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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山河》第十七章
溜枝z 2019-05-26

“王上!”慕容黎被这动作激得脑子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了执明!

这、这、这成何体统!

他们怎么能做出这般动作!

即便他知道这是无意之举!

脸上怒气腾升,满是羞愤,耳廓红得像是扇子上的海棠掉色染在了上面,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看了一眼执明,转身离去。

执明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慕容黎猛力推开,也是愣了一下,见慕容黎快步走出人群里,顾不得其他就追了上去。

“阿黎!阿黎!我不是故意的!阿黎!阿黎!”

慕容黎头也不回的往客栈走去,之前空白的脑子现在混乱得几乎要晕厥过去,那个吻得慌张,对阿煦的愧疚,于执明的无奈,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脑海里不停翻滚,使得炮火连天,硝烟弥漫,这感觉让他心惊胆战又厌恶无比。

执明追在他后面两步的距离,从一直喊着他到后来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喊出来,本来节日里的喜悦一点点散失,弥漫起浓浓的悲凉,眼睛里的失落和辛酸哗啦啦地奔涌出来,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心疼。。

一直到进了客栈,慕容黎都没有回过头一次。

他进了房间,没有开灯,站在窗边看着依旧熙熙攘攘的人流,四衢八街里灯火璀璨,鼎沸喧笑声不绝于耳,却在这个时候像极了一根根毒刺扎在他身上,浑身都在喊着难受。

那声音在讥讽他,在羞辱他,在一遍一遍地蹂躏他!

嘲他与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笑他们之间生了那不伦之情!

那浪笑之声在耳边越来越清晰,只感觉心中的烦躁越发强烈。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阿黎……”,门外的人温声喊道。

慕容黎看着紧闭的房门,思虑半刻,还是给执明开了门。

“我煮了元宵给阿黎赔礼。”执明端着元宵,一脸的诚恳认真,发憷地看慕容黎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

慕容黎偏开身子,让执明进来,“王上,您是一国君主,不该说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话。”

他们是平起平坐的身份,执明不该为了他低声下气。

“刚才是本王冒犯了阿黎,错了就该认,这与身份无关。”执明不听,一步跨到慕容黎面前,看着他得脸,说得很是郑重。

  慕容黎看了他一眼沉默着转过了身,不再跟执明说话。

就那一眼,执明就已深谙明了,慕容黎是真的在生气。

可是他不知道,慕容黎此刻气的正是他居然放下身份来给自己道歉!

怎么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如此不顾自己尊严,他可是天权的王上!

执明捧着一碗元宵,委屈的眼神无辜又无奈,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深深吸了一口气,执明把元宵放在桌上,走到慕容黎身边轻声哄道:“阿黎先吃东西吧,一会儿凉了就不能吃了。”

“王上!”慕容黎猛地转过来看着他。

  执明被这一副严厉的样子吓得愣住了,想要拉慕容黎袖子的手也挂在半空中,忘了动作。

  “你是王上,就算是真的错了,也不该向我道歉。”慕容黎将眼神放在别处,背着手,语气冷淡。

   “阿黎……”

”这天底下唯一能让你低头的是天权臣民,而不是我!”

“可是本王只是想……”

“糊涂!”慕容黎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天之骄子,所怀气吞山河之气魄,当以威震四海之滨,怎可如现在一般圣严尽失?执明,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他呵斥质问,言语激烈,犹如山石碰撞,震得执明心神无措,不知如何回答。

慕容黎明白他此时的样子一定刺激到了执明,可是他别无他法,他需要让执明明白,他们是君!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元宵,放缓了语调,“王上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执明呆着,听见了慕容黎的话才有了反应,怔怔的转头去看桌上拿碗元宵,他真的很想阿黎能够尝一尝他为他煮的元宵。

他放了很多糖,虽然他晓得慕容黎向来是不喜欢吃甜食的。

可是它已经开始凉了……

罢了罢了……

慕容黎听见执明缓缓关上门的声音,他也关上了窗户,房间霎时暗了下来。

寂静无声。人心也好,屋子也好,空落落的。

“阿黎……”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响起执明的声音,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

“阿黎,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只是阿黎于我而言,与天权臣民不一样,他们比不上阿黎万分之一。”执明明站在屋前,垂头抵在门上,手指扣上门板,低下眼眸,一张脸上写满了落寞悲郁,健硕的身影在明亮与昏暗交织的夜里显得十分孤寂,无助又可怜。他不敢推开门,怕惊扰到里面的人,只敢趁着那人睡着了,再悄声细语地在夜深人静里把那些话说给自己听。

“阿黎知不知道,我喜欢阿黎,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鼓起莫大的勇气,却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他扬起头,乌色的木门在忽明忽暗的走廊里在反射出冰凉凉的光,执明觉得他看到的不是门,是慕容黎的心,从未热过的心,怅然失神。

“若是阿黎刚刚没有推开我就好了。”他自言自语,双眼凄凉。

慕容黎推开他得那一刻,三十岁的他终于明白什么叫疼。

万箭穿心的疼。

“可是阿黎不喜欢我,阿黎喜欢的是别人。”

其实执明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慕容黎的身份,在莫澜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从来没说过,只在慕容黎面前扮一个什么都不晓得的傻子,他以为,只要这样一直对他好就够了,可是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未走进他的心里。

门前的影子慢慢的跪落在地上,一丝月光跃上他失魂落魄的脸上,惨淡了所有的情谊。

 过了很久,远处的街道已不再热闹,不知从哪里传来微微的呜咽声,有人看到一双肩膀在颤栗着……

他苦守七年,得不到一声爱意,他无意亲吻,换来他拒之千里。

可是……

可是他总觉得慕容黎心里是有他的……

“阿黎……我……”

我真得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想起那个吻,他知道慕容黎一定背负了太多的酸楚,那唇才会如此的苦涩难耐……

所以他才在元宵里放了很多很多的砂糖,他以为这样,他就会尝到一丝的甜。

可是他忘了,慕容黎是活在无间里的人,根本碰不得任何的甜头,那东西,要人命。

细细的哭泣声就像悲怆的虫鸣,在十五的那一天晚上,成了别人永远的噩梦。

好一会儿,他才无力的站起身,擦干眼角的泪,强打起笑容,“阿黎,我走了。”

他离开的样子,让人觉得那一场悲痛只是错觉。

  若是执明推开了那门,他一定会在昏暗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慕容黎站在黑夜里,与执明只有一门之隔,却把执明的话了一清二楚。

   听见他说他欢喜自己,听见他的抽噎,听见他离开时的步伐绝望万千。

   他不仅仅推开了执明,还将他的爱在一瞬间推进了地狱……

   他紧紧攥着衣角站在那里,若是此时点上灯,就会看见他的脸冷若冰霜,眉间尽是让人不言而喻得恐惧。

  他待执明如知己,自己从不敢生过任何的念头!

  他是该死之人,活着,只是为了瑶光!

  他不能爱,也不配爱。

  他觉得他的爱早已在七年前跳下了城楼。

  他坐回椅子上,窗缝里跳进来几丝光亮,慕容黎看着那碗已经凉透了的元宵,脑子里浮现出执明刚刚进来的样子,嘴角抽搐。

   心口那道疤猛烈的疼痛起来,树根处扯出两道狰狞的伤口,痛苦不已。

  门外走廊的角落里,幽然出现两个影子,一个眼睛通红,貌似狠狠哭过,嘴唇被他咬出深深的牙印。

“阿言,王上他……”孱弱的哭腔诉说着他无尽的难受。

白衣少年目光冷峻,森然开口。

“小胖,我们打个赌如何?赌你最爱的榛子糖。”

“打赌?”

“嗯。”

 

 

   后来的大半个月里,执明都不敢再去向煦台,他怕再看见慕容黎那番毅然决绝的样子,堵得他发慌害怕,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太明殿里,他把自己关在大摞大摞的书文折子里,或者与朝臣议事,逼着自己从牵丝缠绕里抽离出来。

  未时三刻,执明看累了书,揉了揉太阳穴,往殿门望去,小胖双手交叉于袖子里,低着头不出声响站在门外等着他的传唤,脸上的表情乖巧安静,看不出太大的情绪变化,衣领上的绒毛飞起,弄得他脸上痒痒的,不时的往肩膀处蹭去。

  这番样子,把执明逗笑了。听见执明的笑声,小胖立马停下动作,朝殿内说道:“王上是不是累了?可否需要传膳?”

  执明想了想,喊小胖传了膳。

  执明看了看桌上摆放着的几碟素食,寡菜清汤,不过也合他的口味,朝小胖招了招手,“过来过来!”小胖疑虑着走过去,看那表情就像是又要捉弄他一样。

  “陪本王吃饭吧。”

吓得小胖“噗通”就跪了下去,“王上您就不要再捉弄我了,我哪里敢和您一起吃饭!我、我、我……”

  “起来起来!别动不动就跪的,让你吃饭就吃饭!”执明无奈。

小胖还是害怕,受宠若惊地坐到桌旁,看了执明好几眼,确定了他只是要自己吃饭,才拿起了筷子。

“看什么看?本王又不会吃了你!”执明撇了撇嘴,在小胖脑袋上又敲了一下,才开始吃饭。

  “王上……”小胖扒拉完一口,小心翼翼的喊。

“嗯?”执明把脸从碗里抬出来。

“王上就不想去向煦台看看吗?”自十五执明和慕容国主回来以后,执明便再也没有去过一次向煦台。

小胖明白是为什么,但他也知道执明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放得下慕容黎?

执明停了一下动作,看了小胖一眼,眉眼莞尔,柔声说道:“明日再去,先吃饭。”

想啊,他怎么不想?

特别想。

他只是怕慕容黎会对他避而不见。

 

   不过还好,一切未如他所想,起码,慕容黎还愿意见他。

   这半个月,他陆续收到瑶光的信件,朝堂之上似有异动,旧贵族一党趁着他不在瑶光,私下勾结,聚众滋事,不过都被萧然以谋逆之最扣押监牢,只是还有担心。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恐怕还会有大动作。

  瑶光不宁,慕容黎也心生不安,这次,连向煦台也待得不久了。

  他想在离开前跟执明要一个解释,一个两清的解释。

 “阿黎!你猜本王给你带了什么!”门边忽的伸出执明脑袋,脸上堆着笑意,完全不同与十五那天的样子。

“什么?”

“看!”走进房间,把手一伸出来,提着几壶酒。

是庭欢。

没想到执明还是让人去落风镇里买来了庭欢。

“本王记得阿黎喜欢,就派人去买了,今日特地给阿黎带来!”

  执明把庭欢放在案桌上,再转去另一张桌取了一套酒杯过来。

其实细细想来,自己也与执明几乎没有痛快的饮过一场酒,似乎成了遗憾,自己当初还许诺他,终有一日,要与他畅饮三日,不醉不归,结果,这一说就是好几年。

将离之时,能与他痛饮一番,也当了了遗憾。

金盏满酒香,自此不相忘。

叮当碰撞,再仰头一饮而尽,屋外是平静的日光,只剩下他和他。

慕容黎望着执明微微泛红的脸,心口那处伤疤不知为何又隐隐作痛。

“不是我。”

再倒一杯酒,执明准备被喝下的时候,听见慕容黎说。

他转过头来,看见慕容黎手里拿着酒杯,抿着嘴,看着他。

看样子,是犹豫了很久才说的话。

“本王知道。”执明将庭欢一口喝尽,放下酒杯,笑了。

“王上相信我?”眸子里亮起一团细火,话语里染上了欣喜。

“只要是阿黎说的,本王都信。”

“既然如此,王上那日为何不肯来见我?”

“什么见你?”执明没听明白。

“王上!”门外穿来小胖的声音。

“何事?”执明回过头。

他没看见,慕容黎的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了下去,本来要扬起的嘴角僵硬的抖了一下,还是向下弯去。

不!执明还是不信他,他说得信,无非是因为爱他。

执明,你怎么就是不肯信我呢?

太多的东西陈横在他们之间,归根结底,是爱也是恨。

爱不得恨不得。

小胖低头进来屋子,闻着一屋子的酒味,抬眼看了一眼执明和慕容黎,把手里的信递了上去,说:“王上,刚刚收到骆珉将军的信。”

执明扯过信件打开来看,梁洲的事处理得七七八八,骆珉快要回来了。

执明捻着下巴,若有所思。

“王上,可是出了事情?”慕容黎听说是骆珉的信。

“也没什么事,就是之前梁洲有点乱,本王让骆珉去看看。”执明将信件折好,怕是喝得有点多,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慕容黎点点头 也没有再多问。

执明打算再继续与慕容黎喝酒,却发现今日带过来的酒壶已经空空如也。

看来今日是不能尽兴了。

“莫澜呢?”执明被扫了兴致,不悦得放下酒壶问小胖。

“回王上,莫郡侯在陪卫将军练剑。”

练剑?执明懒懒自喃,有几分醉意上来。

“走!我们去看看!”

慕容黎在一旁坐着沉默,回想着执明的话。

执明对他的询问不明所以。

骆珉去了梁州快三个月,如今要回来了。

还未深思就被撒起野的执明拉出了向煦台。

阁楼上望去,不远的地方,少年换了一件银蓝色长衫,左手负起,右手持剑,背对着他们,小胖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了莫澜身边,手里端着精致的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手臂缓缓抬起,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指着太明殿的方向。少年头一偏,以剑作圆,再以迅雷之势朝前刺去,犹如毒蛇吐信一般,锋芒逼人,让人不寒而栗,衣角随着他的动作翩然飞扬,转出闪电一般的色彩,几丈开外,剑锋陡然一转,划出一道青光,灼灼夺目,手腕灵活转动,那剑如同有了灵性,如骤雨磅礴,如细雨绵长,又招招杀气腾升,饮血数万。

少年英雄,一身傲骨,浑然立于天地间。

慕容黎眯起眼来,透过那道背影,他似乎望见数月前定州武阳山上几百强盗倒在他利剑下的场景。尸陈脚下,剑的主人面不改色,脸上甚至一直挂着笑意,嘴角露出的虎牙,却像猛虎的利齿用力的撕咬,身上交织着一抹夕阳和强盗头子的胸膛喷出的血迹,他撕下一块碎布随意的擦了擦,便提着剑下了山,仿佛他不是奉旨前来剿匪,只是山间少年游客,爬山时无意之中被树枝勾破了衣裳。

练完剑后,莫子言不知是累了,还是玩心又起,直接把剑一扔,躺在了地上,手臂垫在后脑,转过头去同莫澜说着话,小胖端着还没吃完的糕点跑到他旁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起糕点给莫子言喂去,在后者张口要吃的时候快速缩回,扔进了自己嘴里。晓得自己是被捉弄了,抬脚就往小胖腰间踹去,小胖也是被踹得不服气,扑在莫子言身上同他打闹起来,笑得不可开支。

莫子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出现,于执明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

莫澜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两人,抬起头来,转朝了向煦台的方向。朝着自己旁边指了指。

慕容黎转过头去看,怕是醉意上头,执明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

慕容黎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把执明扶回了向煦台。

他似乎是瘦了些,整个人压在慕容黎身上,都用不了太多的力气。

“都瘦了。”慕容黎把执明放到床上,扬手将胸前的头发甩到身后,弯下腰替执明脱下鞋子,盖上了薄衾,看着熟睡的脸,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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