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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誉婉】此生唯你(七)睹园林、万花如绣
瑞鹤仙 2020-04-13

段誉随着颜晓云来到她的住处,那是一座大庄园,然而却似乎只有一个人住。颜晓云引着他来到庄园里头,却见到一道翠嶂挡在面前,段誉道:“好山,好山······”说毕,往前一望,见白石棱曾,或如鬼怪,或似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斑驳,或紫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颜晓云微微一笑,问段誉:“段公子既生在帝王之家,想必略同诗词,敢问此处可取何名字?”

段誉略微思索片刻,说道:“唐人有诗云:‘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此景正印着‘曲径通幽’四个字,却可惜没有禅房。”

颜晓云似笑非笑地打趣道:“若是要禅房,往前再走几个时辰便是少室山,少室山上可有许多的禅房了。”

“原来快到少林寺了,”段誉喃喃道,“听说少林寺最近要举行武林大会,不知是真是假。”

颜晓云点了点头,说:“的确有此事,只是不是少林寺提出来的,是丐帮要和少林争武林盟主。”

“原来如此。”段誉轻挥折扇,眼观四方美景,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停了下来。武林大会?慕容复绝对不会缺席,那么王语嫣就必定跟他去了。若上少林寺,那不就可以又一次见到神仙姐姐了?

“段公子,你在想什么呢?”颜晓云问道。段誉回过神来,笑着说了声“没事”,就请颜晓云继续带路,走上那羊肠小道,进了这庄园。颜晓云道:“这里的一山一水,皆非人工,故此名这园为‘天工园’,意为这儿的一花一木、一山一水,皆为天工。”

段誉哈哈一笑,叫道:“天为之园,的确妙哉。真希望能够常住与此,永不离去。”

“这很容易,”颜晓云说道,“我把这座园子送给你,如何?”

段誉摇了摇头,说:“这是身外之物,再说,我院在大理,怎能抛开诸事,来到这儿料理这么一座庄园呢?”

颜晓云笑着点了点头,不多说什么又引路向前。行得数里,便见到一座花团锦簇的空地,此时已是春天,在此地开的花不胜其数,有紫罗兰,有郁金香,有山茶花。东南西北的花全在此地、此时盛开。乃是“万花园”。

穿过万花园,却是一道瀑布。段誉见了,说道:“这瀑布有如李太白诗句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之感,不如便名为‘九天银河’?”颜晓云笑着点了点头,撑起一把伞,说道:“走吧,我家就在里面。”

于是二人同伞而行,穿过瀑布,却见到是一个繁花盛开的山谷。段誉见了,伸手想要触碰那鲜花,却被颜晓云制止了。

“这是情花。”颜晓云说道,“有毒的。而且此毒十分奇特,中了之后,但凡一人动了情欲之念,不但血行加速,且血中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原本无害,一旦遇上这种东西,人就会痛不可当。”

“真是奇怪,这种花会生果实吗?”

颜晓云点了点头:“但是情花的果实却不好吃。有的很苦,有的很酸,但是很少有甜的,除非亲自尝过,你是不知道果实味道的。正如世间爱情一般,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体验到苦楚。”

段誉默默地摘下了一个果实,尝试着咬了一口,果然如颜晓云所说的一样,是苦的。有摘下一个,是酸的。“莫非这就是我能够得到的?”段誉心想。他不相信自己尝不到甜美的果实,于是一路吃去,可情花结的果实十分的少,十株中只有一两个,走过了正片花林,段誉也才尝到一个甜的果实。

终于来到了一间屋子处,两三名绿衣仆人对颜晓云叫道:“谷主。”

段誉一惊,问道:“这是到底什么地方,你到底是谁?”

“我是这里的主人,”颜晓云慢慢地说道,“这里是绝情谷。”正说间,一个绿衣人跑了进来,慌张的说道:“谷主,有人闯谷。”

“什么人。”

“是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女,说是要见这位段公子。”

“她怎么知道段公子在此?”颜晓云问道。

“她是跟着过来的,现在身上还中了毒。”

段誉心中一惊,听打扮,定是自己的妹妹钟灵无疑,可是她为什么要来呢?却听到颜晓云说道:“立刻把她带进来,然后把绝情丹拿来。”

过了一会儿,便见到两人搀着昏迷的钟灵进来,颜晓云将绝情丹喂给钟灵一颗。段誉急忙上前握住钟灵的手,问道:“灵儿,你怎么来了?”

钟灵悠悠醒转过来,见到段誉,虚弱地说道:“哥哥,木姐姐她,她失踪了。”这句话说得非常轻,但在段誉耳里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段誉瘫坐在地上,说:“不行,不可能,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说着便向外跑去,却被颜晓云拦住:“段公子,你要去,我陪你去,不然你会被情花扎伤的。”

段誉瞅了一眼钟灵,又问道:“她的身子何时可以复原?”

颜晓云思索片刻,说道:“过一天变好。今日你兄妹二人便在此处休息,如何?”休息是一个具有魔力的词,段誉听了,点了点头,全身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很多,可是颜晓云心里清楚,他的一片片心,全都系在那个“木姑娘”身上。

时至傍晚,颜晓云领着段、钟二人来到后园。若说前园是个花园,那么后园便是个林园。欧阳修在《醉翁亭记》之中曾说道“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这一句话正好的解释了绝情谷之所在。

但是这林园非常之小,很快就穿过了。走过林园,便是一座亭子,亭子后边、左边、右边皆是高山。三人在亭子中坐下,段誉问道:“颜姑娘,这山上是什么地方?”

“山的上面是悬崖,你看那右边,看着是连着山的,却是一座悬崖,我祖先给这里取名为‘断肠崖’,这崖的下面是另一处天地,却也是十分之美。”

段誉轻轻一笑,道:“景色虽美,但是永远也不可能看到,因为人掉了下去,就死了。”

钟灵却在一旁嘟着小嘴,说道:“哥哥,我说你见一个爱一个,还真不错,见到了颜姑娘,是不是便不想走了?木姐姐都失踪了!”

“对了,”段誉听见此事,便问道,“婉妹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你离开之后,大家还是安安稳稳过日子,后来听人说,你没有解开那个什么珍珑棋局,我还觉得怪可惜的呢。木姐姐那时候也在,她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夜晚,我突然听见木姐姐大叫了一声,赶忙跑过去看,却见木姐姐和一个黑衣人正在打斗,木姐姐还受伤了!”

“那人是谁?婉妹受伤了?伤在哪里?”段誉急忙问道。可钟灵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可是他的刀法很奇怪,有一把金刀,一把银刀,而且还在其中掺杂了剑法,木姐姐敌不过,就被抓走了。”

“秦阿姨、阮阿姨还有爹他们都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知道?”钟灵嚷嚷着,“你爹爹自己和王妃在旁边的王府里风流快活,毫不知情。阮阿姨、秦阿姨他们都被黑衣人点了穴道,黑衣人见我已经醒了,便将木姐姐点了穴,正想拿住我,朱叔叔也行了过来,黑衣人看到人越来越多了,便逃走了。”

颜晓云慌忙站了起来,问:“你是说那黑衣人使双刀?”钟灵点了点头,却听颜晓云说:“那是我的仇人,姓公孙,他的双刀刀法是从绝情谷中偷去的,那本是我们谷中的镇谷之宝,不想前几年被一个人偷走了。”

“可他为什么要来抓婉妹呢?”

“为了要挟我。”颜晓云说道,“木姑娘肯定是你的心头肉,那日在擂鼓山我和他都看出来了,那时候他也在场,只不过大家都没有留意。”

“这么说你会武功?”

颜晓云点了点头,说:“绝情谷之人,都会武功。那位公孙姑娘将你的心头肉抓去,是知道我喜欢上你了,你为了救木姑娘,肯定会去,我知道你去了,也会跟着去的。”

一个少女如此敞开心扉,使段誉、钟灵都惊叹不已。段誉问:“那你知不知道那位公孙姑娘?”

“她跟我长得很像,是我妹妹。我也不姓颜,我姓公孙。我的妹妹叫做公孙晓雨。”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想知道你可不可信,现在我知道你可信,便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了。我和我妹妹为了争夺谷主之位,已经争了三年之久。我想,这一次她可能是势在必得。”

“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太室山。不过段大哥,”公孙晓云对段誉的称呼变了,上次是无心的,这次也是无心的,上次段誉没听见,可这次听见了。“我求你不要去找她,你是打不过她的。”

段誉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仔细细地看这位姑娘,却见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活脱脱地一位可人儿。段誉思考了片刻,问道:“你说你喜欢我?”

公孙晓云点了点头。一般来说,女子对这种事情都是羞于切齿的,可是公孙晓云却是个活泼的人,她不习惯于藏着掖着,说出来又何妨呢?

“那我问你,如果我被人绑架了,你会不会来救我?即使你知道自己敌不过人家。”

公孙晓云又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我对婉妹不会这么做吗?”第一次,段誉终于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情感表现在别人的面前。因为他觉得在公孙晓云和钟灵面前没什么好隐藏的。

“我知道了。”公孙晓云说道。她直起身来,段誉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身子,却见到公孙晓云穿着一身青衣,青衣衬着一对素手,素手之间是苗条的身段。只见公孙晓云转过身去,说道:“你可以先去少室山,参加武林大会,之后便借此上太室山,上山之后,你会见到一座小屋,小屋里住着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便是我的妹妹。”

段誉点了点头。三人沉默着用过晚饭,由绿衣人带着进了各自的房间,昏昏睡去。可是段誉却睡不着觉,他担心木婉清会被公孙晓雨怎么样。终于,他直起了身子,来到房外。他小心翼翼地绕过谷中的情花,以免被刺伤,穿过瀑布,来到谷外的花园之中。夜晚,伴随着花香,他沉浸在月光的普照下。

突然前方传来了古琴的声音,那古琴十分的忧愁,正迎合着他的内心。段誉顺着琴声走去,却见到一穿着白纱的女子正自坐在花丛之中,弹着一首《百花齐放》,正是公孙晓云。他走了上去,吟道:“谷外有佳人,独敲玉振弦。花间闻美酒,月下盼良缘。”公孙晓云回过头来,刚巧遇上段誉的目光。

“你现在就走?”

“我现在就走。”

“你现在就要去嵩山?”

段誉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担心她有危险,告诉灵妹,在少室山等我。”

公孙晓云点了点头,由段誉离去了。她舍不得他,虽然只见了他两面,因为爱。她却还是让他走了,还是因为爱。因为有的时候,放手才是真正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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