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这篇文章写作的时间跨度很大,从我刚开始萌上2727到现在重新捡回来填坑,已经过了很多年了。所以文章前后风格有差异,为了行文一致,我适当调整了前三章的内容。原先将前几章发在鲜网上过,但现在的设定变动已经很大了,所以之前看过的童鞋们请忘了以前的设定。全篇字数很多,我会每天更新一两章。
它是写给2727粉的,也是写给我自己的,重新填坑的部分我写的非常认真。对我来说这篇文章的意义已经不仅是2727的同人文,也是对我这些年同人写作的一个回顾。
也许有人会觉得剧情进展太慢,你可以跳到自己喜欢的桥段,因为设定基本还是按照漫画的步骤,只不过将这个故事当做一个平行世界,一个2727是双胞胎的世界,同时也含一部分10027。其他CP也有隐喻。
但我尽量让它成为一篇不止于爱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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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走廊里传来的细小脚步声,泽田家光转过身。
家中的走廊里漆黑一片,但自家儿子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金红色眼睛瞬时抓牢了他的视线。
九岁的泽田言纲身高虽然还不及家光的腰,但那张好看的脸上已褪去了几分稚气。他在父亲身前站定,微微仰起头。他坚定的目光让家光感到心中一阵纠扰。
“九代爷爷同意了么?”言纲问。
“啊,说是兄弟俩的火焰也差不到哪去,如果你坚持的话,就按你的意愿好了。”家光笑得有些牵强:“不过,纲吉那孩子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吧?要跟他说吗?”
言纲染火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不,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请向他保密,还有妈妈也是,”言纲说:
“尤其是……在他的病还没好的这些天。”他向后看了看。走廊的尽头是纲吉的房间。
“嗯,这不是问题,”家光说:“倒是你,真的决定要去意大利吗?那可决不会轻松的。彭格列对首领的训练十分严酷,不如说像炼狱一样。”
“如果我不去的话,纲吉也要去不是吗?”言纲蹙起眉:“与其让他受苦,不如将一切都交给我。”他直视家光的眼睛:
“纲吉他……纲吉他只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就行了。他的性格与能力,绝不适合去当黑手党的领袖。”
“……我知道啊,”家光烦恼地搔了搔金色的头发:
“说实话,这种事,无论选上了你们中的哪一个,老爸我都很不忍心呀。虽说自己儿子能继承彭格列之名是件光荣的事,但身为父亲,谁会乐意让孩子去受罪呢。”
他耸了耸肩:
“不过,这些也都是没办法的事。小言啊,在这之后,”家光游移的目光定到儿子身上,接着说:
“你和阿纲之间,也永远不会回到以前的关系了。你有考虑过吗?”
言纲闻言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不是没有想过……”他的双手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被家光看在眼里:
“不清楚真相的他,会怨恨我吧?”
“啊,那也没关系吗?”家光的声音静静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走廊。
言纲摇了摇头: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是……我一辈子都欠他的。”
他咬紧牙关,握紧的指节苍白得吓人。
“明明曾经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
家光轻轻吹了声口哨,然后叹口气说:
“我们要在天亮前离开,你去准备一下吧。顺便和他们道个别。”
“最该去向妈妈道别的人应该是你吧?刚回来却又要走。”
“诶,老爸的事还轮不着你管呐……”
言纲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泽田家光目送他的背影在视线内消失。然后他低头从外套口袋里翻找着,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泽田言纲推开自己的卧室门,惊讶地发现纲吉正守在门内。他心底凉了一下。纲吉本该躺在他自己的床上睡觉才对,为何跑到这来?
“你去哪儿了,言?”纲吉稚嫩的声音先他一步向他发问。
将门在身后掩上,言纲半张着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随后他决定先转移话题。
“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妈妈不是说过要好好睡觉病才会好的吗。”他别过头去,心虚地不敢看纲吉的眼睛。
“我……我睡不着啊,”纲吉像被责备了一样低下头去,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来看看你……”他的声音很小。
如果是平常,言纲一定会好笑地揉揉纲吉那头不安分的褐发,然后说“我又不会突然消失你着什么急”,然而此时,他的内心却百感交集。
“我做了个梦,梦到言你会离开我。”纲吉眨着水汽氤氲的眼,看向他:
“你不会离开我吧,小言?”
言纲感到眼角撕裂般的疼痛,却不得不遏制住即将流泻而出的泪水。
“事实上,纲,我……”
面对这突发的一幕,他事先编好的借口土崩瓦解。纲吉不解地等待他的解释,不染纤尘的清澈明眸令他不忍直视。
“我……其实……”
看着言纲少见的欲言又止,纲吉不免有些疑惑:
“怎么了,言?”
“……其实我的确要离开。”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接受纲吉的质问。
“……”
纲吉顿时睁大了眼睛。仿佛无法承受这个消息般而不觉后退了几步。
“离开……?”
“嗯,要去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纲吉困惑地重复道:“那是哪里?”
“意大利。据说在地球的另一面。”言纲竭力保持着语气的平稳。
似乎这个消息对于对方来说有些太过夸张,纲吉的身影收缩了一下。
“……好远的样子,我陪言一起去好不好?”他若有所思地说。
“不,你不可以去。”言纲马上摇头,一边安慰似的扶住他的肩膀。
“……为什么?”
有那么一刻,金红色双眸的主人危险地预感到他今后的人生将在谎言与良心谴责的煎熬中度过。
言纲闭了一下眼又张开,注视着纲吉慌乱的小脸:
“因为……你的病还没好……”他垂下眼帘,在心里暗自批判着这个谎言的蹩脚。
纲吉失望地“哦”了一声,这反应倒是出乎言纲意料的平静。顿了会儿,他问:
“那,你为什么要走呢?”
“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去做。”言纲敷衍地答道,一面唾弃着心中的罪恶感。
“比和我在一起还重要吗?”纲吉扬起脸。
“……”
“言纲?”
“为什么……不说话?”
言纲闭上眼,将对面的人拉近,然后慢慢地将他覆于自己的臂弯之下。
那是个仿佛诀别般的拥抱。
尚未发育的两副躯体紧紧贴合在一起,那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没有多余的欲望,没有炽热的摩挲。那是属于孩提时代的他们所能表达出来情感的最大化形式。
即使同岁,比之言纲,纲吉的身体还是纤细柔软得令人诧异。仅着一件单薄睡衣使皮肤的温度略低,却也更加彰显着主人背后两扇突出的肩胛骨。
言纲用力收紧手臂,双手几乎嵌入对方纤弱的骨节。纲吉却也没有因不适而反抗,安静地将头靠在言纲的颈窝。
“你什么时候回来?”纲吉声音闷闷地问道。
言纲只是摇摇头。
是不知道抑或不会再回来?其中双重的意味他自己也不甚知晓。
他也不愿去思考纲吉是如何理解这个摇头的含义,只是对方的不再言语,顿时令他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没关系的纲吉,想我的话发邮件给我就好。”他不知承诺能不能实现,不过眼下这便足以安慰伤心的自家哥哥:
“不管身在何处,我都会赶到你身边。”
“所以,没关系的。”
他轻拍纲吉的背,对方配合地微微点着头。
他看不到纲吉的表情,只是感到颈窝处已经湿了一片。
“已经很晚了,回去睡吧。”言纲放开手,摸摸纲吉的额头:“不是还在低烧吗。”
“嗯……我想在言这里睡。”
言纲怔了怔,随后会意地笑着说“好”。
两人同睡一张床并不是第一次。以往纲吉总会找些借口在晚上爬上言纲的床,或者是躲在被窝里等待言纲到来好突然起来吓他一跳。
今晚却注定不再寻常。
言纲拉把椅子坐在自己的床边,为床上那人掖好被子,默默看着纲吉逐渐放松的睡颜。
窗外的月光亮得耀眼,透过窗帘也能清楚地看到湖水般的光芒。纲吉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起伏有秩的身影不时侵扰进言纲的视线。
抬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表,已是凌晨。他随即站起身,打开箱子开始收拾行李,并把音量控制在最小。
当一切整理妥当,他再次回到床前。
纲吉姣好的面庞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言纲不自觉地伸手去碰触,指尖的触感如玉般细腻温润。
他俯下身,在纲吉的耳畔耳语,无论对方是否意识到:
“你只要好好地活在你自己的世界就可以了。”
“至于另外的一部分——”
他坚定地启齿:
“让我来代替你活下去。”
语毕,他径直拉起行李走出房间,再没有回头。
第二天泽田纲吉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他坐起身端详了一下身边的摆设,确定自己昨晚是睡在了言纲的房间。他惊叹于自己居然那么能睡,不过一觉醒来身上的不适感都一扫而光,发烧也似乎好转了。
可是言纲他人呢?
纲吉狐疑着,习惯性地揉着眼一面走下楼梯,看到客厅里的妈妈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家庭主妇笑着看向纲吉:
“唉呀,小纲吉醒了吗?因为你睡得太香妈妈都不好意思叫醒你呢。感觉好些了吗?”
“嗯。”纲吉应了一声,却发觉无论如何注意力都无法集中到妈妈身上。
泽田奈奈走过来试了试自家儿子额头的温度,然后安心似的送了口气:
“看来已经不发烧了,太好了。”
母亲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暖,像父亲将他抱起时宽阔的手掌。
对于一年一归家的父亲,纲吉没有什么印象,只听妈妈说爸爸是伟大的石油工人,穿梭于世界的各个大油田之间。虽然石油什么的年幼的纲吉还不理解,不过看着妈妈自豪的神情他能感到自己的爸爸是个伟大的人。
这时他隐约想起昨天爸爸回来过。
“咦?爸爸不在吗?”
“嗯,天还没亮就带着小言纲离家了。”奈奈的笑容不那么自然了,显然是有些僵硬。
“他们……已经走了吗?”纲吉细细地重复道,仿佛是想要确认母亲话中的真实成分。
“是啊,家光明明昨晚才回来,这次居然连小言也一起带走了。”语气中透着浓重的遗憾与寂寞,即使那时的纲吉什么也没有听出。他心中只是一直回荡着言纲已经不在了的现实。
“不、不会的……!”纲吉狠狠地摇着头:“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他怎么可能会……丢下我和妈妈……
一股热浪涌上头脑,他来不及思考太多,或者说连那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纲吉飞也似的冲向玄关,夺门而出。耳中回荡着的是妈妈在身后的惊呼,却好像来自千里之外的回响,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虚幻得好像他正在浮云铺设的道路上驰骋。
黄昏的街道散布着稀落的行人。太阳变得火红,那颜色过于浓厚而印染上本是苍蓝的天空,连云层都被浸上了鲜红的浮色。玻璃面的写字楼反射出金红的光泽,像某人的眼瞳,强硬地射入他的视网膜,分外刺眼。
纲吉孤单地行进在街道上。走走停停地,寻找着假想中言纲可能的栖身之地。渐渐地感到累了,便坐到街边的长椅上,停滞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影子在洋灰地上逐渐被夕阳拉成斜长的一条。
他才想起言纲是去了意大利。某个远在天边,凭自己之力根本无法企及的地方。昨夜的记忆总是很模糊,只有言纲的只言片语在脑海中鲜明地跃动着。他想也许是发烧的关系将记忆混淆得暧昧不清了。
抬眼他却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一股从未体验的恐惧感霎时袭上心头。
手脚开始颤抖,肩膀也在颤。
四周都是完全陌生的街景,完全陌生的行人。幼年的纲吉第一次感到从出生就开始定居的并盛町居然是如此庞大的地方。
他心中的杂乱思绪渐渐被一个声音所取代:
谁来带我回家?
也许他潜意识深处是期待着言纲的突然出现,然而理性却将之全面否决,深埋进心底。
他以前从未意识到过孤单一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是如此的恐怖。
因此在他远远看见奈奈焦急的身影映入人群中时,他终于大哭着朝她奔去。
不时有路人奇怪地回头看一眼这对好像久未谋面的母子重逢般的景象,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是否勾起了他们什么独一无二的回忆。
纲吉将头深埋进母亲的怀中,肆意挥洒着眼泪。他没有看到,奈奈脸上流淌的那串湿润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