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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
水泽颜 2020-01-29

听到你出事的消息,那一刻我是崩溃的。坐在房间里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不晓得待了多久,清醒过来眼里一直在流泪。想想你独自一人在西北无人区,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呢?睡不着,想着我们最后一次谈话就开始流泪,不敢去见家里的老人,可是想见你。不理会任何人的劝阻我去了你的城市,你已经很小心的被装在一个豪华的木盒子里,一看就是上好的花梨,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准备用这样的料做一个鱼竿的手把,真他妈的奢侈,无论是你还是鱼竿。

他们都去看你躺在医院里的老娘,我不敢去。回酒店冲了个澡,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我觉得我是饿了。又想起你在的时候,我到这里从来都是奔走在吃吃吃的路上,你开着车拉着我们一路奔向田野山坡,远离城市的地方才有好吃的……

磨磨唧唧的起床出了酒店,我得吃饭。酒店旁边有一溜小饭馆,你再有几天就30了,溜达进门牌号30的那一家。里面只有一位客人端着一杯茶水,目光散漫的看着四处。

“老板,煮碗面。”我走到靠门口的桌子坐下掏出手机,一边等着那碗面。这个城市任何一家小馆都能端出一碗好吃的面条,这是你说的。很快,一碗开水面上面顶一戳青绿的小葱,我咽了一下口水,却听到哪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这不是我的肚子叫的,我不禁看看店里的另外一位客人,那个年轻人慢慢转身,端着茶水走到对面坐下。我下意识的把碗端了起来。

他有些吃惊:“很烫的。”话音未落,我已经呲牙咧嘴很快把碗放回桌上。他面上有些隐隐的笑:“我饿了。” 

“和我有关系吗?”我没看他,抽出筷子。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我。昏黄的灯光下映着一张温和的面容,身材瘦削,身上从衣着到手指甲都很干净,见我在打量也没有逃避的意思。

“你是谁?”我问。

“林殊。”他垂着眼应道。

我脑子里面千万个草泥马奔腾一遍,很不自信的问:“我认识你吗?”

他两眼一瞪,既吃惊又茫然:“难道不该认识吗?你不看电视吗?”

“我已经很久不看电视,也不追网剧。”我摇摇头问,“你是演员?”

他摇摇头眼巴巴的望着我:“我饿了。”

我看着碗里的那一撮小葱又想起那张熟悉的脸,以后都只能在冰冷的石头上与你说话,你再也没机会请我吃面……把面条推到他面前,拿了筷子递给他,“吃吧。”

“那,你呢?”他略有些迟疑,却很快抓住了筷子。

“我不饿。这个城市曾经有一个人,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让我吃吃吃……”我咧嘴又想起那个豪华的花梨盒子,一股悲凉梗在心里。

他端着面条稀里哗啦吃了大半,方抬头问,“那人呢?”

“死了。”我知道眼泪又掉下来了。

“你别哭。”他有些慌乱想了想把碗推到我面前,“要不,你把剩下的吃了吧,这样你就不会饿了。”

我忍不住笑,应该是极难看的笑:“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快吃吧,明天我就走了,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

“是因为他吗?”他想想,迟疑的问。

我点点头。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人死了是去到别的地方。”

“我知道,所有人都这么说。不用安慰我。”我看着他碗里剩的汤水有些没来由的后悔,难道是遇上心理导师。

“我说的是真的。”他有些着急,看看四周低声道,“比如说我。”

“你……你已经死了?”我避开他的眼睛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那倒不是,”他满不在乎的摇摇手,“我死或不死只存在于每个人的想象中。”

“这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林殊是谁?他认真的问道。

“不知道,很有名吗?”

他尴尬的笑笑,“应该是。”

“那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因为没多少人看得懂我。”他轻笑。

“骗子也常常这么说,这世上谁还能真的看得懂谁。”我凑近他,恶狠狠的低声说道。

“有的有的。”他急得满脸通红。“比如我和蔺晨,豫津和景瑞。”

“我都不认识。一碗面条我又不会报警。你吃完赶紧回去吧。”我想想,掏了一百元钱给他,“回去吧,去找你刚才说的那些朋友。”

“我不要钱,我拿了钱没用。”他使劲摇头,“我只能存在于在乎我的人的心里。”

“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谢谢你,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晚遇到你。”我站起身,“我明天最早的高铁回去了,你也好好的。”

回家一个多月了,我还是会想你,想到不能自已。也许时间会把思念的那根线越拉越细,拉到细若藕丝,嘎嘣断掉落在生活的渣桶里。

“你好,你是今天店里的第一位客人,可以无限续杯。谢谢您的光临,用餐愉快。”店里的职员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机器人般的说完所有的接待用语拿着餐单翩然而去。这小姑娘今儿肯定是挺幸福的,我看着那个有些雀跃的小身影,大脑开始漫无目的的横冲直撞。

“这里面的味道真好闻,东西好吃吗?”电脑后面伸出一个脑袋探头问道。

“又是你?”我看着这张干净的脸有些惊讶更有些惶恐:“你跟踪我?”

“没有。”他摇摇头。

“那你是饿死鬼投胎?有吃的就钻出来了?”我下意识的看看他,斜斜的一道人影映在地板上。

“也许吧。”他咧着嘴不出声的大笑,却有了几分阳光的味道:“我不是鬼,别看了。这里的东西好吃吗?”

“有钱就好吃。”我应道,打开网页一页页浏览过去。

“我没钱。”

“怪我咯?”

“这也说不上。”他起身,自行走到备料台前拿了一个小纸杯过来,正好职员端来咖啡放在桌上,他毫不犹豫的分在纸杯里。先端到面前闻了闻:“也不是茶,黑黢黢的,倒有些像晏大夫给的药。”说完饮下一口,皱紧眉头再不做声。

“好喝吗?”我问得有些幸灾乐祸,不加奶不加糖,呛死你……

他涨红了脸使劲摇摇头。

“下次还抢吗?”

他摇摇头又迅速的点点头,不甘心的盯着我:“不抢,万一错过好吃的怎么办。还有我没有跟踪你,你只要有一点点想他,我就知道你在哪里了。”

“你是他的朋友?”

“比朋友亲密些。”他想想认真回道。

“亲密?亲密到什么程度?我们家没你这样的人。”

“他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路过。你知道人有三魂六魄,他丢了一魂给我。”

"骗子,以后再跟着我我就报警。”我气急,看看四周压低了声儿恨恨的说。

“真的真的,你比他大6岁。他从小喜欢粘着你,因为与你说话你从来不生气。我觉得他的性情也很好,告诉你很多家里的事情,父母的,哥哥妹妹的,对吧。你们最后一次谈话是去年的十一月份,你去看他脑中风住院的母亲,你给了他母亲伍佰元钱。”他不紧不慢字字清晰,仿佛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在这些兄弟姐妹中,也许你们关系不是最好的,可是他有事情的时候,肯定会第一个告诉你。”

“好了,我相信你。”我摇摇手,极力忍住眼里的泪,带着一丝希望看着他:“你还是鬼?”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只存在于记得我的人的心里。你能见到我,是因为他记得我,我们遇到事情的时候,都会隐忍,坚持,无所畏惧的走下去。”

“我反倒希望你是鬼。”我看着他,努力的笑:“如果真的有鬼,我就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以后还有可能再见到他。”

“人死了就没有了。”他摇摇手:“我说的没有是所有形式上的东西,语言,肉体。唯一还会继续的是思想,所以你要多多看些书。”他看着我,长叹一口气。“你就是书看少了,所以不知道我是谁。”

“我要看书了,你走吧。“我看向电脑。

“我想吃那个。”他指指柜台里一排小蛋糕,又眼巴巴的看着我。“多好看呢,一定也好吃。”

“吃完以后呢?”

“吃完以后我就走。”他肯定的点点头。我递了一百元钱给他。没多会,他小心的捧着一个奶油草莓蛋糕喜滋滋的过来,轻轻舔了一口:“好甜,比蜂蜜还甜。”

“嗯,好好吃。”我决定不再管他。

“退你的钱。”

“你拿着,万一又想吃了。”我笑。

“你不在,我拿着钱没用。”他摇摇头:“你过几天要走,是吧。”

“嗯。也是他的一魂告诉你的?”我点头。

“这个不是。”他认真的舀起那坨草莓放到嘴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的这趟行程会很辛苦,很值得。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左右自己的未来,或许等你回来,你就知道他离开的意义。好了,我吃完了,走了。”他起身,挥挥手出了门。

“姐,你的这位朋友是演员?”店里的小姑娘飞快的过来收拾他的餐盘。

“不知道,他说他不是。”

“哦。”小姑娘的眼里又几分失望:“长得可真像。”

“像谁?”

“梅长苏。”

“那你肯定认错了,他说他叫林殊。”

小姑娘吃惊的看着我,还想说什么,我摇摇头:“不管他叫什么,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同名同姓的多了。”

“不是这样的。”

“不说了,”我指指电脑:“还有好多事情呢,再不开始今天做不完了。”

“哦。”小姑娘端着托盘看看我,终于离开。

很多人都有去西藏的愿望或是理想,我不想去。有些地方去的人多了本身就是一种打扰,对当地文化与生活不了解的去了做什么,不是鄙视就是猎奇,看过太多人以艺术的名义折腾了一个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不去。

“不去西藏,去亚丁吧。我们就在西藏边上溜达溜达。”十一一面开车一面唠叨:“你现在这样,出门比待在家里好。你看,过了新都桥就上318国道,小猪……你再这般睡下去,不如我现在把你送回去好了,你跟着我们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在车上睡觉么。”十一无可奈何的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我知道……明天就不睡了。”我伸个懒腰坐起身看看窗外:“这天空确实干净了很多。”

“那是,现在海拔快3000了。你赶紧再喝些红景天,一高反再美的地儿都是白瞎。”

“好。”我拿起面前的保温壶,倒出茶水。“应该没那么严重吧,以前也不是没来过。”

“318国道这一段可全程都在3500以上。”十一看看我,“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会知道厉害的。”

“乌鸦嘴。”第二日,我懒懒的坐在司机旁的右座上,狠狠的看着十一。才进了318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始头痛欲裂。

“怪不着我。”十一咧嘴笑:“这红景天我都给你多久了,你喝了多少?”

“不要和我说话。”我闭着眼摇摇手,又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

“小猪,快醒醒,你看你看。”十一用手推着我。

“我不看。”我摇摇头,头痛欲裂。

“你看一眼,头就不痛了。”

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四周铺了满山的小灌木,各种层次的红,各种层次的黄,各种层次的绿交错着。余下的山地一层薄薄的草皮展示着顽强的绿色。

“你看天。”十一掩不住的激动。

天?!

我眯着眼抬起头。一大片的蔚蓝,缀着几朵悠悠的云彩,在此山觉得云彩落在了旁边的山头,到了那座山头,云彩还在更远一些的山头。“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干净凛冽的空间”。打开窗户,我贪婪的呼吸这外面清冷的气息。十一索性停了车,拿着相机奔了下去。后面的几辆车跟着停下来,呼啦啦的十几个人拿着相机一通狂拍。“真正的美景是不需要技术的。”我隐隐听到一个女孩的惊叹。

“你怎么不下去。”

我转头,又是那张极干净的脸。“这里你也能来?我明白了,一定是我高反太严重出现了幻觉。”

他微微一笑,看看周围:“今儿没有好吃的。”

“嗯,失望了。”

“有点,你怎么不下去?”他指指外面。

“如果没有这些人。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去到这里。”我看着外面感叹。

“嗯,应该比这里更高远,更广阔。”他点点头:“更干净。”

“你说的是真的。”我望向他,眼里有些潮。

“当然,灵魂才是最广袤的。”他指指天空,“在更远更高之处。俯视众生。”

“那他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过去?”

“不知道,我又没死过。”他摇摇头看着前方。“你要小心些,不该去的地儿就不要去。该看的风景也不要因为心情而放弃。”

“小猪。”十一在外面大力招着手。我打开车门走下去,外面极冷,却也是极净,无论空气还是灵魂。

往后的几天都是这般,从未见过的美景,从未煮熟过的三餐,从未停下的头痛。在回程的前一天,我的高反奇迹般的好了,一身轻快爬了山,在海拔4000多地方走了八公里。

“明天我们从大小雪山回去。”

“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们说不走大小雪山我才和你们来的。”

“可是,其余的两条路都因为塌方封掉了。”同行的旅伴七嘴八舌,说明突发的状况。

“那一定要非常谨慎。”想想上次从雪山下来的经历,有些心有余悸:“这条路非常危险,全部是山石,平日里只有施工专用的工程车才会走这条道。”

“放心吧,小猪。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样的路。”十一安慰道。“你今儿多喝几杯,明儿负责睡觉就好。”

车子下了省道上到大雪山,我死死抓住旁边的扶手,心惊胆战的看着窗外的山路,感觉轮胎时时都在悬崖的边缘徘徊。

“我如果再伸出去一点,这车的重力是不是就倾斜了。”我的脸色一定苍白,说出这句话引来十一一张嘲笑的脸。

“小心。”我指指前面,一辆红色的工程车从对面狂奔而来,许是因为上坡司机还没有卸下加油的劲儿。

只听见十一大叫一声:“小猪……哇……。”整个车头一歪顺着旁边的山坡向下疾驰。说是山坡其实就是比较平缓的悬崖。

“刹车啊!”

“刹不住。”隐隐听到十一在很远的地方说了一句,我知道自己停摆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已经黑暗无比。

“十一。”我害怕,用了全身的力量大叫。

“嘘。”又是那张干净的脸:“他晕过去了。没有大碍。”

“我的幻觉又出现了?”我看看他。

“也许吧。”他才说了三个字便大力咳嗽,感觉整个人要咳晕过去的时候,忽然止住了:“对不起,我有些怕冷。”他捂着嘴说。

我掰开他的手,手心里有一抹殷红。“你……你不可以死在这里。”我叫道:“你不可以死在我的面前。我今年已经送走四个亲人了。”

“我知道。”他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你忘记了,我的死只存在与不同的人的想象里。”

“可是,你的手好凉,就像,就像他的手一样。”我看看他,低着头轻声说。

“你还有时间担心我,看来是没有大碍。”他咧咧嘴角起身看看,走过去捡了我的包,找出手机递给我:“快打电话。”

“大小雪山没有信号。”我绝望的说。

“兴许就有了呢。”他笑笑,将手机递给我。

我哆嗦着摁下110,“你好,这里是香格里拉报警服务台,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请您不要挂断电话,我们将通过手机信号寻找你们的位置。”……

再醒来,已经躺在香格里拉的医院里,同行的旅伴那日奔到山下带了救援队上来,发现我与十一都没有大碍。在医院检查了两天就出院返程,只是那台车彻底报废。肇事的货车司机已经找到,十一安排保险公司接洽随后的事宜,便带着我迫不及待的坐上回程的飞机。

“小猪姐姐,这次得亏我们幸运。不然我回来真不知如何交待。本来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却遇到这样的事情。”十一满脸的内疚。

“挺好的,该看的风景都看了。没有遗憾。”我看看他仍是有些怅然的脸:“或许这故事可以在朋友圈说上好几个月呢,别想了,不都好好的吗。”

回到家里,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真正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人间的与众不同就是温暖,各种各样的暖,水,空气,房间,床。

睁开眼睛,在熟悉的房间里感受太阳的温度,我忽然想起那双冰凉的手。打开电脑,林殊……

琅琊榜?!

不就是十一一路上都在给我念叨的电视剧吗?

通常我说自己心硬的表现就是从来没有为任何作品掉过眼泪,书本,电影,话剧,只看到林殊为赤焰军平反昭雪之后,跪下拜了三拜,脑子发胀,已经看不清屏幕……

“看看我是很有名吧。”面前递来一张纸巾,抬头又看见那张干净瘦削的脸。

“你真的是他而不是他?”我指着屏幕看着他。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摇摇头,将纸巾盒塞在我怀里:“脑子摔糊涂了还是睡傻了。”

“你真的只是林殊,而不是胡歌?”我停了片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林殊。”他笑笑:“况且,他有那么大的本事么,想来就来。”

“倒也是。”我想想一把抓住他的手,有隐隐的暖意:“还好。”

“好什么,怎么就好了?”

“我们去医院。”

“去哪里?”

“去能治好你的地方。”

“不可能,老阁主都没办法。你如何就能治得了。你不想我死我就不会死。”

“等等,我得想想。”我待在床上自言自语:“你是书里面的角色,怎么就到现实里来了。书里的角色都是虚拟的,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不是有红学会,研究贾黛钗的三角恋都研究了这么多年,如果不可能,干嘛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死撑着这件事?还有你们这随处可见的武松故里,黄帝陵,女蜗补天掉下的五彩池,如果仅仅是出现在书里,为什么还有地址可以查询?甚至大梁以外,很远的地方,圣经里的诺亚方舟不也发现遗址了么?信的人多了,不就存在了。”

“可琅琊榜才播了多久,这书也没几年。信你的人能有多少?”

“不多吗?”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指着电脑:“你自己上去找找,梅长苏的头七,死的四十九日,再有几个月该周年祭了。你可以等着看看,如果不信,这些人倒腾的是什么?”

“可这些不都说梅长苏已经死了么。”

“所以我是林殊。”

“林殊,不就是梅长苏。”我的声音低到尘埃里。

“唉,你不懂我,没有他懂我。”他低头颓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力咳嗽起来。

“好吧,不管你是书里的还是哪里的,你都在这里了,我们去看病。”

“别折腾了。我不过是运气好。那日他的车出事的时候,正好有一部车与他对向而过,那部车里正好有人在看琅琊榜,我见他对我笑笑,说给你,使劲抓着我的手终于还是松开了,然后我就看见你在房间里哭……”

“那你能在这里呆多久?”

“这可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或许时间长了,你可以不那么想他……我就回去了。”

“回哪里?回到那个方块里还是回到江左盟或者是回到林府的祭堂。”

“我是林殊,怎么可能回到江左盟。”他没好气的看看我。“我要回到……这还真不好说,你说我该回到哪里?”

“先去医院。你,转过身去。我换衣服。”

“那我出去不就行了。我去客厅等你。”

“不行,万一你又不见了,转过身去。”

“好,听你的。”

“你这身衣服从哪里来的。”我一面迅速的换下身上的睡衣一面问道。

“好像是你家邻居晒在阳台上的。”

“那你的头发?”

“我在地上捡了一本杂志,照着书上那个人剪的。”

“这么巧?”

“好吧,书里的那个人就是胡歌。一个什么广告来着,猎,猎聘。对的猎聘的广告,剪头发的人说你和他挺像啊,就照他的发型吧。我说行啊。怎么样,还可以吧。”

 “你为什么不开车啊?”冲到大街上,他站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看着我拦出租车。

“不会。”

“怎么不学?”

“不想死。”我看看他,“你这么帅,过来帮帮忙,兴许有个女司机就停了呢。”

“我不去,万一有人把我认作他,还挺尴尬的。”他不自然的笑笑。

“你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看看你这头发剪得像狗啃的一样,你是花了多少钱剪的?”

“就路边一大爷,花五元钱弄的。”

“你没带点散碎银子出来,这么穷?”

“我拿着钱没用。”他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车来了。”

“上车,你坐后面。”

“哦。”

“姐,去哪儿?”开车的小哥满面笑容的看着我。

“肺科医院。”

“好叻,姐是去看病么?”

“是去看一个病人。”

“什么病?”

“火寒之毒。”他在后面慢悠悠的叹道。

开车的小哥一愣,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哥……哈哈哈哈……哥…你这看琅琊榜走火入魔了吧。”

“别听他胡说,他心情不好,家里人得了肺癌。”我一本正经的回道。

“哦,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啊。”开车的小哥一脸严肃连声的道歉,送我们到了医院还免了车费的零头。

“待会进了医院,我说,你不许说。”

“为什么?”他委屈的看着我:“是我治病。”

“我怕被转到精神病院去。”

“哦。”


“你们俩谁看病?”进到诊室,医生看着我俩。

“你是肺科专家?”我看着面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对啊。”

“好吧,他。”

“什么状况?”

“咳嗽,咳血,怕冷。”

“做过什么检查吗?”他继续问道。

“从来没有。”

“都咳血了才带到这里来?”他有些吃惊:“坐近一点。”掏出听诊器认真听了片刻:“你还是要先去做几个检查,以前没做过治疗?”他看着林殊。

我看林殊嘴里的蔺老阁主呼之欲出,忙道:“一直看的是中医。”

“哦,单子给你们,做了检查直接来找我。小张,你带着这个病人去把这些检查做了。”

“好。”随着声音从旁边屋里出来一位女孩,看着林殊眼前一亮:“好帅啊。”

“今早没吃药?做事。”大夫假装威严了一分钟,对我说:“你留下。”见两人离开,大夫方问:“他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受过什么伤吗?”

“额,好多年了。他前几年去尼泊尔爬山,遇到雪崩被埋了一天才被救出,救出来之后因为护照丢了,只能滞留在当地接受部落医生的治疗,回来就时断时续变成了这样。”我想着琅琊榜的剧情,尽量的套了同样的情节上去。

“哦,你这朋友营养不良。按说不应该啊,只有吃太多的,哪里还有营养不良的病人,真是奇怪。”

“他平日里吃得很少,喜欢喝粥。”

“怪不得。”

聊了半日,小张带着林殊回来,将手里的几张片子交给大夫。

“哦,有些支气管炎,还比较严重。得小心,你已经有了些哮喘的初发症状,有药吗?”

“没有。”林殊摇头。

“你也不是小孩了,怎么一点不会照顾自己。”医生拿过处方签,一面写一面摇头:“你的心脏也不太好,我给你开些救心丸,这个要坚持口服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到医院里做一个雾化治疗。”

“大夫,他不方便天天过来。我们自己在家里做可以吗?”

“可以,他这情况也有必要在家里添置一台雾化设备,最好有一个空气净化器,冬天不要用炭盆和煤火取暖。

“知道了。”

“先吃着这些药,如果不行的话……”

“不行的话还有其他办法吗?”

“有啊,把肺换了。”

“不可以。”林殊看着我们,脸气得通红:“我用了别人的肺,那个人不就死了吗?”

“谁说我们要给你换活人的肺,那是违法的。你再有钱也不能去找黑市器官交易。”大夫厉声说道。

“不会的,大夫。我们没钱。”我脱口而出。

“有钱也不行。”大夫严厉的看着我。

“有钱我直接来找您,可以吗?”

“不是找我,是要去专业正规的医院治疗。”大夫似乎有些疲惫:“半个月后来复诊。”

“谢谢大夫。”我看林殊还想说什么,赶紧拉着他出了诊室,去交钱拿药,打车回家。

坐在出租车上,他把药一样一样拿出来看:“这救心丸是不是就是护心丹啊。没想到老阁主的药现在这么唾手可得了。”

“又胡说。”我摇头,指指前面的司机。

“知道了。”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埋头研究说明书。“我觉得这大夫有些像。”

“像谁?”

“像景睿极认真。”


6

回到家,盯着他把药吃了,翻了翻冰箱,还有几个鸡蛋,一小把蔬菜,几个土豆,几个西红柿。他跟在后面对冰箱里的东西好奇不已。

“哪些是可以打开就吃的。”

“你觉得呢。”我笑笑,拿出几个辣椒:“这个?”

“没骗我?”他瞪大了眼睛:“你可别做了越贵妃。”

“爱吃不吃。”我端着菜盆进了厨房。

“真的可以吃,你先告诉我这叫什么?”

“辣椒。得在大梁之后很多很多年,从西域过来的。”我洗净了放在另外一个盆里:“算了,本来就不够,留着做菜吧。”看看他哀怨的眼神,捡了一个西红柿给他。

他拿着闻了闻,毫不犹豫的咬下一大口:“这个好,酸酸甜甜的,好吃,比那些个果子好吃。”

“你吃得倒干脆,不怕我做了越贵妃?”我忍着笑问。

“这个闻起来有清甜之气,那个辣椒闻起来…..”他皱着眉头:“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有些摸不准。”

“琅琊榜首江左梅郎,果然有想法。”我随口说道:“你出去吧,我做饭。”

“我不出去,得看看这饭是怎么做的。”他使劲摇头,站在灶台旁。

“那你站门口去,你站哪儿挡哪儿。”我看看他:“你还是出去吧,待会真把我当做越贵妃了。”


“那我更不能走了。你现在放的是什么?”

“油。菜籽油。”

“哦。又放了什么了?”

“盐。”我索性把火关了:“你是让我连带出一本烹饪百科全书么。出去。”

“哦。”他转身。

“关门。”我重新开了火。

“我做的饭和吉婶比怎么样?”我看着分外干净的四个菜盘。

“当然是你的好吃。”他扒拉着碗里的米粒:“不过你是胜在材料上,吉婶做饭可没有这么多东西,他指指厨房。手艺嘛,还是吉婶略胜一筹。”

“唉,不开心。”我叹气。

“正好,去把碗洗了。”他看着我:“我可没做过这等事。”

“你要吃饭,为什么没见你睡觉?”我好奇的问。

“其实不吃饭也行,只是……馋。”他看看我:“不睡觉就无所谓了,反正晏大夫恨不得每次看见我都是躺在床上。”

“那你在这儿把病治好了,这剧情能改过来吗?”

“不可以。”他摇摇头:“作者,作者是唯一可以决定剧情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晓得让我用手机求助,晓得自己去剪头发,晓得有人祭拜你。大梁也没有这些东西,都是很久很久以后才有的事。”

“嗨,不是说架空历史嘛。没有这个偈语,我如何能到此处。”

“哦。明白了。”我想想,把以前用过的电脑找出来:“教你用这个,这样,你就可以自己玩了。我们先申请一个社交账号。就微博吧,你可以关注感兴趣的人,学到很多东西。”

“叫什么名儿?”我看看他。

“林殊。”

“哦,这个林殊,从1号到9999号都有人注册了。苏哲也不行。梅长苏,更多。能换个别的名儿。梅石楠吧,可以吗?”

“好。”

见他点头,我很快完成了注册。“你现在想看谁写的东西。”

“导演,制片,演员。还有作者。”

“也对,看看你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我点头。“要不要看看你 的小伙伴,蔺公子,小浴巾还有景睿。”

“好啊。”他明显兴奋起来。

“这个,微博是写的现在的生活。你和你的小伙伴都只是他们饰演的其中一个角色,可不能当真。”

“明白。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不同的角色嘛。十七岁之前是林殊,十七岁之后是梅长苏。差不多了。”他无所谓的说着。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他兴奋的在我肩上拍了一掌。

“你这力道,不像病人吧。”我看看他。“看见这个放大镜的图标了么,你在这里输入你想看的东西,就可以找到了。对了,你不会打字。”我想想又到书房里找了一个手写板:“这是以前给我妈买的,应该还可以用。你不会写的是甲骨文吧?”我担心的看着他。

“这个不用担心。你忘记了剧本就是用的简体字么?我能看懂。”

“哦。那你自己玩吧,我要去睡会。这都三天了,没睡几个小时。”

“去吧去吧,别在这里打扰我。”

“记得吃药。”

“知道知道,放心吧。”

醒来的时候,感觉天还未亮,想来是没有睡多久。无奈实在口渴,迷迷糊糊进了厨房。

“你醒了?”

“我还想睡会儿,你玩得怎么样了?”

“你都睡了24小时了。”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这么睡过。”我端着杯子喝了两口水,略微清醒了些:“你是电脑遇到问题了?”

“没有,就是好多词语不懂。比如,CP是什么意思?”

“你还会英文?”我吃惊的看着他。

“刚才问别人的。”他明显是打着哈哈敷衍我。

“厉害啊。C  p的意思,就像你和蔺晨。豫津和景睿。”

“那明明是兄弟好不好。”

“那你就理解成兄弟喽,反正你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都一样。”

 “那胡歌怎么说他要娶他的C  P呢?”他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听到此处,一口水喷了出去,“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微博的视频啊,好多人都在发,随便看都能看着。”

 “唉,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那胡歌是开玩笑的,就是迎合一下他的粉丝的想象力,你不必当真。”

“为什么要迎合?你们好奇怪,都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却都在看。他也知道你们未必信,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还要说,这有意义吗?”

“额,通常很多事情表面是没有意义。他是编了一个开心的故事给大家听。就像琅琊榜的作者写了一个很好的故事给大家看。”

“那我怎么去区分他说的是真话,还是他编的故事呢?”

“这个说来,话真的好长,你吃药了吗?”我看着他,已经毫无睡意。


7

我从洗手间出来,见他站在书房门口候着:“又怎么了?”

“我还是没想明白,既然你们都不知道真假,如何还要天天去看。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分不出真假的是你。”我走进书房打开我的电脑:“因为你不熟悉我们的对话方式。就好像蔺晨与飞流,为何飞流听到蔺晨说话就知道是在调侃他,因为他熟悉了蔺晨说话的语境,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蔺晨调侃飞流是为了治病,胡歌调侃粉丝是为了什么?不对,是明星调侃粉丝是因为什么?”

“也不是所有的内容都是调侃,不过调侃么就是开心喽。说几句无伤大雅的话,大家都当做是个笑话在看。”

“蔺晨调侃飞流,是甄平他们当做笑话在看。明星调侃粉丝,粉丝自个还当做笑话在看?”

“你非要在此处这么较真么?”我又好气又好笑:“不如关注些你感兴趣的。”我决定将他好奇的小火苗迅速扑灭,搜索了另外一些人出来:“你喜欢古琴,这几个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就是比较厉害的,这个是做琴的,这几个是弹奏的。再加几个围棋高手,你没事去看看棋谱,别老惦记着胡歌了。”

“为什么不能惦记,他身上有很小的一部分是我。”他看着电脑仍是冷着脸。

“你也说了,只是很小一部分。啊,如果是靖王该多好,到处都是靖王妃,我就不用这么麻烦。”我看看他的好奇脸,赶紧加了一句:“这是调侃,调侃。”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说喜欢梅长苏的理由是因为他家国天下的情怀与赤子之心。可成日里讨论的话题却是颜值小鲜肉,难道每个人心里崇敬的是屈夫子,实际上艳羡的却是潘安?”

“我们能不能不讨论这个话题,等我清醒些再说。家国天下也不是天天说在嘴上的。”我看看他沮丧的脸,赶紧指指冰箱:“今儿有什么想吃的么?”

他仍是冷着脸摇摇头:“我已经把你冰箱里面的东西都试了一遍。”

“所有的都吃了一遍?”我惨叫一声奔到厨房,拿出我的面霜眼霜:“这个也吃了?”

他似乎有些被吓到,赶快摇摇头:“没有,没有。”

“不许骗我。”我跳到椅子上瞪着他。

他摇着双手:“真的没有。我觉得那个味道像霓凰的擦脸油,不是食物的香味。”说完,指指凳子:“你为什么要站到上面去。”

“这样我才能居高临下的看着你。”我松了口气,从凳子上下来。“不许再胡乱吃东西。冰箱里的也不是全都能吃的。”

“我已经知道了。”他咧嘴笑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难道你冰箱里有乌金丸?”

“有啊,你没尝尝?”我没好气的瞪着他。“其实,你在此处是虚拟的,吃了乌金丸应该也不会死,对吧。”

“你的意思是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嗯。”我憋着笑点头。

他狐疑的看着我:“小强是什么意思?”

“小强的意思就是,打不死。”我肯定的点点头。

“唉,如果你是飞流多好。”他看着我叹气摇头。

“为什么?”

“飞流是从来都不会骗人的。”

“飞流是珍稀物种,从古至今都是。你的学习能力超强,已经学会了这么多新词儿,回去说话景琰听不懂了吧。”

“景琰听不懂,通常就会微微点头说,都好。”他忽然有些兴奋:“我可以把这些网络词语做一个密码本。是不是很好用。”

“不好用。”我迅速答道。

“为什么,肯定很好用。哈哈,蔺晨这会该求着我了。大梁离现在两千多年,得用羊皮写下来,用油纸裹好,等我死的时候一起葬在身旁。两千多年后的你们刨出来该是什么感觉?”

“会吓死很多研究历史的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会受到最大的挑战,霍金的时间简史或许也要重写了。”

“有趣,研究历史的不都是老夫子,到叫他们都想破头才好。只是爱因斯坦霍金是谁,相对论时间又咋了?”

“你自己去百度吧。省得你天天追着那些明星莫名其妙的话。”我摇摇头,指着书柜:“还可以去看书,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历史学家可能就会以为人类的历史是一个圈而已。”

“不可能。他摇摇头,你们现在这样还想回到大梁?可不知会死去多少人。”他看看我一脸茫然,摇摇头叹道:“大梁的子民可都整天为吃饱饭忙碌。你们现在还有谁会饿肚子么,这可真是太幸福了。我原本以为民以食为天会是天道,没想到两千年之后的现在改变了。”他拿着书桌上的巧克力放到嘴里:“单是这各种各样的甜,我稍微的看了一下,也是这几十年才有的吧。中国上下五千年的贵族都没有如此这般奢侈过。我一直都想不透天下的子民要如何才会觉得幸福。也许,有选择的生活就是幸福。”

“所以,饱暖思淫欲。你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讨论颜值了吧。”我笑着看向他。

“你到在此处等着我。”他想想:“也不是全错。这句话倒是谁说的,在历朝历代可都是大实话。”

“将近一千年前的一个人说的。后面还有一句饥寒起盗心。”

“确是经典至极。”他点点头,眼里有兴奋的光:“有酒吗,拿酒来。兴之所至,当浮一大白!”

“你不是不能饮酒?还吃着药呢。”

“我好容易到了一处随便折腾都不会死的地儿,何苦还要处处拘着自个儿?快快快。”

“你要红的白的黄的?”我想想,还是有些犹豫。

“酒还有这许多颜色?这倒是有趣。都要都要!在哪里,带我去!”一面说着一面推着我向厨房走去。

“你,去书房待着,我给你拿。”我停下看着他。

“只要有时间,我自然是寻得到。小气鬼。”他笑着叹口气,摇摇头去了书房。

冰柜里还有剩下的半瓶红酒,我又拿了一瓶啤酒去书房。他两步跨过来,抢了红酒与酒杯倒下大半杯。

“那杯子是装啤酒的。”我还未说完,他已经举着杯一饮而尽。

“这果子酒太甜了,好喝。”说完倒了啤酒,径直端着仍旧是一饮而尽:“这个味道太奇怪了,不好喝。”接着看向我:“不是还有白的吗,在哪里?”



8

我从书柜里掏出十一前段拿过来的茅台,晃晃说:“喝了一次,还有小半瓶。搁的时间有些长了,你凑合一下。”

“好香,闻着比照殿红还好,可惜豫津不在。”他笑笑,我忙递了一个小酒盅给他:“用这个。”

“怕我喝完了?”他满不在乎的笑笑,倒了大半一口饮下。瞬间脸变得通红,开始呛咳起来:“好烈的酒。”他喘着道。

我连忙递了水杯给他:“我查过了,你们那时候酿酒的技术还不完善,所谓的照殿红酒精含量也不过三十几度,这茅台酒精含量可有五十五度,呛着是应该的。”

他捧着杯子一气喝完里面的水,看着我:“我喝之前你如何不说?酒精含量是什么意思?”

“你急成那样,我可不敢拦着你。”我摇摇头拿过酒盅倒了大半杯,拿了火柴划了一根放在酒盅上面,蓝色的小火苗摇曳起来,他看了大半天,“太神奇了。这酒还能这般用呢。”

“让酒燃烧的就是酒精。一瓶酒分作100份,酒精含量五十五度,大概意思就是五十五分酒精加了四十五分水。”

“哦,怪不得。可是好喝啊,入口回甘。”说着又倒了大半杯,小口饮下。

我递了一包牛肉干给他:“凑合一下吧。”

“这酒也凑合,肉也凑合。凑合是最好的意思么?”

“额,不是。是不太好的意思。”我看着他又倒了大半杯:“你会喝醉的。”

“已经醉了。”他红着脸眯着眼冲我乐着:“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特别站在这里。”说完,往后一倒躺在了沙发里:“蔺晨,这酒好喝,可惜你不在。”他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会,终于沉沉睡去。

我凑过去看他那张苍白的脸因了酒有了些许的潮红,将酒杯从他手里拿下,那只手竟是比我的鸡爪手还要瘦削。“唉,这般辛苦。还要东奔西跑。”

“你这里比较舒服,不用想太多的事。”他翻了个身,喃喃自语。我拿了薄毯给他盖上,悄悄出了书房。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去书房看看已经没有了人影,餐桌上留了条:“我带着药了,放心吧。”

“主任,上班了!身体都好了?”卖场的小姑娘见了我人人透着笑脸。“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也做得不错哦。”

“好啊,晚上我请大家。”我笑笑去了办公室。

“主任,晚上你要请客?”两个主管紧跟着进来问道。

“嗯,有什么要求么?”我看看他们俩,打开了桌上的报表。

“没有没有。主任请客,每次都挺着肚子回去,吃太多了。”小敏赶快过来拿了我的杯子去泡茶。

“主任,这一路好玩么,下次带着我们一起去吧。”小青坐在对面,一面探寻的看着我。

“下次再说。你们俩今天好闲啊。”我看看两人笑道:“不如我们现在去检查一下卖场?”

“主任,你这么辛苦,卖场交给我们就好,等你身体好些再去。”小敏说完拉着小青一溜烟的出了屋。

“这么凶,你个女魔头。”旁边有人叹了口气。

“拜托,你以后这样会把我吓死。”我放了报表,没好气的看着对面的他,走过去捏捏他的脸:“真是奇怪,明明是肉体凡胎,怎么说来就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好歹我是男人,不是小鲜肉。”他有些恼怒的看着我,想了想:“好吧,我吓着你了是我不对,下次,下次……你给我说说,你希望我有个怎样的出场方式?”

“额,”我看着他:“你下次要出来先捏捏我的手?”

“不好,我也捏你的脸。”他冷着脸回道。

“你敢!”我瞪着他:“还有,以后不能出现在公司,回头吓着那些小姑娘。”

“怎么会。”他端着我的茶杯喝了一口:“我刚刚就是从下面上来的,可受欢迎呢。”

“他们没找你签个名,合个影儿?”我忍了笑看着他:“你是要签胡歌还是梅长苏,或者梅石楠?”

“我还没想好,你说我该签什么?”

“这可说不好。签胡歌你是侵犯肖像权还是名誉啊。这个问题好复杂。”我看着他:“你的问题都好复杂。你不是很早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游历几天才回来。”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翻着桌上堆了好几日的报纸:“什么嘛,每张报纸都是他,不是娱乐版就是广告。”

“你就当照镜子吧,有什么好奇怪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原本是打算去见他的。”他指指报纸:“可是我才走出你家一里地就全身发软没有力气。所以就回来找你了,才到楼下就好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离了我太远就不行?”我狐疑的看着他:“意思是你全靠我的一口真气才能站在我面前?”

“也许吧。女侠拜托了。”他随意的拱拱手笑道。

“以后我上班都得带着你?还是不要吧,这样多不方便。”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我看不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琅琊榜里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现在在这里,琅琊榜里还有你吗?”

“有啊,因为现在放的都是重复的。”他打了一个哈欠:“我想睡会儿,你问题太多了,好累。”说着径直走到沙发那里躺了下去。

“你现在不想回琅琊榜里?”

“现在回去就得与夏江斗智斗勇,很累的。你们看一遍我斗一回。他要说什么我都记住了。还有那劳什子的乌金丸,你们看一次我吃一次。不说了,再说我要毒发身亡了。”

“你要毒发身亡,琅琊榜就结束了。”我没好气的看看他,已经睡得很沉。

看完半个月的报表已经是下午。我看看沙发上的他仍然没有醒来的打算。

“怎么现在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我走过去狐疑的看着他:“难道已经死了?!”心里一惊,忍不住伸出手去探探呼吸。

他一把抓着我的手笑道:“活着呢,有你这样的么。”

“那你这大半天一动不动?”

“我醒了就忍不住想和你说话。你又在做事。”

“主任,下班了。”小敏在门口唤道。

“你们在门口等我,我马上过来。”我紧着搪塞了一句看向他:“我今天要与他们一起吃饭,你去吗?”

“我不去了。回头让我签名咋办。你给我带些回去。”他嘿嘿的笑道。

“那你去哪里?”

“回苏宅喽,静妃娘娘该送点心来了。哦,我的榛子酥,幸好有飞流。”

“静妃娘娘可没给你做过榛子酥。”

“我知道,快去吧。你烦不烦。”他没好气的看着我:“记得多带些回来。”



9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他斜躺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一本【大数据时代】

“你看得懂吗?”我惊讶的看着他:“这书买了好久,你倒是第一个看的人。”

“看不懂。”他翻翻书页示意我:“只看了三页。我就想知道现在的人都在想什么,网上的太简单,书里的又太复杂。”

“先吃点儿吧。”我笑着说:“拯救世界的人都在写书,娱乐世界的人才在网上呢。”

“就是就是,还是食物最好,上下几千年一目了然。昨天的茅台还有吗?”他揭开餐盒看看里面的东西:“哦,口水已经止不住了。”他说着,猛的吸了一下,“天哪天哪,晏大夫知道要气晕了。”

“你胖了。”我拿了酒过来看着他笑道:“你现在这样,估计导演不相信这是梅长苏了。”

“真的,我就觉着这几天衣服哪里不对劲儿。”他使劲伸伸胳膊:“你看看这衣服是不是小了。”

“是有点。”我笑:“不如明天去逛街。”

“你不用工作?”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眼里闪着光:“我会不会花了很多钱。”

“每天吃两口饭能有多少。好了,明天去逛街。我休息了。”

“你不陪着我吃点?”

“不了。你使劲吃,明天买衣服买大一个号。”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手下一松,就像拍在棉花里,手掌竟已经插了半分到他的身体里,他丝毫没有察觉,扭扭肩道:“你快去吧。我吃完就出去逛逛。”

“去哪里?”我看着大快朵颐的他,心里有些混乱,好像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你不是要去休息吗?”他扭头看我一眼笑道:“我知道了,你定是舍不得我。来,喝酒。”

我接过酒杯浅浅的呡了一口递给他笑道:“我不会喝酒。所以他们才会拿这么好的酒过来,因为知道放多久都不会少。”

“那你是不是又想吃了?”他得意的看着我,掰了一双筷子递过来:“不好意思么,都是花你的银子。”

“我第一次在小面馆里遇见你的时候,你知道是在等我吗?”

“不知道。可是你进来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

“我在店门口觉得浑身无力,被老板娘发现了扶我进去给我倒了一杯水。你一进来,我就觉得全好了。就像今天早上一样。”他看着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不知道。”我去碰碰他的手,确是实打实的一双手,可能是我刚才看错了。

“你们女人呐。”他摇摇头,喝了一口酒:“都一样。”

“穆霓凰,对了。如果你在琅琊榜里没有死,会去找霓凰吗?”

“没有死?梅长苏没有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肯定是死了。”

“你们男人呐。”我学着他刚才的口吻:“梅长苏没死,对穆霓凰是有意义的。”

“那是电视剧,书里霓凰都嫁作他人妇了,我这一个将死之人,对任何一名女子有了牵扯都是残忍。”他斟了酒一口喝了,微醺着看看我:“好像又醉了。”

我看着他闭上眼睛,倒在桌上。正欲起身,他手里的酒盅已经掉在地上摔成几块。看看仍是在沉睡的他,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果然是融了进去,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胡乱洗漱一下躺在床上,电话响起:“这么晚?”我拿过手机看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按下拒接,没多会又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肺科医院的韩医生。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你的那位朋友没有来复查。”

“哦,谢谢你韩医生,我们这两天抽空过去。”

“是这样的,我这几天又把他的片子重新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肺部有几个阴影,情况不是很乐观,希望你尽快安排过来复查。”

“我知道了,韩医生。谢谢您。”我没等对方回到按下了结束键。


“起床,起床。”

“知道了。”我窝在被子里嘀咕了几句。

“起床了,起床了。”

“你好烦啊。”我终于坐起瞪着他:“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人叫过我起床了!”

“你是千年老妖?”他皱眉看着我:“中午了。”

“知道了,去商场。”我找了墨镜帽子递给他:“戴上。”

“天哪,这么大的市集。”才过了旋转门走到商场中庭,他抬头看着天顶叹道:“太漂亮,比梁帝住的地方好太多。”

“不会吧,现在的人都喜欢复古。梁帝的皇宫要到现在价值连城。”

“哪里到得了现在。”他摇摇头:“你是看了电视剧,其实那时候没那么多漂亮的颜色。纸张也很昂贵。天哪,小豫津该有多喜欢这里。”

“痴心妄想。”我笑他:“去选衣服。”

我们径直去了男装的楼层,刚进到店里,我还没开口他就嚷嚷:“把最便宜的拿来我试试就行。”售货员看看我,我点头。她立马从折扣车上找了几件给他,带他去了试衣间。

“挺好的。”我抬眼看看。把信用卡给他:“自己去交费。没有密码。”

“好的。”他跟着营业员走到门口回头看看我:“不许乱走。”

“好啊。”我笑。

没多会,只有营业员一人回来。“他呢?”我起身有些着急。

“他去洗手间。”营业员看着我笑笑:“你这位朋友好帅,很像一个人。”

“是么?”我问:“很多人都这么说。”

“哦。”营业员脸上透着些失望:“我还以为他是演员呢。不过看他选的东西又不像。”

“那倒也是。”我点点头。看着她将我们买的东西一件件包好,放在我脚边,又给我倒了一杯水。

那杯水喝完,我看看营业员,“他真是去了洗手间?”

“可能是逛去了吧,这么大的商场。那么大个人,还会丢了?”

“那倒不会。我还是去看看。”刚到门口,就见一人狂奔而来,一溜烟的钻进了店里的更衣室。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七八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在后面追了进来。

“我看他进来了啊。”

“你们找谁?”

“我们刚才看见胡歌了,真的真的。”那群女孩子叽叽喳喳说着。

“看错了吧。”我笑道:“胡歌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是他。”

“我好像记得胡歌今天在广州拍广告。”营业员拿着手机笑道。

“对嘛,你们肯定是看错了。”

“诶呀,怎么会这样。”其中一个女孩子叹道:“我们追了这么久,我还差点进了男厕所。”几个女孩叹息着走了出去。

“出来吧。”我看着从更衣室探出来的半个脑袋。

“你真的不是胡歌?”营业员走过去看着他。

“真不是。谢谢你今天帮我们解围。”我笑说:“还不去把包提上回家。”

“那几个女孩子好恐怖。”他提着东西往外走,还有些惊魂未定:“我交款的时候就在旁边用手机拍我,我就想去洗手间躲躲,他们居然也想进去。”

“我们去找他吧。”

“找胡歌?”他惊奇的看着我,眉开眼笑。

“对啊。他下个月在大理拍广告,我正好有个工作要到大理。”



10

“我睡不着。”他在卧铺车厢咕哝了一句。

“你很想看见他?看见他要说什么?”不是旅游季,坐火车的人并不多。

“什么都不做,就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与我一样。”他轻笑。

“拜托,你是他制造出来的好不好。你是产品,他是创作你的人。应该是你像不像他才对。”

“我才看了书说我们生存的地方,时间与空间有许多维度。或许在某一维度我和他调转过来也不一定。”

“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一切皆有可能。”


出了车站,外面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雨。老杨开着他的奔奔在车站口候着。看见我们一把接过了行李。

“杨师傅,麻烦您。”

“不麻烦。今年来晚了。”杨师傅黑红的脸看着我笑说。

“是,有些事情。”我指指他:“这是我弟弟,从北方过来,想来大理看看。”

“好啊好啊,这几年来大理的人越来越多了。”

到了杨师傅家里,已是深夜,他给我们安排了两个房间便自行去休息。

我洗了把脸,悄悄下楼才到庭院里,他已经在候着,得意的看着我笑。我带着他从院里出来穿过后面的巷子,一直走到洱海边上。

“我第一次来大理就是和虎子一起来的,”我看着面前的洱海:“那年发瘟疫,大理的人很少。所有的酒店都不营业,我们一帮人阴差阳错的住到了杨师傅家里。”

“你很想他吧。”

“不怎么想了。”我摇摇头:“我相信他一定找到了很漂亮的地方住下,或许在某一个维度。”

“我相信人是不会变的。你此时乐观彼时也不会太过失望。”他点头:“你说这片水里是不是也住着喜欢水的灵魂。”

“你不要吓我。”我抓着他的手:“我很小的时候和同学出去玩,我们去玩的那个地方淹死了一个人,他们去看了回来给我描述。我到现在都很害怕。”

“那你为什么不怕我?”

“你有影子。”我指着月光下映着的他。“影子是灵魂。”


第二天,我照例是中午才起床,下楼看见他与杨师傅已经开始准备中餐。杨师傅早起捞了小银鱼,正裹了鸡蛋炸。

“好香啊。”他一叠声的赞道:“有酒就好了。”

“杨师傅的速度远跟不上你吃的速度。”我笑。“吃完了,我们就出去走走。”

“吃好了,”他听见立刻拍拍手:“走吧,回来再吃。”

我们出了门,顺着前面的巷口慢慢走着,一路不时有老人家停下来与我们打招呼。

“你经常来这里?”

“嗯,每年都来。收一些土特产到店里。”

“哦。”他点头:“如何杨师傅对你评价那么好。”

“我不好?平白无故的收留你,还领着你去治病。”

“好的好的。”他指着前面:“什么地方,那么多人。”

“村里的祠堂。不应该啊。”我说:“又不是节日。”

“我去看看。”他应了一句,已经奔到了前面。

我慢慢走到人群的边上,立在巷子边,人群里,他要找的那个人与一群孩子跟着摄影师的要求不停的摆着各种动作,人群里有些小激动,不时有些哄笑。我用眼睛搜寻者,终于见他站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咧着嘴。两个人两张笑脸都极真诚。

“收工。”导演大声喊道。

那个人拢住身边的小孩说:“我们拍个合影吧。”人群里一帮孩子奔了进去,他笑盈盈的站在中间举起了手机。

“我们走吧。”我觉得有人捏捏我的手。

“好。回去吃饭。”我笑:“愿望实现了。”

“还好。跟我想的差不多。”他笑,眼里有些害羞。“他的生活里,阳光更多。”

“那彼时的你,也坚守住了内心。”我看着他:“最重要的是做自己。”

“吃了饭,我们再出来走走。”他牵着我的手,捏得有些紧。

“好。”


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们慢慢走到洱海边去看日落,他仍是坚持要牵着我的手。

“太阳有这么红。”他站在余晖里大声的喊叫:“大理,我喜欢这里。我要去那里玩。”他一面说着一面脱了鞋子,挽起裤脚一步步向洱海走去。

“别走远了,我不会游泳。”我叫。

“我也不会,放心吧。”他兀自往水里走,抬起手来晃了晃。

“这里的景色真美,单纯透明的美。”有人在我身后说话,我转脸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人。

“是很美。”我点头。

“就像你的那位朋友。”他举起手里的相机对着水里的他连拍几张。

我看看水里的他好想对身旁的人说,他就是你。我摇摇头,不是的,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

“这个水为什么不是我在岸上看到的蓝色?”他在水里转身过来对着我们大叫。阳光从后面映射过来,一张脸庞有些模糊。

“我不知道。”我摇头。

“因为水是透明的,就像你。”那个人对着他大喊。

“谢谢你。”他在水里拱手笑道。

“不必多礼,壮士,有缘再会。”那个人向他招招手向前走去。

他也一步一步从水里走了过来,一直走到码头边上看着我伸出手笑道:“我也要走了。”

“好。”我点头,伸出手去,却只攥了个拳头。“还回来么?”

“不知道。我只能活在作者的故事里。”

“可是梅长苏已经死了。”我看着渐渐模糊的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那是导演说的。”他笑。“很多人都希望他活着,你呢。”

“我希望林殊活着。你也是。”

“我只能活在作者的意愿里。”他伸出手在我脸上擦了几下,我只觉风吹过面颊。

“我不是作者。”我的眼前已经变得模糊,急急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如果,如果我还是很想他,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不知道。你知道如何找到我的,或许不在这个维度这个空间。”

“在书里!”我看着他的脸笑得分外灿烂:“在书里去找你,梅长苏……不,林殊没死,林殊一定要回来……”

他点头,终于全部消失。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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