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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选文(2020.04.07)

  几周前,Kate Sellars还在为她有钱的客户们安排一次詹姆斯邦德式的假期。他们会坐直升飞机到蒙特卡洛,观看007系列新电影的试映,并与演员们一同参加一次豪华的派对。主办方还为每位客人准备了一辆加好油的阿斯顿马丁,随时可供驾驶。

  而在上周,Sellars从当地的超市买了三包食品和杂货,送到了Garth D'lima家门口。D'lima是一位73岁的退休会计,受到伦敦的疫情影响,目前独自隔离在家。

  “不能帮他把食物和杂货搬上楼,这让我很不好受,”她说,她只能在大门口朝D'lima先生挥手告别。“我们不能进入别人家里,因为这样会给他人带来风险。”

  受到疫情影响,Sellars女士的豪华旅行社的生意暂时做不成了。现在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购置杂物,并替汉普斯特德的老人们拿处方药。Sellars是庞大的志愿者队伍中的一员。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内,这只志愿者队伍就组织起来了,在封城期间为国内的鳏寡孤独者带来帮助。

  最近,英国政府发出号召,需要近25万志愿者来协助国家医疗服务体系,而有75万多人报了名。政府不得不暂时关闭报名通道,以便腾出手来处理海量的申请。除了这种国家项目,英国各地还涌现出了成百上千的社区援助小组,数万名志愿者参与其中,sellars就是其中一员。

  这一切,是英国人民凝聚力的体现。在铺天盖地的沉重压抑的新闻报道中(医院不堪重负、检测量不足、死亡人数不断上升、政府减员、首相鲍里斯进入重症病房,几名受到感染的副官也在同病毒斗争),这则消息无疑是令人振奋的。

  在过去的三年半内,英国社会各界在脱欧问题上存在巨大的分歧。不同阶层,不同文化背景,不同世代的人们在脱欧问题上看法各异,国家似乎被“割裂”开来。而在疫情当下,人们又凝聚到了一起。正如许多评论员所说,在冠状病毒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是支持脱欧者,还是反对脱欧者,都可能遭受感染。

  “在脱欧辩论期间,人们总认为我们需要一个敌人——现在这个共同的敌人出现了,只不过这个敌人我们看不见。”David Goodhart说道。Goodhart是一名作家,他在新书The Road to Somewhere中,探讨了英国社会中本土英国人和移民之间存在的对立。

  Goodhart认为,富裕社会中“隐藏的管道系统”都在封城期间显露了出来。包括垃圾清洁工,快递员,药店员工以及杂货店店员等在内的普通职业,都属于“隐藏的管道系统”。“疫情期间,人们才意识到超市里面的上货员有多么重要。”Goodhart说。

  最心酸的是,老年人面临的困境在疫情期间显露无遗。而老龄群体感染新冠病毒后的死亡率又是最高的。考虑到这一点,英国政府敦促70岁以上的人,在接下来三个月内,切断一切不必要的与外界的接触,以降低感染风险。

  受到这一政策的影响,一些身体健康的老人甚至无法前往当地的商店购物,只能隔离在家。许多老人无法获得食物或其他的生活用品。一些老人家中没有宽带,无法与朋友们或家庭成员进行视频交流。

  “政府只是让150万人待在家里,而不想一想这些人是谁,这样做会产生什么后果,”Connor Rochford说。Rochford是一位内科医生,之前是一位管理顾问。他和Sarah Dobbie一起创立了汉普斯特德志愿者队,以及Kate志愿队和Brendan Guy志愿队。

  “他们非常害怕,感觉被孤立了,”Rochford说。“某种程度上说,自食其力当然很好,但让他们‘保持冷静,坚持下去’,未免有些不太现实。”

  自三月十四号(英国实行全国封锁的前一周)以来,Rochford的队伍已经招募到了600多名志愿者。志愿者被分配到像Sellars女士这样的领队的手下。领队负责监管几片街区内的志愿者工作,以及物资的分配。迄今为止,Rochford的队伍已经帮到了166位居民,不管是短期还是长期的援助。

   由于政府并未下发任何行动指南,志愿队伍不得不自己拟定安全行动方案。志愿者必须佩戴口罩和灭菌手套,并与援助对象保持一定距离。志愿者不得进入援助对象家中。对于病重居民的援助方案,行动组织者也咨询了有关的健康安全顾问。

  钱是个棘手的问题:有些居民可以提前给商店打电话,告知他们的信用卡信息。而有时志愿者们只能自己垫付商品的费用,等到递送的时候再由援助对象偿还。

  像D'lima这类能领到退休金的老人,会以经济独立为荣。这种变化使它们很不适应。几天前,D'lima还顶着冰雹在爆满的超市外面派对。“我一个人住,所以我总是自己购物,但我朋友叫我不要外出。”D'lima说。

  一些人仍然拒绝接受帮助。在去送药的途中,Sellars女士在汉普斯特德的大街上拦住了一位身穿雨衣的老人,看上去年纪很大了。他正要去邮局,但实际上邮局已经关门了。Sellars希望能替他购物,但那人满脸怀疑地拒绝了。

  “如果你想帮我,那就给我1000英镑。”老人厉声说道。

  随着老人走远,39岁的Sellar苦笑着说,“我们称这类人为战争的一代。”

  疫情期间,二战伦敦大轰炸(1940-1941)时人们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被重新唤醒了。这种英雄气概,在一些人身上表现为固执的独立,就像上文提到的那位老人,这些人在疫情期间也异常坚定。对另一些人而言,这种英雄气概表现为面对疫情的韧性。正是这种韧性,帮助这一代英国人的父母或是祖父母挺过了艰苦的战争。

  在每周四的晚八点,人们会在自家窗前或门口为在国家医疗系统中医护鼓掌。而第一周礼貌性的鼓掌随之被喧闹的锅碗瓢盆的敲击声所取代。

  一些人指出,大轰炸时期人们也表现出了不光彩的一面。

  “并不是所有人具有丘吉尔式的团结精神,大轰炸期间也发生了许多摩擦和犯罪,” A Short History of London一书的作者Simon Jenkins说。“但是,虚构的故事和事实同样重要。”重新唤起人们对二战英国的记忆,已经成为政府在疫情期间鼓舞士气的有效方法。

  对一些老人来说,志愿者队伍让他们回想起了过去那个年代,那时的社会比今天更加团结。

  “这让我回忆起了上世纪五十年代我的童年,”69岁的Jenni Towler说。“那时人们交流更多,我们在街上一起玩耍。”Towler也受到过Sellars女士的帮助。

  “我们都窝在家,不允许出门。但我们并不觉得孤单。我希望志愿服务能持续下去,这将使我们联系更加紧密——而不仅仅是在手机上互相发短信和表情。”

  疫情期间的志愿服务赋予了Sellars的生活新的意义。她也相信旅行社的生意最终能回到正轨。在志愿服务期间,她跟一些人交上了朋友,而这些人原本可能只是人行道上的陌生人。有些还在门口给她留了小礼物。认识这些人,使她能从全新的视角来观察她生长的这个社区。

  “问题是,这一切结束之后,又会怎么样?”Sellars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汉普斯特德地区维多利亚风格的屋顶。

  接着Sellars的手机响了,她迅速记下订单内容:给城里的一户人家送去一包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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