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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ke Love】32. New Start
“到底他出不出来了啊？这眼瞅着都凌晨了。” 成德美裹紧了风衣，跺了跺脚，旁边的有谦接过她手里的小望远镜，接着往对面的一栋建筑物里瞧着。
“他们这种当红爱豆，基本都是下半夜出来活动的。现在十二点还没到，等着吧。”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二十多岁的男孩女孩，谈个恋爱怎么了，干嘛还得下半夜出来，怎么这是你们年轻人最近谈恋爱的趋势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姐。在我们国家做爱豆的人，不配拥有爱情。”
“怎么就不配了？爱情难道不是......”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喂？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
“投票？” 善珠在电话里和成德美解释了一大通，“投什么票？”
“有谦，那个什么选秀比赛的投票，你会搞么？”
“会啊，我还有pick的选手呢。” 有谦拿下望远镜，将相机放在地上，掏出手机。
“那你能不能帮我投一票啊？”
“前辈你竟然还搞这个？你不是连爱豆名字都记不住么？”
“啊，那个......” 成德美摸了摸鼻子，想想自己来做娱记也有几个月了，每天面对这些好看又相似的面孔，自己也真的努力了，天天让善珠给自己科普，可到头来，还是没有记住这些小孩子的名字。
“我朋友，我朋友让我投的。”
“手机给我吧。”成德美乖乖把手机奉上，“投谁啊？”
“就那个，最火的那个。”
“前辈，前11名都挺火的。”
“就那个，白色头发的那个啊！”
“你竟然喜欢他？他那么丑？”
“他不是拿第一了么？”
“他爸是他们那个公司的老板，不捧他捧谁啊！”
两个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竟然也捱到了后半夜，只是风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低，成德美缩在树后面，裹着一条毯子，寒意和睡意，无孔不入。
“前辈！你快醒醒！” 不知道有谦拍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竟都忽略了成德美是个女记者，手上的大力直接将成德美推倒在地。
“你是拍到什么了啊？！这么使劲！”
“你看，这和我们前几天看到的那几个女的又不一样了！”
只见望远镜视野内，一男一女从黑车上缓缓走下来，男人依靠在女人身上，手放在女人的臀上胡乱摸着，女的则一只手搂住男人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了在自己臀部作乱的手，两个人想携着往小区里面走。成德美眨了眨眼，仔细的看看，这个男的，莫不是前段时间拿了最佳男主的那个影帝吧，挺像的，但是旁边的那个女孩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咱俩在这也蹲了快有一个半月了，他领回来的女伴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啊！”
“他们娱乐圈…这种很正常的啦？” 成德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望远镜递给金有谦。
“不是啊！他，他结婚了的啊！”
“结婚…也很正常吧…圈子里形婚很多啦…”
“他！他何止是结婚啊？他老婆正怀着孕呢！” 听到金有谦这句话，成德美一愣，如果这个影帝结婚了，那么岂不是……
“什么？！”
“你快拍快拍！”
成德美一把夺过相机，调准焦距对着二人就是一顿狂拍，突然，取景框里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毛泰久？”
“你认识他？” 金有谦在望远镜里也看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穿着灰色的卫衣，兜帽扣在脑袋上，拎着一袋垃圾，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你不认识？”
“他是什么明星么？”
“不是，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
“璞都大公司太多了吧，我一个实习娱记，认那么多爱豆脸就够费劲的了，难道连财阀的名字也都要记住么？”
“他怎么会来璞都？他不是应该在成运的么？” 成德美没有理金有谦，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我都拍好了，咱俩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啊！不蹲那个爱豆了？”
“那个爱豆再牛，他的咖位也没法和影帝比啊。走了走了。回去睡一觉。照片发给我，我明天组稿，下班之前发给主编。”
“影帝，你被拍了。”
“嗯。”面前的中年男人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头和脚各放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听到毛泰久的话，他长长的睫羽微微闪动，喉结上下滚动，薄唇微启，轻轻地应了一声。看得出，这人年轻时候定是极帅的。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我这个咖位，没有人拍才奇怪啊。你知道璞都有多少小报都是指着我养活的么？”男人轻笑一声，侧过身来，用手撑着头，满不在乎的瞧着毛泰久。
“不知道，我也不关心。” 毛泰久微微皱起了眉，勾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上的一沓A4纸材料，接着把这些朝着金景恩一推，“那，这些记者，是因为你的名气，所以上赶着去你家门口堵着拍你？”
“这些狗仔不是你安排的？” 金景恩看都不看一眼，在手机上回着什么，冷哼一声。
“我为什么要安排他们去拍你的私生活？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毛泰久抱住手臂靠在椅背上，冷冷的打量着金景恩。
“你……没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你如果不愿配合我，可以随时解约，付违约金就行。我也不会封杀你。你知道的，现在我在这个业内也没什么话语权。”
“你知道就好。既然不是你。那你给钱把报道压下来就行。
金景恩仿佛话里有话，言语里满是不屑和奚落。
“没钱。而且我看你这个态度，好像也不在乎。既然都有人拍到，那就让他们报出来吧。”
“不行！不能报。”
“都拍了，有什么不能报的。你这个咖位，还有什么新闻能影响到你么？” 毛泰久冷笑一声。
“我知道你是刚入行，也知道你是来玩儿票的。但是你不能把大家都拖进去。” 金景恩猛地坐起身来，用手狠狠地捶了一下沙发，“我现在正好处在电影宣传期，而且我对外立的人设是好丈夫，好父亲。你可不能因为这几张照片，就把我折进去。你知不知道我每年给你这个小破公司创收多少！”
“你既然知道我是来玩票的，就应该明白我并不在乎这个公司的死活。而且我对公司有别的安排，我要做的，是流量经济。” 毛泰久站起来，从桌后走到桌前，中指缓缓摩擦着桌沿。
“而你，怎么都和流量沾不上边。”毛泰久转身抓起那一沓A4纸，塞进碎纸机里，“压报道的钱，公司不会出。从你自己代言费里扣。就这样，你走吧。”
“叩叩”
“社长，Vanessa已经来了。”
毛泰久摆摆手，示意金秘书将她带进来。
“毛。泰。久。”女人的声音和她的身形一样的袅娜娉婷，朱唇轻启，像是念叨久别重逢的爱人的名字一样，亲昵又热切。
“还有刚才出去的那个男的，我要让他再也站不起来。你有办法的吧。”
“为什么要弄他？他可是你这个空壳公司里唯一一棵摇钱树了。” 女人用手指缠了缠自己的卷发，侧坐在桌边，一只手撑着桌子，笑盈盈的看着毛泰久。
“砍掉了这棵歪脖树，我才能有地方种我的宫灯百合么不是。”毛泰久笑笑，“他已经45岁了，圈子里比他名气大、戏好、还听话的，可不在少数。我为什么放着他们不签，反而低声下气伺候这棵歪脖树呢？”
“还有，”毛泰久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Vanessa面前，“从张敏赫公司把这个制作人给我挖出来，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记住要让他主动辞职，然后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自立门户，但是你提前和其他公司打好招呼，不要让他们伸出援手，要让他走投无路了来找我。”
Vanessa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
“还有，招一批星探。去各大院校，给我签一批应届生，5-10名即可。我手里有一些现成的本子，到时候挑一部让他们作为主演。”
“说你傻，你还真是不聪明。我知道你要做流量经济，但是你这样放手让新人去扛剧，也没什么噱头，谁会看啊。估计都不会有广告商注资，也根本不会有视频网站买入。你是仗着背后有成运，就随心所欲了么？”
“这圈子里还有你做不成的事？”毛泰久看向Vanessa，讶异的挑眉。
“我虽然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但有些事光靠我也做不成，得我们两个一起啊。”
Vanessa眼睛一转，“这样吧，我顺便帮你联系几个有解约意向的大花和中生。当然了，你不要想着霸王条款，把他们死死圈在公司里，能达成合作就不错了。”
“你有人，我有钱。事情就好办多了么不是。”毛泰久面无表情的一颔首。
“谁叫我喜欢你呢。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的地盘，我还不得帮你把愿望都达成了不是。”
“我们之间不可能，但是你帮我如愿，” 毛泰久上前一步，走到Vanessa身边，伸手轻轻地从她的脸颊摸了一把，无名指顺势带起她的卷发，在指尖缠了一圈，“难道不是必须的么。”
“但是我可不能这么轻易的答应你。” Vanessa轻笑一声，舌尖缓缓划过红唇，眼中诱惑之色更深。
“什么条件。”毛泰久紧了紧领带，直起身来。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吧，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Vanessa慢慢的凑过去，手指沿着毛泰久衬衫领口一路滑下来，颤抖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擦过他脖颈的皮肤，希望这微妙的心意，可以通过皮肤的接触，传达给他。
“Vanessa”他随口一说，敷衍都懒得敷衍。
明明是丝毫不带感情的一个词，在她听来却欣喜异常。她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她喜欢他念她名字时候那圆起的唇，仿佛下一秒，他细密温柔的或是霸气强势的吻就会落下来。
但是没有下一秒。永远不会有。
她摇摇头苦笑一声。“你等我的消息吧。”
“有谦？咱们那篇报道怎么没发啊？”
“哎，前辈你还不知道吧。咱那篇报道被压了。影帝公司给了钱。”
“我料到了，但是真的发生了，我还是有点意外的。”
“意外什么？”
“就原来在成运也有这样的事，我以为璞都会好一点。没想到也还是有。”成德美无奈的一摊手。
“这种可多了。你做娱记时间长了，都能遇到的。”
金有谦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部长叫我，我先过去一下。”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有新任务了，去拍爱豆打歌上班图。”
“那种不是站姐会去拍的么？为什么要记者去？”
“醉翁之意不在酒呗。”
“这个录制地还挺远的呢。”
“对啊，坐地铁要一个小时，然后倒公交车。”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录啊？”
“地便宜啊。而且一次打歌节目要去很多粉丝的。放在市里怕会引起骚动。”
“那我们几点去合适啊？”
“十点开录，我觉得我们九点到应该是合适的吧。主要我也没去过。”
第二天，成德美比约好的时间到的还要再早一些，大概八点四十分的样子。本以为会是自己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哪知道，还没下公车呢，就从车玻璃上看到了路两旁密密麻麻的人，像是末日的丧尸一样，气势汹汹，也不畏惧头顶的太阳，就这样慢慢的朝着录制现场涌动。
这么多人，哪儿还能拍到爱豆啊。
成德美拉住旁边的一个女生，“爱豆们已经上班了么？”
“早都上班了啊，你也不看这都几点了。”
“不是十点才开始录制么？现在九点都还没到诶！”
“你是第一次来吧？爱豆们一般六点前就来上班了。”
“六点？他们不睡觉啊？”
“因为怕粉丝跟啊。而且要做妆发什么的。你又是谁啊？”女生目光里充满狐疑，上下打量着成德美。
“啊，我是记者。”
“拍完新闻图就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成天就知道瞎写。”女生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戒备，甚至是厌烦。
“我，我还有一个问题，我问完就走。那现在那些爱豆已经进去排练了，他们的站姐要什么时候起来才能拍到他们啊。”
“最晚四点半就要到这里占位置了。否则根本没什么好位置能拍到好图了。”
女孩说完话就径直往前走了，留下成德美，望着汹涌的人群。
她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有谦回电话。
“快别来了，已经拍不到什么了，被粉丝围了个水泄不通。回吧，我也回社里。”
“有谦啊，我这已经是连续半个月三点起床了。我明天真的不能起了。我真的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你没看我拍的上班图都抖了么，一半都不能用。”
“而且这个地方离新闻社那么远，来回的交通费社里还不给报销。我真的不行了。”
“你说我上班才这么几个月，我好歹是一个副部长，怎么现在干上了实习生的活。”
“不行了，我要困死了，我睡一会儿，到了你叫我。”
没等成德美进入梦乡，她忽然被一股大力推醒。
“有谦，我不是说……”
“成部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你想先说哪个我就先听哪个。”成德美满不在乎的搓了搓手臂，最差又能怎么样呢，不是过是被解雇罢了；最好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也不能再升职了。
“那我先说好消息，”有谦顿了顿，照着手机屏幕念了起来，“昨日，Create101比赛落下帷幕，经由国民制作人票选的国民C位正式诞生。他就是，张奥迪斯，Otis TheZ”
“选了两个人出来啊？”
“什么两个人，这是一个人啊！你压到宝了姐！”
成德美看到有谦兴奋地样子，再掏出自己的手机，一开机才看到，李善珠发来了几百条祝贺信息，登时明白了，这个最后胜出的男生，应该就是李善珠当时让自己投票的那个。“那哪儿是我压的啊，那是李善珠压的。”
“什么？”
“没事，那坏消息呢？”
“王PD的女儿自杀了。”
“王PD又是谁？”
“就是写那首歌的制作人啊！”金有谦赶忙哼了几句。
“这首歌啊！我知道，我知道。”成德美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听的歌不多，但是这首红遍大街小巷的歌，她还是有印象的。
“多大啊？为什么自杀？”
“这个不知道诶，王pd和Otis在一家公司，他女儿也在这家公司做练习生的，小姑娘，天啊！才15岁！”
“15岁！那么小！”
“是昨天夜里，不，是三天前在汉江旁边被打捞上来的。警察调查之后说是自杀。”
“有谦，要不我们去调查一下这件事吧！肯定不会自杀的，15岁啊，还是对世界充满好奇和希望的年纪，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前辈，其实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对明天的生活抱有希望的。”金有谦深吸一口气，“但是，我愿意和你一起查下去。”
“你在查王PD女儿的事，对不对？”
“部长，我……”
“你要么，从这一刻停止追查这件事；要么，立刻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部长，从上一次，社里收了钱然后把我的报道压下来的时候，我就想来找社长和您，理论，”成德美摆了摆手，“不是，是了解一下情况。到底为什么在这个言论自由的国家，像记者这样应该捍卫言论自由的职业，却被人用金钱封住了嘴巴。”
“不管是什么行业，干的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活，记者，更是如此。”部长靠着椅子，冷冷的打量着成德美，“其实你在成运的那些事迹，社里早有耳闻。把你调来璞都，是想让你冷静冷静。没想到你反而变本加厉。记者，记者，是替民众记录和传达那些发生或没能发生在他们身边事件的人，你应该知道，就算是一篇娱乐报道，也面临很多的读者和观众。面对着这些人，你自己应当辨别好，什么是该写的，什么是不能写的。”
“我们有说真话的权利，民众也有听到真话的权利。这个世界不可能只发生好事，难道前线仗已经打起来了，后方还要高呼这世界是和平的么？更何况，那些以为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人，你们只会控诉他们的自私和傲慢，却从来没想过，这些令人生厌的东西，就是像你们这种人一点点惯出来的。看来我们真的有很多理念的不同。你也不必费尽心思安排我再去什么郊区拍摄爱豆的照片了。我辞职。”
成德美朝着部长深深地鞠了一躬，手刚扶到门把手上，回身说了一句，“我会尽我所能让世界改变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