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园,请注意避雷
#疯狂埋伏笔注意
#未完待续注意
#请一定看到结尾注意(结尾剧透)
图/LOFTER鲜鱼陌 @鲜鱼佰
文/LOFTER梧桐兮雨
(以下正文——)
【Ⅰ】
“哒……哒……哒……”
……
无言的寂静,黑暗中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成了索命的恶鬼,一声一声敲击着死亡的钟声。
黑暗中缓步行出一道修长的人影,脚步止在了那不断喘息着的中年人面前,垂首伫立着。
你们是谁?…
为什么?…
我们有什么错?…
中年男子半摊在地,左手死死地捂着小腹,却无法抑制血的涌出,指缝里溢出一片猩红。这刺目的色泽和面前人手中刀刃上的色泽相呼应,血液鲜美的腥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雇佣兵不由得皱了皱眉,太可口的味道,通常会引来更难对付的敌人。
“奈布,杀了他。”
角落里掠过一道人影,声音果断而坚决容不得丝毫抗拒,桌上唯一的烛火摇摇晃晃快要熄灭。
雇佣兵几乎是没有半点迟疑就向前走去,蹲在了中年人面前。男人有些惊恐的目光突然如释重负了,他向前望着,试图与这稚气未脱的少年目光碰撞,但是寻到的只有兜帽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奈布。”
另一个声音。这是一只小队,不过这次的声音稍稍有了些怒气。
中年人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音来,蜡烛在墙上映出朦胧的光影,雇佣兵抬起了手,血珠顺着刀刃滑下,勾勒出一道柔美的曲线。
蜡烛熄灭了。
墙上没了光影。
月光打进来了。
墙上只能见到少年默立的背影。
“前辈们先回去复命吧。这里我来打扫。”雇佣兵这样说。不需要任何回应,已有几道身形从窗户跃下。他拾起蜡烛,重新点燃,小心翼翼地护着那脆弱无比的火苗。眼前,那中年男子就倒在自己面前,地上不少血迹已经凝滞,他迷茫着,有些手足无措。火光似乎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映出少年方且稚嫩的半边脸庞,蜡油滴落在手上也浑然不知,好像这希望的光芒一旦破灭,自身就会被无边无尽的黑暗吞噬。
他并没有真的去打扫这片血洗过的土地,而是拿着蜡烛慢慢往楼上走,地上脚边尽是东倒西歪的尸体,他也小心翼翼不去惊动逝者。
这次的任务实着荒谬,一对夫妇出高价的雇佣金要求他们屠杀这座房屋里的所有人,一个不留。他很想问问为什么,可惜自己根本没有权利过问,他们可以做的,仅仅是接下任务,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然而一行人到了才知道,这房屋内有三户人家合住,看装扮和家居摆设便知,皆是下等人。在几人的封锁下,这个三层的独立建筑物内,十几人几乎全部惨遭毒手。
对的,是“几乎”。
想到这儿,雇佣兵突然精神了几分 。他还清楚地记得中年人死去前没有说出的那句话,他的口型比的是——
请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那么说明,这里一定还有人。雇佣兵仔细地搜寻了每一个角落,最后终于在二楼一扇小小的落地窗窗口发现了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他收起了刀,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然后用那只没有拿蜡烛的手轻轻地掀开那只大草帽,本来把半个身体都藏在草帽后的女孩突然被人发现,满脸的惊愕没有藏住,挂在脸上的泪珠也没有藏住,澄澈的大眼睛里尽是恐慌与委屈。在看到佣兵时,下意识的冲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然后狠狠地从他手里夺回了草帽。少年没有躲,反正她的小手力气也不大,打在脸上不痛不痒,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心里火辣辣地疼。
“你叫什么。”少年的语气平淡地丝毫不像是在问问题。女孩抿紧了小嘴,根本没理他。佣兵有点无奈,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瞳孔一缩,迅速地掐灭了蜡烛,反身挡在女孩面前。
落地窗透出融了血色的月光,他隐隐看到了来者嘴角的笑。不止一个。两个…三个…先前的队友们又回来了。
“奈布,这次你立了大功。我们还正愁,找不到这个女孩呢。”为首的雇佣兵这样说道,手中弯刀的方向却不知目标究竟是谁。
左侧的同伴动了,直奔他身后的女孩而来。佣兵一个激灵便冲了上去,刀刃碰撞的声音在夜晚显得尤其清脆响亮。
“我们不想伤你。”
“你打不过三个经验丰富的雇佣兵。”
“这是初学者常有的表现,让开,收起你那份怜悯,像刚才一样,只是一刀的事情。”
他们这样说道。
他却没有听他们的,仍旧守在原地。
“你是着了什么魔吗。”
为首的这样说,冷笑了一声。他们三人都已经是见过各种生死离别的人了,对于同伴突然的背叛丝毫不感到惊讶。而这句话,怡然成了行动的口号,三人从前、左、右三个方向径直朝中间的两人奔来。少年却比他们快一步,不顾一切地朝自己的队长撞来,连续躲过两刀,第三刀恰恰好砍在了肩膀上,左肩顿时血流如注,少年仰起头看着比自己略高一些的队长,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下一刻自己手中的弯刀就深深地刺进了队长的小腹中。
不惜一切代价。这是你们训练我时告诉我的。
那么以自身为诱饵。这是我还给你们的。
当然了,“不能被我近身”——这也是你们对我的评价。
现在我全部都还给你们。
另外的两人微愣,似是因他的果断与拼命而有些迟疑。战场上迟疑无疑是致命的。少年缓缓转过身来,鲜血已经将他的半个肩膀染得如同蔷薇般动人心魄。一个冲刺跑,少年突然间出现在女孩的身后,把弯刀塞在她手中,手把手将刀刃刺入敌人的胸膛。
就这样果断地又解决掉两人,这唯一没有鲜血的小房间也遍地猩红。女孩突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染了血的双手,想要尖叫,嗓子却沙哑地发不出一个音来。她侧目望向立在一旁的少年。
他在忏悔吗?
他是救了我吗?
为什么要救我?
女孩眼里尽是不解。
“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丽……丽莎。”
…………
“你下楼梯,不要往任何其他地方看,不要回头,直接往一楼的大门跑,不要停,踩到任何东西也不要低头去看。听见了吗?”一口气说完这些,佣兵也有些惊奇,为自己的多嘴。
女孩愣在了原地。她看起来只比佣兵小几岁的模样。
“快走啊!”奈布用有些哑了的嗓音吼出。女孩见他动了气,生怕他改变主意,拾起染了血迹的草帽头也不回地向大门奔去。
父亲……你们都在哪?
为什么你们没有人回应我?
你们都在哪?
她好想回头去看,但是脑中尽是那句“不要回头”,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出几百米远,实在跑不动了,她才遥遥望向那原来的家。此时火光冲天,女孩瘫软在原地,双手颤巍巍地捂住张大而说不出一句话的嘴,泪流满面。
【Ⅱ】
医生在水池里洗净了沾满鲜血的双手,取下有些残破的白大褂,从墙上拉过一条天蓝色的披肩穿好,末了还不忘在胸前划个十字,像往常一样作了祷告,然后才走出内间。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不巧被迎面走来的玛尔塔看到了,立刻告知她停战期间没有伤员了,并且斩钉截铁地要求她回去休息,以补足刚刚那场大型手术消耗的体力。
艾米丽有些无奈地笑了,不过确实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只得在玛尔塔一路的推推嚷嚷下被强行“请”回了自己休息的寝室。不过这位尽职的好医生还来不及自己休息,先取过一条毯子,盖在了趴在窗台上睡着的那人身上。在确定了自己没有吵醒那人的情况下,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床铺上坐好,本想闭目养神,目光却一直留恋在窗口那人身上。
她也确实心疼那个刚来不久的女孩。这一次大规模的征兵中,不知是被哪户有些小钱和人脉的人家钻了空子,将在他们那工作的一个小园丁办了收养手续,作为自己家中“唯一”完好的孩子送到了军营中。那么小的孩子,才刚刚成年,又是没有一点经验的女孩子。自己和玛尔塔一商量,先向上级申请将这个女孩儿调到了医疗部。不过她们俩也确实需要一个助手,偌大的军营里每一次战役都会产生数不清的伤员,之前来的不少医生都死在了敌人的炮火中,而新来的医生不是上面无法调配就是死在了来时的路上,两人就算是生了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不过这个女孩子也带给了他们不少惊喜,两人本以为她没见过血,第一次见到战场上各式各样的伤口会反胃,却没想到她表现得镇定的多,再恶心也忍住了没有吐出来。她的到来正好赶上了一次重大的战役,在教会她包扎处理不用开膛破肚的伤口后三人就没日没夜地工作了多日,因此现在好不容易歇下来后打个小盹也是情有可原。
实在是累了,一停下来就浑身酸痛,医生半靠在床架上,只是阖了阖眼就昏睡过去。而窗台上的人却微微支起了脑袋,背上突如其来的温暖不禁为这冰冷的军营添加了一丝阳光。女孩半眯着眼,久违的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晒得她脸上暖洋洋的,人也不禁有了些惰性,把头埋在臂弯里不愿意起来。
这是她到军营的第三周。自己应该已经有些喜欢上这个地方了吧。她想。
军营有什么好呢?这里少了许多人情味,也多了许多人情味。不管怎样,总比那些假惺惺的人情味好多了。就像他们所知的,她现在的名字:艾玛·伍兹。伍兹小姐—伍兹小姐—不熟悉她的人都这样叫她,这很令人厌恶。如果自己知道他们突然决定收养她是为替他们服兵役的话,自己定然不会答应。但是现在想想固然更好,能离开那些佛面蛇心的人了,不是吗?
多出来的人情味在哪呢?也许一部分就在这小小的医务站里吧。好心教她医术的艾米丽医生和玛尔塔医生,一个精专内科一个精专外科,分别被士兵和将士们称为光天使和安息天使,都是心肠很好的人。艾米丽本来就是学医的,医术高超是没的说,就是有时候力气大的令人生畏,显得不像是她看起来那样柔弱温柔。而玛尔塔呢?她明明是名优秀的军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严格的不近人情,还当过骑兵上尉和空军。
为什么不继续从军了?
艾玛一次小心翼翼地问她,后者把头仰起来看着天空漫不经心地回答说,看多了以前的战友一个一个离开,看多了战场上的冷血与残酷,累了,想歇一歇了,能救人、救更多的人也好啊。
当时的玛尔塔很美,她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动人的弧度,喃喃道,而且他也不在了啊……
他也不在了啊。
是啊,他也不在了啊……
玛尔塔明明在笑,可是艾玛分明看见了她眼角的泪珠。
一定……很痛吧?她不知道。
于是她们都不做声了。没人舍得打破这沉默。
看看天吧。
最后玛尔塔这样说,
哪怕是从未拥有过。
……
从未拥有过的天?
艾玛看着她漠然离去的背影,一时心里充满着说不出的滋味。
现在的她伸出手指挑逗着窗口的那抹阳光,有些百无聊赖。此时军营里出奇地安静,她听到不远处的身后传来有节奏的呼吸声,侧过脸瞄了一眼,就看到了累瘫在床上的艾米丽,另一边的椅子上,玛尔塔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长长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颊。
大家都很幸苦呢。
艾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起身先为艾米丽拉好被子以防她着凉,又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披在了玛尔塔的身上。见自己这点动静竟然都没有让一贯警觉的“安息天使”惊醒,女孩儿也是半喜半忧地叹了口气。轻轻掩上门,她向穿过长长的走廊,向尽头的医务站走去。
那里不能没有人。
果然。
遥遥地她就看见一个身影候在大门边。
【Ⅲ】
艾米丽和玛尔塔是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惊醒的。
两人几乎是同时从休息的床上或是椅子上跳了起来,艾米丽看了看日历,只来得及和玛尔塔说了一句“坏了”就抓起白大褂朝医务站冲去。
玛尔塔愣了一秒,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什么都没来得及拿就追着艾米丽的脚步而去。两个医生在走廊尽头的门前停下,艾米丽的手摁在门上久久没有用力,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以言喻,像是要进入屠宰场一般。里面又是一声惨叫,玛尔塔狠狠地拧了拧眉头,一脚踹开了门,接着对着里面的景象瞠目结舌。
里面艾玛正在费尽心思地给一名年轻的士兵换药。看起来是老伤口了,但是那名士兵似乎对此毫不领情,疯狂地挣扎着。看到了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艾米丽和玛尔塔,那名士兵莫名安静了不少,坐在椅子上泄了气。
“欸?”艾玛一下子还没有对他的转变反应过来,仔细看看这位伤员,脸上竟然充满了决绝。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们便”的模样。这位反应迟钝的小姐终于明白了什么,回过头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位。这两位现在正一脸杀气地望着他们这个方向,但是绝不是朝着自己,而是……这个士兵。
艾米丽从艾玛手里取过药水一看,就明白了先前的惨叫声从何而来了。这个糊涂的女孩,竟然把碘酒认成了红药水……她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对艾玛说道:“很麻烦吧?没事,有我们呢。”说着用高了一些的语调喝到:“玛尔塔,艾玛,按住他。”然后这位战友们口中的天使就把两边袖子一撩,绑在大臂上,从柜子里翻出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药品,在针管里装好药水,柔声道:“奈布啊,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呢。”
……
据说那是平日里宁死不屈的铁血男儿——奈布·萨贝达治疗时叫的最为凄惨的一次。
……
(打住————)
最后的包扎环节还是交给艾玛来做的。这位难侍弄的士兵已经安静了不少,听说他先前是旧伤复发,又因战争产生了少许战争后遗症才导致了对治疗的恐惧。
他其实年龄并不大,也就比艾玛大上一些。少年侧目看着忙着帮他包扎的女孩,目光冷的像是装不下任何东西。
“这位护士小姐,请问您是新来的?以前没有见过。”
艾玛一愣,她还以为这个人是和她一届征兵而来的,不过听这口气,应该已经是名老兵了。
“嗯,是的…先生和我是第一次碰面呐。”
第一次碰面?
少年笑了。但是很快隐去了。他嘴角有伤,做过缝合,线还没有拆去。
“你叫什么。”
好熟悉的问题,似乎在哪里听过。
“艾玛——艾玛伍兹。”
女孩这样答道,却没有注意到少年眼里的一丝失望。
“伍兹家的小姐啊……”
他只是这样叹道。
“不知道先生是属于哪个营的?”她试探地问道。
属于?
不,我不属于任何地方,或是任何人。
“艾玛小姐,我不是这里的士兵。我是一名雇佣兵。”
他立了起来,走出门去。夕阳斜照着,地面上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瘦长身影。他的背影,就像来时那样落寞。
来时他独自一人。
去时亦是。
当年分开时他孑然一身
现在仍是。
艾玛没有过多地失神,因为很快又有一位士兵到来。但是他看起来一点伤也没有,走进门里就开始左顾右盼。
“您好?”
“艾米丽医生在吗?”他看起来有些焦急。
一旁的玛尔塔听见了,也过来询问:“您有事?”
“上级密报。”他说。
玛尔塔将信将疑地喊了艾米丽一声,把他领了过去。艾玛远远地看着,看着那人走到艾米丽面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见那人摇晃着倒了下去,玛尔塔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枪洞穿左胸口。
“军中有了奸细。”艾米丽说,“得立刻报告上级。”
看来战争又要开始了。
【兮雨碎碎念:】
首先这个新坑是给朋友开的——作为一篇贺生文。生日快乐哈 @黑曳
谢谢能坚持看到这里的你。也谢谢鲜鱼陌大大的配图~
文中可能会有一些错误,如果有发现由衷希望大家给兮雨提出,会及时修正。
以下剧透:
再次重逢,他没变,她已经不是她了。
时光能夺走很多,包括一些无法表达的东西。
她一直想不明白,当年那个少年为什么要救她。
也许只有他会知道了吧。(下面会写到原因,即是封面故事)
他说,
你知道吗——
佣园意味着佣园。可是当我和你再次相遇,我们就都应该明白——
不可能是永远了…………
(大概是刀?)
(其实此篇又名为:更了上篇没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