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樱再次回到佐助病房时,卡卡西已经离开了很久了。 她发现白帘被扯开了,里面露出了熟悉的碎发。她无法确定躺下的人是否已经睡着,于是便轻轻地朝床边挪动。
佐助翻过身,先入眼的是她怀里的苹果,默不作声地看了好一会。
“佐助君,打扰到你了吗?”
“不是你。”
“噢。” 樱有点不知所措了,对方仍旧注视着自己,这算不算一个继续谈话的邀请呢?她觉得此时, 与其脱口而出些什么还不如谨慎点,在脑海里编排要说的台词。
“苹果……吃你吗……佐助君?”
“……”
佐助选择彻底沉默,而靠动作探明这番话的本意。
不过,樱却被突然悬在半空的胳膊以及贴在她胸前苹果的手掌吓了一跳, 她双臂松动了一下,“啪嗒——”捧着的谈话道具苹果跌落到地上了,顺着瓷砖线越滚越远,沿着时间线越滚越近,近得让佐助觉得,第一次递给他的那盘苹果被自己打翻的事仿佛就发生在上一刻。
“对不起。”
“才……才不是,这都怪我。”樱一边说道,一边蹲下身捡起刚刚牺牲掉的谈话道具。
看着这些,佐助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慨。该死,我那时发的火有多大?她又和我当时一发不可收拾的怒气有何相干?可最令他生气的还是他自己——刚才的道歉,春野樱听成了什么了?
佐助勉强地靠着自己的力气从床上起来,不耐烦地将床帘彻底拉开,冲着樱的背影说:“喂……那个……我以前…….算了,总之……那时的道歉。”
“只要一次就够了……那种道歉的话。”樱本想挤出一个笑容,但觉得那应该比哭还难看。
突然,左眼让佐助难受得弓起身子,只手捂着眼睛,小声呻吟着,樱听闻虽迟疑了一下,但仍走到病床边。佐助一把抓着她的手腕。疼痛的作用力是相互的,即使他眼睛的阵痛已过,他还试图用一种残忍的方式测试感官的同步程度。但不管怎样,功效都无法和死亡相比。过去10多年,置某人于死地的执念和行动已经把阈值拔到一个难以下降的水平,疼痛不过是一碗清汤寡水。
樱想把手抽回来,但对方并没有松手的意思。被钳制的她感到异样,立刻释放出绿色的查克拉,并狠狠的甩开了对方的手。
“你在怕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呢?”
“你觉得疼吗?”
“佐助君,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樱听到这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她不清楚该如何结束这味同嚼蜡的对话,便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病房。外边的月色给了她一个缓冲,三年前的那个月夜,大概是他们之间力量悬殊最小的时候。自此之后, 每一次与那个男人相遇所产生的悸动,都会被濒死的恐惧覆盖。“谢谢你”也好,“对不起”也罢,只不过是提醒:和宇智波一族的人谈“爱”,请先掂清自己的重量。
宇智波一族需要怎样的爱?佐助看着樱离去的身影,想到就在一个月前自己脱口说出“恋爱”两字,不禁耳根一红。男女情感的纠葛他从来就不会多花一分心思,参照的人物也只有回忆中的双亲——板着脸并不善表达情感的父亲、温柔却略显落寞的母亲。那些是他曾发誓封印的回忆,也是软弱的证明。但刚刚那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窘状,却迫使他解封,不过那绝不是痛苦的体验。佐助很快就进入梦乡,那里父亲揽着着母亲的肩膀,轻声和她说,“美琴,一直以来都辛苦了!如果没有你,我们绝对不会有那么出色的鼬和佐助。”
翌日,樱贪恋着温暖的被褥,实在不愿驻守木叶医院。她怀念鸣人还住在病房的日子,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他出院后最想吃的一乐拉面、破布一般但舍不得扔掉的橘色作战服、卡卡西老师替他保管的任务酬金,甚至偶尔会泪眼汪汪的和樱感叹,还未来得及问好色仙人借《女忍者图鉴》……鸣人还是那个大笨蛋。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有意在她面前避免提到和宇智波佐助有关的任何事情。
唯独那次,鸣人一大早窜到佐助的病房,兴奋的告诉他义肢快培育好了,还不怕死的挑衅,胳膊接好后两人再好好比拼一回,果不其然,佐助面无表情的给拒绝了,鸣人转头就去找救兵。
“樱酱,帮忙劝劝那家伙,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佐助君真的这么说?”
“可不是嘛,真是令人火大。”
“呐鸣人,他执意要做的事,除了你,也没人能拦得住吧。”
“也不是啦,看我俩这一身,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他的苦头也吃够了,这次就饶了他吧。”
鸣人一副吃瘪的样子,做了一个鬼脸,“既然樱酱这么说,我就不和那白痴婆妈了”。
“喂,什么叫‘既然我这么说’?”
“嘛,以前不都这么说吗,把佐助带回木叶——”
“你这个笨蛋,这是两回事!”樱本来想给鸣人一记手刀,但看到他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却下不了手。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人在讨论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事情时,都要顾忌自己?五影会谈团藏那次,仿佛是为了证明那不为别人左右的决心,做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她反射性的捂住脖颈,每每想起,那个地方都会隐隐作痛。春野樱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木叶医院,那是佩恩来袭后重新搭建的,四战后,自己在里面躺了整整一个 星期,这也仅仅医治肉眼可见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