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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爷(一)
贵ko 2019-02-06

瓯县往北有个临近镇子,据说镇中香火传了200来年达官显贵出了个把,地主财爷比比皆是。要说这世上要真有桃源似的地方那自然是引着人都奔那儿去谋生,只是说起来那地方在半山腰,抄近道就是一面陡坡余五十丈高。要是走正路上去,不过半途定会迷路在山林里,人人都说那是五大仙显灵,那镇子的人都好比和大仙们签了契子,以命换所求,各取所需,也是公平,但是上门送死的,大仙虽然来头不磊落,倒也不残害无辜,便在来路上设个迷障。有几分慧思的遇上就开窍,而执迷不悟的就会生生绕死在迷宫里成了被欲望所害的孤魂。


董家有一子,董父原是镇上的大夫给人问诊治病在这方寸之地还算受人敬重,只是妖毒非凡人医术可解,一次次救人无果董父自责心切郁郁而终留下产子后孱弱的董母和还在襁褓中的董昀昀。


昀昀二子为董家少爷的小名,其大名思成,字单为一个昀。昀,日光也;董父董母将小儿子比作日光可见其宠爱至深,只可惜董思成没那个福气有父母陪同长大,就刚满月出头的时候母亲也随父亲而去,单就剩下他一个被隔壁钱婶带着喂着稀薄的小米汤长大。


镇上大家一同造的孽,绝不该让小孩子家去偿还的。董思成被人熏了麻香脑袋像是有个酒坛子那么沉,稀里糊涂就被人推进花轿里。钱婶虽然不是他亲娘但是扑在地上哭得震天聋。他瞥见自己叫哥哥一同长大的钱家儿子搀扶着他母亲一同跪在镇老爷面前,红着眼睛像是受了极大侮辱。他晃了晃脑袋,听着凤冠上的珠子撞在一块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被拧了的陀螺,自己麻木地跌坐进轿子里,沉甸甸的脑袋磕在花轿内壁上发出咚的一声。这下可把钱婶给吓坏了,一边哭一边嚎嗓子都叫哑了。你们这真是逼他去死了,好好一孩子怎么就那么命苦哇。


董思成只知道自己是给镇老爷的女儿顶包送死去了,他说实在没什么好留恋的,从小虽苦点倒也没饿着分毫,钱婶待自己如己出还花了银子送他一并念书,自己这命要不是被钱婶可怜着早就没了,所以他想得比较开,人之生死不过早晚的事。这眼下,他虽然不是个女子。想到这儿他眯着眼睛低头打量自己的打扮,是绣脚平整花样精美的蟒服,下面一条血一样红的褶裙,脖子上垂着一个包金项圈天命锁,腰上别着个子孙袋,他盘算着,自己这真是算“风光出嫁”了,只不过嫁的不是人,是个妖怪,自己也不过是被送去给人家打牙祭。想到这里他也蓦然难过起来,这嫁出去的女子还能回家省亲呢,他今日这替人“出嫁”可是没有回家日子了。钱婶眼睛不好,这样哭定是要坏了眼睛的,那还如何做绣工挣钱,钱家大哥还没娶妻,都这份上了该好好敲老爷竹杠要点银子封嘴才是。只是他也是被钱婶教出一身好脾气好礼仪,就这颠倒黑白的事他也认栽了,只是放不下养育之恩。他抽了抽鼻子把眼里的泪逼了进去。


钱婶抱着镇老爷的裤腿不肯松手,执意哭闹着让他赔董家已故的二老清白名誉,他俩独生儿子就那么被当做女儿嫁给大仙去了,这要是他们泉下有知定饶不了做主的人。镇老爷是个信邪的,只不过更怕得罪那庙里供着的大仙,一脚踹钱婶心窝处把人踢开了。这老妇哭喊倒是引来一圈乡亲看,但大多是不敢出声的,这镇老爷便顺势垮了脸开始骂道:不知好歹的泼妇,这董家独苗分明是个扫把星,克死他一双父母,无才无德没能光宗耀祖,你养他十六年他可给你什么好处?!他这晦气能克死他爹娘也能克死你,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儿子!钱婶年纪大了,被这话一刺激当场哆嗦着在钱家大儿子怀里厥了过去。


这边四个抬轿的都被镇老爷塞了红包,里面抬着的小董氏比镇老爷的千金还轻,他们荒唐怕黄大仙知道这人变了硬是给小董氏抱了个沉甸甸的八方盒,里面是红枣桂圆花生整整有六层,旁边人都议论,这镇老爷莫不是当了大仙们的干儿子,操办起婚事来一次比一次尽心的。原先以为这回轮到了他自家女儿大伙能凑起来看热闹,谁知道他找来镇上一无父无母的穷小子给替上了。这小子凤冠霞帔一样不少,瞧着似乎还有两箱“嫁妆”,要是真嫁人,那也是足够风光。只是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荒唐,新娘是个男娃,这新郎还是妖;负责送亲的是乡里人还有一溜负责敲鼓敲锣的,穿着喜服,演得像是丧歌。


董昀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像是夜里,自己躺在庙中用几块木板拼出来的“祭台”上,身上盖了件内里缝了绒的大袖罩袍,绛红色还有个考究的金线绣的福字。庙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他只瞧了眼就没打算去开。他也没细想这袍子是谁给他盖的,他又是怎么到的这破板子上状似任人刀俎,只是眼下他似乎还没被大仙们分而食之,那自己的肚子倒是饿了。董昀昀虽命不好但从没挨过饿,即便是清汤煮大米钱婶也都能让他吃饱,想到这里他一面剥着核桃花生,一面又要落下泪来。他只愁钱婶因为和镇老爷一冲突败了邻里间的关系,没人敢和她来往,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就更不好过。这眼泪就挂在他睫毛上了一眨眼就能掉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把剥开的花生仁塞进自己抿着的嘴里就被不知道哪来的一双手捂着眼睛往后扯过去。


“ 啊!” 他吓了跳,双手还捏着花生呢就往后倒去跌进一个滚烫的怀里,对方像是被他撞疼了还往后踉跄了两下。他这下站稳了连忙扯了把身后人的衣角连身道,“对不住对不住!您还好吧?”


“ 你不想想自己,怎么反倒关心起我?” 身后人声音好听极了,温温柔柔的极有礼貌。


这边遮着他眼睛的手才撤掉,庙里的蜡烛像是说好了似的都灭了,他突然陷入黑暗中连对面站了个谁都不知道,只是缩起肩膀,强装镇定道,“ 这位大侠,这门都关紧了,您是从哪儿来的?您还是快走吧,这里是五大仙的地盘,那些成了精的害虫是会吃人的!”


董思成低着脑袋闭紧了眼睛算是好不容易才对着陌生人说好长的一段话,平时他的性格腼腆极了对着生人都是脸红抿嘴笑笑。这黑灯瞎火的他心跳的飞快,也没细想对方是个什么来头,只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异香还特别暖和,虽然嘴上说着让人快跑,身子却贴着人家可紧。


“ 哦?是吗?他们吃人?” 那人揽着小董氏似是面对面在黑暗中坐着,俩人上半身贴得极近,几乎是交颈耳语的程度了,他的手绕过董昀的肩抚着背。


“ 是呀,你是外乡人还是家中长辈没和你提及?五大仙虽然叫仙,但是原本无非是狐狸、蛇、刺猬、黄鼬及老鼠,以狐狸为首,我们叫大仙爷。他们每年都要正月十五娶媳妇儿,还必须是整十六的小女儿。那些小姑娘呀,就没见过他们第二天还活着的!”


“ 啊…是吗?” 那人听上去不太信,但是董昀昀自己说着说着像是给自己壮了胆,往那人身边又凑了凑,那人低低笑了声把人搂紧了。



“ 千真万确!我邻居家旁那户壮丁之前年十六来这附近挖野菜,看见庙里坐着一只火红和金色相间的狐狸,坐在那可怜姑娘身上啃肉吃。我和你说,那兄弟还看见狐狸抬了头,一脸的血污居然还对着人笑了。” 董昀像是在茶楼和人闲聊的茶客,说到戏剧性的画面还啪啪连拍了两下自己坐着的木板。拍完他又小心翼翼摸了把,怎么手感变了?原本硬邦邦的,这下摸着像是软塌般,称垫像是缎子做的,居然很滑,他没忍住多摸了两把。


那人很配合董昀昀的一番激情澎湃地讲故事,一边嗯嗯应着一边作出或惊讶或叹服的语气,只是察觉到怀中人开始警觉之后,那瞳仁忽然收紧变成黑夜里唯一两道或隐或现幽幽银色的光来。他摸着解了发冠后的圆圆的后脑勺安抚着开始害怕的小董氏,一边轻轻呼了口气,“ 乖,你困了。”


董思成的确困了,就像是他说的那样,眼皮突然重得不行,他一歪头就能到梦里去,但是他还是在昏睡过去前拽了把那人的领子,“ 大侠,你叫什么名字?” 他摸到一圈毛领,整齐的短绒毛,他只有在钱婶接过的贵族人家的衣服上才见识过。这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大侠,他说这话倒不是真要人家报上什么名号,不过是想图个心安。


“ 悠太,[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悠。” 那人仔细护着小董氏的脑袋稳稳放在枕头上,一边耐心答到。


“ 是温庭筠的梳洗罢,我也是学过的…” 是个凡人就该抵不住悠太那一呼气的,这会子他也是嘟哝着就睡了过去,手还紧攥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信任的那人的袖口好似自己的唯一救命稻草。


悠太从后面搂着他,小心翼翼把小孩脖子上的霞帔解了还有那个硌人的金锁头。他还把那滑稽的子孙袋扯下来扔开了,他们狐狸哪来需要这子孙袋来讨福气了,这子孙向来兴旺的。镇老爷办事还真是实打实的稳妥,这出嫁女子还差一样物什没给配,倒也是妥帖的,毕竟戴着照妖镜嫁妖怪可不是什么聪明事。那几个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可怜女人,自然就没了温存直接成了他的饱餐。


他低头嗅了嗅小董氏的脖子,一股子浓烈的处子的香味,差点没忍住冒出自己原型来。他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低下头凑到小董氏耳后脖子处那块嫩肉,露出自己尖牙磨蹭了会,又痴迷地用粗糙的舌面去舔,熟睡的小家伙被骚扰地扭了扭身子抗议,他才记起来自己要干什么,郑重其事地在那地方咬了口,留下了深浅不一一个牙印。


TBC


狐大仙yuta x 凡人w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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