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死了。’
站在栏杆上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的赫里埃塔深深地叹了口气。白色的哈气从寒冷的夜空气中冒出,转眼间就消失了。
我希望我也能像我的口气一样从这里消失。心里想着胡说八道的她伸展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后颈部和肩膀有些发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琳安说:“也许会有一生一世的机会,所以要从头到尾仔细准备。”她的头发上挂满了很多首饰,几乎找不到空位。这份分量何其重,光是昂首挺胸站立,就觉得头痛要袭来。
‘这只是多事。’
赫里埃塔看着我手腕下那条雪白的蕾丝袖子,皱起了眉头。看到她打扮后的样子,琳安非常激动,但赫里埃塔本人却不满意。因为对镜子里的自己感到陌生和不满意。勉强穿上不合适的衣服,过度打扮,反而显得有些土气。
从脾气上看,不仅是袖子上的花边,头发上的首饰都想拆掉,但考虑到老家的父母,好不容易忍住了。
赫里埃塔来到拉万特已经有四个月了。麦肯齐夫妇把她送到拉万特的琳安那里,因为她对淑女的礼法和体面一概置之不理。
拉万特虽然不是王国的首都,但也是一座规模巨大的城市,其故乡菲力奥切无法与之相比。女儿和更多的人交流,也按时参加社交聚会,思考的方法和行为举止会不会改变呢?麦肯齐夫妇非常热切,哪怕是小小的希望也会让他们为之扼腕。
琳安是赫里埃塔出生后从未见过面的姨妈。赫里埃塔内心担心,突如其来的相遇会不会让人感到陌生和尴尬。
但琳安对第一次见面的侄女非常和蔼。不是,反而是非常高兴的样子。赫里埃塔很快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连放下包袱、适应新环境的时间都没有。到达拉万特的当晚,赫里埃塔被迫在琳安的带领下参加了一次社交聚会。因为还不到16岁的她还没有正式出道,所以这是可能的。
她就这样参加了各种社交聚会,从邀请人数总计不到十人的小茶会,到数百人的金碧辉煌的舞会。两人过去四个月参加社交聚会的次数多到十个手指都叠不过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赫里埃塔在重复的忙碌生活中变得蔫了。
但与之相反,琳安变得越来越有朝气,干劲十足。她内心似乎很期待,即使是明天,自己的乡下侄女也会遇到某个像样的家族子弟,结下不解之缘。
但与她的愿望相反的是,还算年轻的赫里埃塔在男性中并不算受欢迎。更何况,她自由奔放、天真烂漫的言行,不可能被在呆板、正式环境下长大的贵族轻易接受。
赫里埃塔自然而然地被排除在人群之外,在参加社交聚会时,她更经常在房间角落或阳台上独自一人,而不是与其他人交谈。
虽然天生就很开朗,但这样的她也很难忍受孤独。她每一天都坚持着,只盼着回到自己心爱的家乡,菲力奥切的那一天。
“再过半个月。只要忍耐半个月就行了。”
赫里埃塔铁了心。她靠在栏杆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冰冷的大理石的手感通过手掌原封不动地传递,凉爽却令人振奋的风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抬起头,仰望夜空。夜空中有无数颗星星,像晶莹的钻石粉末一样密密麻麻地镶嵌着,就像一条深蓝色的围巾。
‘好漂亮。’
夜空中万里无云的美景令她由衷赞叹。
‘这样看来,在菲力奥切看到的夜空也这么美。’
赫里埃塔呆呆地望着夜空,向其中唯独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伸出了手。我想暂时握住那颗孤高地漂浮在天空上的美丽的星星。
但是她那充满恳切的指尖却无法接触到星星,只能在空中徘徊。莫名的思念在心头蔓延。
* * *
时间过了多久呢?赫里埃塔判断是时候回家了,她离开阳台,走进舞厅。虽然时间很晚,但内部仍然留有很多贵族。可能是喝醉了酒和余兴,大部分人看起来心情都很好。
赫里埃塔和几个相识的人互致了眼神问候,小心翼翼地四处寻找琳安。但巧合的是,今天参加的舞会是她迄今为止参加过的所有社交聚会中规模最大、受邀人数最多的一次。在那么多人中间找到身材矮小的琳安,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
还不如站在门口那边乖乖等琳安呢?赫里埃塔仔细考虑着,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肘。她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
“赫里埃塔。你到底藏在哪里?我今晚一直在找你。”
琳安皱着眉头说。也许是喝多了点香槟,她的双颊泛红。
“姨妈。其实我也在找姨妈。”
“这个以后再说吧。先过来。我想把他介绍给你。”
琳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赫里埃塔的话。很明显,从一开始就没把对方的话放在眼里。
她抓住侄女犹豫不决的手朝某处走去。在他们到达的地方,站着一位看上去人情味十足的中年妇女和一位矮小的年轻男子。
琳安推着还没弄清楚情况、感到困惑的赫里埃塔的后背。
“赫里埃塔。打个招呼吧。这位是韦尔奇男爵夫人。这位是德里克·韦尔奇爵士,韦尔奇男爵家的长子。”
“初次见面。我叫德里克·韦尔奇。”
一个叫德里克的男人走近一步,跟赫里埃塔打招呼。大概25岁吧。他有一头深棕色的头发,眼睛看起来有点凶狠。而且个子矮,除此之外,外貌属于平凡的范畴。
“我是赫里埃塔·麦肯齐。”
赫里埃塔迷迷糊糊地微微屈膝,礼貌地打招呼。德里克迅速,但又隐蔽地上下打量着她的外表。
“我听说你来自菲力奥切。你在拉万特的生活不方便吗?”
“姨妈本来就照顾得很好,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时候。”
“那太好了。詹纳夫人说,赫里埃塔小姐唱歌很好?”
“只是……随心所欲地唱而已。我不能自夸。”
“哦,那你是说你不是正式学的吗?”
德里克彬彬有礼地继续谈话。但他的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失望之情。难道是因为年龄比想象的要小吗?还是因为她没有达到他的期望。
只有15岁的赫里埃塔立刻按捺住了逃离原地的念头,并回答了他的问题。
乏味的问题和乏味的回答。即使马上中断对话,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对话。若不是琳安和韦尔奇男爵夫人,她们心满意足地望着自己和德里克,她早该甩开膀子走人了。
德里克在和她交谈时,总是把目光转向别处。显然,他也早已对站在我面前的她失去了兴趣。
赫里埃塔叹了口气。即使是无礼的行为,我也无法再忍受这种情况了。她找了个合适的借口,下定决心要离开。
“嗯,韦尔奇爵士。我很抱歉,但我现在很累。”
“哦?”
看着赫里埃塔的肩膀,德里克发出了简短的感叹。他的眼睛变大了。
“那肯定是雷德福家的……”
“雷德福?”
德里克的反应似乎非常惊讶,赫里埃塔自然而然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的视线所向。而很快,她就注意到舞厅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喧闹的舞厅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静得让人觉得奇怪。贵族男性急忙整理着散乱的衣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贵族女性则红着脸,用半展开的扇子各自捂着嘴,悄悄地窃窃私语。
“到底是谁,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就像一个国家的国王登场一样肃穆。赫里埃塔摇头。就像被一块看不见的磁铁吸引,她不由自主地向人们目光聚集的地方缓缓挪动着脚步。
许多人聚集在一起。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和别人说话。
“埃德温爵士。非常感谢您的光临。听说你会在附近光顾,所以我给你发了邀请函,没想到你会答应。”
今晚主持这场舞会的年轻伯爵笑眯眯地说。他很年轻,却以傲慢和虚荣而闻名。那样的他竟然是个需要卑躬屈膝的人物。难道真的是国王来了吗,就在怀疑的一刹那。
熙熙攘攘的人群向两侧稍微分开了。而在这中间,我看到了此时此刻,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主人公形象。
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那灿烂的金发,像是用纯度很高的金子熔化而成的,没有任何杂质。它如此出色,独树一帜,即使在远处也能轻易地吸引人们的目光。
其次映入眼帘的是他穿着的礼服。蓝色面料上用金线绣出来的衣服,虽然设计相对简单,但看起来非常高贵。一眼望去,一定是经过王国内颇有名气的裁缝之手。
也许是在倾听别人的话,原本微微低着脸的他点点头,身子直了起来。他直视前方。他那张从来看不清的脸,因此被赫里埃塔捕捉到了视野里。看到他的脸,赫里埃塔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呼吸。
真的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男人吗?赫里埃塔认真地质疑道。
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他的外貌。端正的额头和看起来稳重的双眼。笔直的鼻梁。再加上完美对称的红唇。
如果造物主夜以继日、呕心沥血地制作完成的作品存在,那一定是那个男人。如果有人只看一眼就能迷惑对方,那也是在说那个男人。
赫里埃塔就这样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看着那个看起来无比完美的男人的脸。
是不是刚满20岁。沉稳的眼神和稳重的气质只是让他显得成熟,仔细一看,他看起来比她最初想象的要年轻一些。
不知是不是在说什么,只见他端庄的嘴唇在动。但我怎么听都听不清他的声音。
赫里埃塔突然想知道他的声音是否也像他完美的外表一样美妙。
这位年轻的伯爵对这位令人意想不到的大人物的出现感到高兴,而他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立即独占他。伯爵用锋利的目光击退了周围的人,然后在埃德温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静静地倾听伯爵的话的埃德温点了一下头。然后伯爵一脸兴奋地冲在前头。在他们周围闹哄哄的他们带着遗憾的表情后退了。
“这边。”
赫里埃塔呆呆地站着,看着跟在伯爵后面的埃德温。神奇的是,伯爵正把他引到她站的地方。他们每走一步,每走一步,他和她之间原本存在的隔阂就逐渐缩小了。
向前十步。
向前七步。
向前……
双腿仿佛扎进了地根。她寸步难行。思考回路停止了,整个世界好像停止了。在这个巨大的舞厅里存在的很多人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这里是他和自己。或者只剩下自己和他。
向前两步。
这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如果你走近了一步,如果你伸手,你就能接触到他。
赫里埃塔的双眼无情地晃动着。就像被扔出水面的鱼的鳃一样,心脏蹦蹦跳跳。紧张得双手发抖。不知有多紧张,她现在连自己是在吸气,还是在吐气都无法估计。
每个人都为两个男人让路。但赫里埃塔一动不动,一动不动地屹立着。难道是对她的存在感到诧异吗?埃德温跟在伯爵后面,他的目光转向了她。
和他对视是一刹那。但这么短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如遭雷击般强烈的战栗传遍全身。碧海碧眼。长长的睫毛垂下,他那双蓝色的眼睛迷人得让人窒息。两腿发抖。
扑通。
突然,赫里埃塔的膝盖好像扭伤了,然后她瘫坐在地上。由于极度紧张,两腿几乎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支撑一个轻便的身体。
人们看见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但没有在意。只关心埃德温。在一片黑白的世界里,只有他穿着颜色。不管怎样,她对他很着迷。
埃德温离开赫里埃塔的视线又回到了她身上,仿佛一闪而过。
“啊……是的,是的。”
赫里埃塔的下巴颤抖。当我意识到他在看自己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像个白痴一样,都快成了自己形象的代表了,可实在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嗯,那个,就是那个……”
就在那一刻。埃德温停下脚步是因为。
他停下来的同时,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他看了赫里埃塔一会儿。用无法理解内心的那种奇妙的眼神。
不一会儿,他转向,向她走来。他走到她跟前,俯下身子,向她伸出手。
赫里埃塔望着他那长长的手指,被白色手套包围着。是不是睁着眼睛在做梦。或者是陷入了想象的国度。
距离很近,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埃德温身上有淡淡的马斯克香味。赫里埃塔握住了他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住了。透过单薄的手套,传来阵阵暖意。
一瞬间,我吓坏了。因为害怕他会不会在嘲笑自己或者蔑视自己。
但是和他对视后,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预想完全出乎意料。他没有嘲笑她,也没有蔑视她。没有遗憾,也没有鄙视。没有情绪。他看着她,但也没看着她。
那是冷漠。他对他人只有完全彻底的冷漠。
砰。我感觉像是被一个大锤子狠狠地击中了我的头。与此同时,内心深处一些本想发芽的东西惨遭践踏。
埃德温扶起了赫里埃塔。她就像一个挂在线上的洋娃娃,无力地随着他的手的引导而移动。她的身子好像浮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用双脚站着了。
“可以吗?”
埃德温看着赫里埃塔的眼睛,悄悄地问。但他似乎不是为了得到回答才问的。作为证据,当他确认她已经摆正了重心后,他立刻收回了我给她的手。他向她行了一个形式上的默礼,毫无留恋地走向等待着他的伯爵。
连道谢都来不及了。
咯噔咯噔。
他那沉重的脚步声在赫里埃塔的耳边不切实际地响亮着。她凝视着他的背影,像一块石头。和他握着的手还留着暖气。
‘还好吗?’
这是一个温柔但有安全感的声音。这与他美丽的外表非常相配。
‘还好吗?’
那一句话在脑海中回响不止。心里急了。我想尽一切办法和埃德温再面对面。我想确认他眼睛里的我,把我印在他的脑海中。只要能通过他确认自己的存在,其他都无所谓。
“等一下……!”
“赫里埃塔!”
就在我不由自主地想追赶埃德温的一刹那,迟来的琳安抓住了赫里埃塔的肩膀。
“!”
赫里埃塔吓了一跳。当我感觉到琳安握着双肩的手时,我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就像魔咒被打破了一样。原本充满灰色的世界被涂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颜色,原本寂静的场内慢慢开始有了声音。她的眼睛瞪大了。
“姨,姨妈?”
看到赫里埃塔困惑的样子,琳安一脸担心。
“赫里埃塔!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坐在地板上?你贫血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罗斯说他不必担心他的健康,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说,我回家后还是要去看医生检查一下。”
“……”
“顺便问一下,突然就这么走了,你知道有多吓人吗?对你的突然举动,不仅男爵夫人,就连韦尔奇爵士也显得非常困惑。以后见面一定郑重道歉……赫里埃塔,赫里埃塔!你在听我说话吗?”
琳安皱着眉头责备侄女,因为侄女没有倾听自己的话,而是全神贯注地呆在别的地方。但是赫里埃塔不听。她只露出热切的眼神,直着头看着某一个地方。
“姨妈。他是谁?”
“那个人?”
琳安瞥了一眼赫里埃塔的目光所向。
“你是说尚克斯伯爵吗?”
“不。伯爵身边的年轻人。”
扶我起来的那位。赫里埃塔红着脸,小声补充道。随后,琳安一脸理解这种情况。
“你是说埃德温爵士。又高大又是金发那位?”
面对熟悉的名字,赫里埃塔热烈点头。埃德温。连名字都很有魅力。她的瞳孔闪烁着自来到拉万特以来最有生气的光芒。琳安看到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了模糊的表情。看似在想什么的琳安问道。
“你认识雷德福公爵吗?”
“雷德福?”
“是的。雷德福公爵家。从布林德尔建国时期就已经存在,可谓是历史悠久,而且是现存所有贵族家庭中最具影响力和最富有的名门望族。除了王室,他在布林德尔拥有最高贵的血统。事实上,许多雷德福家族的主人都与皇室妇女结婚,这是理所当然的。”
在后街甚至有人开玩笑说:“雷德福家族的正统继承人是不是拥有比现王室成员更纯正的国王血统?”虽然从来没有人胆大到要去衡量它是否是真的。
“埃德温爵士是雷德福公爵的继承人。总而言之,你是下一任公爵。”
“下一届公爵……”
赫里埃塔反复念叨着琳安的话。因为是公爵。对于贵族阶级下层的子爵家的女儿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位置高远的人。这时她才理解为什么尚克斯伯爵见到埃德温会如此高兴。
“姨妈。我怎样才能再见到埃德温?”
“埃德温爵士?”
琳安的嗓音更高了。她像观察一样拆开了赫里埃塔。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
“爱恋。赫里埃塔。”
“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的心声。不要把得不到的东西放在心上。”
虽然语气温和,但其中的含义尖锐。赫里埃塔的表情凝重。
她咬着下嘴唇。就像有人用枕头捂住了脸一样,我的胃憋得慌。
“你在说什么。”
“赫里埃塔。你以为我一生中见过一两次和你一样的女人吗?我宁愿读一本打开的书。”
意思是说辩解是没有用的。赫里埃塔对他露出了无情的眼神。她又看了看埃德温消失的方向。但是他已经从舞会上消失很久了。琳安让赫里埃塔转过头来,再次与我对视。
“赫里埃塔·麦肯齐。我亲爱的侄女。你知道雷德福家只是因为一个公爵头衔而出名吗?虽然他们因从出生开始就获得了巨大的财富和荣誉而出名,但他们实际上也因个人的卓越能力而出名。不仅学识渊博,武功精湛,外形也美得让人魂不附体。你不知道雷德福家族培养了多少人才。甚至有人说布林德尔拥有的宝物中最值钱的就是雷德福。这就是雷德福的人,他们只是看着就觉得生活很不公平,而埃德温爵士是其中最独特的人。”
“……”
“相比之下,你呢?”
琳安开门见山地问。赫里埃塔不敢爽快地回答。
菲力奥切,一个小到连地图上都标注不出来的乡村。麦肯齐的长女。更不用说财富和名誉了,找一个不认识的人比认识自己家庭的人要容易得多。
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让琳安叹了口气。
“同样的贵族也不一样。像你我这样的低级贵族,是连话都不能随便说的可贵的人。他可能认为我们和平民没有什么不同。”
“……”
“不能爬的树都不要看,这不是空穴来风。”
即使是对侄女的忠告,也多少有些刻薄。赫里埃塔的脸被染得通红。我的胃沸腾了。她睁开眼睛。
“姨妈。那我要把谁放在心上才对呢?身材矮小,一切平凡无比的韦尔奇爵士?或者比我年长三十岁的马龙男爵?”
赫里埃塔气愤地问道。
“如果你用头脑决定你想把它放在心里,你真的会把它放在心里吗?如果是这样,你真的能这么说吗?”
“赫里埃塔。”
“爬不上去的树,连看都不要看?但也有句话说,抱负很大,把比所希望的更多的东西作为目标,才能实现目标。做梦,追梦,不一定要得到别人的许可。”
“……”
琳安似乎有些委屈,愤愤不平地望着朝气蓬勃的侄女。我以为这是一对不太相像的母女关系,现在看来,她很像我妹妹罗斯小时候的样子。
老罗斯无理取闹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要嫁给一个国家的王子。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律,最终嫁给了乡下的穷子爵。
思前想后的琳安进一步缓和了气势。
“赫里埃塔。如果我的话伤害了你,我道歉。我也希望你志向远大,成就更多。不管谁说什么,这都是我的真心和愿望。”
琳安抚摸着赫里埃塔的头。
“正如你所说,无论是梦想,还是追逐梦想。如果你愿意,没有人能阻止你。但可惜的是,世界上有些事情不管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不可能做到,有些东西是你不能拥有的。”
“……你是说埃德温爵士?”
赫里埃塔用阴郁的眼神问道。琳安点点头。
“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是不行的。”
就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赫里埃塔低下了头。我觉得我被判处死刑了。
她用迷恋的眼光看着我的手。这是埃德温刚刚握住的手。从他手中传来的温暖似乎还历历在目。
“但是……我觉得不能轻易忘记。”
15岁。那是一段说短就短、说长就长的岁月。到现在为止,被如此强烈的吸引,没有想要的东西。而且好像以后也永远不会有。
琳安轻轻地抬起赫里埃塔的头,让他看着我。
“你会忘记的。世界很大,有数不清的好男人。”
“比埃德温爵士更酷的男人?”
赫里埃塔问。俯视着她清澈的眼睛,琳安犹豫了一下回答。充满信任感和信任的眼睛。但那也是暂时的,琳安点点头。
“当然。”
15岁。她还没有出道。琳安坚信,过不了多久,赫里埃塔就会把埃德温的存在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埃德温就像仲夏夜的梦。
* * *
时光悠悠流逝。赫里埃塔来到拉万特也已经快一年了。
这期间她16岁了,为了纪念成年还举行了出道派对。只要是贵族女性都很重视,这是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出道。但本来就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的她只是心不在焉。我连护送我的伙伴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尽管如此,她坚持参加舞会的原因只有一个。
‘今天也许能见面。’
尽管知道可能性很小,赫里埃塔还是没有放弃。然后每晚都灰心丧气。她一遍又一遍地这样折磨自己。
回家的路上,看着满脸沮丧登上马车的侄女,琳安啧啧称奇。即使是自尊心很强的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我的预想完全出乎意料。
已经过去半年了。尽管如此,赫里埃塔依然没有走出埃德温的阴影。
琳安无法理解这样的侄女。不管他是个多么有魅力的人。怎么能只看一眼就迷上了呢?期间,他还介绍了很多像模像样的子弟,但都成了白条。既然不是埃德温,赫里埃塔就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罗斯来信了。他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按照本来,赫里埃塔早就该回老家了。但是自从被埃德温迷住之后,她就拒绝离开拉万特。如此思念菲里奥切,怎么能那么坚决,真是令人惊讶。
“再过一会儿。”
赫里埃塔无力地回答,身体靠在椅背上。咣当咣当。咣当咣当。飞驰在石路上的马车有节奏地摇晃着。
“只有一点点?你是说直到埃德温爵士离开拉班特去首都?”
“……”
“埃德温爵士本来就是个出了名的不爱参加社交聚会的人。从那晚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
“那不是。我刚见过你。”
赫里埃塔带着顽固的表情回答。随后,琳安嗤之以鼻。
“难道你指的是在里奇·康奈尔侯爵的宅邸前潜伏等待的那一天吗?”
“虽然很远……但见了就是见了。”
赫里埃塔的声音小得像爬进去一样。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埃德温的一根头发了,紧张得发抖。后来得知埃德温经常拜访里奇·康奈尔侯爵家的消息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始拜访里奇·康奈尔侯爵的住宅。当然,在侯爵家中没有熟人的她没能走进高高的窗棂门,只能在前面徘徊。
就这样每天去找侯爵家十五次。就在开始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浓厚怀疑的时候,赫里埃塔终于看到了埃德温。当她看到一辆印有雷德福家图案金狮的马车驶来时,她高兴得要跳起来了。
但是沉浸在欢喜中也是暂时的。因为担心自己无缘无故在周围徘徊的样子显得可疑,所以慌忙躲起来。
似乎永远也打不开的窗棂门开了,马车滑进了庭院。然后,他停在一座豪宅前,这座豪宅非常高大宏伟,根本无法与麦肯齐家的豪宅相提并论。
也许是预料到了埃德温的来访,里奇·康奈尔侯爵亲自到府邸外面等他。
很快,马车门打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个大个子男人。因为距离很远,所以看不到她的脸,即使不确认也能知道她是谁。
他跟在侯爵身后消失在宅院里所花的时间确实很短,但赫里埃塔已经很满足了。在长期遭受严重干旱的干涸的土地上,感觉像是下了一场及时雨。
“赫里埃塔。我真的很担心你。当你终于意识到你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所经历的失落和痛苦是可怕的。”
琳安对沉浸在回忆中的赫里埃塔说。她真的很担心赫里埃塔。也早就放弃了劝我千万别这样。她只希望侄女伤得不重。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也想停止我的心。’
赫里埃塔心里嘀咕。不知道自己的样子会显得多么鲁莽无知。但如果仅凭意志就能停止,早就停止了。
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又一天过去了。
* * *
大多数人都喜欢干涉和干预别人的事情。当对象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时,更是如此。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雷德福公爵完美的继承人和里奇·康奈尔侯爵家娇美的独生女订婚的消息如无足言,迅速传遍了整个王国。人们这才理解了为什么埃德温会长期离开首都,留在拉万特,并且经常拜访里奇·康奈尔侯爵家。
两人的组合再完美不过了。虽然不如雷德福家,但里奇·康奈尔家也是布林德尔内被誉为豪门中的豪门的家族。更有甚者,里奇·康奈尔侯爵的独生女薇薇安,其美貌实在是太出众了,甚至有传闻称,她还没出道就有几十个求婚者排队等候。
王国里的每个人都为两人如此伟大的结合而感到由衷的祝福和高兴。
只有一个人。
除了赫里埃塔·麦肯齐。
第一次看到这个消息时,赫里埃塔感觉世界就像崩溃一样。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地板一下子塌陷了。如果这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我希望你能尽快从梦中醒来。但不幸的是,这是一个可怕的现实。
连表白都没有好好表白的失恋创伤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仅仅用悲伤和空虚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我早就警告过你。这是徒劳的。”
“……”
琳安用怜悯的眼光安慰了赫里埃塔。即便如此,她也只是不停地哭。
连食物都拒绝吃,每天日夜哭泣,数次因虚脱而失去知觉。琳安意识到情况比想象的要严重,于是向麦肯齐子爵夫妇求助。
接到通知,一步到位的麦肯齐子爵夫人,罗斯吓得不寒而栗。就算过了一年也一样。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我女儿变成了另一半,很难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赫里埃塔。我唯一的女儿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身体真的会不剩了。”
罗斯由衷地难过。
“和我一起回到菲力奥切,继续我。那里空气清新,有助于治愈你疲惫的身心。”
罗斯诚恳地提出。她知道我女儿因为失恋而痛苦,但她不知道是谁。因为琳安故意三缄其口,担心会造成无缘无故的刮花。
“而且我们都很想念你。没有你这个冒冒失失的人,宅子里太寂寞了。特别是雨果那个孩子很想你。”
赫里埃塔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对我弟弟久违的名字做出了反应。他和她相差六岁,而她离开菲里奥切时只有九岁。
赫里埃塔想起了雨果像水边出来的小鸭子一样,一边说着“姐姐,姐姐”,一边紧紧地追在我身后的样子。埋藏在深处的对故乡的爱意和思念就像泉水一样涌出。
反正一开始坚持留在拉万特,也都是因为埃德温。但也有人说,他现在成了另一个女人的男人,雪上加霜的是,订婚仪式后不久,他就直接去了首都。现在,赫里埃塔没有理由留在拉万特。
那么过了一段时间。赫里埃塔和罗斯一起坐在驶向菲里奥切的马车上。
* * *
赫里埃塔坐在我房间的窗边,向窗外望去。她跟随罗斯回到菲丽奥切也已经过去了一年。
原本以为永远不会流逝的时间,最终也像流水一样流逝了。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趋势,随着时间的推移,日落的时间也越来越快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奇怪,什么时候一天就过去了。
赫里埃塔开始读着手中的信。是来自拉万特的琳安的信。
她回到菲丽奥切后,琳安定期给她发问候信。因为对于因丈夫早逝而膝下无子的琳安来说,赫里埃塔是最接近自己亲生子女的存在。
信写满了日常生活中发生的点点滴滴,像往常一样,以一个不是约定的约定结尾,那就是迟早会找到菲里奥切看赫里埃塔。
赫里埃塔扑哧一笑。她可以保证,我的姨妈在下一封信到达时,在下一封信到达时,仍然没有去拜访菲里奥切。
赫里埃塔微笑着准备折叠信纸,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在信纸最下端附加的秋信文。
[附启:近来王国内流传着一些奇怪的故事,希望赫里埃塔你没有听说。
就算听到了,现在也无所谓了,但是以防万一。]
赫里埃塔摇头。这句话让人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可能是犹豫了好几次写字,到处都是墨迹,好像用力压了笔一样。
赫里埃塔甚至猜不出琳安讲的那个奇怪的故事会是什么。菲里奥切是一个人口不到500人的小村庄,不仅是首都,而且是一个距离繁华街道很远的乡村,因此与周围的交流很少。
严重的是,这里的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现任国王有多少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妻子或孩子。其他村民听了会大吃一惊,但至少在这里并不奇怪。
一下子。
“大姐!”
一个男孩从打开的门缝里走了进来。他拥有和赫里埃塔一样的古铜色头发,还是个还没经过变声期的小孩。
“雨果!你说过多少次你进入房间时先敲门?”
“姐姐和我之间怎么能敲门。你是在偷偷摸摸地做什么有趣的事吗?”
雨果是麦肯齐家最小的儿子,也是赫里埃塔的弟弟,他那调皮的眼眸闪闪发光。他说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老人般的语气。
“但那是什么?”
雨果发现了赫里埃塔手里拿着的信纸,问道。赫里埃塔耸了耸肩。
“琳安姨妈来信。你想读一读吗?”
“不是。如果你读过的话,你会发现这和你前几天的12封信差不多。”
“什么……没说错。”
赫里埃塔乖乖承认了。她把信折叠起来放在桌子抽屉里。
“可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姐姐,以前不是说教你不用马鞍骑马吗。”
是我干的吗?
赫里埃塔回忆了一下。
“正好今天天气也很好,姐姐有时间的话,我就想去领教一下。”
“我当然到时间了。但我想现在不行。因为前阵子犯了个小错误,引起了一点小骚动,所以我被我父亲下达了禁足令。”
“啊,说要试试那把新做的弓,结果把窗户打破了……”
雨果喃喃自语,似乎有所了解。然后我感到非常沮丧。赫里埃塔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今天不是唯一的日子。一旦禁令解除,我会教你你想要什么。啊!既然你想学,我就先教你怎么用弓抓兔子。”
“是真的吗?”
雨果的脸色变亮了。刚才还闷闷不乐的好像是在说谎似的,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答应过我。你不能忘记。”
“唉。我知道了。你被骗了吗?别担心。”
看到雨果多次叮嘱以防万一的样子,赫里埃塔笑了。他兴奋地跳了起来。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房间,在门边停了下来。然后回头看了看。专心思考某事的表情。他盯着赫里埃塔叫了她。
“大姐。”
“嗯?”
“能再次和姐姐这样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雨果咯咯地笑了。
“感觉就像回到了从前。”
加上最后一句话,他向赫里埃塔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了房间。
啪啪。啪啪。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赫里埃塔朝他出去的门看了一会儿,身体向后躺下,靠在椅背上。然后把头向后仰,望着白顶。
‘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赫里埃塔。即使现在再悲伤再艰难,世上也没有永远的东西。很快,你也会忘掉所有的悲伤,克服它。那又会没事了。’
琳安的话有对有错。
用她的话说,时间确实帮助治愈了失恋的创伤。本以为永远无法从绝望的深渊中脱身,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找到了道路。
有了这个证据,她现在又可以笑了,可以在生活中找到快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与世隔绝的过去已经留在身后很久了。
但如果你问我是否一切都完好无损地照旧了,那不是。
与去拉万特之前相比,她确实变得沉默寡言,活动量也大幅减少。还有,像今天这样望着窗外发呆,也懂得了读这样那样的书,享受独处的时光。如果以前的她看到了,就会惊愕地说:“这根本不可能。”
是不是因为失恋的痛苦而变得更加成熟了呢?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也许就是这样慢慢长大成人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埃德温的存在在她身上留下了微小但清晰的痕迹。而这个痕迹,可能是很久很久很久都挥之不去的。
赫里埃塔闭上了眼睛。一声小叹息离开了她的唇间。
* * *
这是平凡的一天,和往常一样。当时麦肯齐一家正聚在一起吃早饭。
因为他们过着远离富裕的生活,所以餐桌上的食物相当简单。尽管如此,没有人抱怨。叮当叮当。伴随着餐具移动的声音,桌子上还在进行着琐碎的对话。
“赫里埃塔。今年夏天你有什么计划吗?”
罗斯用黄油刀把黄油涂在面包上,问道。然后坐在对面的赫里埃塔抬起头来,看着她。
“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我想我会呆在菲里奥切度夏。”
“看来你姨妈挺寂寞的。我想你很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还会去拉万特。”
“是拉万特吗?”
“是的。看来琳安姐非常欣赏你。”
罗斯暗示。坐在他旁边的雨果做了个表情。每次都在信中写到要去菲力奥切玩,但他的预测恰到好处,琳安绝对不会到这样的山村。
“你知道,这个月底是我的社交圈活跃起来的时候了。你为什么不去拉万特,参加社交聚会,和你孤独的姨妈说话呢?”
“但我刚从拉万特回来一年。”
赫里埃塔一脸不情愿地回答。
“如果可能的话,今年夏天我想在菲力奥切度过。”
“我不是说让你呆很久再回来。如果你不喜欢,就过一个月吧。这已经足够了。”
罗斯没有放弃,继续劝说。赫里埃塔把面包放在盘子上。拉万特。虽然很想念琳安,但如果可能的话,还是不想去的地方。罗斯察觉到她在犹豫,又开口了。
“你现在也17岁了吧。当然不是很急,但还是慢慢开始规划未来吧。”
“未来?”
“是的。你的结婚对象。”
罗斯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作为一个曾经和你站在同一立场的人,给你一些建议,你和更多的人交流,你就会受益。因为这样你才会清楚哪些对象适合你,哪些又不适合你。”
赫里埃塔失去了马。我感觉喉咙被堵住了。她把目光转向盘子上的面包。
“但我还没打算结婚。”
“我不是要你马上结婚。但至少你应该试着找到一个可能的对手,不是吗?”
罗斯哄骗赫里埃塔说。
“菲里奥切绝对是个美丽的地方,但它不配有你这个年龄的女人。我们麦肯齐是独一无二的贵族家庭。如果你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一定会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变成老处女。”
“这主意还不错。”
赫里埃塔喃喃自语,用黄油刀把无辜的面包切成小块。
“反正也没有哪个男人会疯到想娶我。”
“哦,赫里埃塔。你怎么了?你本来就不喜欢打扮,本版就像我一样不错。琳安姐姐也这么说。”
罗斯满怀信心地说。雨果嗤之以鼻,但很快就被罗斯犀利的目光盯住,笑停了。哼哼。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边,清了清嗓子。
“反正这个以后再说吧。反正想去现在也去不了。你父亲快回来,才能早一天用上马车……”
罗斯瞥了一眼窗户,话音模糊。
麦肯齐子爵、鲍多尔已经不在家二十多天了。他离开家这么长时间是不常见的。
很久很久以前,在稍有交情的侯爵的紧急召唤下,他不得不莫名其妙地上路。虽然我安慰妻子说“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担心”,但没有任何联系,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总是感到不安。
“别担心。也有人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嘛。”
赫里埃塔察觉到罗斯的心境,轻轻地拍了拍。
“饭后试试久违的弹钢琴怎么样?就像往常一样,雨果拉小提琴,我就在他旁边唱歌。”
麦肯齐喜欢音乐。因为不是正式学的,所以在专家眼中可能是可笑的,但他们并不在意。他们用各自喜欢的乐器和歌曲来愉悦耳朵,尤其喜欢大家一起演奏,画出一首曲子。
“是的。好主意啊。”
罗斯点头赞同。就在那一刻,雨果双目圆睁。似乎在衡量某事的表情。眨巴着眼睛的他转向窗边。
“可能是父亲来了!”
他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喊道。
父亲?罗斯和赫里埃塔这才侧耳倾听。随着马蹄声,沿着嘟嘟的路口传来车轮滚滚的声音。”哇,我听到了马夫的声音,也许是在停马车,还是在镇住马。”
坐在饭桌上的三人表情明朗起来。他们谁先谁后地冲出了宅子。
“爸爸!”
“亲爱的!”
走下马车的鲍多尔抬起头看了看他们。他的眼角泛起温暖的笑意。
“哦,哦。别跑了。你会跌倒的。”
话虽如此,包多却张开双臂迎接他们。四个人纠缠在一起。一如既往,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
“罗斯。如果你也这样怎么办?让孩子们看什么学什么。”
“这段时间怎么能不联系我呢?”你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罗斯撅着嘴唇发脾气。鲍多尔哈哈大笑。
“即使是寄信,我也会在它到达这里之前先到,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但我很抱歉让你担心。”
“没关系。因为平安回来了。”
两人深情地交换着眼神。鲍多尔在我妻子的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结婚都快二十年了,他们之间萌生的爱意却从未消退。
“进来吧。远道而来,是不是很累?”
“啊。在那之前,我需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需要介绍的人?”
三人好奇的目光投向马车。但里面空无一人。鲍多尔松开抱着他们的手,走到马车后面。绝了。绝了。马车后面传来沉闷的铁声。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呢?在惊慌失措的他们面前,鲍多尔带来了一位男性。
“虽然有点突然,但我还是要介绍一下。这边是……呃……11542。”
鲍多尔吟了一首号码,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身后乖乖地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破旧的鞋子,穿着一看就知道很破旧的衣服,个子很高,体格健壮。他的双手和脚踝上缠绕着粗大的铁链。
“熟悉你的脸。因为你是我们在一起的奴隶。”
赫里埃塔看着一个被称为奴隶的人的脸。黄金发男子的脸上到处都是尘土,证明了他的长途跋涉。但这也不至于让人认不出那张脸。
视线放在地上的男人瞟了一眼。与此同时,他和赫里埃塔目光相遇。他的眼睛比海深,像天空一样蓝。
“哦。天啊。”
赫里埃塔惊愕得无声无息。感觉从头到脚全身的血都干了。他否定说:“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并确认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很清楚。溢满了已到极限的思念,那是一段时间以来每晚都在梦中见到的那张脸。
“……埃德温爵士?”
在心里呼唤他名字的同时,耳边响起了嗡嗡的声音。指尖发麻,恶心。展现在我面前的世界转圈又乱又灰蒙蒙的。
赫里埃塔当场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