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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燕娘·第二部·双双金鹧鸪

过了几日,燕娘骑着小花驴经过当初替琴儿买酥皮糕的那家药铺时,心中都是突突的,再三犹豫,终于忍住了。

因为她身后始终有一堆人跟着。

在夜里燕娘踩着小花驴翻过许宅院头时,忽然间一个念头福至心灵。

当初许鸣霄见她从那家铺子里出来拎着酥皮糕时,就知道是堕胎药。这说明许记药铺也是这样做的。那些侍卫们虽然跟着她,但见她偷两包酥皮糕也不会多想,这样一来,卫守之也根本不会得了信儿。

燕娘自己不想死,她又摆脱不了卫守之的这么多眼线,只好先解决腹中的这个累赘。她不可能大着肚子私逃。

燕娘溜进去许存善的药库房,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

她借着微弱的月色,像个瞎子一样在柜子里伸出双手摸索。忽然间摸到一个男人硬实的胸膛,她吓了一跳,正打算往后退时,想明白了,许存善没有这般高这般清瘦,也不会有这般年轻的身体。

她低声道:“阿天。”

柳时一笑道:“你就不能放过许存善么?若真想他有个下场,直接报官,捏个罪名让他下死牢,这不就得了?”

燕娘认真道:“你这是陷害的套路。”柳时一笑道:“无所谓,反正又不是陷害好人。”

燕娘道:“还是不妥。他一定要因为他自己做的恶事承担后果,但不能是为了整他而捏造的罪名。”柳时一笑道:“结局不都还是死?”

燕娘正色道:“这不一样。”

柳时一看着她,笑了笑,许久没说话,她傻起来真是一根筋认死理。

燕娘见他目光如炬,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们练武的,都能在黑黢黢的夜里看见东西,是么?”柳时一笑道:“是。”

燕娘问道:“你能看见我么?”

柳时一低声道:“看得见。看得见你每一个表情。甚至是每一根眉毛。”他说话间,呼吸放缓了,凝视着她饱满的唇,声音越来越低下去。

燕娘觉得气氛有点变了,抬手啪啦啪啦地扇了扇他的脸:“你醒醒。少发情。那你帮我找点东西。我看见的都是黑乎乎的大影子小影子。”

柳时一揉揉脸,乖顺地望向一架架的药柜,问道:“你要找什么?”燕娘道:“酥皮糕,油纸包着的那种。上面印着红字。应该是一副两包的。”

柳时一就轻手轻脚地去翻了,整个人像猫一样,没半点响动。

不一会儿他翻出来两包,递给燕娘,问道:“是这个么?”

燕娘拿着这个走到窗子底下,借着月光看,的确是。她抬头,看见柳时一就站在眼前。她抱着药包,直接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能再见我了!”

柳时一笑道:“刚用完我,就撵我走?”燕娘道:“你不能再这样跟着我了。”

柳时一含笑问道:“为什么?”

燕娘道:“因为你卖过我。你会出卖我一次,就会卖我第二次。你背叛我一次,就还有下一次。我不能原谅你。”

柳时一顿时嗤笑起来:“这不是你会说的话。是你那个夫君教你的么?”

“谁教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对。”燕娘见他逼近了一步,鼻尖就挨着自己的眼睛,不由得怕起来。

柳时一见状,心中不禁低声哀叹。他伸出手去摸她的脸,柔声道:“燕娘,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的。我也不会这么做。”

“这话听着有些熟。”

柳时一笑了笑。

燕娘突然间想起来了:“许鸣霄就是这样对我说的!但是呢?!”

柳时一沉声道:“我不是许鸣霄。我永远不会那样做。”

燕娘推开他的胳膊:“我用不着你剖白心迹!”

柳时一冷笑道:“你去哪里?回去找你夫君么?你以为他就是全心全意对你的么?你就全部当真么?”

燕娘身子一震,转身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柳时一笑道:“你不是要走么?”

燕娘蹙眉道:“你如今怎么也这么讨厌了?”

柳时一笑道:“你一直都这么讨厌我。”燕娘道:“我哪有?”

柳时一顺势拉住她的衣袖,央求道:“好阿姊,你以后不要这样冷冰冰地对我——”

燕娘追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柳时一笑道:“你想听什么?”

“那个姓卫的为什么娶我?”

柳时一笑道:“他一直都是个任性的少爷脾气,浪天浪地。我哪里知道他怎么想的。”

燕娘抬脚就走。

柳时一连忙从后面拉住她:“完璧归赵,你听过么?”

燕娘蹙眉道:“和氏璧,怎么了?”

柳时一道:“不错,和氏璧。后来被做了传国玉玺,传了多少个朝代,如今没了。”

燕娘蹙眉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先皇的玉玺丢了。如今的陛下只能重新刻个一模一样的。张邓臣是先皇最忠诚的一个心腹,陛下当初不杀他,就是为了追问玉玺下落。你倒好,你直接捅死了张邓臣。”

燕娘嗤笑道:“既有个一模一样的,那为什么还要找原来的呢?陛下是金口玉言,他不是向来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么?他杀他爹都能说得振振有词,取而代之。这个玉玺,他说是真,那就是真的。”

柳时一笑道:“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我又怎么知道玉玺在哪里?我不过同姓张的睡了两晚,再没别的了。张邓臣一个字都没有跟我说过。柳大人,你若是为这个跟着我,那就想错了,耽误您老升官发财了。”

柳时一突然间问道:“你夫君没跟你提过半句玉玺的事么?”

燕娘道:“他犯得着为了套我的话,就娶了我么?他若真想睡我,哄我两三个月就够了,之后我死在外面,还不耽误他娶个大家的女儿。便宜事却麻烦办,这倒不像他。”

燕娘嘴上这般说,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三四分,她只觉得身上发寒。卫守之做得出来杀妻这种事。他就是百无禁忌之人。

柳时一摸着她的头,叹气道:“阿姊,你若嘴硬,那我无话可说。”说完便离开了。

燕娘在后面拉住他束腰的玉带,扯了一下。柳时一笑道:“又怎么了?”燕娘小声道:“我求你件事。”

柳时一笑道:“听听你这话。你求我——感觉像是会要搭上我一条命的事,你这口气,倒真是轻松平常。”

燕娘蹙眉道:“你不愿就算了——”

柳时一笑道:“我何时拒绝过你?”

燕娘张开口,犹豫了一下,开口已经是另一番话了:“我想逃。”

“逃哪里?”

“逃出去。离汴州越远越好。离卫守之越远越好。去杭州,或者别的地方,都可以。”

柳时一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皱眉道:“他待你不好么?他欺负你了吗?你身上有什么伤么?给我看——”

燕娘连忙拉住他:“不是我过得不好。是我——”她被柳时一关切地打量着,眼泪就不争气地垂下来:“我一直害怕——他要是真的想借我追索玉玺的下落,我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他杀了好多人。他一直在杀人。”

柳时一笑道:“我也杀了好多人。你怕我么?”燕娘低声道:“也怕。”柳时一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说这事?不怕我再卖你一次么?”

燕娘低声道:“因为你还未得到我。”

柳时一是个明白人。她已经开出来了筹码。他的心怦怦直跳,一时间兴奋、恐惧和惊喜齐齐往上涌。他情难自已地抱住她,将她推到墙上细吻了起来。一个绵长的吻过后,他抱着她的头,在额顶又连亲了两下。

他搂着她难掩喜悦,粗着呼吸道:“这个,我需要计划下——他是狐狸成精,甚是敏感警惕,很不好骗——你不要急——卫大爷眼皮子底下没有逃过人。从没有。卫府门户又是汴州城第一森严——等我有了主意,再来找你。”说罢,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朱唇上又吻了吻,才放开她。

燕娘低声道:“要快。”

 

过了十日,柳时一就有了信儿。

燕娘去喂那头花毛驴时,发现毛驴的一边毛茸茸的耳朵里塞了一个小纸团子,她打开看,发现上面写了一个“许”字。她将纸条混着干草,喂驴子吃了下去。

又过了三日,毛驴的耳朵里又出现一个纸团,上面写着“今夜”。燕娘左右看了看,将纸条直接喂了驴。

夜里,燕娘换了布裙,骑着驴子去了西城。

她利索地踩在驴背上翻进了许宅。柳时一直接在另一边接住她,将放到地上之后,拉着她往药库房里去。

柳时一低声对她道:“我全查到了。”

燕娘问道:“什么?”

柳时一道:“你给我的证据。你之前查他下药——”

燕娘道:“停。你从头说。什么证据?”

柳时一拉着她,走到一排药柜前,指给她看:“你那日不是在找酥皮糕的纸包着的药么?”

燕娘心底一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只见他继续道:“我当时也拿了一包回去,请了几个大夫问了。你猜的对。那是使人不孕不育的药——”燕娘心道,那药也能打胎。“我蹲了两三日,结果发现他在蒸馒头的面里下了药。”

燕娘瞪圆了眼睛:“你是说,他把这些药拿去,给乞丐们吃——”她捂了嘴,停了半晌,问道:“这是为什么?他得了失心疯么?”

柳时一笑道:“疯子并不会图大善人的美名。疯子只会围着你转。”

燕娘道:“你别说着说着就又没正经了。继续说。”

柳时一道:“我怀疑他是心里失了衡。他儿子死了,骗来的怀孕儿媳也没了。他是再也生不出来了,他以为我们两个也都在去年秋天的大火里烧死了,所以出了这个下作的手段,想让这些乞丐都断子绝孙,好出这口恶气。”

柳时一说到这里,顿时阴恻恻道:“这件事,药铺里所有帮工都知道。许存善老婆也知道。但是没一个人罢手。要我说,一把火烧了这里,反正没一个无辜的。我受够了这个鬼地方,他们活着一日,就要作孽一日,不如早点送他们下地狱!”

燕娘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就在这场火里消失?”

“是。”

“可是——可是少一具女尸——卫守之那个性格是会验尸的——”

柳时一笑道:“还记得孙淳儿么?我当时把孙老头骗到庙里火化。”

燕娘往后退了一步。

柳时一笑道:“阿姊,我没有烧。孙老头当时带回去的骨灰是刮的墙粉,还有半只羊的骨灰。”

“你,你当时就——就料到有今日——”

“我当时看你们两个身量差不多,于是把那具尸体就地埋了,需要时直接挖出来。我没想到后面陛下会把你绑了去,我也万万没想到卫守之后来要救你娶你。我当时只是想你给你找个替尸,等事成之后,即使陛下要清理所有知情人,你也可以金蝉脱壳。这近一年来,我一直留着那具尸体呢。”

燕娘面色惨白:“你心计不比他们两个差。”

“阿姊,我这么做,是为了保你——你当时和你那个张相公——你傻乎乎地被他骗——你还被他套了话——”柳时一见燕娘的面色不豫,叹气道:“我明白了。都过去大半年了,你还记着你的张相公。”

“跟他没关。早就和他没关系了。”

柳时一将她拉到身前:“那是为什么?你又在躲我。你如今看见我就往外躲。”

“是因为死了的人不会伤害我。”

柳时一冷笑道:“你那张相公当真就无辜么?”

燕娘道:“我不想听这些话。”

柳时一仍在追问:“为什么?阿姊,你就听不得他半句坏话么?他有那般好么?你被他坑害得还不够惨么?姓卫的不救你,你连命都要赔上了。”

燕娘蹙眉道:“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此刻做贼一样躲在别人的后院里,我还在构想着我的逃跑计划。万一我被发现或者露馅了,我就会像张邓臣一样的下场,被卫守之拿铁链子绑住,身上背个大号的枷锁,会一直跪到死。跪到死都要逼我认错。”

“你还真是句句不离你张相公。”

“我不想同你讲了。”

燕娘转身就走,却被他从后面抱住。

柳时一的一双手在她腰间游走,低头贴在耳后,轻柔细碎地吻了起来。

燕娘颤声问道:“你想在这里?”柳时一哑着声音道:“待会儿放完火,我就把你送出城。”

燕娘默不作声。

柳时一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药库最尽头,将她平放在一张桌子上。他顺着脖颈亲到衣领处,直接解开了衣扣。没想到燕娘雪白的胸脯上,有一丛媚冶勾人的芍药纹身。柳时一伸出手指,一点点描摹着花叶妖娆的纹路,笑起来:“你自己纹的?”

燕娘低声道:“不是。我活过来之后,这身体就不是我能处置的了。”

她扭过去脸,只希望这种难堪能赶快过去,她心中难受得要死。她同他这么多年的情分,他居然当狗屁,他只想睡觉。

他却忽然间不急了,单手捧着她的左乳,细细端详把玩。柳时一的指尖摸到藏在花心内的那条细小的疤,问道:“还疼么?”

燕娘道:“早就不疼了。”

柳时一摸着那刀疤,忽然间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当时被你吓坏了。我——我怕是我做的那么多坏事,全都报应在你身上——阿姊,你当时浑身都是血,也没有半点反应——我之后每每做噩梦,都是这个场景——”

燕娘根本不想听他叙旧情,只希望他能尽快结束。

柳时一抱着她的脸,神色温柔地凝视着她,问道:“你做事之前,为什么不多想一想?你若是救不回来呢?你都没有考虑过我!你死了我怎么办?”

燕娘望着他,越发觉得男人真是奇怪。他若睡觉便睡觉,为什么要讲这些话。他为什么也要装出来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

柳时一的吻越来越柔缓,他看上去并不着急,仿佛两个人是在自家院子里,有漫漫长夜可以一直调情。

燕娘为了避免目光交汇,只得两只眼睛四处乱瞟。

柳时一解开她的腰带,半跪在她两腿之间,狂热地吻着她细嫩光滑的小腹,忽然间听她开口:“阿天,你把孙纯儿的尸体带来了么?”

他抬起头问道:“什么?”

燕娘指着墙角:“那边有两个铁锹,还有榔头。有土腥味。”

柳时一抱着她半裸的身子,喘着气站起来,问道:“然后呢?”

燕娘道:“我在想,是不是你把她的白骨带来,先埋后院了。”她见柳时一眼睛蒙着一层雾,脸上更是一层红潮,抬手啪啪拍了拍他的侧脸:“你清醒清醒。我在问你话呢。你先别发情!醒醒!”

柳时一喉头上下动了动,哑声艰难道:“我下面硬着——我、我——你想说什么?”

“那铁锹有土腥味。”

“这是药房,很多药材都有腥味。”

“不是药材的味道。你再仔细闻。”

柳时一嗅来了嗅,双颊潮红地痴痴道:“还有你身上的香味。你有奶香。我越闻越上瘾。又软又甜。”

燕娘推开他,边系腰带边往墙角走。

柳时一在她身后黏着,也跟了过去。

燕娘蹲下来看着那铁锹,凑过去嗅了嗅,只觉得一阵子强烈的恶心往上翻涌。她连忙捂住嘴,看向柳时一道:“火折子。”

柳时一此刻清醒了不少,声音也恢复了正常:“点火引来人怎么办?”

燕娘道:“反正你要杀人放火的,对不对?”

柳时一从怀里掏出来火折子,晃了晃,一簇火光照亮了墙角,他蹲下来给她照亮。燕娘用袖子一边捂着口,一边指着铁锹和榔头:“你看,上面沾的黑色,是什么?”

柳时一目光一扫,狞笑道:“是血。”说罢直接掐灭了火,起身就走。

燕娘拉着阔步往外走的他:“诶!你去哪里?”

“先去杀了那个老不死的!妈的!留着他活一日,就要做一日的恶!早知道就应该先杀了他!”

燕娘仍拽着他:“你先回来。”

柳时一停住脚步,低头望着她:“我问你,附近这一块,并没有人到官府报失踪。他这一铁榔头下去就能直接敲死一个人。死的是谁?这铁锹上有土,埋的又是谁?”

燕娘眼珠子转了转:“是、是他施粥的乞丐——反正也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假借放馒头的机会,喊一两个进来拿馒头——”

柳时一捏着关节,狞笑道:“估计不止一个。说不定这整个后院底下埋的都是乞丐。”

“那就要报官府了。我们是抓不住他什么把柄才自己来翻院墙的。如今有了,那就直接戳穿他——”

柳时一将脸凑近,忽然微笑道:“这些都只是我们猜的。若是院子里没有埋乞丐,怎么办?”

燕娘被他问愣住了。

柳时一含笑揉了揉她的头顶:“放心,我会坐实的。”

“你要把孙纯儿的尸体埋进来?”

柳时一笑道:“孙纯儿这条命本来就是算在他们头上的,这又不算冤枉他。有了命案的由头,把他抓了再拷打两下,他自然所有事都会交代了。他在馒头里下药的事也能翻出来。”

燕娘想了想,然后道:“好。”

柳时一笑道:“傻子,好什么好?”他捏着她一边的脸,问道:“若是走正当的路子了,我们报了官肯定就不能私自放火了,你还怎么趁乱脱身?”

“这——这可以等以后——”

柳时一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你想清楚,你以后不一定再有这种机会了。”

“先治了他再说!”

柳时一见她这副咬定不放松的模样,不由得柔声笑道:“你还真是倔。大佛爷,您非要和他撕扯到底么?”

燕娘认真道:“是不能这样便宜放过他!”

柳时一笑道:“那你出去吧。把你后面那一堆候着的影卫都喊出来,让他们在院子里掘尸。我先溜出去,天亮时我会带人来搜。”

燕娘等柳时一走了之后,一个人溜了出来。她站在白惨惨的月光下,只觉得身上发寒,想起来柳时一说这脚下可能埋得全是尸骨,更是恶心,一时间忍不住,就吐了出来。刘往寅听见声音,也不知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过来给她递了帕子。

燕娘接过来帕子,捂住了口鼻,生怕自己又吐了。

刘往寅问道:“夫人,还好吧?”

燕娘指着药库房,低声道:“最里面的墙角有两个铁锹,一个铁榔头。上面有血。怕是杀了人。”

刘往寅略带吃惊,问道:“夫人想让属下们做什么?”

燕娘指着脚下。

刘往寅点头道:“好。我这就派两个人送夫人回去。”

燕娘又交代道:“不要让人发现,事后院子要恢复原状。利索点,要快。若是有发现,先回了我,再去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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