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
在尝试了所有办法无法挽回的时候,我最终只能选择祈求神明,希望她回心转意。
去灵隐寺的一路上我都面无表情,生怕别人看出来自己的异样,内心在经过复兴大桥的时候想打开车门一头扎江里去。
直到在大雄宝殿跪下的那一刻,抬头看了眼佛祖,情绪才完全崩塌,眼睛再也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力,泪水奔涌而出。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场面骇人,整个身体一颤一颤的,面前的蒲团都被打湿了一大片。
哭的时候精神真正做到了高度集中,心无旁骛,直到有人尝试把我拉起来才打断了我。
拉我的那个人力量并不大,边拉边问:“师兄怎么了?”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目中无人,继续哭。
他更用力了一些,说,“那师兄别在这里哭,我怕吓到其他人了。”
情绪崩溃的我歇斯底里,根本不理会他。周围的人可能被吓得不轻,但我也无暇顾及。
他最终放弃拉我了,慢慢坐在我旁边,对着面前的佛祖方向很轻地说,“若是因人间的情欲,那是弥天大罪。”
这几个字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很清楚,瞬间愣了神。本来还想继续哭,但努力张了张嘴,喉咙一阵发干,发不出任何声响。
“师兄,你先起来吧。”
我抬头看了看,身旁刚刚一直拉扶的我的人竟然是一个和尚,年纪明显比我小得多。我连忙借力他的胳膊尝试爬起来,以为自己破了寺庙的规定,做好了被请出灵隐寺的准备。
但小和尚扶着我往庙里越走越深,路过的牌子上面写着“游客勿入”,最后去了他的休息的地方,禅房。
里面干净朴素,除了浓浓的香火味道之外,和学校的单人宿舍没什么差别。坐下了之后,他端着个电热水壶给我烧水泡了茶,场面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问道,“化外之人,不是烧炭煮茶吗?”
他摇摇头笑了,茶汤随水泡开,闻起来就是最普通的饭店大碗茶的味道。不过我确实哭到口干舌燥,一头闷下去。
热水的暖意的直冲嗓子眼,继续往下冲,通到胸口。同时心里的水也冒到眼眶里,疯狂打转儿,眼泪准备继续往下流。此时我紧盯着地面,试着努力憋住新的泪水,只是偶尔还会抽搐一下,一旁的小和尚开始低头玩手机。
又过了一阵,我看小和尚还在玩手机,问了他一句:“当和尚没事能一直玩手机吗?佛祖同意吗?“
我没意识到语气中的不尊重,但小和尚很和蔼,回复我:“当和尚也不是只是读经,经卷三千,读完便好。生活本身和就修行分不开,这庙这么大,师父也严苛,有道心就行,不会着了魔。“
感觉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胖和尚把门帘一掀,露个个头问,“午斋?“
第二时间胖和尚才注意到,屋里有个一脸狼狈的人,问小和尚,“你有朋友来?“
小和尚说:“不是,一位游客,心里不舒服。留他一起吃饭吧。”
胖和尚笑眯眯地说好,我抬手看表才下午4点,但是我也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出门转了几转,才到了食堂,门匾上面写着“五观堂”,我从来不知道灵隐寺有这么大。
屋子里大概几十个僧人,斋堂里分左右两个部分,每部都是三排桌子。有几个志愿者样子戴着帽子忙来忙去,其他人一起咏经。直到有一个年纪明显更大的和尚进来,有三下打板的声音传出,大家才开始吃饭。虽看过小和尚在禅房里低头玩手机的样子不是很正经,但是真正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脸庄重,仪式感极强。
斋饭是一碗很素的面,用一个小铁盆盛着,里面散发着很明显的香油味,上面还飘着一些小咸菜,本身面的味道很浅,但这是我最近吃的唯一一顿正经饭。
呼啦啦一碗都吃完后,我看了眼小和尚勉强吃完了一碗,但胖和尚碗里已然空空如也,他用眼神招呼我再去大盆里盛一碗,我摇了摇手不太好意思,但胖和尚过来我身边一手把我的碗一并拿走,又去盛了。
不知道说什么,又发呆在斋堂里,整个屋子里非分安静。
饭后回到禅房,整个人情绪稳定了很多,前提是不能想起她。
小和尚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想帮我,还是问了问我的情况,但他大概已经猜出了原因,否则也不会在我身旁说出“人间情欲弥天大罪”几个字。
但我还是如实和他说,“失恋了。对方连理都不想理我,可能没机会了吧。”
小和尚问,“喜欢上别人了吗?”
我很讶异,说:“应该不是,只是可能不再像原来那么爱了。”
小和尚问:“那师兄为什么会觉得没机会了?”
我竟然被他问住了。
我想了想说,“我说了很多真心话,她应该看到了,但是不想回复。她最后一句话就说要冷静一下,之后我发了很多还是没有回复,如果最基础的沟通都很难的话,我就会觉得没机会。”
小和尚说:“那也许她真的想要冷静下。”
我说,“她说冷静完了我们再沟通,可是我不知道时间究竟要多久,可能她只是不想再看到我说话。”
“众生有八万四千烦恼,佛就有八万四千法门来对治。”小和尚默语,转手拿了一本小小的古体书,转递到我的手上,书全名叫《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嘱咐我多看看。
小和尚又说:“前段时间有一个母亲带她女儿来庙里拜佛,女儿生了重病,母亲情绪失控的那瞬间和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问:“后来呢?“
“原本保安要架他们出去,我师父看到了,把保安劝开,在娘俩身旁说了几句,具体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和尚继续说:”我师父也给了她们这本书,听我师父说后面女儿病情有好转,母亲专门过来找了师父。“
“我也是来这里祈求她重新回到我身边。”我说:“她和这里的环境有点像——说话从来都很小声,做事不会出格,也不威严,脾气很好。她前两天还和好朋友来了这里,不过我们俩的路线肯定不同。”
“一同进来的路是总一样的,和任何情侣都是如此。”小和尚说,“开始都是齐头并进的,平行进行,但是后面分岔路越来越多。就有的情侣会平行走一段时间,等待两条直线交汇的时机,也有的永远不会交叉,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彼此。”
我突然鼻子一酸,心里一下子沉下去,感觉希望又少了几分。
“不过两人的路本就是迷宫,在途中又遇到也绝非无可能。”小和尚补充说:“路怎么走,是由师兄你自己决定的。你们现在可能隔岸相望,但是方向永远是能调整的,她走远了,你做好决定了,还可以追过去,只是追不追的上的问题。”
我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点,但将信将疑,可内心还是很感谢他:“谢谢你。“
他摇了摇头微笑说,“老实念佛而已。“
从庙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回家路上的复兴大桥看起来就像巨人遗骸的肋骨,蝼蚁般的车辆在巨人体内穿行,呼啸而过。
回家之后我把那本《金刚经》摆在了桌台的储物架上,那里面放了我们俩的合照,这里从始至终都是整个屋子打扫最干净的地方,希望佛祖保佑,百邪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