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下雨了。
在裴珠泫进大楼的一瞬间,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缺少轮椅竞技经验的姜涩琪选手被裴珠泫领先好几个身位,不可避免地被雨淋到。
雨越下越大,裴珠泫问:“你带伞了吗?”
“没啊。”
……
大早上刚见面就和我说今天要下雨,结果你自己不带伞?
裴珠泫拼命克制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姜涩琪揉了揉头发,发梢都带着水,裴珠泫叹了口气。
雨太大了,还是让她上楼把头发擦一擦,等雨停了再走比较好。
“你要不要来我家?”
姜涩琪的脸涨得通红。
她扭扭捏捏地说:“啊……这样好吗……”
裴珠泫:????!!!!!
这人的脑回路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你想什么呢!” 她伸手打了姜涩琪一下,就像朴奎利见面时做得那样…….
朴奎利……她应该和姜涩琪蛮熟的吧,听Yeri说是很红的Youtuber?
很漂亮,异域风情的长相,前凸后翘的身材,性格也很爽朗,走到哪里都会是视线中心的样子……
可能是天气吧,人的情绪就是很容易受天气影响,裴珠泫把白天不太美丽的心情归咎于糟糕的天气。
姜涩琪在客厅里等待裴珠泫拿毛巾。
她注意到书架上的唱片收藏。
没想到珠泫听得还挺杂,kpop和巴赫放在一起,还有一些非洲音乐。即使是亲手制作了无数kpop乐曲的作曲家,姜涩琪不得不承认和充满原始力量的非洲音乐相比,很多流行歌曲不过是工厂里的流水线产品。
翻着翻着,翻到一张熟悉的脸。
这时裴珠泫拿着毛巾回到客厅。
“你也听Steve Wonder?”
裴珠泫只是把毛巾递给她:“擦擦头发。”
姜涩琪接过毛巾,继续问:“这是Steve Wonder?”
“你不认识?”裴珠泫笑。
姜涩琪发誓,她的大脑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
从现有的收藏看来,裴珠泫没有买专辑的习惯,所有的CD都贴着unicef的logo,应该是纪念品,不像是对外出售的样子。除了Steve Wonder。
这张精选集上集合了Steve Wonder的许多经典歌曲,Superstition,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As,Higher Ground等等等等,当然还有Isn’t She Lovely。
第二,专辑上贴着Paradise Records的贴纸。
Paradise Records是一家小小的唱片店,不像很多网红店有花里胡哨的装修,基本上就是毛坯房放了些家具,十分不打眼,隐藏在按摩店和情人旅馆的中间,因为老板低调的性格,还有暧昧的地理位置,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姜涩琪时不时就会跑过去淘唱片。
不知道裴珠泫是怎么找到的……
可以确定的是,裴珠泫购买了这张专辑。
她为什么会买Steve Wonder的专辑?不是Marvin Gaye,不是James Brown,不是Al Green,偏偏是Isn’t She Lovely的Steve Wonder!
可以了,你可以了,姜涩琪,你真的可以。
姜涩琪想马上给Paradise Records的老板打电话。
老板,请问最近有没有一个非常非常美的女生去你的店里?买了一张Steve Wonder。对,她非常非常漂亮,比你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
姜涩琪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会买Steve Wonder?”
太平淡。
“因为我吗?”
太油腻。
“你觉得我唱得好吗?”
呕!
她最后就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专辑打开,放进机器里。
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充满了七十年代的风格,是非常直白的告白歌曲,在歌手的演绎下深情却没有那么负担。
音乐让姜涩琪放松下来,她擦着头发,移动到窗边。
裴珠泫也慢慢移动轮椅,走到她旁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并肩看着窗外的雨。
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
I just called to say how much I care
I just called to say I love you
And I mean it from the bottom of my heart
姜涩琪被美妙的旋律带得走了神,她在某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别人家里,思绪飘到了还没写完的歌。
直到裴珠泫开口。
“谢谢你。”
姜涩琪回头。
裴珠泫脸上有若隐若现的红晕,姜涩琪又转回去了,她不想裴珠泫尴尬。
她知道裴珠泫还有话要说。
“谢谢你,”裴珠泫又说了一遍,顿了顿,继续说道,“为孩子们做得这些……”
“我真的……很高兴。”
即使没看到表情,姜涩琪也能感受到裴珠泫的真挚。
她低头看放在膝盖上的毛巾,说:“没,没什么,这没什么。”
裴珠泫伸手:“毛巾给我吧。”
姜涩琪看向裴珠泫,这是她进屋之后第一次和裴珠泫四目相对。
她想知道,有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也许裴珠泫有除了感谢之外的意思。
也许是自作多情,也许是天气不好让人失去判断力,大概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在眼神相交的那一刻,气氛暧昧得不像话,电流大过外面的闪电。
裴珠泫脸上的红晕没有褪去,反而更红了,她把毛巾接了过来,移开视线,说:“我去放一下毛巾。”
No Libra sun, no Halloween
No giving thanks to all the Christmas joy you bring
But what it is, though old, so new
To fill your heart like no three words could ever do
姜涩琪点点头,说:“雨停了,我先走了……”
其实她根本都没注意雨是不是还在下,不过她倒是希望雨再大一点,至少能盖过她如雷的心跳声。
“谢谢茶,还有毛巾。”
她低着头出去了。
裴珠泫没有动,握着毛巾站在窗前,雨没停,变成毛毛雨了,从这里能看到楼下的马路,有个坐着轮椅的人正沿着马路狂奔,手忙脚乱地拿包包挡着头,直到那个人拐弯从视线中消失,裴珠泫还一直在看。
姜涩琪稀里糊涂地回到工作室,在门口碰到Gale。
“你要出去?今晚有人来录音。”
“嗯,我们协会有活动,去去就回。”
“协会?”姜涩琪说,“你加入什么协会了?摄影吗?”
Gale犹豫了一下,说:“不是啦!是佛教徒协会,我在Facebook上加入了一个泰国佛教小组。”
姜涩琪惊呆了:“你不是基督徒吗?”
至少Gale的妈妈是,非常虔诚,每个周日都要去教堂,因为没有女儿,她很疼姜涩琪,不止一次带着姜涩琪去教堂礼拜,甚至还要姜涩琪陪她去教会喝茶。教会很高级,成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姜涩琪就是在那里遇见了陪妈妈去的某大势女团的爱豆,因此还发展了一段感情。
当然也是在两个人分手后她才知道原来圣经里也可以有很多诅咒的话……
“我妈是我妈,我是我,”Gale反驳。
“可是伯母和我说你好像受洗过……”姜涩琪还是很疑惑,“这也可以吗?半路出家啊?”
“啊西,那个教会…….”Gale深吸一口气,“就你和那个女团的谁认识的地方…….”
“呀!”来自圣经的诅咒又出现,姜涩琪不想Gale再提名字。
“你懂的,就是那个教会啦,我妈当宝贝一样的,神父卷钱跑了,人去楼空…….”Gale说,“你在她面前不要再提了,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邪教啊?”
Gale耸肩:“反正现在这个小组,氛围蛮好的,师父讲得也不错……”
姜涩琪才注意到Gale常带的十字架已经换成了红绳,她伸手一拽,挂坠是一个金色的佛牌,周围是一圈泰文。
“这……”
Gale连忙打她的手:“你洗手了吗!不能随便碰!”
姜涩琪不懂这些规则,不过不管Gale信什么,她都会尊重。
她恭敬地缩回手,对佛牌微微鞠躬:“不好意思~”
Gale拍拍她的头,就要出门,姜涩琪又拽住他。
“你去多久啊!一会就过来录音了,你知道那个经纪人超级凶,我自己可搞不定……”
“啊哈!经纪人凶还不是因为你勾搭人家的艺人!她是不是不知道珠泫姐的事情?”
没等姜涩琪反应,Gale又说:“忘了问你了,今天怎么样?Yeri说你和珠泫姐一起走的。有没有和人家多说说话?”
多说说话?可能在路上也说了几句吧,只是在裴珠泫家的时候,气氛实在太奇怪,Gale听了大概也只会笑她脸皮厚……
Gale看姜涩琪欲言又止,以为她在裴珠泫那里碰钉子了,就提议说:“要不你带珠泫姐来好了。”
原来Gale今晚是去拿票。
佛教徒小组组长很有人脉,请来了泰国鼎鼎有名的师父阿赞,为有缘人祈福。只是成为有缘人需要门票,据Gale说,一票难求,但是因为是小组成员,有优先权。
听说阿赞师父法力无边,只要诚心祈祷,就会有回报。
要是在以前,姜涩琪肯定是不信的,她曾经在基督的眼皮子底下和女团成员谈恋爱,虽然在分手之后遭受了来自基督的诅咒……
不过为了裴珠泫,什么都可以试一试,一旦这位阿赞师父不是江湖骗子呢!她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她只想珠泫有一双能跑能跳的腿。
“你能再多弄两张票吗?”她问道。
“还有谁啊?”
“你的Wendy姐姐啊!” 姜涩琪想起好朋友胜完的胳膊。
“还有……”
Gale打断了她:“懂了。”
“懂了?”
Gale掰着手指算:“你,珠泫姐,Wendy姐,还有朴医师……”
“请记住,这是正经的祈福活动!不是couple date好吗!”
“你别给我搞出什么drama!”
姜涩琪竖起三只手指,像她对朴医师发誓的那样:“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