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噤声了。
烏鴉现在已然仿佛好全了,两只长脚翘挂在太师椅上。
笑面虎身上的白西装现在挂了彩,仿佛刚去宰猪回来,邋里邋遢有点滑稽。
不知为何,家强此时也在烏鴉这里。
一定是烏鴉支开了他。
笑面虎惊惧未定,情绪尚未平复,他抄起手边酒瓶。
咔的一声过后,酒瓶只剩下一个锐利边缘。
笑面虎提着酒瓶走过烏鴉,指着家强:老大出事了!你明唔明!
烏鴉摆出和事佬样子,催着快开车去现场。
笑面虎走出来,冷风一吹,酒气上脑,他把钥匙往家强手里一拍。
烏鴉早就上车抽烟了。
“梆。——梆梆!”
车头准备低速拐进铜锣湾波斯富街24号地铺的时候,车屁股突然受了几记脚踢。
笑面虎把头一抬,探出右车窗:“……愺祂妈。洪兴靓坤阿。”
路灯下,这个穿西装的麻甩佬,身后的一个细佬在点烟吃,有一个火点亮着。这人虽著西装,但西装的翻驳领并不对齐,一直延伸到纽扣底下的前摆圆角都是敞开见天,打开的内衬也直接显出心膛的一块。
这人晃悠悠走来,靠近车窗。
副座上的烏鴉眼睛转来扫了扫此人,挠了挠脸边,没言语。
“唷。一车揸fit人…..去哪里劈友——一堆督查围着看骆驼曝尸喔!”
家强拧了一把车軚,聚了聚声音向车后说,“李靓坤、你最好别撩是斗非——我们大佬出点事,哼,你当心卷一身。”
烏鴉的大手伸出车窗,手背轻蔑地拍了拍靓坤的脸。
车随即扬长而去,一阵尘土风在灯下扬起。
靓坤原地站了站,他最后开口讲到:
“走,这次看你东星癫不癫。”
身后一个小弟把烟摔了,火星碾在脚底,大步地跟着走远。
警局里。
审讯室的老灯泡兹哇茲哇地响,不时地闪一下。
一个督查用笔敲了敲桌子,
“和骆丙润一起吃饭的还有哪个?”
“和大佬一起吃饭的……除我之外还有雷耀扬和陈天雄,家强在隔壁茶室谈事情,后来我在乌鸦那里看到他。大佬和雷耀扬走了以后,我在车上等,大佬就摔死在驾驶室边上。别的我不了解。阿sir,雷耀扬他怎么说法?”
“这你不用管了。不过雷耀扬有充分不在场证明,饭店有五六个证人可以帮他作证骆驼送走他以后又一次独自上了天台。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罢。”
笑面虎不讲话了,他只是往身后椅背上重重地一靠。
糟了。
我笑面虎今天是不是要帮雷耀扬垫背阿。
笑面虎想起雷耀扬做掉的屯门恐龙,脑髓四流在街上,可不就是和今日的骆驼一样嘛。他有什么原因要把老大做掉。笑面虎想不通,只觉得前额寒津津。
督查们简单做了做笔访,获取部分口供,结案为自杀事件。香江乱的像杂石溪,想要自清,须要学会多事不如少事。最终,拘留在所时间最久的笑面虎出来了。雷耀扬开了一辆车在警局门口。
“阿虎。老大死了。葬礼你没赶上能送一送,是遗憾吧。”
笑面虎久久地没讲话。
他透过后视镜来看开车的雷耀扬。
雷耀扬不带表情。
“耀扬。兄弟道里,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做掉了骆驼。”
这个突兀的问题抛出来,像水一样化在车里的古典音乐中。
“老大走了很多事要变了……以后乌鸦做了老大,东星一定会比以前更好。”
笑面虎觉得雷耀扬回应的答非所问。
这时车拐过一个弯后,他看着雷耀扬脸上似有若无的微笑,笑面虎明了了。
Mad。死基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