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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难为瑞雪迟|番外篇·海上花(二)
相莫半途 2018-04-12

几年的时间里,整个中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海也和几年前蔷薇初到时不同了,即便是在租界里,当然,蔷薇也和当初不同了,人都会变的。

每年的冬天都很难熬,1935年的冬天比去年又难熬了几分,今晚的兰心大戏院很热闹,其实它每晚都很热闹,不是所有的人在国难当头时都能够义愤填膺地与死难同胞共存亡的,困守孤岛的人只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张民成为蔷薇包下了今晚所有的场次,让她好好唱这最后一出戏,许多与张民成相熟的达官显贵都赏了脸面,蔷薇以前在百乐门的姐妹露西也来捧场,蔷薇的确不是什么名角,上座率自然也不高,但她心里知足,台下的人再少,自始至终都会有一人坐着听完她的戏。

是夜上海骤降急雪,阻了行程,迟瑞和沈凌雪所乘坐的飞机迟降了一个小时,路面很湿,汽车也开不快,这条路本就繁华,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一闹腾,车来车往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迟瑞,我们下车走过去吧,我怕赶不及。”沈凌雪望了眼车窗外的情形,有些不耐道。

迟瑞低头瞄了一眼手表,确实快开场了,便伸手去开了车门,正欲打伞将沈凌雪牵出来,便见沈凌雪从车内钻了出来,仓促间握上他的手,“别打伞。”

忘记了这是哪个痴情人的一句戏言,下雪不打伞,是否就能一路白头?垂眼看着两人相互交叠的双手,彼此心中不禁有此一问,半晌,迟瑞伸手轻拂沈凌雪的发端,拂落雪花,动作轻柔,姿态自然,沈凌雪缓缓抬头,对他温柔一笑,惹得迟瑞也嘴角上扬。

夜来冒风雪,深情共白首,一生一世是否等这一刻的瞬间到老,等这一刻的相视而笑?

迟瑞将伞放回车内,揽过沈凌雪的肩,紧搂住她,去赴一场故人相邀的戏。

幸而赶上了时辰,两人刚一落座,台上的戏便开场。

“我原以为乱了这么些年,纵是上海,也会冷清许多。”沈凌雪轻啜了一口茶水,不由得奇怪道,“没想到还是歌舞升平啊。”

“乱世,乱象。”迟瑞面上很平静,习以为常,“你看这些醉生梦死的人,或许都有各自的无可奈何,有钱有势的人越失意,歌舞戏曲的行当就越繁荣。”

沈凌雪哑然,一时间对不上话,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北平也是一样,东北三省沦陷后,华北也日益混乱,看起来人们的生活依旧继续,可谁的心里不是惶惶不可终日。

服务生在中场时候,送来了几样糕点,沈凌雪疑惑道:“我们没有叫这些呀?”

“是张先生吩咐的。”迟瑞和沈凌雪顺着服务生的手势看去,便见张民成举杯远远地致意,两人这才笑着回应。

沈凌雪收回眼神,轻声在迟瑞耳畔问道:“这就是蔷薇那姘头?”

迟瑞听后皱眉,偏头睨了沈凌雪一眼,这么多年过去,她嘴上还是这么不饶人,摇着头无奈道:“听说张民成也是金城人士,早年来上海经商,如今也算小有所成,肯为蔷薇如此铺张,自然待她也不薄。”

“那也说不准。”沈凌雪冷嘲热讽惯了,没好气地道,“你待蔷薇也不薄。”旋即便转头看向台上,任由迟瑞坐在那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两句戏文,三钱声色,还是那曲牡丹亭,还是那出游园惊梦,蔷薇的嗓子和当年一样好,曲倒唱得更有韵味了,这一梦做了多少年,如今各自是否都能够尘埃落定?

台上的戏恰演到柳生寻至园中,蔷薇背身细想,倏地回眸望住台下的迟瑞,唱道:“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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