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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曾燃起一场大火，火海燃尽了蚕食世界的蛀虫，仅仅留下了一片灰烬，灰烬记着过去的一切，观望着崭新的世界，守护着新世界诞生的孩子们。

但是有一天，灰烬被一名少女拖入了世界的漩涡。高贵优雅的少女的愿景打动了他尘封已久的心。灰烬抛下了自封的责任与职责，守护在少女身旁。

即便少女早已身陨，他也在守护着她的愿望——也是他自己的愿望。”

他喝口热茶，驱散了嘴与喉中的冷风，讲述着久远的故事，可回应他的，只有猎猎的风声和隐隐的雷鸣。

“真是冷淡啊。你一直都是这样，疯疯癫癫地出现，又自顾自地离去。总以自己的想法去轻松地毁掉一些东西。但是，你也有不如愿的时候。看着你曾毁掉的世界的末裔还活蹦乱跳地和你说话，你是否会感到一点不甘呢？”

博士抬头望着半空中昏暗的风暴中心，自言自语。

 

风暴汇集的山巅之上，茫茫雪原中，一道脚印通向风暴的深处，天空乌云密布，不详的闪电撕裂云层，哪怕不是天灾信使，也能看出一场浩劫迫在眉睫。

仰望风暴时，他好像在宛如看着一位老朋友。

他曾研究天灾，研究让人们逃过天灾的方法，他留下的文献无数次救人于水火之中。

天灾博士，人们曾这么称呼他，现在这一切就要成真了。

他一直在思考，天灾究竟是什么。被视为灾难的天灾跟随着生命的脚步，试图抹去生命存在过的痕迹，源石便是它最锋利的武器。

压倒，陨杀，席卷，感染，侵蚀。

它对付生命的手法数不胜数，曾毁灭过一个宏伟文明的天灾在他的心里早已有了定论。

天灾是一个拥有力量的意识，那么对抗它就有方法了——每个生命都拥有意识，而博士只需要强大到与天灾对等，就拥有了与天灾对峙的权力。

天灾利用源石毁灭了上一个文明，但他们活了下来，本该作为替代品的他们从源石的指缝中存活了下来，然后，进化了。

有意思的是，在天灾与源石的威胁下生存的他们，却反过来钻研着源石的潜能，该说是宗明还是蠢呢？

简直与他一模一样。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是不行的，你是拥有无限潜能的存在，而我只是一个人，个性，理解，所有的东西都限制了我，哪怕我走的再远，也突破不了人类的极限。所以，剩下的答案很简单了——”

以自己的肉体为代价，化作记录数据（源石技艺）的载体（源石），现在我的身体上每一寸都镌刻着泰拉生者的源石技艺的极致，狂风，烈焰，霜雪，大地，死亡，时间……

“看吧！这被替换的人的概念，这消失了原本姿态的我。”

“为了消灭你，我，成为了天灾！”

博士摘下手套，用源石化的手丢向天空，山脉开始震动，狂暴的元素从空气中汇聚，山中夹杂的矿石冲出了雪层。

寒冰与源石块汇聚，巨大的源石簇在雪暴的中心冲天而起，拱着博士的手套刺入天灾风暴的中央。

“这是我的挑战书，你无权拒绝。”

 

天空中，闪烁着电光的浓云卷成巨大的漩涡，地上如镜子般卷起掺杂着致命冰菱的雪暴。

两场巨大的天灾冲突在一起，似乎是接下了他的挑战，天灾降下了无数的人形源石块，以人类的姿态坠落大地，刺杀向博士。

博士手上的源石块飞速生产，源石簇如利剑一般闪耀起不同颜色的光芒。

“时序之钥。”

博士回旋挥剑，源石剑随之舞动，蓝金色的波纹滑入天空，空间仿佛被刀光扭曲。波纹所在之处，无论冰屑还是源石人偶全都滞留在波纹之内——时间变慢了！

紧接着第二把剑上的银色剑光划破天空，带着雪花的刀光瞬间将源石人偶斩作碎片。

“真银斩。”

真银斩叠加时律之钥，滞留敌人时切断了他们的身体，自天空降落的陨石，游走在博士身边保护博士的鲨影……罗德岛就像是一块丰饶的土壤，博士在土壤上发现了各种各样的果实，然后，转头将养分化为己用。

博士吐出一口白气，他知道自己没有休息的时间，天空中凝结了巨大的冰锥，那可不是他制作出来的。

冰锥完成时瞬间加速，如索命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欲斩下博士的头颅。

博士咬咬牙，源石化的左手变得滚烫，手套顿时化作灰烬飘散，源石手的中央，灼热的烈焰喷涌而出，如三条火龙冲向天空，蚕食着半空的冰锥。

冰锥崩碎，藏在其中的数以百计源石利刃刺破风暴，沾着高温袭来。

博士身上的源石块迸发出幽幽狐火，火狐的虚影缓缓抬头，幽火所及之处，飞行的实体立刻迟缓下来，但没有结束，博士双手前伸，源石法杖平行地面只是，雪尘与碎石漂浮到了空中，博士翻转法杖，杖尖指向天空时，碎石与源石刃都逆向冲上天空，刺入风暴伸出。

“傻X”

博士满意地爆了句粗口，随口开始准备下一波攻势。

但他没有注意到，他所卷起的冰雪风暴也遮蔽了他的感官，风暴的阴影中冰巨人缓缓站起，举起了硕大的拳头。

当察觉到身后异样的风压时，为时已晚。

拳头重重地轰向博士，博士已经没有暇余躲开，尽可能地向右臂堆起冰盾并向地面支起卸力柱。

“哈——”

一声娇喝响起，烈焰的龙卷射穿了冰霜的风暴，一瞬溶掉冰霜巨人与博士手臂上的盾牌，甚至点燃了博士的衣服，

博士拍灭衣服，感受着空气中的高温，感到不寒而栗。

迸发的火焰直接将地面上的冰雪升华，裸露的地面已经龟裂风化，刚才的高温如果直击在他身上，他或许连渣都不剩了。

“博士，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声音……小火龙？！”

“别叫我小火龙！”

一头长发的伊芙利特站到他的身边，身上莱茵生命的制服早只剩下了一件外披，里面换上了合身的长衣，散落的头发被编起的小辫随便地束在一起，随风舞动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博士有些惊讶会在这里遇到她，如果没有她自己刚才非死即伤。

“为了压制这个家伙去越冷的地方效果会越好——这样想着就跑到这里来了。”

她说的是她心里的那个奇怪的声音，被研究人员称为炎魔的家伙。

“结果怎么样？赫默很担心你。”

“还能怎么样，在这待了这么久这家伙倒是越来越精神了，整天扯着我跟它说相声解闷。”

“所以怎么样？”博士问道。

“什么怎么样？”

“相声。”

“去你的吧！”小火龙给了博士脑袋一拳，她没想到他们见面他竟然会先问他这个，还和以前一样没个正形。

博士捂着被锤肿的地方笑了笑，说：“哈哈，会说谢幕语了，挺好，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就指望你的相声过日子了。”

“少贫嘴，你在这里干什么，看天气有点不好准备出来抓条雪狼或者兔子啥的在山洞里待几天，结果看到你上了山，然后又整这一出。”小火龙手中点亮了熊熊烛火，博士能感受到那点火苗中传来的恐怖温度，

“我在挑战天灾啊……”

“啥？有用吗？你傻了？这里又没啥人，打得过这一次你打得过下一次吗？隔三差五给天灾抛光啊？”

“看来你的相声功底越来越好了……简单来说，操纵天灾的是一个意识，就和神仙一样。只要把这一个意识消灭了，以后就没天灾了。”

“哦，我来帮忙。”伊芙利特干脆的回答引起了博士的疑问：“啥？我听错了？”

“我又不是啥也不懂，但是如果你需要帮忙，而且能帮上赫默她们的话，我肯定会帮你，来了，博士，它告诉我，又有攻击了。”

“好！”博士笑着，他好久没感到这么爽快了：“那就好好盯着天上，别让他们抢了我们的地……”

“不对，是地面上！博士你瞎了吗！”

伊芙利特手中的火苗抛向风暴外。冲天火龙卷随之爆发，席卷着大地，火焰消去之时，被烤成焦炭的土偶洒落地面，但是，上百个土偶踏过了散落的灰烬，向他们两人涌来，千钧一发。

“日轮光辉庇护我，日炎将焚尽，天空将点燃！弱者，亡者，燃尽灵魂的徘徊者，在这天火的威光前拜伏吧！”

天空变得愈发昏暗，空气在不安的震动，高昂的咏唱在远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天空中坠落的星尘。

巨大的陨石冲击着大地，碾碎了泥石人偶，这等威力绝对不是刚才的博士所使用出来的仿制品。

猫耳的女法师走在风暴之中，身体散发出的高温将触碰到她身体的冰菱全部蒸发。

“天火？！”看着熟悉的面孔，博士兴奋又紧张。

天火白了博士一眼，幽幽地说：“这不是还知道自家人长什么样吗？一个人从罗德岛溜出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对不起……”

天火叹了口气，重新举起法杖。

“这可不是说这事就这么完了，这件事我和凯尔希医生保持同样的态度，回去以后再一起考虑怎么处分您。现在先一同对敌。”

“凯尔希……一起考虑？”博士似乎从天火的话听出了点什么。

“正是如此，吾之盟友。”浑厚的男声与辉银色的剑光一同降临，猎猎寒风吹起漆黑的斗篷，风雪之中，银灰拔出利刃，锋芒毕现。“久违的景色，即使是我也感到了一丝悸动。”

男人的身后，大尾巴的圣女正不情不愿地摇着铃铛施加着加护。

“银灰，还有恩……初雪？”

“擅自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打架，我家神上可是会生气的！”初雪鼓鼓嘴，说：“你除了打扰别人休息就没有别的用途了吗，麻烦精！”初雪不满地嘟囔着，似乎要把几天没睡好觉的疲倦全都发泄在博士身上。

“对不起……”不管怎样在那股气势之下博士果断地道歉了。

“博士，您没事吧！”温蒂柔弱的手臂抬起巨大的水炮，按下按钮之时——水流砸到石偶是已经变成了冰块，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法术附着。

温蒂如遭雷击。

“环境不利……”

“没事的温蒂，有那份心就够了。”

秘密的脚步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在雪原上回荡，逐渐掩盖了风暴的声音，巨大的无人机和战车载着一个个身披防寒服的干员来到了风暴边缘，还有忍不住寂寞似的扑上去缠住博士的Mon3tr。

“哈哈哈，,Mon3tr看下场合啊~”博士笑着，知道它的主人就在那里。

“你来了。”

一句问候，淡如止水。

“回去跪搓衣板。”

一句审判，冷若坚冰。

凯尔希站在队伍之前，向阿米娅示意。

阿米娅点点头，高声说：“我们的追寻已经有了结果！全员，听从博士指令！”

“哦！”

热烈的响应声中，博士眼眶逐渐湿润。

“回去以后都可以用自己想要的方式惩罚博士！”

“ohhhhhhhhhhh！！！！”

听着更加热烈的欢呼声，博士把眼泪憋了回去。

“那么博士，计划呢？”

“没有计划。”博士指着混乱的天空：“那是灾厄，是神灵，神灵在面对人类时是不屑于制定计策的——虽然是这么说，它也没有了制定计策的办法，全体狙击术士干员，对准天空降下来的东西开火！近卫干员与重装干员配合应对地面的魔偶，医疗与辅助干员各司其职……”

“啊……所以博士的对策就是用人海战术榨干天灾，我可没博士这么有经验。”斑点吐槽道。

“要和它决出胜负的一开始就是我。”博士拍拍斑点的肩膀，右手的源石块延伸出一面冰之盾。

“哦，打个赌吧，你赢了我就改改口臭的毛病。”斑点回答说。

博士惊异地问：“你要洗心革面？”

“只是开始用牙膏刷牙。”斑点举起盾，冲向了月见夜。

“我比较好奇你之前用什么刷牙。”博士听到了“我真没用”的喃喃自语，蹲下来安慰着还在自闭的温蒂。

“别在意，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而且，接下来没有你，我可发不了光。”

博士指指右臂的盾，温蒂心领神会。

五秒后，巨大的水流冲着博士飞上了天空，不断将法术持续输出到水炮上的温蒂憋红了脸，对她而言，持续性的法术输出带来的消耗相当于逼着她在一分钟内跑了两公里。

“极限越界——”艰难地输出后，温蒂瘫坐在地，一旁的水炮也蔫了一样——它也已经一滴也没有了。

“辛苦了温蒂。”猎猎风声在耳边作响，虽然已经超过了预定的高度，但距离天灾还有一段距离。

使用爆破推进……还是……

正当博士思考时，地面一个矫健的身影飞速略过战场。

斯卡蒂抬起巨剑，大喊道：“那边的JK！”

安洁莉娜愣了一下，看到半空中被冰柱推着走的博士时恍然大悟，即刻转动法杖，开启反重力模式：“别叫我JK，好好地叫我安洁莉娜啊！”

身体突然轻盈的斯卡蒂猛蹬地面，巨大的蹬力直接将斯卡蒂推向半空。

“博士，看来你有困难。”

“你是……”

“作为博士唯一拥有的‘蒂蒂’爱称的我，怎么能落于人后呢？”

博士会心一笑：“嗯，拜托你了，蒂蒂。”

“坐稳了。”

斯卡蒂挥舞起巨剑，如同古老的舞蹈，空中旋转一周半后，巨剑重重地砸在博士的冰盾上，顷刻间博士像一枚黑色的子弹冲向天灾风暴。

“祝您好运。”

斯卡蒂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回归地面。

 

之后，便是颇为奇异的经历了。

博士身上涌出了黑色的双翼化作尖刺冲入了风暴，下一秒，整个世界被被白光填满，又一瞬过后，风平浪静。

风暴消失了，泥石人偶消失了，和角峰摔跤的源石狒狒也消失了。

只是一个瞬间，世界就安静了下来，但在场的干员事后都极力描述那一个瞬间到底有多么漫长。

但至少，他的身影还伫立在雪原之前。

 

凯尔希心中的石头放下了，走到他的身边，随他一起看着千疮百孔的雪原。

“成功了？”

“嗯。”

“那就别傻站着了，回去受罚。”凯尔希转身走向干员们，博士微微一笑，转身跟着她的脚步声一步步离开。

地上有一块石头，或许是爆炸的碎片，也或许是石偶的残渣，一动不动地躺在博士的前方，只要视力在一千度以下，就绝对不会因为这颗石头绊倒，无论是抬腿还是绕行都可以轻松越过那块石头。

但是，博士就这样迈了上去，脚尖嗑在石头上，身体失去平衡摔倒了，还扑倒了近在眼前的凯尔希。

在他摔倒时，犹如宝石破裂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凯尔希。”

“你干什么！”凯尔希挣扎着爬起来，气红了脸，要教训博士的嘴立刻哽咽住——

岩石边缘是足状的源石结晶，断截面闪闪发光，星星点点的碎石块连接着博士的短腿。

仿若霜星离开的时候。

凯尔希条件反射一样把爬在身上的博士翻了个身，撕开了他被烧的破破烂烂的博士服——他的躯体完全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模样，被冰冷的源石晶体所替代，而被榨空的晶体变得澄澈透明，如同一块巨大的淡色琥珀。

凯尔希想质问博士到底做了什么，才发现他的眼睛早就变成了黑与白交加的石头，他的眼中早就失去了称为神采的东西，她的影像倒映在石之眼上，却再也无法传达到他的心里。

凯尔希心里有了答案——“读写”，博士特有的神奇的力量，他用这个学到了各式各样的源石技艺，代价就是自己的身躯。

“你会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回罗德岛——”

晶石般的手抚摸着凯尔希的脸颊，在博士的微笑映入眼眶的瞬间，凯尔希的视野便被不受控制的泪水模糊了。

“对读写的理解仅次于我的你，也会像小女孩一样抱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萌死我了，不愧是我老婆。”博士摸着眼泪，咯咯笑了起来：“冷若冰霜的凯尔希医生的眼泪是只属于我的东西，真令人开心。”

虚弱的话语如蜻蜓点水点在凯尔希的心里，却掀起一片风暴。

“闭上嘴！你可是博士，不会在这里停下，你还要教育阿米娅，还要支撑着罗德岛走——”

“天灾消失了。”博士奄奄一息地说：“我这个落后的老家伙也该走了。凯尔希，接下来的世界是你们的了。”

“你问过我，‘为什么不惜弄脏自己的手也要拯救这个世界’，答案就在这里。因为这个世界有你在。你爱着这个世界，那时的我只有你。而现在，你就是我的一切。”

博士用水晶般的眼睛望着天空，在那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别哭，凯尔希，这不过是一个迟来了几万年的句号。世上最后一个人类，消失了。”

晶石身躯被微风吹裂，寸寸崩碎，任凯尔希如何哭喊，也阻止不了他的消失，到头来，凯尔希的手中，只剩下晶莹的碎片。

罗德岛，华法琳听着窃听器中传来的哭声，抱紧了双腿。知道一切的她没有勇气去找博士，也没有勇气停下奔流的泪水。

“自以为是的笨蛋。”她低声骂到，却没有以往讨打的声音接她的话茬。

 

 

雪原中，凯尔希怀抱碎片哭泣着，天空中，落下了纯白的雪。

初雪接住一片雪花，微微泛光的雪花在手心闪耀着。

纯洁，而又神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