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额头微微渗出汗水,整个人步伐轻飘,将轻灵之术催动到极致,身形快到难以捕捉。他快速闪身到了掌教真人涵素的门前,朗声到,“师父,徒儿有急事禀报。”
里面并未回应,陵端又说了一遍,仍未有人应答。看来师父并不在房内。他从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张,轻吹一口气,纸张变成了一只信鸽。他凝神识于那鸽子,快速传声到了里面。‘师父,后山有异,徒儿前去查看。’
他手一抬,纸鸽子飞起,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不一会便不见了。
随后陵端催动灵力,飞快赶往后山。这里的一草一木并无异样,屋内也没有丝毫动静。
可怪就怪在,这一切太安静了,陵端的神识,感知不到屠苏了。
陵端心里的担忧越发浓重,脚步却小心翼翼,快速闪身到了后山屠苏的住处。他定睛看了看周围,并无异样,又扣了扣门扉,发现,门居然从里面牢牢锁住了。不,是封住了。
陵端用了几次破门咒居然都失效了。陵端又再次放空神识探查,突然他眉间一动,眼神闪烁。
屠苏气息非常微弱,但的确在这屋子之中。他屏气凝神,随后眉头又再次蹙紧。气息,断了!
陵端飞快的双手结印,口中念出灵决。只见他周身发出微光,整个人似是慢慢变淡,被打碎一般,变成了密集的光点。这些光点迅速进入门中,不料被什么挡住了。光点却仍未放弃,灵光大作,变得渐渐刺眼起来……一阵强光过后,门外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陵端滚入门中, 忍住了碾压筋骨的剧痛 ,环顾四周。只见,房内竟是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将诺大的房间死死封住。外面进来费一番功夫,但是里面的人,是出不去的。
坏了,死局。陵端不详的感觉再次袭来,刚用了隔空禁术的他,顾不上疗伤,而是匆匆往内室走去。
屠苏的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内室一片漆黑,门却开着。还是没有任何声响……陵端警觉地悄声进入房间,他观察四周,黑的死寂。他小小的挪动了几步,有什么东西散落在脚边。他伸手去探,发现是半截的烛台。
陵端谨慎唤道,“百里屠苏?” 他手中是防备的姿势, 轻轻拾起烛台,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长明符咒,抬手一扬,整个屋子明亮起来,符咒微微飘起,光线布满整个房间。桌椅用具,全都破败的散落在地上,床幔里躺着一人,气息衰败,仿佛已经断气了。
陵端看清床幔上的人是谁以后,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人身前。陵端颤抖着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竟是气息全无。
只见屠苏面色惨白,额头流着的血已经结痂,身上遍布大小小的伤口,中衣上血迹斑斑,情形可怖。
陵端呆愣了片刻,马上定了定神,仿佛不相信一般,探了探屠苏的脉搏。他眉间一喜,赶紧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了几枚丹药,给屠苏服下。又快速切碎了几株千年份的仙草,浸着灵力给屠苏敷在伤处。随即,他扶起屠苏靠在床边,抬手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屠苏。
看着他惨白的脸渐渐有了些血色,陵端才暗暗松了口气,手上却并未停下,大量的灵力充斥着屠苏亏空的身体,只见他的呼吸从微不可查到渐渐平稳,额头的伤口和身上的伤痕也在渐渐愈合,算是度过了鬼门关。
可屠苏此时气息紊乱,灵力耗尽,看着他头顶的血迹,陵端抿紧了嘴唇,眼睛微微泛了红。半晌,陵端的额头布满了细汗,刚要收手稍作调息,谁知,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沉了下来。
居然,还有一股灵核!
屠苏的核心之外还有另一股灵力在活动,灵源漆黑一片,根本无法探查,形如鬼魅,带着凶煞邪佞之气。他输送的灵力,竟被那灵力吞噬殆尽。
“嗯……”而这之后,屠苏隐忍着呻吟出声,将大部分声响都紧紧埋在口中,抿紧了双唇,双拳紧紧攥着,整个人都在痉挛,靠在床边的身体佝偻着。陵端赶紧收手,不敢轻举妄动。
屠苏刚被陵端扶着渡气,现在身子发软似是再也撑不下去,直接向前倒去。陵端身子前倾,自然地迎了上去。屠苏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还在不安地颤抖着,身上的皮肤却不断升温,双手紧攥竟是渗出的一丝丝的血迹。现在更是浑身狼狈不堪,血迹斑斑,中衣也被汗水浸透,混合着血液,看起来很不舒适。
陵端看着怀里的人,陷入了沉思。他很快做了决定,将屠苏放平躺好,又拿出被子给盖好,又给他服了几颗保命的丹药。此时,屠苏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些血痂都清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陵端知道自己因为符咒也无法外出,只能和屠苏一同被困在里面。求医无门,只能先稳住屠苏的情境为妙,再就是望涵素真人尽快赶来。
陵端放轻动作,看屠苏热度不降,在床上翻来覆去,额头有一丝红印若隐若现。看他烫的难受 ,陵端去内室的隔间打了些水,拿了汗巾,又从衣橱中找了套干净的中衣,谁知他刚一转身,便看屠苏竟是坐起了身子,面无表情的望向自己。
屠苏望向陵端的方向,迷迷糊糊的地唤道:“大师兄?”
刚才浑浑噩噩中,屠苏竟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灵力注入体内,滋养着他每一寸枯竭的经脉。一番缠斗后,屠苏竟是把煞气压了下去。
他缓缓坐起,觉得身上痛感也褪去了大半,伤口处还敷这清清凉凉的灵药,灵气纯粹,阶品不凡。迷茫中,他理所当然以为大师兄回来了。只见那清俊的身影渐渐靠近他的床边,到了跟前,他才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一时间惊讶不已,“陵端!你怎么在这?”
“你问我怎么在这?”陵端没好气地说,语气间是屠苏熟悉的不屑。他端着水盆,拿了汗巾,砰地一声将水盆放在了还算完整的一张圆凳上。而后不再言语,温了汗巾,在水里浸了浸,递给屠苏。陵端说不出什么重话,也无法像平时那般冷嘲热讽。就这么尴尬的伸着手,二人静默。
他怕,屠苏就这么没了。陵端的手,现在都还是抖得。
屠苏有些迟疑地接过了汗巾,看四下无人,屋内尽是他贴的符咒,面前的人又是怎样进来的呢?
屠苏不发一言,开始擦拭身上的血迹,陵端皱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将干净的衣裳放在了他的床边,背过身去,坐在了不远处。
屋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本该针锋相对的两人,都没有开口。陵端一时间还惊魂未定,听着屠苏换衣的沙沙声,他才意识到,此时正是和心悦之人共处一室,悄悄的红了耳尖。
“嗯!”屠苏一声轻哼,将陵端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回过身,看到屠苏手捂着胸口,五官痛苦的皱在一处,发丝汗湿在了脸颊周围,双目赤红。
陵端快步上前,担忧难以掩饰的地流露出来,关切的问道,“屠苏,怎么了?”陵端敏锐地嗅到了,周遭的一丝血腥气。
屠苏被突如其来的躁动折磨的要命,赶紧稳住心神和煞气相搏,他一边压住煞气,另一边想用最后的力气再打晕自己一次。刚刚抬起手,谁知陵端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严厉地呵斥道,“你要干什么?”紧接着,陵端没有松开手,而是直接摸了摸屠苏的脉搏,他神色大惊,“你的灵力又在流失!”
陵端顾不了太多,看着屠苏饱受折磨的模样,乱了他全部的心神。他扯过屠苏的手,将灵气混了治疗的功法渡了过去。
谁知,屠苏反应过来,立马甩开了陵端的手,还用了很大力气将陵端推离了床铺……陵端眉头皱着,表情难看极了,他忍着满腔的怒气就要发作,他以为屠苏宁死也不原接受自己的恩惠。就在这时,屠苏吃痛得手捂住胸口,极力忍耐着,断断续续的说道,“快走……我很危险……控制不住……会伤害……你”说罢,屠苏抬起手,又要朝他自己身上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