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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架嗜好
相比在马路 我更喜欢身处高架 所以一般在打车之后都尽量搜索可以上高架行驶的路线 好在现在呆在城市 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满足这个想法 也并不是由于这样能节省时间 一般出门教学或者与人见面 我都会控制住出行准备 尽量不迟到 这是由于迟到会显得整个人的状态仓促 其二 守时也是对于见面者的尊重表达
离我教学点较远的一个地方 我得先入内环高架 再经南北高架 最后走完内环高架的后半段下地面 这段大约需要三十分钟的路程 无论来回多少次 我仍然对于这样的经历保持新鲜
上海六七点的南北高架非常堵 导航地图接近深红色 每到这个点 交替通行的显示牌就成了摆设 不同颜色也很匆忙的行驶机器带着与家人共进晚餐的急促 向不同白色的方向潮涌 或许有一些还没结束工作 或许有一些才刚刚开始一天的生活 午后六七点 接近傍晚 理应是城市最迅速加速的暧昧时刻 灯光汇聚下是人生活在城市最真诚的反射
而在这一个点 每次载我的司机都会对于我在拥堵时保持异常冷静的状态所惊讶 例如 “ 你是来旅行的吧 ” 或者 “ 如果每天在这个高峰时间拉到你这样的乘客 我晚上工作的心态会好很多 ” 而我倒是非常享受那时的拥堵 和短距离出行方式不同 往往我都不会选择与司机喋喋不休 倒是会一直看着车窗外 有时需要一些音乐 进入视野中的真实事实都不得不被放慢 可以非常迟缓地透过保护隔离带看路过的建筑 甚至建筑上的标语 字体 如果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 在那一个日落时刻 才是城市视角的真实吸引力
不过 或许我无声的沉浸反而令司机在行驶中会变得更加松弛 记得有一次下了高架 离目的地大约还有一公里左右 司机为我提前结束订单 我问他原因 他说连他自己都觉得堵着也不太好意思 我说了声 谢谢 然后对他说 拥堵是事实 这并非我们人为能够去改变的 那就不如索性冷静地看待它 他连忙点点头 接着用他的行业习惯给我举出了和我与之相反的一些例子 不过目的地也眼看快到了
其实 能够产生如此强烈的高架嗜好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归功于网约车的男司机们 很长一段时间 我都很享受两个男性之间在互相还不是很熟的情况下彼此保持长时间的沉默 这种沉默能迅速令我赋上一层哲学式样的语境 在一个密闭的小型空间内不断汇聚成一条长线延展 正当所有无可取代的无声瞬间在由相视的一个稳定的眼神 或是 谢谢 收尾 之后 关上车门 高架嗜好又就再一次抛在了脑后
和去时不同 当我结束晚课准备回程的时候已经是城市接近柔软的起点了 我出了教学点之后会走过一段和我住的地方相比 烟火气并不那么重的路灯小道 然后抽一支烟等司机在路边停下 依然是差不多的原路返回 周末的时候 我会选择路过外滩的那一条主路 感受偶尔被受限发作的周末基因 但如果是工作日的晚上 我还是会设定好上高架的路线 等待 或者可以说 捕获 捕获下一次的随机
和白天不同 夜晚才能凸显一座城市的大致轮廓 高架上车流量的减少 让这一些专职司机似乎有一种在强行工作状态下迷恋真实的自我释放 如同为一头猛兽解开绷带或是锁链 它们会本能地向更具原生味道的地方冲刺 这时候 我会提醒司机加快速度 在这个夜晚还算舒适的炎热夏日之前 打开车窗 除了有教学后的满足与欢愉 除了依然是再也熟悉不过的地标在眼前闪过存在 与之相反 纵向线的城市 当所有建筑群在相同节点一同打开光照 如同一颗夜光树正仔细探测四面八方之后再勃怒生长 五光十色的车流灯线条纷纷甩在他们向前飞驰的身后就像这一棵树的枝繁叶茂在异常黑的夜空中绽放烟火 不过这又将很快恢复成白日光里的弱小秩序 成了我下一次在高架拥堵时的那一刻短暂饥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