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门诊看病,取了挂号纸,在就诊科室就诊人姓名下面的年龄一栏赫然打着“50”,啊呀,五十了呢。虽然从不拒绝面对年龄,但打在纸上还是感觉出些许不同。
三十岁那年是二十世纪最后一年,那一年最后一天想同爱人去江边凑个热闹,看看这座冰雪之城的人们怎样度过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俩相约在索菲亚教堂,纷飞的细雪在街灯的霓虹中无声飘落,拿出相机想在教堂前留个影,却发现相机已被室外的低温冻住无法开启镜头工作了。更多细节已无从忆起,只记得因为北方的冬夜太过寒冷并没有走到江边感受到热闹的人流便早早回家了。
依稀还记得二十开头的年龄过完三十岁来临那年内心泛起的一点微澜:青春从此便真的走远了呀。这样的念头在脑际一闪也就过了,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向前,只是随后的心慢慢定了沉稳下来。
四十岁来临时仿佛并未留存特别的记忆和心情,早就坦然接受了青春的离去且老之未至,以人生里最富精力的时段应对着生活里的一地鸡毛,琐碎事物将时间充满不留一点空隙。一切都被无形的手操纵着,根本无法停下来细细梳理思绪。
今年进入五十岁(二十岁以后时常会泛起如果出生在年底就好了,那样每年都可以晚几个月迈入下一岁的门槛儿,呵呵。虽知是自欺欺人,但这幼稚的想法并不因其愚蠢而羞涩并自动消失,仍然在每个生日前后就从头脑里钻出来,于是就索性任它去了),想起那一年在江边与妈和姐的合影。我刚从护校毕业,她俩陪我去即将工作的医院认路,离开医院在江边拍了一张合影,那一年我十八岁,姐二十八岁,妈妈刚好五十岁。我稚气未脱还带着婴儿肥,姐风姿绰约,妈妈体态丰腴笑意盈盈中年余韵,被我和姐簇拥在中间。
十八岁的人是不会有空去想五十岁的人生的,那太过遥远,直到十八岁的人也到了那个年纪才有可能回想起身边经过的那些五十岁的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时间无形也有形,它使生命从弱小到饱满,再从衰老到荒芜。它给你快意的青春也赐你年老的衰微,它不顾你的乞求日夜围绕轻吻你,使你不能无视它的存在,它不停侵蚀你的躯体却也耐心温润你的性情,使人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拥有觉知的心面对生命的勇气和对抗庸常生活的力量。
今年似又沉默了一些,思想也发生了些微变化。每个年龄段都会相应带动心境的改变,五岁时有糖果布娃娃的人生就很完满,到了十五岁便多了倾诉心声的需求,二十五岁又生出更多期许,生命的年轮就这样慢慢扩张着。人在不知不觉中成长改变自我完善,走过的路经过的事读过的书都可能成为改变的因素和起点,我们终将成为什么样子的人,喜欢或厌弃的自己,都在今天的细节里慢慢刻划着。
一生并不象十八岁时以为的那样漫长,几十年也不过如白云苍狗瞬息之间,不在无关的人和事里消耗,专注于心之所在,浮游在属于自己的那一片海,采撷并捕获一点点爱、美和智慧。当生命终结时,一切化归尘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今天的早餐:虽然烦恼的事儿一件不少,早起的阳光还是让人振奋,因为春天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