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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孤品》 节五
丽娜盯着全息景观太过投入，以致错失了两份小费，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景象。
耀眼的恒星渐渐下沉将云染成橘红色。远处是一片一片钢铁城市，玻璃幕布上反射着温柔的倒影。让人有一种想要偷懒的感觉。就像是巨大的城市机器刚刚休息完，正准备徐徐打开自己的开关。
“psst，你们的女巫在看着你呢。”泰伦斯走了过来。丽娜抬了抬眼皮，果然看到领班凶狠地对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但是丽娜并没有干劲做任何动作，只是顺从地低了一下头。
泰伦斯抬头看着今天的室内景观，也没了干劲：“她的作品很舒服吧，真的很可惜，明明她才刚刚开始出名。”
“你们的巫师也在看你。”丽娜端了端托盘。
“哦，随他看吧。我反正也打算辞职了。”
“什么？”丽娜看着他。
“人生苦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作品就去世了，但是至少她死前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泰伦斯松开一点领带，“我本来就是半工半读，我想成为一个全息景观设计师。”
丽娜和泰伦斯靠在扶手栏杆上，橘色打在棕发上太过于自然了，以至于好像真的在山顶看着日落。丽娜还在认真观察泰伦斯的表情，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余晖。
泰伦斯像是被什么触动了，握紧了拳头支支吾吾：“如果，如果我……”
“等等，她在做她想做的事是指引申义吗？”
泰伦斯噎着一口气，终于还是长呼了出去，沮丧地放松了力气：“不是，是字面意思。她最近……生前在做一套夕阳景观，这里就是其中一处。她还在为新缪斯城的会展中心准备布景，本来她是打算去实地考察。”
丽娜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最后留下了一件作品，大概价值多少？”丽娜将托盘放下，双眼发亮。
“那简直是无价之宝！不知道多少大型建筑在等一片室内夕阳！”
丽娜听罢立刻给了泰伦斯一个兴奋的拥抱，从旁人——尤其是茶水间的怪物们看来，简直是落日下一对热恋的情侣。丽娜一边开心地抱着笑着几乎跳起来，一边感谢他：“太棒了，你简直是头号粉丝！”
甚至有的客人也开始围观，人群中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求婚成功了的现场。
“呃，我觉得领班们再向我们走过来。”泰伦斯脸上炸红一片，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地举在胸前。
“噢随便他们吧，我很可能不用看他们脸色了。”丽娜也看见那即使在生气也要端着架子的女巫，正在用飞快的模特步走过来。所以丽娜从托盘里随便拿起一杯酒，一仰头咕噜咕噜全倒进胃里，然后她大声地跟领班宣布，“我不干了！”
泰伦斯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被抢先了辞职声明。领班更是气得青筋狂跳，大吼一声：“办公室！现在！”
柯恩现在则是在亨利老人的店里。
两只手指轻轻按住画筒的两边向外发力，按钮就弹了起来。慢慢将按钮抽出来，跟着出来的是连接在按钮上的芯片，芯片的线路反着机油的光泽。柯恩将芯片捏出来，小心地举给亨利看。
“没错，确实是人体植入芯片。”亨利背对着一整面的钟表坐着，老花镜虚挂在鼻梁上。他更多地是看向画筒里剩下的液体而不是芯片，似乎是在估算价值。
“是吗……那原理是什么……我是说，这个装置是用电信号成像，但是这张图到底是这个人的幻想还是实际看到的东西？”
“一定要说就是中间的那个选项，表象——人的感知在大脑中形成的图像。如果要解释就太麻烦了。”
“那如果要取出芯片的话，那个植入者会死亡吗？”
“那得看取法了。”亨利转过身，拨开耳后的头发，头皮上有一个小小的金属反光，“缪斯怎么样很难说，但是外面的人大多都植入了这个东西。如果懂得的话，自己都可以取出来。”
“那如果……”
“嘿柯恩小子，我说过的。我们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我也不是你的大学教授。”亨利盯着因为想要答案，而几乎跨过柜台的柯恩。柯恩冷静了一点，那种被枪指着的感觉让他警铃大作。虽然现在指着他的只有亨利的眼神。时钟摆动了三四次，柯恩才泄气地退了回去。
亨利看也不看柯恩，给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
柯恩憋着一股气，整理了一下本来就很平整的外套，又从桌子上拿起了带来的东西，转身离开了这间杂货店。
门外廖正把重型机车停靠在路边，看见柯恩出来，就跟他点了点头。
柯恩长呼出一口浊气，走向廖：“嘿，很帅的坐骑。”
廖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卸货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也还是分了一点注意力给柯恩：“谢谢。”
“你一天要送多少单货物？”
“也许几十吧？如果你想要委托我应该要……提前三天告诉我。期间也可以更改地址收件人之类的。”
“当然，我有这个需要我一定联系你。”说着柯恩递出了终端，意思要和廖交换地址。
然后柯恩的终端上弹出一个对话框，是丽娜：嘿小松饼！明天18：00带上布莱恩，我们去赌场旁边的餐厅参加送别会！
尴尬地划掉对话框，柯恩准备重新和廖交换。廖却说：“快回复吧小松饼。”
柯恩咬牙：谁的送别会，小奶糖？
丽娜发了一个恶心的表情，然后说：我和那个棕发的，我们辞职了。
柯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只好打了一个大大的“？”。
见他结束了对话，廖用终端和他的终端接触一下，地址就被登录上了。然后廖挑选出亨利的订单往店内走进去，店门里挂着的铃铛清脆地响起。柯恩则是顶着正午的人造光源往赌场走去，准备找丽娜了解一下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