛和操心在他年少的岁月里如影随形。
至于一起打狗，掏鸟窝，在书孰偷偷顺走夫子的茶果点心一起被留堂打手板好几年后，发现一脸聪明相，机灵又鬼点子颇多的刘小公子摇身一变，成了豆蔻年华的刘家二小姐，鲍公子是万万没想到的。
然后当然是一头栽进去，继续跟着偷偷变装从闺阁流出来的二小姐街头巷尾整整小点心，喂喂流浪小动物。
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护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姑娘当作自己的责任了。他一直被她的直爽开朗所吸引，也知道她鬼灵精怪主意多。只是这次这个决定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太重。
相识多年，他又非常清楚，这个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认定了的想法，十头牛都拉不动。
他叹了口气，接到：“那你到时候跟紧我，我保护你。我会提前把你的名字加到我们营来。”
“麦克，刀剑无眼，你照顾好自己就好。”她还是低着头，不疾不徐地擦拭着匕首，只是唤他小名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女儿家的温柔。
鲍麦克挠挠头，不抱希望地问：“你留下的话，可以嫁给他？看在结亲的份上，他们家一定可以免掉对刘大人的兵役。”
“我才不会。要不是因为他，我家也不会落败，爹爹也不会被贬。他的名字也不会落在征兵簿上。他就是想逼我们家死。他休想。”
“小云。”
“他对我做了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就把终身托付给这样无情无义奸诈狡猾的小人！”
鲍威又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再劝。她说得对，她当年情窦初开，一片痴心的时候，被那个小人拿捏利用。如今家道中落，怕是她也再难原谅那个人。
更何况，鲍威想想，自己不无私心。
如果她能跟着自己，自己多少能帮她遮掩一二。或许过了最开初的一年，他若能保她无伤，可以想办法偷偷送她离开军营呢。
“我知道你是讲义气，好心。只是遭此一劫，我也得自己面对了。”
“刘大人和夫人那边，你要怎么解释？”
“我不想他们担心。点兵之日，我偷偷离开，免得他们担心。家里好歹还有姐姐可以看顾个一二。我想..”她终于放下手里的物件，双手却忍不住攥紧。
“你快点回家吧。省得伯父多担心。”
离家的那天，刘逸云用颜料混了粉把自己原本的肤色盖了起来，收拾起小小的铺盖卷，把一小张字条压在父亲长长使用的砚台下，带着父亲接到的征兵令，对着父母房间的方向，叩拜三次，伸手抹掉眼泪，有确认一遍伪装没有被冲掉，然后头也不回地翻墙离开了家。
允王世子的草包名声刘逸云也是有听说的。
她还小的时候和几个好友一起玩闹时，她远远见过世子一眼，看起来像个弱不禁风的普通小男孩。看背影看不出来过多的凶恶或是眼高于顶。只是他身边也没有其他玩伴，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可怜。
这次开拔，她作为一个小兵，跟着漫长看不到头的队伍，除了帅旗，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这个传闻中极其不靠谱的皇亲贵胄，传说是被今上送去送死的人，如今是什么模样，又能在艰险的沙场存活多久呢？
她心里苦笑。不管怎么样，应该也要比她们这样的小兵存活几率要高很多吧。她调了调背上行囊的位置，低头继续走。
军营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刘逸云大小就不是娇生惯养的性子，外加多年伴做假小子和大家打成一片养成的随和性格，让她很好地在营地生活了下来。
麦克果然如承诺一般，把她暗自加到他所带的营队下的小队里。只是离开前二人再三商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鲜少见面。她也反复跟他讲，不要给自己特殊待遇，免得招致嫉妒，引来祸端。
草包将领倒是好像名副其实。从进营之后，一天都没露面过。
小的交锋已经发生过几次。先头精锐上阵对过几次，只是听说每次回来的将士越来越少。
刘逸云所在的小队里有几个年纪看着更小的机灵孩子去其他营回来偷偷传，很快就轮到新兵上场了。时间一天天过去，队里的人士气也肉眼可见得低落下去。
果然三天后，他们都被整编去训练了。
麦克带队跟着精英营里的老兵一起训练他们。她看到他坐在马背上深深望了她一眼。她默默转开了视线。
虽然从小长在深闺中，刘逸云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的性子。她小时候又因为头上有长姐，格外受宠和顽皮。家姐撑起了大家闺秀的外壳，她也乐得躲在姐姐身后过得活泼又洒脱。她假扮刘家小公子结交朋友，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日子里，也小小的练就了一些基本体能。聪明又能吃苦使得她在训练中也有几分有余。
她本就已经做好打算，如若能得到上天眷顾，平安活过这次出征。。但这个是非常非常小概率的事件。朝廷本身就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所以才会多次征兵，到现在不论老少，男丁都被拉去战场。
所以她的第二个打算是，如若不幸，必须硬碰硬，那么作为子民，可以为家国出一份力，也算不白来人间走这一趟。人人都说身为女子，多么柔弱，多么无能，多么不幸。她总算是，借以男子的身份，也能感受一点点酬志的滋味。虽说，她确实没有那么雄伟的抱负。
虽说身体底子好，风餐露宿加上不轻的体能训练，她揉着酸痛的肌肉，在起起伏伏的念头中，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几日，她所在的小队便和敌人有了交锋。她感受到了刀剑面前人的无奈。索性队长沉稳，小队没有人员亡故，只是有些还半大孩子的队友挂了彩，看起来格外可怜。刘逸云足够机灵，只是磕伤了左手肘，还绊倒了对方的两个人，麦克带来的营很快接应，他们此次算是小小的得胜。
对方猛扑而来的凶残，被己方砍杀溅出的血液都让她默默发抖。夜里她在军营第一次觉得难以入眠，闭眼还能闻到血液的腥味。如果是自己的亲人朋友。。她抱紧了双臂，勒到了手肘的淤青，小小抽了一口气。
这样的对弈，什么时候才是头？
几场战斗后，双方陷入了僵持。漠北的风烈烈，空气越发干燥。敌人似乎想要借助对地理位置的熟稔拖垮他们。耗了将近月余，听说要派几个小队去打探对方的情况，决定是否有机会奇袭来打开僵局。
被选中的小队之一就是刘逸云所在的小队。
傍晚麦克派人以查点军务的名义叫他们小队的几人去谈话，他现身在刘逸云面前和她借机交谈。
“小云，我和将军近旁的副将讲讲，把你调到后勤去吧。打探敌情太危险了，我怕。。”
“麦克，谢谢你的好意。请你不要为了我沾染不必要的麻烦。我早就想好了，你总说好男儿志在家国。我有时候有些羡慕。同为禹国子民，我这次也想为了国，为了我家中的亲人尽一点绵薄之力。”
“小云！”麦克有些着急，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这位打定主意的表情和内心的倔强了。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护肘：“我懂你是为了我好。我也保证，听指挥，绝不鲁莽。如遇危险，一定竭尽全力保护自己。”
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令人难以侧目的光芒。
这双眼睛，麦克从小就无法拒绝。此刻，他能做的有限，却也想做点什么保护她。可是对上她的视线，还是败下阵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