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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命运，但我愿意相信我和冯婴势之间的命运。因为我们可能只剩下命运了。”二十四岁的陈默宁曾这样说过。

青梅竹马的恋人破镜重圆后的崭新恋情故事，甜中带渣。原文已在晋江更新到第17章，日更。后续不可描述章节将会发布在@堂隐不在堂 的微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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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却还会不时想起他，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可笑？

00：00！

墙上的钟表又开始了新一圈的轮回。

被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从时针跳到零点的那一刻起就震动个不停。

糟糕，又忘记关机了。

一头埋在枕头里的男人微微地动了几下，显然是被手机震动柜子的轰轰声吵醒了。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男人深叹了口气，才从被子里抽出胳膊一把摸到了手机，举到眼前，手机的亮光一时刺的他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了屏幕。

20多条信息，还有新的在进。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男人猛地一个翻身，戴上了眼镜。

““婴势哥三十岁大寿快乐！祝哥万寿无疆，身体倍棒，想啥有啥。我一定是第一个送祝福的人，可是提前五分钟开始就掐着点呢！”

“婴势哥，生日快乐！”

“小冯，生日快乐，已经三十岁了，终于长大了哈哈哈！”

……

所以，今天是自己生日，居然还是三十大寿。

被信息无间断轰炸了几分钟，男人方才回了点神。

他从来不是个会忘记自己生日的人，不仅是自己的生日，家人的，朋友的，乃至各种颇有意义的纪念日之类的他都记得很清楚。然后，精心挑选只有他才能想到的礼物，在当日送出去，暂不提对方要有多惊喜，他自己就已心满意足。

被信息轰炸着的冯婴势，早已睡意全无，披上睡衣随手一系，趿着拖鞋到餐厅想要喝水。

倚靠在餐台旁，玻璃杯中冰凉的触感顺着口腔慢慢滑过细窄的咽喉，向深处炸裂开来，冯婴势这才勉强感觉到了精神的清醒。翻出信息，低着头一条条确认着，虽然内容大同小异，但他却越看越是投入。不时地，清冷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笑意，化去了冷冽的气质，显得娇媚可爱。倘若此时他身在live，舞台下定能掀起九级欢呼狂潮。

也就这几年吧，他过生日会收到越来越多祝福。无论是相熟的，还是仅仅只见过几次面的，大家好像都记得他的生日，甚至于有人争夺起谁是第一个送祝福的。不过第一个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收不到自己的回复。

一杯水喝完，信息也看得差不多。冯婴势又快速地从头到尾滑动了一遍信息栏，怕是有谁遗漏掉没有看见。

还是没有他。

冯婴势耳旁有个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哀叹了声，难堪地摩擦着午夜凝滞的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响。

其实，这并不能怪自己。

毕竟早在十几年前，那个人就总会在他生日时，抢在第一时间发祝福短信。那时候冯婴势的生日还不会收到这么多祝福，零零散散的几条里，他永远是第一位的。即使告诉他，压根没人会和他抢什么鬼第一，那个人还是一脸壮志满满地样子：“不管，反正小婴生日第一秒收到的祝福一定得是我的！”至少他还记那个人是这么说过的。

所以习惯了十几年的事情，即便后来再不愿想起，也如生理反应一般，准时准点地给下刺激就能不自觉地闪现，这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怕而致命的生理机能。

好在，四年间练就的强大自控系统，足以让他能自如的调节情绪。

长久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他只需要小酌一杯，然后就能滚去睡觉。

即便是生日，一天依旧是被工作排满。

早早起床，简单地煮了碗葱油香汤面，为了庆生犒劳自己还额外加了两个水波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出门时冯婴势觉得今天的阳光要明媚得多。天也一改往常的灰蒙，终于有了那么点亮度。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充满希望的一天呢。

3家杂志的拍摄取材，组合新专企划会，日程结束时已近傍晚。

一出公司大门，柯维便以肉眼几近看不清的速度溜上了婴势的车。

“喂！干嘛？”冯婴势瞪圆了原本如山间娥眉月一般狭长的双眼，皱起眉，一脸莫名其妙。

“不干嘛，这不是到饭点了。”柯维坐在一旁，抱着双臂，全然一副大爷模样：“去你家吃阿姨做的饭，啊——好久没吃阿姨做的排骨饭了。对了，顺便给你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过生日。”说着还不忘狠狠地捏了一把冯婴势脸颊上少到可怜的肉。

瞬间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脸颊，再看看身边这人的轻佻模样，冯婴势着实佩服起自己越发强大的忍耐力，要是放在以前估计早就一拳上去了。

“喂，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有吗？有吗？逗你玩的也信，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好骗。我说你这可不行。”

冯婴势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便扭头开车，一路上只听这人絮叨个不停，也懒得再去理他。

见冯婴势毫不搭理自己，柯维多少有点无聊透顶，自己一个人不肯消停地扭来扭去。

 其实俩人从性格到喜好没有半点相投，十几岁相识起一直也都是冷漠到可以的关系，谁看谁也不顺眼，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一场拳头与腿脚的“友好”交流会。如若非要找什么共同点，可能就是两人同样敏感纤细的神经，而这一点却成为他们无法深交的理由。好像一面随时会暴露自己的镜子，保持安全距离才是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那时候就算打死柯维，恐怕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成为了这家伙最好的朋友，果真世事无常啊。

柯维独自感怀了半天，又不肯闲的随手打开调频广播，是城市之声的音乐节目，正在放送张国荣的《春夏秋冬》。

“这连三月都没到呢，怎么放起张国荣来了。”柯维的脑袋和着节奏一点一点地晃着，“不过话说婴势你们的新专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吧，起码主题定下来了。”

“真的？那是什么主题的？”

““这个还不能说。”冯婴势目不斜视道。

“要不要这么无情。”柯维哀怨连连，“我上上个月已经出新单了，不用防着我吧。”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就别想了。要是真想知道到时候第一时间自己买一张去，然后我可以友情送你签名。”

“我也是明星好不好，稀罕你的签名。被我粉丝知道了我还要不要脸。”

“你在他们面前早就没什么脸，还在乎这一点半点。况且比起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们，他们可能更愿意把我当做自己人。”冯婴势抿嘴一笑，忍不住打趣着。

还未及还嘴，柯维突然察觉到冯婴势的表情有点奇怪，明明前一秒的微笑还挂在嘴角，脸却已经僵住，连眼神也恍惚了一下，都不知是要笑还是要哭。刚想吐槽他这表情真难看，耳边接连响起的一个人名让柯维的脑子轰的一声，瞬间明白了过来。

电台女主播满满祝福地语气还在继续播报着：“……随后陈默宁也为妻子送上祝福，一同期待着俩个人的第二个宝宝。俩人二胎新闻的爆出显然打破了早前分居不和的传闻。那么让我们继续祝福两个人，接下来送给大家一首陈默宁的《My angle》，据粉丝们猜测这首歌或许是他送给自己小公主的礼物，让我们一起来聆听幸福吧。”

女主播话音结束，轻快的音乐前奏便响起来，柯维皱着眉死盯着播放器，一脸不可思议，隔了半晌才反应道：“什么鬼？她刚才说的是什么？说的是他？”

 “二胎？是……那个家伙？”柯维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要挂掉，完全无法运转的感觉。他继而扭头使劲地盯着在一旁认真开车模样的婴势，过长的斜刘海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遮住他的右眼，无法看出他的反应，就连刚刚自己看到的那副奇怪表情都像是一时错觉。

“应该是吧。”冯婴势说着像是不经意地调换了FM。

大概是被柯维毫不遮掩的目光盯的着实不太自在，他晃了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勉强笑道：“拜托，你老看着我干嘛。”

“看你有没有事。”柯维依旧死盯不放。

“我能有什么事。”

“居然不震惊？”

“正常吧，再说了国家不是正鼓励二胎。”

“虽说是……但是……婴势你没什么吧？”不知道为什么柯维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和憋闷感，心里如麻花般纠结起来，让他别扭到极致。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放心吧。”冯婴势反倒是像在安慰他，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好看到他觉得异常刺眼，“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

所以，你真的过得很好吗？

对啊，我真的过得很好……吗？

过得好不好究竟是怎样的概念，冯婴势自己也说不上来。每天只要有时间都有心情有胃口地下厨房；每天能和朋友或家人说上几句话；每天工作繁忙却顺利；每天都在按部就班cue着千篇一律的流程，没有什么太激奋人心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幸，总是平淡的样子，这大概就是过得很好吧。

就像今晚，与最好的朋友和家人久违地聚到一起，围着不大的圆桌，一伙人吵吵嚷嚷地给自己庆生，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便已经是最让人心安的幸福。

一餐完毕，拉着与自家老爸和两位大哥，拼酒拼到东倒西歪的柯维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尽管这个酒鬼自己家就住在楼上，但按照他每逢喝醉就必定要跑到自己家门口死命敲门的惯性，冯婴势索性直接把他抗回到自己家里。

进了家门，换下鞋子后，冯婴势就随手把喝到烂醉的柯维放倒在客厅的地毯上，独自去换洗了一番。

从浴室里出来时，柯维依旧像滩烂泥一样躺在褐色的地毯上睡到人神不知。看着地上的这摊臭垃圾，冯婴势咕咚咕咚喝完一杯白水后，还是大发善心地决定给这家伙盖上毯子，以免他感冒后再赖到自己家里强吃强住，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在卧室橱柜最顶层，翻出一床藏蓝色的薄被，胡乱地丢到这家伙身上。瞬间温暖的感觉，让昏睡中的柯维条件性地伸手拉过了被子，整个人又使劲地往里缩了缩，微红地脸上才露出满足似的表情。

看着他这副满足的神色，冯婴势忍不住笑了笑，明明已经是个大人了，可这家伙还像是以前一样烦人又可爱。

喝醉的样子和那个人真是如出一辙，怪不得曾经是best friend。

那个人？

笑意突然停滞下来，湿漉成一缕缕的刘海刺入冯婴势怔住的眼睛。

为什么又想到那个人？

明明已经适应了不是吗？

明明都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不是吗？

明明今天听到他的消息也没有很难过不是吗？

但为什么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他的脑海中总是闪过那个人的身影。

从凌晨的第一条短讯起，再到公司里其他员工小声议论他的爆炸性二胎新闻，甚至是回家路上的广播，打开手机的搜索热门，此刻在自家地毯上睡死过去的烂泥……他的消息，他的名字，他的身影几乎是无处不在的将他死死笼罩。自己退一步，他便以更猛烈的态势强压过来，一寸一寸地，毫不留情，想要狠狠地扼死自己。

好难过，这种拼命挣脱却怎么也挣不掉的无力感觉近乎于绝望。

这一刻，冯婴势再也承受不住了，闷闷地，像是有什么一把扼住自己的喉头，终于无法再度呼吸。

他无力地倒向身后的沙发，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原本应该是开心的日子，可现在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好难过。

他突然记起小时候时，陈默宁笃定地说过，等到自己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才算真正变成了大人，那时他就会送给自己一首大人才可以唱的歌曲作为生日礼物。

然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熟悉的声音陌生的曲调，那首毒蛇般钻入耳内的送给女儿的歌。

偏偏是今天，他和妻子再度怀孕的新闻竟然如此巧合地选择在自己的生日公开。即便冯婴势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你们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可是，心里还是免不了发涩。构想着几十种能够合理化今天一切新闻的可能性，然后想坦然地说：“看吧，不过是巧合而已。不用太去在意，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最后一如往常地滚去睡觉。

可是……

可是……

可是他想不出了，这一次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选择在这样的一天公开，是要故意给他难堪吗？像是赤裸裸地对他嘲笑着说：“终于也有你后悔的这一天。”还是，他根本就忘记了，不再记得自己的生日，自己的一切，甚至是他这个人。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对冯婴势来说都是一样的致命。凿子般地狠狠钻入他的心口，血肉硬生生被撕裂开来，鲜血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胸腔内来回激荡着，洗涤着他的内脏，冷酷生猛地冲撞着他的肋骨。

好痛。

痛到分开四年里的每一秒钟，冯婴势都比任何时刻要更加清醒地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