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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的第七十三段爱情
顾先生的第七十三段爱情
By：魏向远
1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个人渣。就算是极品渣男顾先生以前也拿过三好生的奖状。
顾先生以前也算是一个四好少年，不逃学不抽烟也不喝酒，成绩好相貌好也不早恋。
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然而顾先生最致命的缺点，莫过于三分钟热度这一项。
有段时间，顾先生迷上了吉他，可吉他还没到货他又爱上了卡林巴。等到吉他认清弦了，卡林巴也学会了调音，顾先生又对画画上了心。
活该顾先生身上连艺术细菌都没有。
2
一晃顾先生就逼近三十岁的关头。
顾先生最近有点苦恼，他租的房子附近有一所大学，艺术学院。每天都有许多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轻人经过。
顾先生喜欢上了其中的一员，一个姓徐的姑娘。
徐姑娘长相清纯，长发飘飘。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痣。顾先生觉得徐姑娘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至少，比他前七十二任女友要美。
那是一个起大风的午后，顾先生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听歌。徐姑娘走过，大风扬起了她的裙角，也勾起了顾先生的心。她转眼也看见了顾先生。徐姑娘想顾先生微微鞠了个躬，接着肆意地笑着跑远。
顾先生看着，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顾先生的脑海中一直反复着“这姑娘真他娘的好看！”
这是顾先生和徐姑娘的初见。
3
顾先生开始在意徐姑娘的一点一滴一举一动，看她穿了什么牌子的碎花裙子，思考她脸上的表情是因为什么。
某一天，顾先生无意间翻起日历，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在意徐姑娘已经有一个月了。他就像个孩子把玩喜爱的玩具一样注视着日历上的那一个月，差点把自己感动到高潮。
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顾先生从出生到今年统共二十七年又八个月，谈过七十二任女朋友，最短的三天，最长的也没超过三个礼拜。
曾经某一天，顾先生偶遇了他的五十七任前女友，听见她和朋友谈论自己，他看见五十七任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那个人渣......”。
顾先生突然就想起了当时为什么要和五十七号谈恋爱。只是恰巧那天，五十七号对着坐在她旁边吸烟的顾先生深深地皱了一下眉头。
4
最近顾先生变得非常苦恼。他对徐姑娘非常钟情，他尘封了许久的少男心又骚动起来。
顾先生给他的狐朋狗友打了个电话，“儿啊，你爹我喜欢上个姑娘......挺操蛋的那种。”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乖崽，把喜欢去掉才是最操蛋的。”
所以说吃瓜群众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5
顾先生又重新捡起以前撩妹的那套家伙什儿，开始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打听徐姑娘喜欢的东西，打听徐姑娘的名字、生日、家庭住址......
像个户籍警。
如果不是顾先生长得姑且算一表人才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个变态。
顾先生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初中生，思绪就这么在徐姑娘的微笑里打了一个又一个死结。
那天早上，顾先生穿着仔细打理过的西装，手上捧着一束清早上摘下，还带着露水的玫瑰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口拦住了徐姑娘。
他说，“徐姑娘我是真喜欢你。”他说，“徐姑娘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喜欢你。”
徐姑娘这样漂亮的姑娘，从小就有的赞美早让她养成了处变不惊的习惯。
徐姑娘接过顾先生手里的花对他笑笑。她说，“谢谢你。”她说，“对不起。”
顾先生像一条濒死的鱼，张了张嘴也没吐出一个像样的泡泡。
倒是徐姑娘旁边一个小巧的丫头片子笑嘻嘻地跳出来拍了拍顾先生的肩膀，“别灰心！追我们徐大美人的多的是，你再排几年差不多就到了。加油啊，大叔！”
顾先生很无奈。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脸不允许他在学校这种单纯的地方遇到这种情况。
这个丫头片子是徐姑娘最要好的朋友，姓唐，单名一个杉字。是个长相甜美，性格耿直的姑娘。
顾先生突然意识到自己七十二段恋爱都白谈了。追女孩子，就该从她最好的朋友入手。
于是顾先生就和唐姑娘交换了手机号码。
6
自那以后，顾先生展开了他猛烈而又细水长流的求爱攻势。
虽然他邀请的电影一次也没有去成，也不知道每周的满天星都成为了唐姑娘的囊中之物。但顾先生没有气馁，他相信总有一天徐姑娘会被感动，然后答应自己。
顾先生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所谓的“总有一天”来得这么快。
徐姑娘的生日就在这一天，顾先生早就从几个礼拜前开始攒钱，决定在A市最高档的西餐厅为徐姑娘庆祝生日。
这一天，徐姑娘终于答应了顾先生的邀约。
席间，顾先生拿出他订了很久的一条轻奢的项链递给徐姑娘。他第一次郑重地喊出徐姑娘的名字，他说，“徐洛，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会亏待你的。”
徐姑娘看着顾先生的脸，攥了攥手里那个印着天鹅的盒子，突然笑了。她说，“顾先生，我一直很羡慕陈竹隐夫人和许广平夫人。前者被朱先生疼爱，后者与周先生相濡以沫。”她打开那个盒子，拿出里面的项链戴上，第一次亲昵地说出顾先生的名字，“仁念，你不要辜负我。”
顾先生又愣住了。“这姑娘说的啥？是答应我了吗？”
7
顾先生和徐姑娘就这么在一起了。
两个人并没有像普通的小情侣那样成天腻味在一起。徐姑娘要专心学业，顾先生要赚钱养家。只是两个人的称呼渐渐改变，从一开始的先生和姑娘，到后来的仁念和洛洛。偶尔兴致上来他们也会调笑着唤对方honey和daring.
顾先生喜欢在午后搂着徐姑娘，给她讲他们的未来，将太行的云和家里的花。徐姑娘只是静静地听，接着弯一弯唇角。
就像她看书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有趣的情节。
徐姑娘把手里的书册翻过了一页。
终于，顾先生和徐姑娘爆发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
顾先生冷着脸质问徐姑娘为什么冷淡，徐姑娘看着他，嘴张开又合上。接着她敛上眼眸，“相敬如宾不好么？”接着徐姑娘落下泪来，她说，“不如分手吧？”
顾先生慌了神，扔开那些所谓的价值观，紧紧搂住徐姑娘，“好，都依你，相敬如宾。全都依你。”
顾先生对徐姑娘说，等她毕业，就结婚。用徐姑娘最喜欢的那种素雅的风格举行婚礼。
徐姑娘听着，仅仅静静地听着，接着弯一弯唇角。
8
徐姑娘终于毕业了顾先生站在不远处看着徐姑娘肆意地笑着，然后扔开那个院士帽。
顾先生感叹，心里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怅然若失。
毕业之后的徐姑娘和顾先生就离得更远了，徐姑娘拒绝了顾先生的求婚，以还太年轻为由。一个不停地投简历接面试，另一个则日复一日地工作着。徐姑娘和顾先生见面的时间缩短到了只有晚饭的两个小时。
9
顾先生现在有了新的苦恼，比以前没有追到徐姑娘的时候更加苦恼。原因是徐姑娘变得越来越冷淡，见面的时候也一直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给谁回信息。
终于，顾先生忍不了了。纠结了半天，向尘封已久的唐姑娘的手机号码上发去了一条信息：“唐杉啊...徐洛最近怎么了？”
“没事啊！可能是刚进公司事情有点多吧，慢慢就好了！”
唐姑娘看着徐姑娘答应董事长小儿子的邀约，一下一下地敲出了这些词。
这是唐姑娘对顾先生撒的第一个谎。
随着徐姑娘和顾先生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从原来的两个小时，到后来的信息“不用等我了，我不回来吃”。顾先生和唐姑娘的联系也越来越密切。
唐姑娘用一句句谎言给顾先生砌了一座爱情的城墙。
可这座城墙注定是豆腐渣工程。
10
那天晚上，会天大雨。
顾先生突然想起来徐姑娘去公司时没有带伞。
就像某些频道的黄金八点档一样，主角给爱人送伞，却意外撞破了爱人出轨的场景。
当徐姑娘和董事长的小儿子接吻的时候，顾先生好巧不巧地出现在了那里。
可是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人来拯救尴尬癌犯了的顾先生。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顾先生扔下这句话，连伞也忘记带走便落荒而逃。
11
顾先生最冗长的恋爱苟延残喘了二年零四十七天之后，终于夭折了。
现在，浑身上下湿淋淋的顾先生坐在酒吧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孤独。
顾先生摸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拨了出去，“儿啊，出来陪陪老子......”
半个小时后，酒吧门口出现了气喘吁吁的唐姑娘。
顾先生两眼迷惘，“你怎么来了？”
唐姑娘掏出手机，通话记录上明明白白地记录者顾先生给她打了一个酒气扑鼻的电话。
顾先生也不管是谁了，直接开始吐槽。他从第一任讲到徐姑娘的微笑，想到那个董事长的小公子，讲到那天表白的廉价玫瑰。他开始流泪，呜咽着打起了嗝。
唐姑娘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顾先生不知道唐姑娘喜欢他喜欢了三年，不知道那束廉价的玫瑰被她做成压花藏在英汉词典里，不知道......唐姑娘早就喜欢上了那个趴在阳台上听歌的男人。
唐姑娘终于鼓起了勇气，颤抖着声音对顾先生说，“先生，我喜欢你三年零七个月，你的点滴我比徐洛知道的得更清楚，你亲手做的早饭糟糕透了。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满天星，是我喜欢，我骗你的。”唐姑娘顿了顿，“对不起啊，仁念，我爱你。”
顾先生撑在柜台上的手抖了抖，然后把酒灌进了喉咙。
12
“唐杉，你会有更好的人喜欢你的。”顾先生哑着嗓子开了口，“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