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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
luojunqins
夏归尘
虚假回声
シロウ背叛了凛,转向Caster。
如果要用言语表达,就是如此简单。
那一天,凛和士郎回到家,在家里发现了Caster。而且,她挟持了像士郎姐姐那样的人作为人质。想要救出姐姐的士郎,也同时想要打破Caster造成的窘境,他发动了令咒。在那个空当,Caster使用了【万戒必破之符】,切断了契约。
就是士郎对兰斯洛特使用的宝具。和当时的Berserker一样,现在的自己被切断了契约,带走了。
Saber看到凛与シロウ一起行动打算救出自己,而没有Servant的士郎被强行要求离开战场。不过,过一会三人还是在Caster从柳洞寺转移过来的据点——圣堂教会前合流。在圣堂教会的敌人是两人——以及被令咒所束缚的自己。
Saber看见被令咒封印着的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的自己,心情非常不好——更重要的是,纯白的礼服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Caster的个人兴趣吗?
『——别恨我,小子。事到如今,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吧?』
那个不祥的话的含义,只有被背叛了一次的士郎才能理解。
『好吧Caster,我问你,你的容許量还未满吗?』
Caster的大笑响彻教堂,凛的视线则钉在シロウ身上没有移开。
『那就简单了。之前的条件我接受了,Caster。』
シロウ在凛的面前,让Caster用【万戒必破之符】插入自己的胸膛,然后马上又签订了新的契约。
为了阻止要杀死凛的葛木,士郎发动了投影魔术,插入两人——又用投影的【干将·莫邪】,强行挡住,但是虽然现在忍耐住了,士郎的手臂还是在崩坏。
尽管凛似乎事先准备了什么策略,但是面对着葛木与Caster,和虽用令咒束缚但也能立刻参战的Saber——失去了シロウ,之后便没有了办法。
『就在这里了结了吧,再放你活命也是麻烦,趁现在一口气——』
『——不,等等,Caster。』
他制止打算出击的Caster,说是作为自己叛变的前提,要放过二人。理所当然,Caster很不高兴,但是最后还是听信了シロウ的要求,放过了两人的性命。
那是前天晚上的事情,Saber目睹了一切。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Saber都不会惊慌了。因为这是シロウ的记忆,这种程度的事情,也不是不能预料。
而且因为是自己一定要看,也就意味着无论シロウ的过去如何,Saber都做好了全盘接受的打算。
所以现在,她在シロウ身边看着他。
——昨天,Caster的使魔向シロウ传达了Berserker被消灭的事实。对手是金发的身份未知的Servant——恐怕是吉尔伽美什,作为主人的少女也被挖取了心脏而死去。Caster似乎是因为最大的不安要素就此被消灭而心情倍感愉快,不过对于Saber而言,这个消息有些沉重。即使知道这样没有意义,她也不能果断割舍此中的情感。
而且,伊利亚的心脏被拿走了,也就是说,吉尔伽美什拿走了了圣杯的器——它也就落入了那个Master,言峰绮礼的手中。
但是,听到了这个消息的シロウ只是面无表情地嘟囔了一下,仅此而已,他被Caster下达了看守教会的命令。
「シロウ等着那两个人吗?」
这不是疑问,而是确信——总觉得答案是シロウ在等着凛和士郎这两人。虽然说明不了什么,但这多少是自己理解了卫宫士郎的证明吧。
『嚯,带来了少见的家伙。』
所以,シロウ在惊讶地看到他们的时候,她也有一点高兴。从正前方走来的三人,是士郎和凛,以及——
「库丘林?达成合作了吗?」
Saber也有些吃惊。唉,他无论是外表还是言行看上去都轻佻而反复无常,即使与两人达成了合作的关系也并不令人意外。不过,他的御主答应了吗?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
两人对峙着。
『……哼。本大爷老早就想狠狠教训你小子。——你这家伙实在是坏到家。』
站在シロウ面前的,不是凛而是库丘林。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凛是常人,无法对阵成为英灵的シロウ。所以才和库丘林连手吧。凛把シロウ交给库丘林对付,进入了教会。她的作战计划似乎是,在库丘林拖住シロウ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打到Caster与葛木。
「这么说来,远坂凛恐怕是对Caster有什么对策吧?」
上次在实施这个战略之前,シロウ就背叛了,所以那时候,什么办法都没有用出来。也不知道凛到底有什么策略,但是现在这时候有能解开这个困局的其他办法吗?
——Saber眼前苍蓝和赤红的身影激烈地冲突着,库丘林的突刺比先前还要敏锐。或许是因为摆脱了令咒的束缚,比最初对峙的时候展现出了更强的能力。是远超过シロウ的剑技。シロウ则是故意制造着间隙诱导突刺,采用危险的战法。这也是拜与受到枷锁控制的库丘林战斗过所赐,从而有应对的经验吧。
这是战场所铸就的经验与天生的剑技之间的差别。
『——我不明白。』
库丘林拉开与シロウ的距离,喃喃自语。
为什么有着如此的力量,还要转投Caster的门下——如果是凛和シロウ一起的话,也可以打到Caster吧。Saber也在奇怪这一点。
如果真的是等待着Caster与Berserker一战,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真的如此吗?
『的确你有两下子。只要你选定手段,就會盡力完美地進行下去吧。——不过, 这絕不是王道。你手中的剑,毫无疑问失去了它应有的光!』
『啊哈哈。很不巧我可没有这种麻烦的东西。但是这算不了什么。声名受损?别笑死人了,Lancer。纵观古今,成王败寇,莫不如此,只要你赢了,就是英雄,至于以前你干了什么,人们才不会管那么多。这种多余的自尊心,趁·早·喂·狗·吧!』
气氛为止一变。
库丘林充满了杀气。シロウ,碰到了库林的猛犬的逆鳞。
『你刚才说了「狗」是吧, Archer』
库丘林一瞬之间退到了百米之外,蹲了下来,伏在大地上。全身肌肉膨胀着,不知为何,对于这种与短跑运动员相似的这种姿势,Saber有着印象。
在柳洞寺战斗的时候,库丘林展现出的【Gae·Bolg】的本来用法。
『——来!这一击,睁大眼睛看清楚!』
释放了全身的力量,库丘林如子弹一般高高跳起,射入天空。
『【突穿死棘之枪】』
甩动着Gae·Bolg,从身下将这把长枪奋力一掷,注入了一击必杀威力,这把武器袭向了シロウ。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s——【炽天覆七重圆环】』
这是Lo·Aias。最强的枪与最强的盾的攻防。有着三十根倒刺的长枪,与每一片瓣叶都同古老的城墙一般防御力的盾。
一瞬间分出了胜负。
【炽天覆七重圆环】的瓣叶一片一片消散。没能阻挡【突穿死棘之枪】的强大威力。
「シロウ!」
Saber看着瓣叶已经消散了六片,而シロウ向【炽天覆七重圆环】的剩下部分,迅即注入了自己的全部魔力。
增强了【炽天覆七重圆环】的强度,与没有衰减势头的【Gae·Bolg的突穿死棘之枪】再度较量。余波呼啸着,狂暴的魔力击飞了周围的一切。在那漫长的一瞬,听到了金属冲击地面一样的声音。
在シロウ面前,红枪翻滚着落地。最终,Gae·Bolg没有贯穿シロウ的防御。但是シロウ也并非毫发无伤。倒不如说,他牺牲了所有的魔力,以及自己的右手,最后右手与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
「……这么说来。」
和矛盾的典故很像,那个虽然是笑谈,但是事实上,确实也是一场否定着对方意义的竞争。
本来,如果都不是最强也无所谓矛盾。不过库丘林的枪和シロウ的盾,都具有着能以最强相称的实力。
必杀的枪没有必杀。
能防御一切攻击的盾被无情贯穿。
两者的碰撞,如此残酷而令人以印象鲜明——Saber看着眼前进行的战斗,不由抱有畏惧和敬意。
『你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库丘林的讶异也是理所当然。用原形不明的东西抵挡了自己作为必杀的,威力最强的一击。シロウ也在预料之中那般岔开话题。
『Lancer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Caster那边似乎意外的棘手呢,连这边的监视也停止了。』
下意识地看看周围,Saber这才发现シロウ周围没有了Caster的使魔。原本就没有建立互相信任的关系,用使魔监视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使魔不在,是Caster无法供给魔力了吗?
听到シロウ这句话的库丘林,哎呀哎呀地摇着头。
杀气消失了。
『……不错。不知道那边进行的怎样,等等,你小子原来打的是这算盘。』
『我有说过,这只不过是提高胜率的手段。』
シロウ清爽地承认了。一点都没有内疚。
『岂有此理,你这混蛋,从头到尾都让我很不爽。』
シロウ和库丘林,互相背过身去,被凛托付的拖住シロウ的目标已经达成了。而现在也没有了与シロウ战斗的理由。但是シロウ的表演要从这里才算正式开始,シロウ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向前奔跑,目的地是教会的深处的教堂。
シロウ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潜入了教堂。抑制住杀气,在教堂的楼梯下藏起身体。
『嚯。这是凛的策略吗?』
在教堂里,葛木与士郎,凛与Caster对峙着。这也很正常,如果对手换过来根本没法活,但形式没有发生变化。
士郎用投影出的干将·莫邪压制住了葛木吗,尽管如此,却无法弥补技术和经验带来的差距。
逐渐趋于下风。
而且,这一边凛放出的宝石魔术不但无效,更是似乎被反过来吸收了。
『呵,凛……你要怎么办?』
シロウ似乎还没有出手,他是弓兵,出手必定见血……而且凛开始行动。
「漂亮!」
Saber也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在Caster面前,装作摇摇欲坠的凛,全力缩短距离,向Caster打出一拳。
『呜——你,身为魔术师,竟然动手打人………!』
『那真对不住了……!对现代的魔术师们来说,护身术可是必修课程……!』
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凛怎么看都像用了相当长的时间学习。从动作看来,武术老师是言峰绮礼吗?然后,她选用的战法立刻在Caster身上体现出了效果,如同被Caster强化的葛木一样,她用强化过的手脚连打,踢击,扫堂腿。将Caster吹飞到墙上,在像疾风一般的连续攻击下,后者完全没有吟唱咒文的空当,无论Caster的高速神言多么迅速,也没有办法在直冲而来的拳头下发动。
Caster如果有着白刃战的经验,或者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许会有所不同,不过Caster原本是美狄亚的公主,不可能有那种心理准备。摔到墙上的Caster有些恍惚。
『受死吧——!』
『不。到此为止,远坂。』
准备拉近距离发动最后一击的她,被葛木挡住了,这是与前几天的士郎他们位置相反的场景。他命令Caster解除Saber的封印。
『——啊唷,真可惜,再早数秒就好了。』
シロウ开始行动。是确认了一定能赢吧。
『投影,开始。』
摹写出无数的剑——几乎全体人员都注意到了,魔术师注意到用于发动魔术的魔力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目标是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不是魔术师的葛木。
『啊……您没事吧,Master。』
发出声音的,皮开肉绽的,被彻底贯穿的人并不是葛木,而是Caster。
她直到濒死,都关心着葛木安全,腿部消失的Caster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自己的愿望……就在刚才,已经找到了……
『……Ar…cher……难道说你真的是想这样做才?』
看到シロウ的身影,凛不禁愕然,她或多或少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シロウ在最后关头背叛Caster的可能性,为了胜利而在最后背叛拥有庞大魔力量的Caster。
『是吗。把你这种人招入帐下,Caster真可谓是引狼入室。』
看见Caster死去的葛木面无表情。
『这样啊。本来我还想就此罢手,但你坚持要打的话。』
シロウ也架起干将·莫邪。士郎慌慌张张地想要阻止两人这般地叫出声来。葛木只是按照着Caster期待的那样行动着,他本身没有愿望。如果理由是圣杯的话,失去了Caster的葛木也没有了继续参战的理由。
『不错。我是没有再战斗下去的理由。而且以前就说过,我对圣杯没兴趣。』
『那么……』
『……只是,已经射出去的箭,就没有再停下来的道理。』
失去了Caster,却没有丧失战意,葛木为了她的愿望继续与シロウ战斗。然后,就像踢飞路边的小石子一般……淡漠地,无情地,シロウ就像他在记忆中那么做过的一样,杀了人。
『Saber……!』
士郎一边粗暴的喘着气,一边跑向眼前倒下的,刚从Caster的束缚中解放的Saber。
「……シロウ!」
自己对准备趁这个机会出手的シロウ做出反击。黑白的闪光从Saber的头上划过。
『……唉,没打中。』
那是无聊地咕哝着,甩开了干将·莫邪的シロウ。如果自己没有发现,刚刚贴在Saber身边的士郎的头就会被砍下来。
凛惊慌地想要阻止シロウ,不过シロウ并没有理会。
『Archer,你在干什么……!?』
『我是为了达成我的目的而行动的。不过,在那边的你有些碍事。』
那一瞬间,在朝着士郎那边逃跑的凛身边,数只约两米高的剑插到地上,围成一圈。是囚笼,是不让凛逃跑的囚笼。
『果然——为何,Archer!你到现在仍非杀士郎不可!?』
『不错,我要亲手杀死卫宫士郎。这是已身为守护者的我,唯一的愿望。』
「……」
凛和自己非常吃惊。与两人相反,听到这句话的士郎什么反应都没有。那个表情,是对此有所预感吗。即使不理解为什么シロウ想要杀死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对抗心。
Saber也稍稍有些惊讶,但是含义却不太一样。
在了解了和シロウ有关的一切事实的现在,理解起来很简单,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注意到……或是说装作没有注意到呢?如果仔细想想,在柳洞寺的时候シロウ打算杀死士郎,那时候答案就已经摆在了眼前。
因为是敌人吧,因为讨厌相似的人吧……但那是自己啊。只能意味着要否定自己吧。这是想都不用想的明确答复,自己却没有从这个方向去考虑。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这样无意识的否定了。大概,Saber是不想承认シロウ厌恶自己厌恶到了要杀了自己的程度吧。
——シロウ的憎恶感,对卫宫士郎未来走向的人生的后悔,这种程度对于自己和切嗣来说都过于可怕。
「真是太难看了……」
人活着,就会逃避物理和精神上的痛苦。这也许是本能。想要简单地找个藉口逃跑而已。但是,对于到了现在,还想要从自己犯下的罪恶前逃脱的自己,Saber感到恶心,想吐。
『Archer,你,难道是……』
『……不错,我应该已經说过,Saber,我没有身为英雄的所谓荣耀。理所当然的,一开始就没有这种东西。深埋于我体内的只有无尽的后悔而已。——我呀,Saber,如果沒當上英雄的話就好了。』
如果不是英雄就好了,在单程的命运长路上,全都为时已晚。所以シロウ憎恨士郎吗?
『……这种事,Archer,错不了,这就是你的愿望。为何——为何,去追求这种结果,就算如愿以偿,你也……』
『……呼,你想说我错了是吧。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Saber。你啊,老是死抱着错误的愿望不放。』
自己与シロウ奋战,但是由于Saber并无契约,没有余力作出像样的抵抗,也没法保护士郎不受シロウ的伤害。然后,在シロウ攻击的一瞬间,自己与凛签订了契约。由于Saber取回了魔力,两者的立场反转了。自己步步紧逼,シロウ向后败退。最后シロウ扔下了剑,是快要放弃了吗,想到这一点的Saber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但是……
『非也。我乃弓兵,本来,就不是靠剑来取胜的。』
之后,念出了那段咒文……那段代表卫宫士郎的人生的咒文,意味着他全力以赴的咒文。
『Saber。一直以来,我都想以解放者之姿出现在你眼前。虽然这次有些不同——但也许下一次,我跟你会再次在某处相逢吧。』
——自己没有这样的价值,Saber想要大声否定。这样的自己,并没有被你拯救的价值。但是……也像卫宫士郎说的那样,能拯救自己的也只有卫宫士郎吧。
因为只有他,由自己和切嗣造成不幸的人生的他,能用自己的利剑,切断由无数锁链束缚着的王的诅咒。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的目的,就是要杀死卫宫士郎。如果有人想阻拦——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你,我绝不留情!』
展开了固有结界——英灵シロウ的宝具,【无限剑制】。
『——放弃抵抗。运气好的话还不会马上毙命。事情完了之后,你的Master会帮你治疗的。』
敌人的世界在眼前旋转。尽管如此,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完全没有办法应对。但现在,Saber并没有在乎他人的余裕。如果回避,后方的士郎会被穿刺,如果用剑回击,那些剑也会穿透防御直接射向士郎。然后再用幻想崩坏,一切就结束了。
现在,已经被将死了,就算之后能够打败シロウ,但是眼下不能保护士郎的话,就可以说输掉了。
『别开玩笑——!』
在已经是死局的情况下,翻转了这一局面的,是士郎。如此拼命忘我,他恐怕连自己做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吧,对固有结界,用新的固有结界予以侵蚀。他破坏了无限剑制的世界。王牌被打碎的シロウ一脸苦澀,抓住凛的衣襟,决定撤退。魔力已经到了极限,加上因为没有Master,没有填补的方法。
シロウ和士郎定下在森林里的爱因兹贝伦城堡里再战之后的约定就分开了,シロウ直直朝着爱因兹贝伦的城堡而去。
『喂,你想怎样,Archer。』
在爱因兹贝伦城堡的仓库里,被绑在椅子上的凛发出了很不高兴的声音。对于被击晕,作为人质拐走的她来说,这个反应很正常。Saber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取下绳子,不过以现在状态下的她来说,似乎相当危险。正因为绑着,所以才只是动嘴,如果有自由的话,肯定会打过来的。她这方面的恶劣程度已经由Caster亲自证明了。シロウ也明白,作出了合适的应对。由士郎的状态来看,应该是要明天到这里,凛就最少还要像这样待上半天。
『是吗。你是非杀士郎不可啊,Archer。』
『然也。象这种天真的家伙,还是快点消失了事。』
シロウ的决心并未动摇。但是,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杀死自己,Saber不明白这一点。杀掉某人,这确实是シロウ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目标是士郎,这一点也确实没有疑问了,不过为什么非要杀死自己呢?
只因自己的愚蠢可憎。
『但是Archer你又怎样?难道你到现在还这么轻易的下结论,那家伙的理想论是错的不成?一次又一次地为他人而战,一次又一次地遭到背叛,一次又一次地不断重复这种令人厌倦的事情!这不就是,这不就是人类这种生物的宝贵之处吗?Archer——!』
凛,看见了シロウ的记忆吧,那一定是在梦中看见的。无论生前,还是死后,看到了那全部,所以她……
是在鼓励?
还是叱責?
シロウ没有回答,表情不变的沉默着。但是无论シロウ怎么想,世上的道理都不会改变。即便战斗,即便入眠,时间依旧流逝,送走黑夜,迎来黎明。
然后命运就此决定,最终来到了意味着终结的场所。在半毁的爱因兹贝伦,シロウ和士郎对峙着。虽然大厅有着高度差,但是对于两个卫宫士郎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而自己,看着两人的战斗,库丘林也为了救出Saber的御主——凛而离开。
『……为什么,Archer。我实在不明白。我听说守护者是死后,成为英灵保护人类的存在。这样的英灵又为什么,会想着要杀死自己本人?』
自己因为不知道,所以说了出来……作为非正统英灵的自己,单单按照字面上去理解,而不知道这是愚昧的幻想。
『并非如此Saber。守护者并不是什么守护人类的存在。那只是,区区清洁工而已。绝对不是我所期望的那种英雄。』
因此——话语中的含义并没有正确的传达。她是不知道的,知道的话,这般语调只会显得那么滑稽。不是本人,就无法知道本人的痛苦。
『没错,的确拯救了一些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实现了诸多理想,也曾拯救过世界的危机。——甚至连英雄这个。遥远的过去自己曾如此憧憬的地位、也成功的到达了。』
正义的伙伴能夠拯救的,只能是變成自己伙伴的人。
如果想要帮助所有人,就会失去所有人。如果牺牲一个人,就能去拯救更多的人。
祈求着谁都不要死,大多数人却要求着个体的死亡,希望着谁都不会悲伤,却给另一些人带来了绝望。
为了守护自己的理想,背弃自己的理想,拯救自己想救的人们,而将敌对者全都迅速抹杀。
『这就是我,英雄卫宫的真相。——是吧。像这样的男人,不觉得现在死了对世界才更好吗?』
一开始就没想过被人感谢,也没期望作为英雄而成名。卫宫士郎只是,单纯的,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所以在死的时候,如果是为了拯救世界的更多人,就能够笑着接受。
但事实上,是不同的。
在一切结束之后,在世界的意志之下,只能往想要帮助的人们的尸体上,叠加着更多的尸体。
这不是卫宫士郎自己的意愿。
那只不过,是为世界自身清理门户的机械行动的人偶而已。
『———没错。那是错误的。我所期望的并不是这种事。我絕不是为了成为这种人,才成为守护者的——!!!!』
他被重复着丑恶的人类,被天真而愚蠢的自己,逼到了绝望的尽头。
『我已经受够了为人类善后了。但是既然已经成了守护者,我就没有办法摆脱这个轮回。———没错。除了仅有的一个例外。』
那就是杀了自己这件事,作为守护者的シロウ如此说道。本来,シロウ是作为英灵固定在英灵座上的,即使回到原点杀了过去的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是,如果亲自下手,シロウ觉得这可称微弱的希望。他对这以外的一切,都不报期望。
「シロウ……」
Saber很悲伤。
如果有人能以恶毒无比的言辞咒骂自己和切嗣,Saber多少会觉得轻松一些。就这样被报复被仇视也好。但是事到如今,シロウ也只憎恨自己,迁怒自己,终而单纯地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
『Archer。你,后悔吗?』
『当然。我……不,你,根本不应该成为什么正义的伙伴。』
两人的身影,悲哀到无可救药。
『——是吗。那样的话、你和我果然不是同一个人。』
『什么。』
『我从没有后悔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就只有后悔我绝对不会。所以——我绝对,不能认同你。如果你是我的理想的话,那就一定是错误的理想,由我亲手来打倒你。』
两人赤手空拳地对峙着。
『看来你已经理解了呢。和我战斗的话,也就是彼此間制剑的比試。』
真的不是……迁怒吗,Saber看到这幅光景,这样想着。
「这就是……铸剑之人之间的战斗?」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需要武器,他们的武器都在自己心中。剑随即出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手中,又在自己眼前不断承受着攻击,然后被破坏掉,用完的剑也毫不犹豫地扔开,重新投影出新的剑。这是除了两个卫宫士郎之外无人可以选择的,堪称异端的战斗。
不过,依旧存在决定性的差异。シロウ是卫宫士郎的未来,两者间的经验和阅历注定有着无法弥补的决定性差距。士郎做的剑,在シロウ剑击下被切开刃身,完全粉碎。
「士郎,怎么了?」
可是,不仅如此,别的情况也发生了变化。和シロウ相比,士郎在投影的完成度上逐渐变高,但与此相反,表情愈发痛苦地歪斜着。发现了士郎这一变化的不只有Saber。
实际上,利用类似于凭借到前世的自己身上的方法,能够通过记忆习得更为精妙的魔术,在攻击的时候,シロウ也知道自己的记忆在不断流向士郎。
「什么!?」
Saber惊恐的大喊,士郎看到了シロウ的记忆,是说……『那个』景象吗?シロウ生前的记忆,在自己期盼的道路的尽头,在那边无比的后悔和绝望,在彼岸忏悔着的……景象吗?
——有闻潘多拉的盒子。
而潘多拉最后解放了希望,即使是最恶劣最糟糕的灾难,只要知道灾难终将在未来结束,人们就得以守护一切。而相对的,他则是相当于从盒子之中,解放了最大的灾难。
『士郎……那不会折断吧……』
担心的是,作为正义伙伴的士郎的精神支柱。它的根基并非由自己成长而来,却从本源上被颠覆。如果先前以其作为生存的理由,那么他生存的理由那就绝对会崩溃。
『哼——那么我问你士郎。你真的、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吗?』
『什么,事到如今——我不是什么想成为,而是一定要成为……!』
『是吗,绝对要成为呢。因为那是,对卫宫士郎而言唯一的感情。无法违抗也不能否定的感情。——即使那并不是,由自己的内心而发的感情也好』
シロウ告诉士郎,他的愿望是赝品,并不是自己的东西。正因为自己也是エミヤシロウ,所以シロウ敢断言士郎扭曲的事实。
『我已经,没有留下你的记忆了。但是,即使如此还是记得那个情景。一片火海与充斥着的死亡气息。在绝望之中祈求帮助,当愿望实现时的感情。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救出我的时候所显现的那安心的表情。』
「咳!」
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那时,看到切嗣救助了士郎,自己也一样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没错。并不是因为只有你一个得救,所以你觉得对没有得救的人们问心有愧。而只是憧憬着卫宫切嗣。因为那个男人,在救出你的时候的表情实在是太幸福,所以你希望自己也能那样而已。』
孩子憧憬父母,这一切理所当然,而且这种想法也不会止息。但是,士郎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正是因为什么也没有,『老爹的理想,由我来继承』这句话,才成为了无比恶毒的诅咒。
『正义的伙伴?别引我发笑了。成为他人的助力。像这样不断重复着的你的想法,绝对不是你自己所产生的东西。这样的男人想成为他人的助力,骄傲自大也要有个限度——!』
シロウ的攻击,愈发激烈。
『是的,因为想要帮助他人的愿望很美丽所以憧憬着!』
注入愤怒的一击,出奇沉重。
『因此,根本就没有由自身而发的感情。这不是伪善又是什么!』
シロウ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这样,任由情感驱动着战斗。
『此生必须成为他人的助力,一直以来都被这种强迫观念驱动着。不曾觉得这是痛苦,甚至连察觉这其中的破绽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一味奔走着!』
——果然,他在生气。
『所以说到底只是赝品。那样的伪善拯救不了任何人。不,原本,就根本连要拯救什么都没有決定———!』
在士郎身上叩击想必集中了所有怒火。
『——你的理想有破绽。他人比自己更重要的这种想法,想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愿望,只不过空想中的童话罢了。如果你必须抱着这种理想才能活下去的话,就抱着它溺死吧。』
卫宫士郎满身伤痕,握住剑的手指弯折,全身上下都是刀伤。投影的剑被拦腰切断,只剩剑柄被数度弹开,在原野上空转。
「这……」
Saber不禁双膝跪地。
「兰斯洛特……桂妮维亚……太晚了,现在,我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了……」
——这是第一次,和他们在一样的立场上,Saber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愤怒的刀刃相向,恶毒的咒骂,她期待这シロウ这么做,也能理解他这么做。
她期待着彻底接受シロウ的审判。
但是シロウ并未向他人宣泄自己的愤怒和憎恶。
シロウ面对着士郎,言辞也罢,攻击也罢,最后的目标指向都是他自己。在这一切中,走向终极的自我毁灭,而在此前,自己早已被シロウ原谅。
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恨过。
但是,这对于Saber来说不是救赎。
没有能够审判她的人,没有宣读她罪行的人。
Saber不能饶恕自己。
让シロウ走上这条道路的自己。
「兰斯洛特……」
现在想来,那无意识的,不顾一切的,什么都不管不顾地挥剑,做出的那一击……到现在,她的手中也终于残留了些许切开自己忠诚下臣的手感,对他来说,这就是救赎了吧。
Saber虽然无法被救赎,但是现在在他的立场上,终于理解了一切。
「对不起……抱歉……」
『………玩笑』
就连赎罪的话语也无法表达的Saber,像小动物一样的身躯听到这句话之后微微颤动,她震惊地超前看去。
『什么……?』
『开什么玩笑,可恶………!!!!』
用剑作为拐杖,用自己的脚,士郎站了起来。
那个身姿,似乎站了起来就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就算死了也不奇怪。
——此身为剑而生(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士郎吟唱着咒文,手中的干将莫邪出现了变化。先前含糊不清的部分被填充,接近了シロウ的投影质量。
「这,为什么?」
『是吗,她的剑鞘……!尽管已经断除了契约,守护却还依然存续……!』
马上联想到了【遗世独立的理想乡】。阿瓦隆,救助了シロウ的生命,救助了爱丽丝斯菲尔生命的,Saber的宝剑的剑鞘。
『——不会输给你。输给谁都没有关系。但是,绝对不会输给自己——!』
有什么在……士郎那边有什么在变化,投影出来的剑,明显更加接近成品,锋利度也慢慢提高。这就是共享记忆带来的魔术的恩惠吗?原本不花费漫长的时光就无法到达那般阶段的技术,士郎一蹴而就。
『……绝对不是,什么……!』
好几次,一边这么低语,士郎一边向前挥剑。
シロウ也作出了反击,不过并不像刚才是单方面的宣泄,倒不如说シロウ明显被士郎压制着。
「怎么会!?」
超过了吗?
并不是说赶上了,并排而走,而是越过前方……士郎超过了未来的自己吗?
『唔………! 到此为止了,消失吧——!』
士郎,使尽了全身力气挥舞着剑,两个交叉的影子变为了一个,シロウ的剑切开了空气,而士郎的剑,贯穿了シロウ的左胸。
『Archer,为什么。』
Saber觉得自己——虽然说是自己——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无趣。看到了シロウ现在的表情,还在那边问出这种话,除了无趣找不到什么别的话可以形容。
『我赢了,Archer。』
『——啊啊。同时也是,我的败北。』
对シロウ来说,是初次的败北,他的不败就在这里宣告终结。
『士郎,没事吧———哎,Archer,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最终,Lancer还是救出了凛,跑向大厅的凛担心着シロウ。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两人的样子和周围的惨状就一目了然了,但是凛似乎决定避而不谈。
她也注意到了シロウ的身份。所以,也认识到了这场战斗是无可避免的。如果不这样做,她也理解シロウ会被自己所压垮,走向毁灭。
『……真是的,实在太天真了。她要是稍微再无情一点,我也不会又变回过去的我了。』
虽然这样说,但是シロウ毫无不快,反倒是苦笑着……就像是刚才身体里的一股阴气,以及掩藏不住的杀气,被完全驱赶出来了一样。
眼前的是……シロウ的脸吧,是褪去了杀气还是驱除了附体的恶魔呢,露出了善意的苦笑。
『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个着落了。既然我已经认同了你,エミヤ这个英雄就不能再留在这里。——败者,就早早退去吧。』
战斗结束了,两个士郎都没有倒下,真是令人安心。
然后,急转直下。
「哎?」
Saber突然站起来,シロウ撞飞了被无数宝具刺向的士郎,血沫四溅,自己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被贯穿的身体,和用剑支撑自己的士郎,Saber的思考完全停止了。
士郎和凛,还有自己好像都说着什么,不过Saber完全都没有听到,只是用翡翠色的瞳孔盯着シロウ,别的什么没有注意到。
『给我添了不少乐趣呢。两个赝品,实是无聊至极的战斗。』
「吉尔……伽美什……」
听到吉尔伽美什对士郎们的嘲笑,愤怒的Saber回到了现实。
然后射出了第二批宝具——シロウ再次拯救了士郎,从剑雨中消失了。
「シロウ!?」
没有死。
因为他的记忆还在继续。
看来用灵体化对付过去了。
シロウ维持着灵体化的状态,从被破坏的城堡背后溜了出去,逃向森林。
因为与凛的契约结束了,看上去又是被复数宝具所贯穿,从凛那边看来似乎是完全消失了。注意到事实的只有作为观众的Saber。
在爱因兹贝伦被废弃的森林小屋里,用了一夜,愈合了所有的伤口,状态看上去相当差。黑色的铠甲遍布裂纹,红色的外套伤痕累累。
Servant由魔力所构成,所以只要身体里还有魔力,内容不论,就可以重新构成外表。
不就是像这样吗,能够在现界时穿戴的铠甲和外套上注入魔力用以修复。
已经差不多过了单独行动的技能所能够延续的时间,现在的シロウ使用着自己的魔力在这个世界留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シロウ即使这么勉强,也要在这个世界停留着?他应该没有在圣杯战争里渴求着什么。如果是因为吉尔伽美什的事情而担忧,与凛合流应该是更有效率的做法。
穿过森林的シロウ,灵体化着越过了城市。好像隐隐知道他要去哪里,在沿着直线冲过去的他身上,看不到迷惑感。和凛的道别,并不是说自己要消失,而是要前往其他地方吗?过了不久,看到了前方的洋房,不过,和凛的家不同,是很气派的有存在感的洋房。
【投影开始】
实体化的シロウ双手中出现的,是黑色的弓——
在宅邸的一室,像枯萎的老树一样的老人突然嘎嘎嘎地笑了起来。他,是这个家的家主,御三家之一的间桐家的家长,间桐脏砚……
他是圣杯战争的亲历者,是从第一回的圣杯战争开始,见证了一切的当事人。
他的年龄早已超过了三位数,身体的大半部分,都由间桐家魔术的虫子代替。尽管如此,他对于圣杯的渴求欲望却从未衰减。
妖怪——这个老人说不定就是这样的东西。
『呼呼呼……真是意外……』
间桐脏砚,看见了通过作为使魔的虫子发来的影像,阴暗地笑着。那是和构成他身体的虫子一样的东西,自从在这里住下,那些虫子几乎潜藏在城市的所有地方,作为间桐脏砚的耳目。因而这个城市里几乎没有间桐脏砚不知道的事。
而且,虫不仅仅负责传达信息,偶尔也担负着输送『营养』的任务。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不时的,冬木有人消失。并没有任何形迹,也没有任何预兆,有人就被宣告失踪。而且,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失踪者的踪迹,几年之后也只能被当作死亡给处理掉。
知道他们去向的……只有脏砚。
『虽然完全没有期待过……不过圣杯的容器被交付给了慎二吗。』
不过并非慎二自己说出口,实际上,也并不是他得到的。是Lancer自戮之后,吉尔伽美什找到了逃出城堡的徘徊的他,硬生生给他填入了伊利亚的心脏。
间桐慎二不是魔术师,即使接受了圣杯的容器,也并不具备控制那个的策略。岂止如此,他简直被圣杯的魔力单方面侵蚀着。实际上,向间桐脏砚这边传来的景象,是在圆藏山附近的湖那边,膨胀着的巨大肉快迅速积攒,魔力几近溢出的这样一副情形。
在膨胀的肉块中心,有着明显的玩具——那个曾经是间桐慎二的东西。被吸入肉块的他,不知道应该算是死是活。从周围的肉块中伸出像血管一样的结构,与那个身体相连。看着谁都讨厌的场景,脏砚仍呵呵呵地笑了出来。对这个老人来说,这不过是琐碎的小事。
『还以为就这样告别了这场圣杯战争呢,不过,真想不到啊……』
慎二心中的,圣杯的容器,这次已经毫无疑问地吸收了四个Servant的灵魂。如果是从圣杯战争开始就待机的间桐脏砚,面对那样的状态也能成功复原圣杯的功能。
确认了言峰绮礼的死,而卫宫士郎和远坂凛的目标是吉尔伽美什。现在,如果间桐脏砚介入,没有能够预想到这一点的人,也没有能作出应对的人。
『哼,樱。』
『……在』
在房间另一边等待着的影子这么回答,声音的主人是间桐樱……然而,她现在的表情是和到卫宫邸准备上学时不一样的表情。
是死了心般失去一切,放弃一切的表情。
『做好出发的准备。慎二好不容易这么努力,祖父如果什么都不做也说不过去。』
『哥哥……』
慎二的努力——这个老人不可能有这种难得可贵的想法。
这个老人,除了自己手上要拿着的圣杯之外,什么都漠不关心。
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折磨着间桐雁夜使之死亡,然后教唆间桐慎二参与了这次圣杯战争。
——理由只是看不顺眼。
雁夜被期待成为下任当主,却背叛了,离家出走,而慎二出生时没有魔术回路,辜负了期待。
『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一搞坏了通往圣杯的道路就糟了,如果是雁夜那时候就更好了,现在两边都不可小觑啊。』
笑着的老人面孔无比丑恶。
无论是谁留下都好。如果是Saber,杀死剩下来的凛就好,没有了主人的Saber也会消失。对于脏砚来说,冷不防地击倒凛并不是不可能。如果并非Saber,而是吉尔伽美什先被圣杯吸收的话,那最终将会有七个Servant被圣杯吸收,什么问题都没有。
如果是吉尔伽美什留下,则击破作为圣杯容器的慎二就好。到那时,在圣杯中被吸收的Servant的魔力会被樱中的小圣杯吸收,圣杯也能完成。
无论如何,圣杯都会落在脏砚的手里。
只要圣杯完成了,吉尔伽美什一人也无法活下去。
『无论如何,圣杯唾手可得。』
追求效率对于魔术师来说是当然的事。如果能用最少的功夫得到最大的结果,渔翁之利什么的并不算什么。就算有所牺牲亦然,因为执念于圣杯的人本身就不会在意伦理问题。
『那么,期盼着「获得」圣杯吗?』
『是的。』
而且,樱无法违逆那样的脏砚,从有了这个名字开始,经过数十年的虐待,樱已经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脏砚转向樱的方向的那一瞬间……
『咕……』
脏砚裂开了。在樱面前,身体从内部裂开。一道闪光从樱旁边穿过,后面传来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哎?』
经不住看看声音的来源,她发现墙上什么东西掠过的痕迹逐渐显露了出来,被射穿的孔旁边,是因为摩擦吗,生起了火。
『呜哇……』
『爷爷大人!?』
这个不能说还活在人世上的东西,发出了可怕的悲鸣,上前的樱……看见脏砚被火焰包围。
简直就像是火把,从胸中间的孔开始,刮起了火焰,包围了全身。突如其来,樱的反应并没有跟上现实,这种事情一般说来不可能发生。
打算冷不防地介入圣杯战争的脏砚,被反过来冷不防地狙击。强大的威力从背部贯穿了身躯。
而且,包围脏砚的火也很奇怪。简直像附有意志,缠绕着那个身体,像是要将他彻底烤焦。因此,构成脏砚身体的虫子也无法逃跑,只有余烬残留。
接着,灼烧着脏砚身体的烈焰,蔓延到了墙壁。而且在这个腐败的家里熊熊燃烧着,像是要净化一样……
『呼……』
樱笑着,她的假面崩落了。
如果不逃跑,她也会被火焰灼烧而死,但她不为所动。
『为什么不逃跑?等死吗?』
在低下头的樱面前,传来了问询声。如钢铁一般有力,像是在哪边听到过的男人的声音。恐怕是袭击者吧,说不定是来确认脏砚的生死的,从视野上侧,可以看到黑色的靴子。但是看到这个的樱也没有仰起脸。
『请……不要管我……』
如果这个火焰,是要烧净间桐宅的不洁的东西,自己恐怕也包含在内吧。自己也是不洁的,也在这家族的黑暗之中。
『所以,就让火焰,也把我一起净化了吧……』
从眼前的袭击者那里,听到了喘不上气的那种呼吸声。
『若是如此……就由我来祛除污秽。』
『……哎?』
光照到了自己的脸,樱皱了皱眉。是什么东西,樱把视线转向了男人手上的东西,它映照出周围的火光。手戟、短刀……到底是哪一种樱也不清楚,不过,那对樱来说也一点意义都没有。
『……要杀了我吗?』
那是刀。这样,拿出那个东西的理由只有一种。脏砚的咒术虽然切断了,但是也不能报什么期望,樱过去十年的时光太过沉重。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再抱有返回原来的家,和姐姐一起生活的愿望,她已经习惯绝望了。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那就是没能在这里遇上那个少年,没能和他道别,想到这里,樱安静地闭上了眼。
男人一手握住樱的肩膀,另一只手用刀向樱的心脏部位刺去。
『对不起……樱,没能发现……你的痛苦……』
『哎?』
『虽然太晚,但我来帮你了……』
听过的声音和有印象的语调,樱吃惊地张开了眼睛。
『前……辈……』
那一瞬间,看到那张悲伤而慈爱的脸,樱的意识随即被黑暗所吞没。
Saber……见证了一切。
士郎袭击了间桐家,什么都没问就突然发动袭击,用火焰烧尽脏砚,就这样焚毁了间桐邸……从头到尾,片瓦不留的变成了灰烬……シロウ在燃烧起来的房子里,救出了自责的樱,把她带到了远坂邸。
シロウ现在,让樱在床上睡着。应该被贯穿了心脏的樱,丰盈的胸口因呼吸在上下起伏着。
『……我成功使用了【今剑】啊……』
【今剑】是传说中的名匠,三条宗剑所制作的锻刀,也就是シロウ插入樱胸口的有名的短刀,在供奉给鞍马山之后成为了源义经的护身刀,它有着这样的来龙去脉。
这把刀对于拥有它的源义经给予了灵魂的庇护,这是在最后一刻,为了秉持自尊而夺走了他生命的那把刀。这把注入了自傲的刀对持有者的意义是【守护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把刀没有办法伤害重要的东西。
【今剑】刺穿的,并不是樱的心脏,而是在里面筑巢的虫子。对于全身上下其他可能有刺印虫的地方也都予以刺穿。最后,樱晕过去了,而与魔术回路一体化的刻印虫被灭绝了。
从结果而言,也不知道这种做法会对樱的魔术回路产生怎样的影响,坏了说,可能樱终其一生都无法重新使用魔术回路。失去的东西已经无法找回,然而没有魔术回路的她,一定会变得幸福的吧,Saber想。
但是比这更重要的是,Saber对士郎的变化感到高兴。确实,【今剑】救助了樱。但是反过来,前提是,如果樱对于士郎来说不重要的话,【今剑】的利刃应该会直接刺穿樱的心脏。现在的シロウ……是这样啊,已经回到了她熟悉的状态。救下樱,让她活下来这个事实,就是シロウ重视樱的证明。
就像他对凛说过的,他回到了过去那般……
『那么,出发吧……』
魔力残余的太少太少,シロウ的轮廓像电视机的噪音一样开始闪烁,破碎。尽管如此,如果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却又不像他。与其坐而等待着一切结束,这铸剑的骑士宁愿主动出击。比谁都要清楚自己个性的他本人,也是这样打算的。
『前……辈……』
樱在梦中也在叫着士郎。
『樱……不好意思啊……前辈太差劲了……但是以后,一定会成为正义的伙伴的。』
シロウ对深深入眠的樱道了歉,离开了房间。离开远坂邸的シロウ毫无迷惘的奔跑。朝向未知的目的地,不过肯定不会搞错地点,说到原因,是因为圆藏山那边放出的强大魔力。シロウ绝不会忘记这种魔力,和烧毁城市的圣杯的魔力一模一样。
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シロウ逐渐加快速度。但是速度还是很慢,因为残余的魔力不足。シロウ身上留下来的魔力到底有多少?
『再稍微……只要再稍微……』
シロウ也没有嘟哝的余裕,因为必须稍微控制一下魔力的浪费。他选择了灵体化,一边像平时一样劝诫着自己,一边奔跑。
只有一条向上的路,越过石阶走向山门,他马上看到了『那个』。
「这是……」
Saber没能抑制贯穿全身的胆怯之情。
「这个圣杯……」
肉块,没有别的形容,盛于湖中。嚅动的蠢动的身姿,让人本能感到反感。是因为寄身在没有资质的人身上,还是说因为圣杯本身的魔力变质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不能留下来的东西。在那个肉块前,自己在寻找着凛。好像Saber用了念话沟通,不过她的瞳孔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肉块。
「在那个里面!?」
无法相信,但只能是这样。打算涉水的自己停了下来,好像是凛使用了令咒让Saber不能靠近。确实,湖里的水被诅咒所污染,一旦踏了进去自己就不行了吧。但是这样的话,凛又要如何逃脱呢?即使从肉块中爬了出来,也会被四周被诅咒的水所包围。
一边看着一切,シロウ一边移动着。好像要从肉块的周围确认凛的位置。大概凛进来之后成功找到了间桐慎二,但是,被肉和触手所阻挡,他们没有办法逃脱。
『大概是想帮助别人,但自己却逃不掉了吧?』
不是像猫一样吗,シロウ面露苦笑。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想要这么说。同时,シロウ用千里眼搜寻着肉块中的凛,很快便找到了肩上扛着慎二的她。
『……对不起了Saber。因为你可能不会听我的话,所以要强迫你听我的了……哎……还有,必须要和你道歉呢。没能,救出,慎二呢——』
『好了好了快跑吧。像这样的丧气话,我才不要听。』
シロウ不待回答就用无情的剑雨射向肉块。内心确信这一点的凛,也毫不犹豫的向着受击的方向突进。他在这里释放出了保留着的几近全部魔力,帮凛制订逃跑路线,切开肥肉,弹开诅咒的池水。
扛着慎二的凛拼命离开肉块的同时,【誓约胜利之剑】净化了一切。
『……果然,很抱歉呢。不过那个不成熟的小子也没法撒手不管。』
也没有等待着炫目的光芒褪去,确认凛平安的シロウ再次迈开脚步。
从这里,朝向另一个战场。
「那是……士郎和吉尔伽美什?」
シロウ和Saber看到了诡异的景象。那里开了个孔,在空间里兀自出现了个打开的孔,而且不知为何吉尔伽美什有种要被孔所吸进去的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将要被孔吸入,各个部分都开始融化。恐怕是那个洞造成的吧,那个洞,似乎有融化所吸收东西的特性。
「……圣杯?」
不会错。
和シロウ记忆中漆黑的太阳,反逆的月亮一样,虽然大小不同,但是感觉是相通的。总之,在那里面是圣杯的本体。不太能理解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似乎要从内吸收和溶解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也明白这一点,拼命反抗着。
他用天之锁捆住士郎,打算挣扎回这个世界。这样下去,是士郎力竭之后一起被吸进去呢,还是说吉尔伽美什在融化了半身之后爬了出来呢。
『哎呀,虽然有些晚——不过现在正是高潮啊。不好意思,那不成熟的小子如果不在的话,凛和樱也会伤心的呢。』
不知不觉,シロウ投影出了黑色的弓。
『赤原を往け、緋の猟犬』
这样吟唱着投影出【赤原猎犬】——放出之后必定能够命中目标的魔剑,在这时,シロウ用上了残留下来的最后魔力。
『——不对啊,别小看我……!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被带去陪葬……!』
瞄准了拼命反抗的士郎的背。
『……哼。那倒是随你的便,不过在那之前先向右躲闪吧。』
那是一瞬间的事情。
听到声音的士郎回头,钢银色的闪光贴身擦过。
『你是——Ar、cher』
シロウ释放出的赤原猎犬,如瞄准般分毫不差地贯入了吉尔伽美什的额头。直到临终还低吟着杀死自己的人名字,吉尔伽美什无力地松手。束缚着士郎的【天之锁】被解开,吉尔伽美什一瞬间被圣杯所吸收,孔消失了。
即使吉尔伽美什活着,现亦无力回天。
『Ar、cher』
注意到跑到自己面前的凛,シロウ解除了投影。她一步步接近了シロウ。
『很遗憾。因为诸多原因,这一次的圣杯你就放弃吧,凛。』
和凛相反,シロウ则以同平时一样的状态搭话。
『Archer』
看不出她平时那好胜的样子。没法说出什么漂亮话的她,现在只能呢喃着シロウ的名字。
シロウ的脚已经开始消失,他能留下来的时间已不算久……正因如此,少女因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有些混乱。
『呵——』
『——什、什么嘛。像现在这样的时刻,没什么好笑的吧。』
看到シロウ在笑自己,凛满脸通红的反驳。就这么简单的,凛恢复了原来状态。シロウ终归是シロウ,但是这样的凛才像凛,是这么想的吗,シロウ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哎呀,失礼。因为你的样子实在太那个了。就想着我们两个,居然都搞得这么破烂不堪还真是受不了。』
确实都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
シロウ不用说,凛也一样——注意到这一点的凛眯起眼睛,深呼吸,露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凛,直视着シロウ,提出了契约的事情,如果能够契约,就能为シロウ供给魔力。说不定这样一来シロウ就不用消失。
『这办不到。虽然不知道凛和Saber的契约还有没有继续着,但是我没有那样的权利吧。而且,我已经失去了目的。我的战斗,到此结束了。』
シロウ的愿望是杀死自己。但这现在已经没有意义,那么他既没有继续战斗的理由,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而且从间桐家里救出了樱,他也没留下什么遗憾。
『……但是!但是,这样的话。你,无论过多久都——』
凛没有说完,欲言又止的她想说什么,Saber也明白。
如果这样的话,シロウ无疑无法得到救赎。
『——真受不了。对这个世界倒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看着垂下头的凛,シロウ哎呀哎呀地叹了口气。对シロウ来说,比起自己的救赎,还是眼前的凛更加让他在意。
「你真是……死了也不会变呢……」
或许开始是从切嗣那里借来的理想。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道路。
『把我交给你了。就如你所知是个不太可靠的家伙啊。——請妳從旁支持他吧。』
『……Ar、Archer』
山脊上的朝日徐徐而升,金色的阳光照亮了二人。Saber觉得,这一幕美丽到纯粹。就如同与自己的离别让シロウ无法遗忘一样,这个场景,也会深深镌刻在シロウ和Saber的心中。
『嗯,我知道了。我,会加油的。加油不让他成为像你这么彆扭的家伙。一定会,加油让他懂得珍惜他自己……!所以,你也——』
凛直到最后都没能说出口。
但这没有关系。
都足以明白,她想说些什么。
『我得到了答案。没事的远坂。我以后,也会加油的。』
最后一刻,シロウ浮现出了微笑,Saber觉得,这是非常珍贵的东西。シロウ成为光点消失,世界随之改变。
「シロウ……」
Saber确实看到了他的记忆。
他的记忆的确是猛毒……即使到现在,胸口也有些疼。尽管如此,也因为知道了他的事,终于触碰到了真实的他。
「哎?」
Saber注意到了,记忆的闪回还没结束。在黑暗中,在不知道哪里的空间,シロウ依旧浮游着。
「但,为什么?」
已经用尽魔力的シロウ,没有残留力量现界的道理。尽管如此,シロウ却依然现界着。
不是英灵座,也无法区分上下左右的空间……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到底是谁?』
『安格拉·曼纽,第三次圣杯的参战者,复仇者的Servant哟。』
出现了第九个Servant,安格拉·曼纽。被圣杯囚禁的破碎的英灵,作为一切的元凶的Servant——充盈魔力的大圣杯的真实形态。
『帮帮忙吧,正义的伙伴。』
为了拯救世界,他用真实的姿态出现,拜托他许一个愿望。
「但是,是シロウ吗……真是残酷……」
要打算如何使用圣杯的问题,对成为英灵的シロウ来说太过勉强。本身被编入圣杯系统的人是对其无能为力。圣杯的力量源泉是根源,所以它也只能用于改变世界的内侧。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シロウ一开始就对圣杯没有兴趣。所以她也无法了解シロウ会许下何种愿望。
『随便什么愿望都行么?』
『啊。什么都可以哦,不过那种一般的愿望可不行,要是可以能引起奇迹般的愿望,不然可无法消化这么多魔力啊。』
『啊啊,知道了,那么我许愿。』
那么,他又是如何许愿?已经没有了唯一的愿望的他,现在又在期待着什么呢?
『给予安格拉·曼纽救赎吧。』
他大声说了出来——这个愿望让空间里的魔力开始流动。
『你是认真的么?居然说要救赎我?作为此世所有之恶概念的我?』
『很奇怪吗,救赎代表了此世所有之恶的人,还有比这以上的奇迹么,然后既然眼前有不幸的人,那么伸出援手是当然的事情了,要说理由的话……』
选择了这个的シロウ无悔地笑着。
『因為我是"正义的伙伴"啊。』
然后,铸剑的英灵,来到了新的战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