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指路:【谭宗明X季白】 人生何处不相逢(9)
其实在季白心里,他一直希望遇见一个对的人,然后,和他好好地谈一场恋爱,结婚生子,过平凡人的日子。可当他遇见谭宗明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他觉得他要奋斗,要站得更高,做行业的顶尖,这样才能跟谭宗明比肩。
他比以往更卖力,这不,刚到办公室才过十点,他就领着许栩出门了。谭宗明并没有走,他的保时捷就停在不远处花坛边的树荫里。黑色的天幕给予黑色的车身极好的掩护,谭宗明看着灰色别克绝尘而去,将蓝牙耳机打开:“邮件收到了?”
“收到了。”耳畔,叶澜远的声音依然略带沙哑。
“梓夕小姐的东西呢?”谭宗明眯着眼睛。
“都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妥当了。”叶澜远在电话彼端,声音小心翼翼。
“好,”谭宗明满意地点点头,“叶老先生这几天只管躲懒装病就是,必要的时候,您把该交的东西交给季警官就是了。”
“那我女儿……”
“叶俏小姐会没事的,月底您的钱就到账了,货觉温司令已经收到。到时还请您带一份像样的文件来,即便是走过场也要正式,毕竟晟煊这棵大树,是不能倒的。”
“是,是。”叶澜远唯唯诺诺,谭宗明无心再听,掐了线打给谭颂:“国家银行这个月的补助资金到了吗?”补助资金是他们之间的暗语,是觉温购买枪支或毒品的款项,这个款项会以觉温旗下的一个橡胶厂以投资的名义直接汇入谭宗明的户头,再过晟煊的日常资金运作进行洗白,最后以营业额分红的方式进入各卖家户头。卖家直接负责提款,暗中以四六开的比例将谭宗明应得的那一份留在晟煊的公共账目上。
“到了,”这边,谭颂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压低了声音,“秦苏被送走,银行那边是不是派个人顶上去?”
“把叶澜远的那一份先汇过去吧,咱们的那一份,拿去给红星加码。你只把底价透给安迪,这部分钱让她初次谈判的时候提成现金带过去。就跟红星的潘总说……是预付款。”谭宗明一手撑在方向盘上,手指按了按精明穴。
“需要这么张扬?”谭颂皱眉。
“红星的老总喜欢现款,先抛个诱饵出去。”谭宗明微笑,“反正这笔钱是天上掉的,拿来铺路也算物尽其用。”
“那银行那边……”
“叫秦苏去自首吧,人我已经插进去了,你下午带我的私章去金库把红星的那一份提现金。其他的……去找一个叫陆岩的大堂经理,把我的私章给他,接下来的事你不用操心。”
“其实没必要牺牲秦苏吧,他……”
“他如果迟迟不肯露面一直潜逃,那么警方就会一直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谁负责?”谭宗明的语气不太好。
“警方那边也……”
“你以为他们找不到他就会放弃?我告诉你,叶梓夕的案子一结,季白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个拿他开刀!”谭宗明叹了口气,开始反思自己为了个小警察冒这么大的险到底值不值得,“该怎么说,都跟秦苏交代好了吗?”
“你放心。”
“嗯。”谭宗明松了口气,却听得那边谭颂柔声问道,“明天生日打算怎么过啊?”
谭宗明启动了座驾:“还能怎么过,以往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呗。”
“你和你那小警察,如何呀?”谭颂倚在桌沿上,笑着拨弄垂到胸前的头发。
“旗开得胜。”谭宗明笑着,眉间最后一点折痕也舒展开来。
“呀,听上去有故事,我明天要回去审一审。”谭颂说着,笑出了声。
“回来可以,但是别捣乱啊。”谭宗明警告道。
“老谭,你是不憋着坏呢!人家才20多岁,你可不能……”
“你的事都忙完了?”谭宗明话锋一转。
“资本家……”谭颂一愣,恨恨挂了电话,陀螺似的转悠在晟煊大厦的每个角落……
林安山跃马路3号别墅。
季白推开院门走到三层洋楼的门廊下,穿戴好一次性手套鞋套,打开手电筒进门,许栩紧随其后。
别墅内的陈设保持原样,甚至连叶梓夕死前做了一半的水果沙拉和只吃了一块儿的三文鱼刺身都还按照原来的样子摆在餐台上。屋里没有开灯,月光从没拉窗帘的硕大落地窗照进来,静谧阴森。许栩紧紧跟在季白后面,警惕的观察着。
天井里,叶梓夕陈尸的位置上还做着人形的记号,许栩的手电筒光束聚集到那儿,她开始看着那个人形的记号,目光渐渐呆滞。
“怎么了?”季白也停下来,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许栩摇摇头,举着手电走到那个记号中心去,然后,坐地、躺下。
目及之处,月光洒在绿萝光滑的叶片上,绿萝长得很高了,挨近二楼走廊的栏杆。
季白困惑地看着许栩的举动,而后目光向上抬头略作观察,沿着楼梯来到二楼走廊向下望,许栩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突然浑身一颤睁开眼睛,如做了噩梦一般。
“师父!”他如获至宝似的,兴奋地跑到二楼季白身边,摸着实木雕花栏杆上的那两道刮痕,面对着季白站着,背靠着栏杆上刮痕的位置,“你推我。”
季白皱了皱眉头:“你疯啦?你知道这有多高吗?掉下去我可拉不住你。”
许栩循着他的话讲下去,举着两手向后倒:“叶俏和叶梓夕身高相仿,甚至严格从体型上说叶俏相对小巧。那么,叶俏是如何将她从这么高的地方推下去而腕上的手链不至于断裂?”
“手链?”季白蹙眉,许栩从防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是监控录像的片段:“这条手链,从她出林安山到被捕,一直戴在她手上,在入监时是我亲手放进文件袋的。叶俏说她和叶梓夕发生争斗以致失手将她推下天井,那么为什么叶俏没有一样私人物品遗落在现场?这条手链为什么没有被叶梓夕拽落?这也许是她坠落时叶俏身上唯一可以救她的单品。”
季白陷入沉思,设想两个女人在拉扯时的场面。的确,如果叶俏真如她自己所说出手推过叶梓夕,那么出于求生的本能,叶梓夕坠落前一定会抓住她身上的什么突出的东西,或者纽扣,或者……坠着镂空吊坠的手链……
“我们去别处看看吧。”对于许栩的看法,虽然印证了他对于凶手另有其人的猜测,但他并不能臆断。
二楼走廊的尽头是衣帽间,许栩伸手推门,这次,她开了灯。
衣柜里琳琅满目,挂满了叶梓夕的衣服。职业装、睡衣、裙子、休闲服,应有尽有。柜子下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高跟鞋、运动鞋、平底鞋。所有服饰都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只是有几个柜子是空的,像是有一部分衣服被人拿走了。
“叶梓夕有情人,且不止一个。”许栩环视了一圈视线内的衣服,在那一个空柜子前定住了目光,“那里,原本放着他们其中一个的衣服。”
季白没说话,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与挣扎之中。
“对不起,师父……”许栩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来小声说。
“判断依据呢?”季白浅浅舒了口气,问道。
许栩看着他,好半天才开腔:“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在鞋柜后面发现一双落了灰的男士皮鞋,43码;可是我今天白天在鞋店遇到张士庸,他穿40码。”
“你去了那么名贵的鞋店?”季白蹙眉。
“帮我哥买。”许栩有点害羞的样子。
哦,他怎么忘了,这丫头有个胞兄是大名鼎鼎的许总。
“接着说。”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茶几上有一个青花瓷烟灰缸,可是张士庸和叶梓夕都不抽烟。”
“也许是为叶澜远准备的呢?”
“众所周知,叶梓夕和叶澜远常年貌合神离,并且……”
“并且她深信叶澜远是害死她父亲的元凶……”季白接完她想说的。
“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明天让赵寒带你去会会张士庸,我待会儿去向战厅申请一张逮捕令。”季白点点头,要关灯出门时手机突然响,掏出来一看,竟笑从眼角生。
“睡了吗?”这厢,沐浴完毕换了睡衣的谭宗明站在卧室拉了一半窗帘的落地窗前,手里的酒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
“还在外面。”说着,季白打了个哈欠,这疲态,是故意做给谭宗明看的。
“这都几点了。”谭宗明抱怨一声,回头借着月光看向床头柜上的夜视钟——午夜11:00整。
“你在哪儿呢?”谭宗明放下酒杯走向衣柜把西装之类地往外薅,季白回头示意许栩再四处看看,自己站在门外楼梯的转角:“我在林安山啊!”
“你去叶梓夕的别墅了?”谭宗明心里打了个转儿便明了。
“嗯。”季白哼一声。
谭宗明叹息了一声便挂了机,把季白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季白挂了手机下楼,心里不情不愿的,又被叶梓夕的死和那些丑陋的真相折磨着,心里闷得喘不过气。他干脆倚靠着沙发后背坐下来,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游泳池发呆。
许栩在上面磨蹭了许久,像是要给足他时间整理情绪似的。她下来后季白刚起身要走,却听玄关处传来沉闷的声响——有人推门。
季白警觉地掏枪端枪指向玄关的方向,将许栩拨弄到身后。
脚步声一阵阵传来,沉稳有力,不慌不忙……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