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西夏。木婉清、段誉正两骑并行。两人一路上说了很多很多,自从上次分别之后,确实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段誉听完木婉清对自己的经历的讲述,暗暗捏了一下她的手,说道:“婉妹,真是对不起,我做为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你看,这么多天不见,你又瘦了。不过啊,你虽然清瘦了很多,但是越长越俊啦。”
木婉清双颊微微一红,却又压低声音说道:“你是我兄长,可别跟我说这些话。”她心下烦乱已极,明知木婉清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但对他的相思爱慕之情,别来非但并未稍减,更只有与日俱增。
“连身体都碰过了,还顾什么口上言语呢!”段誉想道,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话说出来,只是藏在心里——因为他知道,如果说出来定会遭到大耳刮子。一行人沉默着骑了好一阵子,快到灵州地界了,木婉清终于打破了沉默,
“哥哥,”木婉清开口问道,“你说那位西夏公主到底是怎样美法,闹得这般天下轰动。连大理的王子都给惊动了。”
段誉知道这是在挖苦他,便不去理会,只是心里默默地想:“她能有你一半美,已算了不起啦。”又行得数里,远远望见了吐蕃国设下的关卡,只听守在那里的吐蕃官兵大叫道:“蕃国王宗赞王子有令:此关封闭十天,待过了八月中秋再开。在中秋节以前,女过男不过,僧过俗不过,老过少不过,死过活不过!这叫‘四过四不过’。”
段誉正想着这是啥破规定,却听到阿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姐姐,你有什么好计策了么?”阿紫在一旁问道。这几日来,她也是烦闷透了,看到自己的亲姐姐突然这么开心,定是有什么乐子耍了,便兴奋地问道。
“妹妹,你瞧,他们说啊在中秋节以前,女过男不过,僧过俗不过,老过少不过,死过活不过。中秋节已是招亲之日了,我们如何过得去啊?”阿朱脸上的愁容倒是没有,反而有几分顽皮的色彩。
段誉一下子便心领神会,笑说道:“原来阿朱妹妹要干回老本行,作个老太婆了!”
“不过呢,这次不是我作老太婆!”阿朱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你看,萧大哥和我可算是有了父母之命了,他也不可能去争这个驸马爷;虚竹二弟呢,他是个小和尚,虽然被逐出了少林寺,但是头还是光的,也可以过去。那么就剩下你、朱叔叔和巴叔叔了,那么谁作老太婆啊?”
木婉清也笑了起来,用一种很怪的声音说道:“阿朱的这个计策很不错呀!”
段誉也拍手叫道:“好啊!不过我要作老公公,不作老太婆。”
阿朱兴奋地点了下头:“我去准备材料。”说着便离开了一行人,不久回来后,帮着段誉、巴天石和朱丹臣化了妆,顺利通过了关卡。
众人行得数里,忽听得左首传来一声惊呼,更有人大声号叫,却是南海鳄神的声音,似乎遇上了什么危难。段誉道:“是我徒弟!”钟灵叫道:“咱们快去瞧瞧,你徒弟为人倒也不坏。”虚竹也道:“正是!”他母亲叶二娘是南海鳄神的同伙,不免有些香火之情。
众人催骑向号叫声传来处奔去,转过几个山坳,见是一片密林,对面悬崖之旁,出现一片惊心动魄的情景:
一大块悬崖突出于深谷之上,崖上生着一株孤零零的松树,形状古拙。松树上的一根枝干临空伸出,有人以一根杆棒搭在枝干上,这人一身青袍,正是段延庆。他左手抓着杆棒,右手抓着另一根杆棒,那根杆棒的尽端也有人抓着,却是南海鳄神。南海鳄神的另一支手抓住了一人的长发,乃是穷凶极恶云中鹤。云中鹤双手分别握着一个少女的两只手腕。四人宛如结成一条长绳,临空飘荡,着实凶险,不论哪一个人失手,下面的人立即堕入底下数十丈的深谷。谷中万石森森,犹如一把把刀剑般向上耸立,有人堕了下去,决难活命。其时一阵风吹来,将南海鳄神、云中鹤、和那少女三人都吹得转了半个圈子。这少女本来背向众人,这时转过身来,段誉大声叫“啊哟”,险些从马上掉将下来。
那少女正是王语嫣。段誉急忙奔了上去,凌空使起了凌波微步,将王语嫣、岳老三、云中鹤、段延庆四人救起。那三大恶人拱手向段誉道谢:“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此时,段誉才想起自己还带着妆,赶忙卸了,说道:“徒儿,这发生了什么事?王姑娘为什么要跳崖,是不是因为云中鹤?”
这回,南海鳄神才知道这救他的人便是自己的师父,说道:“师父,原来是您老人家,怪道前面你装的那个老人步履如此轻盈呢。这王姑娘决计不是因为老四然后去跳崖的,相反,要不是云老四,这小师娘会活命吗?”
南海鳄神见段誉如此关心王姑娘,心想她也是自己的师娘了。却又见到身后木婉清等人,赶忙赶过去请安道:“徒儿参见大师娘、二师娘。”
木婉清脸微微一红,没说话;钟灵却忙叫道:“南海鳄神,你说什么呢?我是你师父的妹妹,不是你师娘。”
“哦对对对,”南海鳄神赶忙说道,“我都忘了。这王姑娘也不是我师娘,我师娘应该是西夏国的公主,师父你说对吧。”
“不要胡说,”段誉瞪了他一眼,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娶到这位西夏公主,她怎么就一定是我师娘了呢?徒儿,先带我们去客栈。”又转过身来问刚醒转过来的王语嫣:“王姑娘,你为什么要轻生啊?”
王语嫣却只是悲哀的啜泣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表哥要去选驸马。”
原来慕容复觊觎复燕已久,驸马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不去争取?便带上了王语嫣、包不同及风波恶来到西夏。原想瞒着王语嫣,可是油纸里包不住火,事情终于还是被王语嫣知道了。她悲伤之下从客战之中跑了出来,想要跳崖自杀。
段誉知此时欲劝也不是个办法,便央钟灵和木婉清一路上照料好她。于是一路到了西夏。
其时西夏国势方张,拥有二十二州。黄河之南有灵州,洪州,银州,夏州诸州,河西有兴州,凉州,甘州,肃州诸州,即今甘肃,宁夏,绥远一带。其地有黄河灌溉之利,五谷丰饶,所谓“黄河百害,唯利一套”,西夏国所占的正是河套之地。兵强马壮,控甲五十万。西夏士卒骁勇善战,宋史有云:“用兵多立虚岩,设伏兵包敌。以铁骑为前军,乘善马,重甲,刺斩不人,用钩索铰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西夏皇帝虽是姓李,其实是胡人拓跋氏,唐太宗时赐姓李。西夏人转战四方,疆界变迁,国都时徙。灵州是西夏大城,但与中原名都相比,自然远远不及。
这一晚萧峰等无法找到宿店。灵州本不繁华,此时中秋将届,四方来的好汉豪杰不计其数,几家大客店早住满了。萧峰等又再出城,好容易才在一座庙宇中得到借宿之所,男人挤在东厢,女子作在西厢。
段誉自见到王语嫣后,又是欢喜,又是忧愁,这晚上翻来覆去,却如何睡得着? 眼见月光从窗格中洒将进来,一片清光,铺在地下。他难以入睡,悄悄起身,走到庭院之中,只见墙角边两株疏桐,月亮将圆未圆,渐渐升到梧桐顶上。这时盛暑初过,但甘凉一带,夜半已颇有寒意,段誉在梧桐树下绕了几匝,信步出庙,月光下只见远处池塘边人影一闪,依稀是个白衣女子,更似便是王语嫣的模样。段誉吃了一惊,暗叫:“不好,她又要去寻死了。”当即展开轻功,抢了过去。霎时间便到了那白衣人背后。
只见那碧玉般的池水面上,忽然起了涟漪,几个小小的水圈慢慢向外扩展开去,段誉凝神看去,见几滴水珠落在池面,原来是王语嫣的泪水。段誉更是怜惜,但听得她幽幽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我......我还是死了,免得受这无穷无尽的煎熬。”
他心意已决,开口说道:“王姑娘,你不用伤心,我去劝告慕容公子,叫他不可去做西夏驸马,要他及早和你成婚。”
王语嫣吃了一惊,她没料到后边有人,一看原来是段誉,又松了一口气,说道:“不!那怎么可以?我表哥恨死了你,他不会听你劝的。”
段誉道:“我当晓以大义,向他点明,人生在世,最要紧的是夫妻间情投意合,两心相悦。他和西夏公主素不相识,既不知她是美是丑,是善是恶,旦夕相见,便成夫妻,那是大大的不妥。我又要跟他说,王姑娘清丽绝俗,世所罕见,温柔娴淑,找遍天下再也遇不到第二个。过去一千年中固然没有,再过一千年仍然没有。何况王姑娘对你慕容公子一往情深,你岂可做那薄幸郎君,为天下有情人齐声唾骂,为江湖英雄好汉卑视耻笑?”
王语嫣听了他这番话,甚是感动,幽幽的道:“段公子,你说得我这么好,那是你有意夸奖,讨我喜欢......”段誉忙道:“非也,非也!”话一出口,便想到这是受了包不同的感染,学了他的口头禅,忍不住一笑,又道:“我是一片诚心,句句乃肺腑之言。”王语嫣也被他这“非也非也”四字引得破涕为笑,说道:“你好的不学,却去学我包三哥。”
段誉见她开颜欢笑,十分喜欢,说道:“我自必多方劝导,要慕容公子不但消了做西夏驸马之念,还须及早和姑娘成婚。”王语嫣道:“你这么做,又为了甚么?于你能有甚么好处?”段誉道:“我能见到姑娘言笑晏晏,心下欢喜,那便是极大的好处了。”
王语嫣心中一凛,只觉他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言语,实是对自己钟情到十分。但她一片心思都放在慕容复身上,一时感动,随即淡忘,叹了口气道:“你不知我表哥的心思。在他心中,兴复大燕是天下第一等大事,倘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都便不是英雄了。他又说:西夏公主是无盐嫫母也罢,是泼辣悍妇也罢,他都不放在心上,最要紧的是能助他光复大燕。”
段誉沉吟道:“那确是实情,他慕容氏一心一意想做皇帝,西夏能起兵助他复国,这件事......这件事......倒是有些为难。”眼见王语嫣又是泪水盈盈欲滴,只觉便是为她上刀山,下油锅,业是闲事一桩,一挺胸膛,说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让我去做西夏驸马。你表哥做不成驸马,就非和你成婚不可了。”
王语嫣又惊又喜,问道:“甚么?”段誉道:“我去抢这个驸马都尉来做。”
突然间,身后一声轻叹,似是绝情谷中公孙晓云的声音。段誉一转身,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心想自己定是生了幻觉,不再管了。
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段公子,慕容复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段誉一听慕容复来了,心想正好可以劝劝他,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来到一口枯井畔,却见慕容复站在井边,看着他。
“你在跟我表妹说什么?”段誉脸上一红,嗫嚅道:“也......也没甚么,只不过刚巧撞到,闲谈几句罢了。”慕容复道:“你男子汉大丈夫,明人不做暗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又何必抵赖隐瞒?”段誉给他一激,不由得气往上冲,说道:“当然不必瞒你,我跟王姑娘说,要来劝你一劝。”慕容复冷笑道:“你说要劝我道:人生在世,最要紧的是夫妇间情投意合,两心相悦。你又想说:我和西夏公主素不相识,既不知她是美是丑,是善是恶,旦夕相见,便成夫妻,那是大大的不妥,是不是?又说我若辜负了我表妹的美意,便为天下有情人齐声唾骂,为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卑鄙耻笑,是也不是?”
他说一句,段誉吃一惊,待他说完,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先前就在一旁吗?”
慕容复微微点了点头,冷笑道:“你骗得了这等不识世务的无知姑娘,可骗不了我。”段誉奇道:“我骗你甚么?”
慕容复道:“事情再明白也没有了,你自己想作西夏驸马,怕我来争,便编好了一套说辞,想诱我上当。嘿嘿,慕容复不是三岁的小孩儿,难道会坠入你的彀中?你......你当真是在做清秋大梦。”段誉叹道:“我是一片好心,但盼王姑娘和你成婚,结成神仙眷属,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慕容复冷笑道:“多谢你的金口啦。大理段氏和姑苏慕容无亲无故,素无交情,你何必这般来善祷善颂?只要我给我表妹缠住了不得脱身,你便得其所哉,披红挂彩的去做西夏驸马了。”
段誉怒道:“你这不是胡说八道么?我是大理王子,大理虽是小国,却也没将这个‘驸马’二字看得比天还大。慕容公子,我善言劝你,荣华富贵,转瞬成空,你就算做成了西夏驸马,再要做大燕皇帝,还不知要杀多少人?就算中原给你杀得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你这大燕皇帝是否做得成,那也难说得很。”
慕容复却不生气,只冷冷的道:“你满口仁义道德,一肚皮却是蛇蝎心肠。”段誉急道:“你不相信我是一番诚意,那也由你,总而言之,我不能让你娶西夏公主,我不能眼见王姑娘为你伤心断肠,自寻短见。”慕容复道:“你不许我娶?哈哈,你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我偏要娶,你便怎样?”段誉道:“我自当尽心竭力,阻你成事。我一个人无能为力,便请朋友帮忙。”
慕容复心中一凛,萧峰、虚竹二人的武功如何,他自是熟知,甚至段誉本人,当他施展六脉神剑之际,自己也万万抵敌不住,幸好他的剑法有时灵,有时不灵,未能得心应手,总算还可乘之以隙,当即微微抬头,高声说道:“表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段誉又惊又喜,忙回头去看,但见满地清光,却哪里有王语嫣的人影?他凝神张望,似乎对面树丛中有甚么东西一动,突然间背上一紧,又被慕容复抓住了穴道,身子又被他提了起来,才知上当,苦笑道:“你又来动蛮,再加谎言欺诈,实非君子之所为。”
慕容复冷笑道:“对付你这等小人,又岂能用君子手段?”提着他向旁走去,想找个坑穴,将他一掌击死,便即就地掩埋,走了数丈,见到一口枯井,举手一掷,将他投了下去。段誉大叫:“啊哟!”已摔入井底。
慕容复正待要找机块石头压在井口之上,让他在里面活活饿死,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道:“表哥,你瞧见我了?要跟我说甚么话?啊哟,你把段公子怎么啦?”正是王语嫣。慕容复一呆,皱起了眉头,他向着段誉背后高声说话,意在引得他回头观看,以便拿他后心要穴,不料王语嫣真的便在附近。
原来王语嫣听到慕容复的声音唤段公子,便随着跟了过来,躲在一边。此时见到慕容复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便也现身。
“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王语嫣半凄凉半愤怒地问道,“即使段公子在少室山上曾经得罪过你,可你又何必······”
“你看起来挺关心他的。”
“表哥,你不信我?”
“自从在太湖边的小磨坊,你们干那种事情之后,我便不再相信你了。”
“太湖边?小磨坊?”王语嫣惊道,“你是李延宗!那个蒙面的西夏武士?”
“没错。”慕容复说道,“那臭小子看起来也不喜欢你,喜欢那个黑衣女子,你还这么关心他。”
“那是他的妹妹!表哥,你真是禽兽不如!段公子好心好意劝你······”
“就为了自己能够拿到西夏驸马之位!”慕容复打断了王语嫣,说道,“你既然这么关心他,那就一起下去陪他吧!”
“住手!”一声娇喝传来,是木婉清。
可惜太晚了。王语嫣也被慕容复推入了枯井。木婉清一急,跟着也跳了下去,却欲救人。
三人在枯井底相逢。王语嫣终于与段誉定情。可是段誉却一脸凄凄的表情看着木婉清,似乎在说:“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和我们捣乱。”
后来,吐蕃国师鸠摩智也被推了下来。段誉吸了鸠摩智三十年的功力,带着三人一起跳出枯井。木婉清见段誉王语嫣二人似是一对璧人,觉着自己用不着呆下去了,便朝东南行去。段誉木讷的看着木婉清离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回至客馆却见到木婉清早已回到了客栈之中。后来选聘驸马,阴差阳错间,那公主竟是虚竹苦苦追寻的梦姑。于是虚竹当上了这西夏驸马。萧峰带着阿朱也离开了西夏,段誉等人也望着大理离去。
是日,一行人接到密报,说有人欲对段正淳不轨,赶忙通知。哪知道几人行在那原本该是引段正淳上钩的路上,被骗到了曼陀山庄。
后,段誉得知其父其实为段延庆。段正淳等人均被慕容复杀害。慕容复正欲对段誉下手,却听一声“住手”——是公孙晓云,一个身影闪过挡在慕容复剑下——是木婉清。
木婉清躺在段誉怀中,用的却是公孙晓云的语调对着段誉说话:“段大哥,对不起。”
“怎么会是你?婉妹呢?”
“木姑娘她不想见你。于是我和灵儿救了木姑娘,央求阿朱姐姐给我易容成木姑娘的模样。”
“那么那天晚上,是你?”
公孙晓云摇了摇头,说:“我妹妹也会易容术。她说如果我要救了木姑娘,她便化妆成木姑娘的模样,来骗你。”
“那天晚上是她?那他们俩现在在哪儿?”
“都在绝,情,谷。”
她没了声音,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绝情谷,我们不是兄妹,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行了好久,段誉终于到了绝情谷,却见到公孙晓云在花园中等他。
“公孙姑娘,原来你没死?”段誉欣慰的叫道。
“我是公孙姑娘,但是我叫公孙晓雨!”那女子说道,“你的那位木姑娘早就走了,我没有拦她。”
“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不过我可以把你拦住。”
“因为我有了你的孩子。”她看着段誉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解释道,“那天晚上,是我。”
无言相对。
良久,段誉说道:“你困不住我的。”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要去找她,我会十年、二十年地找下去,直到找着为止。”
“那你仔细想一想吧,如果想通了,你就回来陪我。”公孙晓雨说道。
“我不会再回来的。”段誉黯然地说道,“因为这儿是个伤心的地方,我害了这里曾经的主人,我就不应该回来。”
“你,恨我吗?”公孙晓雨听完段誉所说的话,轻声问道。
段誉点了点头:“我一生恨的人为数不多,一个是慕容复,因为他杀害了我的亲娘;另一个是你,因为你间接性害死了你的姐姐。如果你不把我的婉妹关起来的话,那么我就不会求你姐姐来救她,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好,”公孙晓雨恨恨地说,“既然你对我无情,那么这个山谷就永远对你绝情!”说着,取出一把火折子,点燃了他们站着的花园,“从金以后,我对你的心,就像这花园一般。不,不对,我对你根本就没有过心,何来毁灭呢?”
段誉沉默了片刻,走开了。回大理的途中,他看到慕容复在郊外做着自己的皇帝梦,王语嫣、阿碧分侍左右。王语嫣见了他,对他笑了一笑,招了招手,说:“哥哥,我已经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们也是兄妹。我还是在表哥身边吧,过着如梦一般的生活。”
段誉没有阻止她,因为他没有办法阻止。他还要去找木婉清,他心中默默地对她说道:“婉妹,不管如何,我都要找到你,因为此生,我只有你。”
故事就这么完了。多年以后,在无量山上,留着一座土坟,土坟外常坐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的身旁还有一位中年妇人。中年人只是无神的盯着那座土坟,喃喃地说道:“婉妹,我们真的不能再见了吗?你好狠心,连让我找的机会都不给我。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皇后,永世不变。”
“这是你说的。”一个声音传来,中年男子回头,见到了一个黑衣女子,带着黑色面纱。面纱落下,只听见轻声轻语道:“你是这世上第一个见到我面目的男子,这一世,我跟定你了。”
说着,人就不见了。段誉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睁开眼,却见到自己躺在皇宫之中,那一切的一切都是梦啊。他看向枕边,一个熟悉的面庞正睡得正香,段誉轻轻吻了一下枕边人的眼睛,下了床。
“陛下,”朱丹臣走了进来,说,“灵鹫宫尊主求见。”
段誉清醒了过来。全是梦。阿朱死了。大哥死了。阿紫死了。父母死了。好在婉妹还在床上,没有像梦中一样死去。
他又望了一眼仍熟睡着的木婉清,轻轻说道:“婉妹,不管来世怎样,我段誉,此生唯你,决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