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关于时间的二十七种可能性 (DG) 2
薄荷灰 2023-01-02
  1. Slurpee 思乐冰

 

没有人去睡。没有人说话。

 

 

他们在方圆几里的行尸大军包围过来,在少得可怜的汽油耗尽之时,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落脚处:距离公路不远的草地和丛林接壤处、背风处相对干燥的空地。Daryl对这个地点并不十分满意,但他们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几小时前的爆炸仍然将浓重的乌云笼罩在他们心上,一夕天堂,一刹地狱;然而出于令人欣慰或是可悲的习惯,定下宿营地之后,他们还是能够面无表情地去清点行装、设定路障和收集树枝,女人开始用仅剩的器皿来煮水,甚至孩子们也不再哭泣。每个人都在机械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活着。

 

就像默片时代的老电影。Daryl靠在稍远的树干上;他没有可干的事情,这些杂务从未分配到他或Merle头上---好吧,如果他的兄弟还能有这个机会的话。这个想法让他的喉咙略为发苦。说实话,他没有很懂那个想要炸死他们的混帐博士的科学讲座,神经末梢、大脑小脑之类的,只有没有任何治愈方法这点是清楚的;只有还是要活下去是确定的,所以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砸门、砸窗、逃离那栋要命的建筑物。肾上腺素消褪的现在,无力感也排山倒海地包围过来。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种无力感蔓延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围坐成圈盯着微小的火苗,像斗败的狗抱成一团舔舐伤口。真是,太可笑了,他不是他们中的一个,他不会和他们步入这片死亡的阴影。但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做的,除了沉默旁观。

 

 

燃烧中的木块发出细碎的噼咔声,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人打破了凝固的静寂。

 

“呃,所以,20年前,我从摩天轮上掉下来过。”

 

Daryl挑了挑眉毛,目光落在圈子中间的Glenn身上。亚洲人在之前的混乱中丢失了那顶可笑的帽子,现在正颇为不安地揉着脑袋;火光打在他脸上,让那巧克力色的瞳孔变得更透明了些。

 

“都升到最高空了,忽然间整个钢索开始剧烈地抖动。五层楼那么高的黑色风球滚过每扇窗子,你根本看不到前后的人,噢,就像地狱---并不是说我去过地狱;然后车门被吹开我哗地就掉了下去…像掉在云上的风暴里,要摔死啦!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底下的车门打开啦好心的大叔接住了我!足足有一百米高呢,吓得我尿都出来了,哈哈,后来我们家就从密歇根搬到梅肯,如果有人感兴趣的话,哈哈……”

 

他的笑声渐渐小了,就像沉到流沙里的船帆,逐渐淹没在夜空里。说起来,这小鬼20年前才几岁啊~~谁疯了让他坐摩天轮?遑论真实与否,似乎没人对他的幽默报以回应。浓稠的静寂重新占据了主流。直到两分钟后。

 

“那年冬天,我和Shane作夜间巡逻的时候遇上了暴风雪。”Rick Grimes。当然是Rick。人民的好朋友警官先生,看不得任何尴尬的僵局,“白茫茫的雪和黑漆漆的天空,没有路灯、没有房屋,只有手电投射出模糊的光;我们好像都能走到镇子尽头了那么远,却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手机不通、无线电不灵。两人冻到牙齿发抖,只能躲在树下裹着大衣聊天,熬了整晚到第二天放晴了才发现…”

 

 

“离警局只有七码远,根本都没走到大路上。拜托了,老兄,那可是我人生中最离奇的万圣节了好吗?Leo那混球还给了我个南瓜护身符以做安慰,但他就是不愿意和我调班。”Shane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搓了搓手。

 

“什么?Rick!你当时还跟我说是帮哈德森太太加固房顶和篱笆?难怪花去了你整整二十四小时!”Lori听起来很恼火,但Rick道歉的神情并不十分真诚,想来他已经习惯说这种自己认为无伤大雅的谎。

 

“喔,男人就那样~”Andrea 折断了手里的小树枝,嘴角微微上挑,目光从在场的男士身上溜过;Daryl看向别处,又在T-Dog发出几下不满的抗议时瞄了回去。

 

“两年前我同事的Case。罗宾逊太太起诉她丈夫,说罗宾逊先生每月总有几天晚上以出差为名离开家,坐上来接他的车,而后消失个三四天。开始她还真没怀疑,可无论圣诞、新年、孩子生日或是结婚纪念日,罗宾逊先生都会钻入那辆黑色的宾士,从不回头。先生当然绝不会承认,但太太怀疑他在外头有了…”

 

“天啊,Andrea,你真的是律师而不是…私家侦探?”还是专门追查情妇的那种…当然后面这个修饰语Lori并没加上,因为她像所有电视上的家庭主妇那样立马变得神采奕奕。

 

“听我说完。我们跟丢了很多次,最后我想办法在车开出去前在车尾装了追踪装置,这才成功地跟在了后边。”金发女子给一副现实中真的有这种东西的Carol甩了个少见多怪的脸子,

 

 

“那天本来很热,我的车不远不近的地跟在后边;开着开着下起了雨,刮起了风,而后雨渐渐变成了雪,再变成了冰雹,把车顶砸得哐当当响;但罗宾逊先生的车依然开得飞快,前方隐隐有风雷的声音,路旁电线杆上亮起了青白色的火焰,宾士急转弯冲着那电线杆撞去,我正想大喊的时候,那车子就消失了!撞上电线杆的变成了我,直到安全气囊弹出前,我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百慕大幽灵船的轿车升级版。”

 

“哇…Harry Porter!”令人意外的是Carl,小男孩微红的脸颊给这个蹩脚的恐怖故事下了个权威的注脚,而所有人居然都不约而同地点头,接受了这个结论。搞什么?

 

“这就是你为什么上了Dale的房车么?”Glenn帮着Carol把热水盛到杯子里,在这间隙里还能继续跟上话题。

 

“我倒希望他能一头撞上某个城墙,可惜那车最多只能加速到30码。”

 

“饶了我吧,RV可不负责去霍格沃兹~”Dale试图表现得平时更欢脱,但遇上Andrea扫过来的眼风,不知为何语调渐渐滑了下来,“不能指望它拯救世界。”

 

大家沉默地喝水,尽管也许他们都挺高兴最后时刻这两人能够从爆炸中冲出来,仍旧,没人想介入。

 

 “我看见过恶魔。”在意识到之前,Daryl脱口而出;他声音不高,却仍将所有的视线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连Sophia都从她妈妈身边探出头来。天啊。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调整了下重心,继续靠在树上,“嗯,大概在七八月最热的夜晚,牧场的边缘会有黑色的影子出没,他们的、眼睛是猩红色的,就出现在草丛里;我们需要额外注意牛群和羊群,有时候可能要杀一两只兔子做祭品。”

 

Dixon不适合讲故事。在Daryl叙述的意识边缘,他有感到轻微的沮丧,而他也几乎能预料到之后的冷场。

 

“那些是黑熊吧?”T-Dog居然是那个发表意见的人,而且那副权威的口吻是怎样,谁告诉你乔治亚有山熊的?“你知道的,因为黑色的皮毛融进周边环境里,只剩眼睛。”

 

“我懂了,就像T在夜里会隐形么?只剩牙齿发亮。”有人顺口开起了玩笑。

 

“Hey~~Rick说了这会儿没有种族之分!”而T-Dog的愤怒也没有温度在里边。果然,接下来他就讲上了Hip-Pop录音室怪谈。

 

人们轻轻笑着,去分享这些那些危险的、奇特的、乱七八糟的经历,赢来或惊叹或戏谑的附和与议论,仿佛CDC的逃生也不过是当中微不足道的某例,仿佛丧尸横行也会像所有的怪谈那样有个有惊无险的结局,仿佛只是周末在森林里野营、闲坐说八卦的旧时光。

 

那些细碎的音节高高低低,犹如沙滩上层层叠叠的潮水,柔软而妥帖地落在Daryl耳朵里;他微微垂下眼帘,让这些迤逦不绝的涟漪漫过自己慢慢放松的眉心,将原先焦灼和失望的棱角缓缓磨圆。尽管它们仍然存在,却可以在他人的陪伴---无论是怎样的陪伴里---得到短暂的抚慰。而此时,他自己也像是其中的一个了;他不介意再多待几分钟,除了…

 

“Daryl?”

 

“我值第一班岗。”他将十字弩背在肩上,将那融融暖意留在身后。

 

~~~~~~~~~~~~~~~~

 

Glenn手里拿着两个瓶子,穿过营地边缘,抬头可以看到蓝黑色的树枝刺在天空里,有的没入到云层里,有的胡乱地斜刺出来,斑驳的色块在顶上拼接成无可言说的马赛克,随着夜色、微风和虫鸣徐徐变化。再往前,就看到了房车上的Daryl。

 

今晚没有月亮,车顶上那盏马灯也不亮堂,猎人不耐烦搬椅子,盘腿抱着来福枪坐着。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宽宽的肩线与略尖的下巴。

 

Glenn静静地在原地停了会儿,去消化脑海中的不协调感。他只模糊的记得在采石场营地被袭击的次日,从梦中醒来后就只想着去确认Daryl是否存在,似乎是在很久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关于井、关于农场,关于消失和放弃的种种,当时非常清楚,却不自觉地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了。哪怕他在路上、车上、在饭桌边都在努力地回想,房子炸了就真的连碎片都不剩下啦。

 

再抬头,刚好和Daryl视线相遇。Glenn摇摇头驱散最后仅剩的杂念,利索地爬上去,把一个瓶子塞给他。

 

“思乐冰?开玩笑吧~”对方接过来,对那装着热水的7-11鲜艳的冰饮瓶子很是打量了几眼。

 

 

 

“好看吧,方便携带,深受小朋友的欢迎。”和Daryl讨论已经没有库存的餐具是Glenn要避免的,那是他的职务范畴, “你看,你的还是可乐味的…”

 

呃,不对。

 

Daryl直接用眼睛削了他一刀,Glenn连忙举手做投降状,“当然,我不是说你是小朋友,很明显你不是。”

 

Carl比Daryl好对付多了。啊,这个想法也…

 

幸好后者也只是哼了声,随即转头回到值岗状态;不过也没赶人。Glenn松了口气,也坐下来,嘴里叼着吸管,温热的水让他讲了半天的喉咙舒服不少。但他也睡不着(因为今天差点就死掉了),呆在这儿最好,Daryl不会主动开口(通常情况下),也不会颓丧得需要活跃气氛(更不可能),如果需要人陪伴度过这个不眠夜,他是最好的人选。只要在身边就好,感受实在的体温,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放眼望去是高高的树,细长的树干、稗草长穗、远方蜿蜒的公路,在林间缝隙中灼灼闪现的红色光点。

 

等等!

 

Glenn用力搓了搓眼睛,没错,红色的光点,沙沙作响的草丛中明明暗暗的黑影,仿佛是浓的化不开的轮廓正逡巡在小道上,却又看不真切。绝对不是萤火虫,但,但也不是丧尸。上帝啊,搞的好像这两种东西都有同等威胁似的。

 

 

“喔,这里也有。”猎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什…什么?”

 

“记得我刚刚讲的,Chinaman?”Daryl的口吻能用温和来形容,Glenn疯了才会觉得他是在跟自己分享什么珍贵的秘密,更震惊的是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止住了后退的意向。

 

“刚刚…是看见恶魔那部分,还是,丢兔子当祭品那部分?”有汗水悄悄从脖子背后淌下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被那双蓝眼睛注视。

 

“你觉得呢?”还有那说不上好听的南方口音,稍微不留神就听不懂了。

 

他眨了眨眼,尽自己最大的诚意展现出我相信你请不要牺牲我的恳求表情,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对方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停在他肩上的手收紧了,而后放开。

 

下一秒, Daryl站起来,以大都会投手的标准姿势将手里的水瓶往外边扔出去。瓶子划出漂亮的弧线飞了许久,落地的时候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过了半分钟,那些流连闪烁的红光和黑影消失了,草嶪重新恢复了宁静。

 

“原来地狱里的人也想要思乐冰。”Daryl若有所思的望着彼方,而后再瞅瞅Glenn,挑起一边眉毛。

 

“Cool~”Glenn发出小小的惊叹之声,觉得对方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连忙把自己的瓶子举起来,“我也能丢个?”

 

“……”Daryl盯着他看了半天,抓过他的思乐冰掂了掂揣在手里,倒是再没任何动作。

 

过了几分钟,年轻人实在看不出远处还有任何动静了,便把头放在膝盖上,打了个呵欠。

 

“我再在这里呆会儿可以么?”

 

Glenn看到Daryl冲自己点点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慢慢地把剩下的热水喝完了。

 

只是灯光太暗,他没看见猎人嘴角边的笑意。


推荐文章
评论(2)
联系我们|招贤纳士|移动客户端|风格模板|官方博客|侵权投诉 Reporting Infringements|未成年人有害信息举报 0571-89852053|涉企举报专区
网易公司版权所有 ©1997-2024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10186号 浙ICP备16011220号-11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浙B2-20160599
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 浙网文[2022]1208-054号 自营经营者信息 工业和信息化部备案管理系统网站 12318全国文化市场举报网站
网信算备330108093980202220015号 网信算备330108093980204230011号
分享到
转载我的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