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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黑瓶同人
空山问雪 2020-02-20

铜钱——黑瓶同人(洗白期画家瞎x原著向失忆瓶By:魏向远

(写在前面:作者地理废,盗墓知识更是一窍不通。一切描写为人物服务!)

 

傍晚的卢瓦尔河尤为美丽,瞎子深知这一点。

两年前,瞎子定居于此,随身带着的,只有一支狼毫毛笔。别无他法,瞎子只好选择用这支笔给别人画肖像以求填饱自己的胃囊。没曾想因为稍显怪诞的中式韵味而一夜成名,一年后,连属于自己的临河小公寓都买上了。

瞎子眼睛有问题,畏光,总是架着副墨镜。起初还有些自我感觉优越的画家指着鼻子骂他不配吃这碗饭,结果被瞎子一句吊儿郎当的“用心画画的事情,能叫赚钱吗!”堵了回去。瞎子也因为这档子事,名声更上层楼。

约莫晚六点,风抚着水面撩开瞎子的额发。河畔有浣衣的少女,拂起的水花像是散开的星星,太阳的余晖柔柔地晕在大地上,像是给一切都镀了一层釉。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一切,脚伸在水里一晃一晃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对岸的远处有惊呼声传来,更大的涟漪搅散了此时的宁静。河上出现了三辆追逐着的摩托艇,打头的,是一个黑发的青年,穿着身明显过小的工装,后面两辆配着法国警察的警徽。没等瞎子看得更细致,黑发青年的摩托艇似乎是出了故障,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就果断地跳进了河里。

剩下两辆摩托艇愤愤地转了两圈没有线索,索性离开。

不多时,人群渐渐稀疏,浣衣的少女也拧干了最后一件衣服。倦鸟归巢了。

瞎子仍坐在他的小阳台上,撑着栅栏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水花。突然,他伸手敲了敲阳台的地面,木质的地板,声音不算小。很快,一条湿漉漉的身影顺着栏杆翻进了瞎子的小阳台里。正是刚刚那个被追捕得狼狈的青年。

青年瘫在地板上喘着气,嘴唇因为刚刚躲在水里的缘故,紧抿出一分嫣红。

“Asian?”瞎子注视着眼前喘了将近一分钟的青年,确信他似乎一点都不认识自己,试探着开口。

“中国人,Zhang。”张起灵垂着头,稍显冰凉的水珠顺着一缕一缕的头发往下滴,弄湿了瞎子半条裤子。

“谢谢。”张起灵朝他伸出手,瞎子定了片刻,伸手,一个用力把张起灵拉了起来。

“我姓齐。他们叫我...Black。”瞎子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墨菲斯的翅膀那样勾人,“欢迎你,我亲爱的同胞。”

 

在张起灵进浴室洗澡之前,瞎子事无巨细地盘问了张起灵的生平,不过事实上,这么短的时间,就算张起灵造假,瞎子也没有办法辨别真伪。

等到张起灵的头发几乎半干了,瞎子才放他进了浴室。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隔着浴室的磨砂玻璃传了出来。瞎子尝了尝刚炖好的排骨汤,满意地哼起了歌,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张起灵进浴室的时候,两手空空,只有身上那套过小的工装。

他推开浴室门,扑面而来的水汽糊了他一头一脸,墨镜上也是雾气腾腾。瞎子摘下来,随手在背心上揩了两下重又戴了上去。

“我说,”瞎子清了清嗓子,四下张望着,茫茫的水汽让他只能看到周围半米,“衣服给你放在洗衣机上了。”张起灵应了一声,音色在水汽里有些失真,闷闷的。

“对了,”瞎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内裤二十块钱三条,你得打欠条给我。”

瞎子除了工装背心,其余的衣服几乎都大一码,松快得很。张起灵比瞎子矮上几分,套上他的裤子,裤脚几乎盖住了半个脚背。

瞎子正在摆碗筷,听见动静抬头一望,张起灵没吹头发,湿漉漉的,不比傍晚被人逼进水里的时候体面多少,水珠顺着鬓角滑到锁骨处,衬得皮肤白莹莹的,撩人的很。偏生那人不自觉,随手把额发往后一撸,满手的水直往背心上抹。

“没吹头发?”瞎子收回好像能把张起灵烧穿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开口。后者抿了抿唇。“什么?”瞎子听见张起灵嘀咕了句什么却没听清。

“不会用。”张起灵道,口气硬邦邦的,像是有点尴尬。“你是刚从墓里倒出来的明器吗?”瞎子一听就笑了,“不会用口气还这么横,——坐着。”瞎子硬摁着张起灵坐在沙发上,接着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和毛巾,三下五除二给他吹了个半干。

吃饭的气氛安静得像是最后的晚餐,除了刚开始瞎子咋呼了几句张起灵麻烦得像个娘们儿和饿死了之外,张起灵一句嘴都没回。沉默是今晚的卢瓦尔河。

瞎子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夹着一筷子青椒肉丝往张起灵碗里怼,“尝尝,我他妈又没下毒。你可一碗白饭吃半晌了。”

张起灵抬眸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夹起刚刚瞎子硬塞给他的菜,咀嚼了几口,眉头不自觉得微微皱了皱,好苦……。瞎子余光瞥见张起灵把青椒丝一根根地拨出碗外,勾了勾唇角,老人家的习惯固执得像块石头。

吃完饭,瞎子使唤张起灵去洗碗,接着又晃悠着去了小阳台。风很凉爽,没有月光的晚上星星很多。瞎子勾着栏杆,听厨房里传来细弱的水流声。张起灵身上的衣服和他一样,不仔细看,他们就好像是亲兄弟似的。瞎子嘴角总是带着笑,这个时候却垮了下来,像是不太开心。

对岸有流浪的歌手,抱着把破吉他赚夜宵钱。沙哑的声音被音箱放大,若有似无地传到这里。

“I miss you so much tonight.

Give me a hug in the lonely night.

I love you all my life.

Baby don't let me cry.

You always call me everynight.

But only say baby good night.

Only say good night.

Just a good night......”

瞎子跟着轻轻地哼了起来,摇头晃脑的,像个家道中落的纨绔。厨房的水流已经停了。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他老人家低头看到这间屋子里的一幕,肯定怀疑自己造人的时候是不是选过复制粘贴。

瞎子回头的时候,张起灵坐在刚刚瞎子替他吹头发的那个位置发呆,脸上的神色和瞎子别无二致,只是不笑,还有琢磨不清的茫然。

还没等瞎子转完身,张起灵身上跟开了雷达似的,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警戒地看着瞎子这个方向。“别介,”瞎子咧了咧嘴,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态“您这眼神儿吓着我了。”

张起灵放松下来,瞥了他一眼就收了回去。瞎子一点儿不见外地勾着他的肩膀提议:“今天晚上你就睡在客厅替我守守夜,毕竟这里的治安不太好。明天我带你买身衣服,怎么样?”

明明是商量的口吻,瞎子却一点也不容质疑地给张起灵铺好了地铺。

“当作是我收留你的酬劳吧,”瞎子关上灯,摘下墨镜给了张起灵一个飞吻,“晚安。”

连续七届蝉联治安第一的河旁小镇觉得有受到侮辱。

 

第二天早晨,瞎子是被一阵叮当声吵醒的。清晨的阳光太过刺眼,瞎子摸到墨镜戴上才睁开眼睛。

张起灵坐在桌子前,瞎子愣是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委屈。“这是什么?”瞎子指了指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张起灵扫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

“这个又是什么?”

“……”

……

“这个我知道,”瞎子终于找到了一碗看着不像是冤案的菜式,“小鸡炖蘑菇。”他吃了一口,“这个好吃。”

这顿早饭,瞎子损失了一个锅和半个冰箱的蔬菜。

瞎子带着张起灵出了门,路过三家服装店,瞎子就像真的瞎了一样,愣是没看见。

三晃两溜达地,他们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子。瞎子偏了偏头,“我们逛了三个小时你知道吧?”张起灵暗暗攥住拳头,瞎子挡住他的动作,反手卡着他的脖子摁在了小巷口湿冷的石壁上,速度快得惊人,张起灵只来得及扣住他的手腕。

这样的感觉他很不舒服,张起灵皱了皱眉,面前这个人好像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行动受到了不小的限制。

瞎子咧了咧嘴,“你身后三十米,有两个人。一个胖子,一个小白脸。”他顿了顿,凑近张起灵的耳畔刻意压低了声音,“是昨天追捕你的小警察,嗯?”

瞎子早上套了件花衬衫,很松快。低着头,拴在颈间的铜钱就掉了出来。

张起灵飞快地扫了一眼,考虑了一下敌我优劣,放弃挣扎。“陈皮阿四有个东西在你这里。”

片刻后,瞎子和张起灵、吴邪、王胖子坐在一个半封闭式的小包厢里。

“不愧是黑爷,”王胖子给瞎子抱了个拳,“实不相瞒,陈皮阿四夹了咱们的喇嘛。说是有个油斗,黑爷身上这枚铜钱才能开。老板做的不合规矩,您不能拿咱们卖命的出气不是。”

瞎子笑了起来:“京油子就是京油子,比那个小白脸会讲话多了。”

“神经病。”吴邪瞪了他一眼,在心里骂骂咧咧,“不就念了你一声阿炳吗?”

瞎子制住张起灵之后,还没等让他把那两个人招呼过来,后者已经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生怕瞎子下一刻就带着张起灵跑了。

瞎子领着他们来了一个小包间,吴邪没忍住,和王胖子在后边偷偷咬耳朵:“这个阿炳很猛啊,小哥都被擒住了。”结果刚进包厢,瞎子一个扫堂腿把吴邪干趴下了,还嘿嘿地笑着:“眼睛不行,眼睛不行。”

吴邪两人和瞎子扯皮,张起灵就在一旁发呆。最后达成一致,瞎子用铜钱换和他们一起进墓的机会。

“黑眼镜,”胖子似是和瞎子混熟了,勾肩搭背的笑着,“你没身份证怎么混出国的?”

“游泳啊。”瞎子笑呵呵的。

等到了瞎子的小公寓,胖子才发现,瞎子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真的假的啊?黑眼镜,”吴邪指着几套潜水设备哀嚎,“用两个氧气瓶游回长沙?”瞎子搂着他的肩膀晃了晃,算是安慰。

两天后,他们混在了一艘运输玩具的货船上,像是借船旅行的印鱼。

三个礼拜后,他们到了连云港。

到了老地头,一行人半数没有身份证的窘境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不管是走旱路还是趟水路,总归有了施展关系网的机会。

瞎子跟着吴邪他们去见了陈皮阿四,不说诚心诚意,总算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好下。

没几日,陈皮阿四带了几个徒弟和瞎子、吴邪、胖子、张起灵包了两辆五菱赶往了贵州。

 

“哎,天真你看,”王胖子指着大娄山某处,“你看那块地方像不像大腚沟子。”

吴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又拿出指南针比划两下。“王月半同志!”吴邪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吴邪又眯着眼睛给他准确地指了指,胖子惊呼一声,“我要不干净了,胖爷我这么多年就没走过后门儿。”说着他惋惜起来,“胖爷宝贵的第一次要交代在这儿了。”

“得了吧,”吴邪笑骂,“火车站拉客的老妈子看见你都绕着走。”

吴邪又和胖子扯了几句皮,就听见陈皮阿四宣布原地休息的指令。

毕竟老了,大娄山这地界又不像麓山南路,平坦又好玩儿。陈皮阿四被一个叫冲子的小青皮扶着坐在一块石头上,摸出俩文玩核桃慢慢地盘,这就开始训话了,“这个墓,是秦朝始皇那个时候,一个不世出的术士的墓。”陈皮呷了一口热茶长叹一声,“据说,徐福有许多计策都是那个术士告诉他的。蓬莱岛上也确实有长生的秘方,只是去的人不对。”

“四阿公,”胖子腆着个脸问道,“这斗里有什么宝贝还劳您出马,您不会想着找什么长生的方子吧?”

陈皮阿四摇了摇头,没睬他,只喊道:“吴家的娃娃,你讲讲,这个穴有个什么特别的。”

吴邪一下子被点到,心里暗骂,却也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起来,突然间他大叫,“荧惑守心!四阿公,这是个困龙局啊!”

陈皮阿四点点头,表露他只想要主墓室棺材里那个治眼睛的东西的想法后,就挥了挥手,招呼他们各自收拾收拾,等到晚上时辰到了,才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胖子在一旁擦枪,用手肘捅他,“怎么就是个困龙局了?这斗油不油啊?”吴邪指给他看,“你看这两条山线,势均力敌两股合一,金水大帐环抱,脉至大帐中心而出,结穴小巧,两鞠弯绕,内堂紧夹如真龙困坐密室......”

胖子听吴邪讲得一套一套的,也没明白,直接打断他,“你就跟我讲,这斗油不油就成了。”吴邪挠挠头道了一声没谱,胖子看着恨不得敲他两下。彼时瞎子收拾整齐,过来凑个热闹,正巧听到胖子说的最后一句,笑眯眯地开口了,“油啊,怎么不油,”胖子眼睛一亮,没等开口,就被瞎子的下半句话噎着了,“困龙局最容易出粽子,只怕有些东西能拿不能花。”

“他奶奶的,胖爷我从小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教育,怎么可能被这些封建落后的地主家的小崽子吓到!”胖子拿稳了手里的小叮当,“看见的,我全都要!还怕这个长得跟腚似的玩意儿?”

前半夜是胖子和一个叫濑京的中年男人一起守的,等到约莫一两点钟去到穴眼时,胖子已经快唬得他拜把了。

吴邪呵欠连天地走在队伍中,张起灵打头阵,冲子跟着陈皮阿四在前面带路,胖子和冲子走在吴邪后面,瞎子殿后。

大概半刻钟,照胖子的话说,队伍到了腚沟子的那颗痣上。冲子拿出洛阳铲取了点土,陈皮阿四摸了摸,问道,“月亮出来了吗?”说也奇怪,明明大娄山处处盖着老林子,就这块地方却只有矮小的灌木,最高也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腰。濑京拿出一个罗盘似的玩意儿测了测,告诉了陈皮阿四方位之后,陈皮阿四昂了昂头,向瞎子讨要铜钱。瞎子也不含糊,伸手拽了下来就递给他,濑京接过铜钱,站到一个位置,透过方孔给冲子示意了一下,冲子绕着他指的方位画了个圆,接着就开始打盗洞,他的速度很快,手里的铲子舞得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就打出了一个长三宽三的盗洞,冲子已经完全陷下去了。又过了三五分钟,冲子喊道:“到底了!下面是石板!”

濑京放绳子把冲子拉上来,递给他一瓶水让他边上去洗洗。然后瞎子提着根撬棍和张起灵一起进了盗洞。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接着就是一声令人牙酸的,石板被抬起来的声音。

吴邪低头看去,瞎子已经抬着石板进了墓室,张起灵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动作攀附在盗洞上。等瞎子放好石板,张起灵像片落叶似的落到地上,连阵灰都没激起来。

濑京把绳子固定好后,背着陈皮阿四进了盗洞,接着是冲子,胖子和吴邪殿后。

入眼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盗洞正好位于主甬道的中间,两边刻着花纹壁画什么的。吴邪下来时没踩稳,摔了个马趴,正呲牙咧嘴着,突然听见胖子喊了一句,“有个炸!”陡然一惊,下意识就想捂脑袋,慌乱间,瞎子插了句嘴,“还一个炸,你少玩儿斗地主,我当踩地雷上了呢。”

“靠!胖子你能不能靠点谱!”吴邪大骂。胖子也委屈,“我当那什么术士炼完丹没事也搞个斗地主活动呢,你自己看啊。”吴邪仔细一看,模糊的石刻上很突兀地排列着四个倒A,痕迹很新鲜。吴邪把张起灵喊来,低声说:“小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刻的?”

张起灵用手细细一摸,摇头道:“不是。”瞎子也凑了过来,嘿嘿一笑问道出了什么事。吴邪把发现和众人讲了讲,提醒他们注意可能有其他队伍的人。

众人确定了一个方向慢慢地摸过去,甬道不算宽,仍是按照下盗洞的顺序来,只是瞎子换到了殿后的位置。

就这样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到了一个耳室处。胖子提议要去摸一下,大家没有反驳,陈皮阿四没有动,只是催他快点。胖子应了一声,吴邪和冲子跟他鱼贯而入。

胖子进门就惊了一下,“靠,这是术士还是土豪,一个耳室都精装修?”

这估计是个堆陪葬的耳室,大多是些青铜器和玉器。胖子估了估,拿了两个玉琮玉璧之类的,又挑了几个小件的青铜器。冲子也不顾什么晦气不晦气,捡着两串玉就往脖子上挂。吴邪站在一边,正准备拍几张照片,突然觉得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一低头,只见一块石砖缓缓下沉。吴邪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们,胖子耳尖,一瞬间脸色大变,骂道:“有情况,快趴下!”

    一阵破空声传来,吴邪一个激灵缩起脑袋,一支箭翎擦着他的头皮钉进了墙壁中。

一时间兵荒马乱,射来的箭翎只是个开始,很快叮叮当当的,出现了很多吴邪没法子理解的声音,像是有人敲击碎石。这个墓邪门的很,牵一发而动全身,墓主人的做法让人觉得他好像想和闯入墓穴的人同归于尽。

四周嘈杂的声音忽然停了。吴邪突然发现,他什么都看不到了。吴邪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准备把电筒打开。一只手摸了上来,吴邪一惊,下意识用手去拨却被摁住,接着他感觉到一只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手捏住他的后颈,很快他就晕了过去。

 

在另一条甬道里,瞎子一手插在兜里哼着歌,另一只手上掂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子。

“你想起来了?”瞎子走在张起灵前面,没有回头。

这一番话实属明知故问。张起灵摸完那个标记之后,抬了抬眼睛,盯着瞎子露了个笑,这么明显的提示,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张起灵打着灯,没有讲话。瞎子很有耐心地等着,半晌,他听见张起灵讲:“那个标记。”他顿了顿,“上面有你的味道。”

瞎子听完就笑了,转过身把张起灵抵在墙上,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属狗的?”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做声,只是推了推瞎子,示意他起开。瞎子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接着吻了上去。这条甬道比刚刚的窄很多,两个人并排站在这里,很容易擦枪走火。

瞎子的动作很粗暴,含住张起灵的嘴唇就是一咬,接着舌头伸了进去,舔过那人的牙关。瞎子嘴里有股淡淡的烟味,唇舌柔韧而极具侵略性。张起灵皱了皱眉,一拳直捣瞎子腹部,瞎子握住他的手腕,又重重地吮吸了一下这才作罢。

瞎子放开张起灵,哼着歌往前走。

张起灵道:“你太莽撞了。陈皮阿四是玩铁弹子的行家。”

瞎子哼了哼,笑道:“所以我先解决了他的伙计。陈皮什么人,我不清楚?”

两人都沉默下来,只有咯哒咯哒的脚步声回响在甬道。不一会儿就到了主墓室。

墓室的棺材已经被打开了,尸化过的尸体嘴里被人塞住了一个黑驴蹄子,已经死透在棺材旁边。

五年前,瞎子和张起灵第一次下这个墓。盗洞直打到主墓室的顶部,两人想要的东西分别在墓室的东西两侧,一定要下去才能够到。没想到放置木函的东西影壁上有机关,破局的法子,是尸体嘴里含的铜钱。

重重的机关和尸变的尸体已是抵挡困难,张起灵突然又犯了失魂症。

瞎子拼着最后的力气把张起灵扔出了即将关闭的墓门。张起灵本能地伸出手去抓他,被瞎子挑开,他听见有人带着笑讲了一句:“不能否认,我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品格,其中最优秀的,就是臭不要脸。”这是张起灵听到的最后一句。

醒来后,他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山脚,被吴邪捡到。

瞎子最后还是成功跑了出来,带着治疗失魂症的药。很奇怪,那种东西只能在那个墓里发挥作用。于是,瞎子挑了条甬道,刻上他和张起灵之间约定好的符号,把药一点一点地抹了上去。

出墓后,他又花了大半年寻找张起灵的踪迹,直到他发现陈皮阿四收了张起灵当伙计。他造了枚铜钱,把真的那枚找人给了陈皮阿四,又散出去假的口信。没过几天,瞎子把那枚真的偷了出来,露出破绽让陈皮阿四知道,铜钱在他手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整整两年,瞎子蛰伏在陈皮阿四够不到的地方,等他亲手把张起灵送来。万幸,瞎子想,那天的夕阳确实很漂亮,照得那个人像是在发光。

张起灵摸到那个标记的一瞬间,记忆就醒了。他看了一眼瞎子,后者冲他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这是他们以前商定的暗号,意思是“老地方”,张起灵也回了他一个手势。吴邪触动机关的一瞬间,张起灵关掉了电筒。瞎子瞬间就将手里的碎石弹了出去,那是他抬石板的时候,从上面捏下来的。瞎子的第一块石子射中了濑京手里的灯,第二块击中的是濑京本人。张起灵在甬道暗下来的一瞬间,就朝陈皮阿四出了手,瞎子飞快地散出手里的石子,声东击西,一举得手。过程简单到不行。

两人站在主墓室前,张起灵看着一片狼藉,不再往前。瞎子笑道:“我厉害吧,东边儿的影壁,我一点都没碰到。你不是要拿上面的东西吗?”

张起灵抬头,一拳捣向瞎子的腹部,这下他得逞了。没等瞎子抱怨出口就吻了上去,气息交缠间,瞎子想夺得主导权,却又挨了一拳。

张起灵咬了他一口,退开。瞎子舔了舔被他咬到的地方,笑问:“不是着急得很吗,磨磨叽叽的干什么?”

张起灵也不理他,径直走到东边影壁处取下木函打开,瞎子凑过去看,张起灵打开木函,里面的药材居然还有一股清香。张起灵颔首,“治眼睛的药。”他停顿了一下,合上盖子,补充了一句,“从本质上来说,你穿给陈皮阿四的口信,是对的。”

张起灵放好木函准备回去。瞎子拦住他,“走什么,这么回去陈皮阿四那里没办法交代。”说完,变戏法似的从出水口拿出几个保存好的血袋,给两人身上糊得很凄惨。

 

吴邪是第一个醒的。耳室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冲子被一根箭翎钉住了喉咙,不考虑尸变的话,应该是死透了。吴邪揉了揉仍旧钝痛的后颈,起身去探胖子的鼻息,幸好胖子只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一时昏迷了。吴邪把他拖到甬道里。濑京也眨了眨眼睛醒了,陈皮阿四就倒在他旁边,有鼻息却怎么也喊不醒,濑京当即确认是人老了,受了惊被魇住了。

正当吴邪决定用尿滋醒胖子的时候,就看见瞎子和张起灵互相搀着走来,没等吴邪开口问,张起灵道:“这墓有古怪,马上走。”

接着瞎子立刻编出几句鬼话,吴邪虽有怀疑,但也没有办法,问道胖子要怎么办,分尸带出去吗。瞎子伸手掐了掐胖子身上几个穴位,不一会儿,胖子咳了几声,一骨碌爬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吴邪把境地和他一讲,胖子拍案,“走走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趟也算没白跑。”

濑京单枪匹马,身上还背了个累赘,也同意出去。出了墓,濑京带着陈皮阿四去了医院,与吴邪等人就此分别。

吴邪四人回去的时候,还是搭的原来的那辆五菱。一路上很安静,只有胖子靠在车窗边上哼十八摸。

吴邪忍了又忍,墓里的事情越想越冒火,对瞎子道:“我们下墓,你在墓里拍电影是不是?”

瞎子窝在前座,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他身上的血污当天晚上就洗得干干净净,身上连块皮都没掉。瞎子扭头对吴邪笑笑:“大人的事情小朋友就不要多问了嘛。”摆明一副敷衍的态度。

胖子想打个圆场,笑呵呵地问:“电影?啥电影?黑爷你还搞业余爱好啊?”瞎子也笑:“回头你也拍一个,就叫‘致高老庄终将逝去的青春’。”

张起灵在车厢后部慢慢地擦他的刀,他的脖子和手臂上还是裹了几圈绷带,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遮挡一些不好见人的东西。瞎子看了他两眼,转过头去很满足地微笑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阳光。

吴邪和胖子最后还是没问出来瞎子在那个墓里到底带着张起灵去了哪儿,拿了什么。

 

卢瓦尔河,秋。

瞎子这几日天天在眼睛上敷着张起灵从墓里带出来的药材,为了验证药材的真伪,张起灵甚至把在香港深造医学张海杏喊了过来。

傍晚,瞎子坐在自家公寓的阳台上发呆。背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张起灵拎着把提琴坐到他身边,问道:“放在仓库里吃灰?”

瞎子接过他手里的琴,把玩两下,笑着反问:“你没有看见它少了根弦?”张起灵看着他,没有接话,“想知道为什么就亲我一口。”瞎子恬不知耻地提议着。

张起灵扭过头去看河里的船。瞎子失笑:“算了,我自己想讲。”然后凑过去亲了张起灵一口。他捏开张起灵手上带的串佛珠,从某一颗里变戏法似的拉出一根琴弦。

“我说过,只为你拉那首曲子。”

张起灵看着他装上琴弦,慢慢地调音。接着,整间屋子响起了许多年前,张起灵在那个阴暗狭小的房间里出现过的像月亮一样的声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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