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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探险4年，我才知道：诗和远方是假的
文丨舒小简
一、
春季，我在山里遇到两个中国男孩。
他俩路上捡的。
从西藏到尼泊尔再到印度。
很明显的感受到，他们对于旅行的热情。
并从中获取了乐趣和希望。
他俩比我大。
但如此状态，却是我几年前。
我忽然意识到：
我曾经也这样过的，但是现在我不能了。
行走能给我带来的能量，远不如前。
也许是因为我已走过许多、见过许多、甚至还发现许多，
便不再能从这些事里觉察出新鲜和惊喜。
也许是因为我的心境已不同，不是感受在先，而是任务在先，
好像不出文字和摄影的作品，行走的价值就打了折扣。
也许是因为我累了、倦了，
身体和意志都不如20岁那样能忍受艰辛。
也许是因为我在旅行中能感受到的最大的意义，
已经在2016年那108天里给用光。
也许是因为我逐渐意识到了真相:
记录和书写别处的环境与人生，并不能改变一些人。
……
于是，我开始思索。
便有了这15点：
二、
关于诗和远方
1.
诗和远方是假的。
当今的中国处在一个诗意匮乏的年代。
不只是困在城市里朝九晚五的无奈的人们没有诗意。
当你走的多了，接触的人多了。
你会发现，即使是愿意置身山川湖海中的人们，也一样极缺诗意。
2.
诗和远方是假的。
我日渐怀疑，是否继续把我能够影响的人们引到这些圈子里。
21岁的时候，我想当然以为，在许多人心中是真有诗和远方的。
24岁才明白：实际上，大多有的是“虚荣和远方”或其他。
那些你心里出于欣赏、感动、尊重而去接触的事情和生活方式。
在好些人那里只是必须去争和计较的蝇头小利、
是一些人没事干就去寻找充实感和缓解中年危机的方案、
是一些人向别人炫耀自己哪儿了不起和装逼的需要。
姜文谈自己的电影时，乐观的说：
“现在不懂的人，将来他们会懂的”
我对此感到怀疑。
3.
诗和远方是假的。
明明两者应该是很有关系的事情。
李白不踏足那么多远方，怎么能写就那么多惊世的诗篇？
可是，当我写顾城、写仓央嘉措，参与留言的读者却不多。
而同样的文章，我授权在无关旅行的公众号上发了，得到的留言和反馈却远高于他们的平均水平。
我才知道令人意外的现实与事实：
其实，关注远方的这些人，对诗歌的关注，反倒远远低于寻常人。
4.
诗和远方是假的。
比如，当我收集了49个藏漂、拉漂的故事和话语后。
我读到一丝小小的失望。
不止一个的被访者提到——在拉萨和西藏生存，要比内地城市们都容易得多。
我以为他们一定是出于心中的某种关于艺术、关于美、关于爱的追求才会这样选择。
但实际上，很多人只是出于一种安全的“逃避”的选择。
与艺术无关、与美无关、与爱无关。
调查了解之后，才知道：
许多选择，只是选择而已。
承担不了过度的解读。
那个早年间，我在理塘相遇的、能够放弃几万年薪、去给几十个藏家娃做两年支教老师的上海青年。
实在是千万人中极其少数的一个。
这样的人，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少数。
三、
关于见闻
5.
人文比风景更值得看。
6.
再奇绝的地质，再震撼的风景，也是会存在审美疲劳这件事的。
我见过有好些人说，他觉得壮观的雪山看得多了，如今也不再觉得新奇。
那时我对高原满怀热忱。
我以为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对于美的感受能力有限。
而我绝不会对于美的差异，无动于衷。
但实际上，人总是习惯于各种高估低估。
如今的我，面对新的雪山、新的湖泊，热情的程度也远不及曾经了。
7.
前些天看到公布的各国幸福指数。
北欧国家再度排到前列。
那些官方的排名里，把福利、科技、环境、教育条件等等排到很高的程度。
这意思就是说：贫穷的国家不会幸福。
实际上，当你行走很多。
你会觉得这多可笑。
太多亲身行走的人们描述着，不丹这样贫穷小国家的人们有怎样的幸福感。
当我在文章中写到：
落后与幸福，并不是矛盾的。
有读者不同意我：
何止不矛盾，反倒是落后地方的人们，活得更安宁、更和平。
8.
不要傲慢地看待别人的文化。
比如“天葬”。
藏人们死后把尸身置于天葬台，喂食老鹰秃鹫。
一起在央视录节目的一个油腻上海男人，亲眼去猎奇，之后说觉得恶心。
跟大家说：他们到底是不开化啊。
你把别人流传千百年来的慈悲当做一种不开化。
何止是傲慢，简直应当惭愧。
和那个在理塘教书的青年相比，同样是上海人，怎么就差出那么多呢？
人和人之间心灵的差距，比我们料想的更大。
再比如“走婚”。
摩梭人们，男女相恋并不组成家庭。
男人可以去心上人家幽会拜访。
但女方才能抚养孩子。
男人只能在自家，帮自己的姐妹抚养孩子。
一些人觉得走婚就是母系氏族社会。
甚至一些男性游人因为“反正不用管孩子”而对泸沽湖的旅行抱有一种低劣的性幻想。
这只是一种文化传统，并不是社会发展阶段。
因为不必组成家庭，男女结合纯粹因为两情相悦，而不必考虑物质。
反倒更接近爱情的本质。
都市社会里不幸福的虚假的感情数不胜数。
你哪有资格觉得别人就是落后。
像这些自以为有学问、其实傲慢无知的“城里人”，有很多。
我看不起。
你可以不相信不理解。
但请你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抱以尊重。
四、
关于经验与体会
9.
主动放下戒心、多和当地人的交流。
会帮助你的旅途更有意义以及更动人的体验感。
为什么我初次到西藏，就能够发现萨普神山。
而在西藏漂泊十数年的人们却对它一无所知？
无非是因为我和当地人有着彼此不设防的交流深度。
如果非旅店酒店不住，而不是乐意去借宿人家。
我也就没有机会能写到央晶卓玛和小格子这些真实的故事了。
10.
钱钟书说，
想要结成夫妻，先去旅行一次。
这是错的。
钱老不是旅行者。
文学家自以为是了一回。
你以为旅途过程能检验你们相互的待人接物、处事习惯、耐心度、细心度……
能度过旅途而不争执，生活中的大多数问题就不再成为阻碍？
并不是这样的。
在旅途之中，恋人每天二人世界、及时交流。
但凡有问题，也是两人一起解决。
他（她）再不美好，也是美好的。
可是。
等旅途结束。反倒会成了问题。
城市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各种诱惑、繁琐和顾虑才会纷至沓来。
他（她）再美好，也变得没那么好了。
11.
当你有了更深度更深刻的行走，程度更浅的旅行，你将会看不上。
当我看到朋友们在讨论要去走那条线、去哪个国家，
我都很羡慕他们，依然能拥有热情。
可是我发现萨普神山之后。
坦白说，似乎旅行对我来说，除了探索和开辟一个新风景之外，别的选择都再不能吸引我了。
就算去登一座很高很难的山峰，也只是在前人走过的路上再走一遍，也不觉得有什么必要。
怪不得，曾经有一个读者跟我留言：
小简，有时候觉得你走了那么多神山不见得是好事。
12.
不要过度美化（或丑化）一个地方。
就像，一个藏漂朋友跟我讲：
圣洁之地也有黑暗，追梦的路上也逃不掉现实。
就像，另一个藏漂朋友跟我讲:
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坏人，并不因为这里是拉萨，黑心肠的人就会少。
就像，还有一个藏漂朋友对我说：
世界之大，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说要逃离，其实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
心不变，拉萨在人眼里也是北上广。
13.
我建议你，要慎重相信“旅行者应当带着责任行走。”
绝大多数旅行者，只是为了自己能体验自由感。
但也有一部分人却给自己加一些负担。
比如，曾经的我。
负担主要有四种。
1. 在旅途中见到一些贫困地区和需要帮助的人，于是主动参与公益。
2. 试图为那些不为人知的边远地区、被人们所误解或是正在消失的边缘文化，来发声。
3. 试图让“诗与远方”的理想观念，能在更多人中流传。
4. 一些环保方面的努力。
前三种，我都有尝试。
但说真的。
很心累的。
能不被不明所以的人骂就不错了。
14.
记录和书写别处的环境与人生，并不能改变一些人。
我总是借用旅行故事，想向人们传达：
人也可以把诗意和美，放在利与欲的前面。
但其实。
那些看过故事的人，哪有多少人会调整自己看待世界的眼睛啊。
不对你所书写的别处的人们，抱有鄙夷和优越感，就不错了。
不要说影响人们。
其实连影响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很难很难的。
因为人看待世界的眼睛是固定的。
鲁迅弃医从文，想用文章救国人的愚昧劣性。
近百年过去。
愚人依旧在。
鲁迅都做不到。
何况其他人呢。
15.
我曾经困惑，作为内容输出的人，
真是难选：
是展现也许没那么美好的真实？
还是传递也许没那么真实的美好？
以前我一直选后者。
但前两天贾樟柯告诉我们：
说真话就是最大的正能量。
如今，我会试着选前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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