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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作品五篇
mosy 2019-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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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戒1

布洛妮娅的庄园2

众生疾苦8

无垢11

前辈,你喜欢猫吗?15

 

 

出戒

生于混沌,始于虚无。

我名为恶。

自西向南,三千佛寺,尽数灭于,我手。

 

掌中佛国、大千世界、净聚般若、三世三生三语禅,这些招式我比那些和尚玩得更顺手,因为我是他们心中的恶,我才是最完整的僧人。

自我降世,无时无刻不备受煎熬,我受的是他们去的恶,他们去的妄,他们去的无法放下之重,他们去的一切尘垢。他们自人间极乐,而我从未见过人间……

我心中有恨,有他们之恨,有我之恨。

我恨之不平,恨之不语,恨我便是那个牺牲品。

我是他们度不尽的生的业障。

 

这个世界上有三千佛寺,所以我便灭了三千寺,用佛的法,灭佛的法。

我要灭佛。

拜他所赐,我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万蚁噬心之痛。那些僧人曾说我是佛经转生,与佛有着莫大的关联,他们向我朝拜,直至有一日,他们发现我能够纳人之挥不去丢不了放不下之物。我,成了他们的纳盒。

甚至他们提了我身上那与生俱来的经文,炼了那《极乐经》,自此,我得了他们的恶,我成了他们的恶。

 

我上了那山,但是却未见佛,只有一稚狐。

我记得它,它给我送了整整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二颗果,而现在,它的爪上,也有一果。

原来那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二颗果,是因,这一颗,才是果。

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颗果。

是一生。

出自个人作品《仁君人君》中恶禅子和青稚狐的人设,恶禅子是由佛宗逼出体内的恶念而生,他为佛宗背负了所有的恶念与黑暗,佛宗却认为他生而为罪,将他关押于囚笼之中。幸而有一稚狐,因好玩每日在山上往囚中投入野果……三万三千果,其实就是人的一生。

 

布洛妮娅的庄园

 “妮娅,你知道每天最适合晒太阳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吗?”

剑河河畔,一男一女正享受着这难得的晴天,女孩坐在松软的草地上,抱着膝盖侧着头看向那个向她发问的男孩。

布洛妮娅摇摇头,她不知道,因为这里晴天并不多,她在认识梅瑟之前也没有晒太阳的习惯。

“当然是和妮娅在一起的时候。”

梅瑟笑了起来,他干净的脸上露出了干净的笑容。他躺在草地上,惬意的用双手枕着头,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无论是难得的阳光,还是身旁的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呆呆地看着梅瑟,然后呆呆地笑了起来。和梅瑟相遇的那天绝对是她生命里最幸福的日子,布洛妮娅这么想。

梅瑟仰着头看着晴空和布洛妮娅,直到两人的视线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偶然的相遇”,然后他下定决心,悄悄地将手伸了过去,拉住了布洛妮娅的手。

那是一只苍白却好看至极的小手,而那手的主人更是一个温柔善良美貌的女子,梅瑟这么想着,在去触碰那只手时,他的心脏仿佛一同跳到了他的手上,他能感受到他指尖疯狂的跃动。

布洛妮娅“啊”的一声,梅瑟对她的突然袭击让她不得不松开了环抱着膝盖的双手,而她的左手也很快被梅瑟拉住。被温暖的牵在了手里,布洛妮娅看着梅瑟清澈明净的天蓝色的瞳孔,仿佛得到了召唤般,她曲起来的腿慢慢放下,然后她躺了下去,布洛妮娅顺从地躺在了梅瑟身边。

咚,咚,咚。

这时,来自国王学院礼拜堂的钟声却响了起来。

梅瑟听到钟声,知道那是学院的传唤,尽管他今天还有许多为布洛妮娅精心准备的故事没有来得及讲,但他知道学院的命令不可违抗,他温柔地放下了布洛妮娅的手并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要求布洛妮娅还要在这里再晒一会儿太阳。

布洛妮娅温顺地点头,她已经习惯了那钟声,沉闷而空洞的钟声。而她也知道自己有必要改善一下因为长时间待在阴暗的房间里而变得有些病态的苍白的皮肤。

“对了,妮娅!记得礼拜日那天!”梅瑟刚走几步,又刻意转过头来叮嘱。

布洛妮娅用力地冲着他点点头,她肯定记得,一定不会忘记。梅瑟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在礼拜日的傍晚。

梅瑟见状,这才放心的朝着教堂的方向小跑而去。而布洛妮娅则是重新坐了起来,看着梅瑟消失的方向。

阳光很温暖,但是没有梅瑟那般柔和,布洛妮娅重新抱住了自己曲起来的双腿。

和梅瑟说的一样,一天中最适合晒太阳的时间就是和妮娅在一起的时候,没过多久天色就变得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

布洛妮娅看了看梅瑟消失的方向,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梅瑟了,但雨水还没有将梅瑟的气息洗刷干净,于是她坐在雨里等了一会儿。直到打了一个喷嚏她才赶紧抱着自己带出来的小布包顺着河流一直跑到了上游的那个小庄园中。

这是个看上去荒废了许久的庄园,就连它铁质的大门也少去了一边,庄园里只有一栋不大的建筑,这里就是布洛妮娅的家。

布洛妮娅推开门,她没有说我回来啦,而是默默地回到二楼的阁楼中。

这是她的房间,从她出生以来就一直住在这里,她没有家人,也不知道其它的房间里是怎么样的。

这里很冷,对布洛妮娅来说。布洛妮娅换下了被雨淋湿的衣服,自从遇到了梅瑟后,她才知道原来那股寒风吹打在身上的感觉叫“冷”,她现在觉得很冷,不只是因为离开了梅瑟,觉得有些晕沉。

布洛妮娅很快就睡着了,在梦里,她梦见了很多古怪的东西,会说话的画像,会动的盔甲,乱飞的纸蝴蝶。

礼拜日很快就到了,但是布洛妮娅的病却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她的肤色变得更加苍白,单薄破旧的被单裹着她微微颤抖着的身体。

布洛妮娅只觉得自己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想要动起来,但是身体却仿佛不存在一般。

怎么办,今天是和梅瑟约定好的日子,布洛妮娅想知道梅瑟为她准备的惊喜是什么,更不想失约。

我必须要起来才行,布洛妮娅焦急地想,但是她并没有一丝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布洛妮娅就好像中了定身的咒语一般,眼看着离两人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布洛妮娅便越发的焦急。

神啊,无论付出什么都可以,让我动起来吧。

“你想要动起来吗?”就在布洛妮娅焦急万分的时候,带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一道黑影出现在她身前。

你是谁?布洛妮娅不能说话,她下意识的问。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具能够保护主人的盔甲。”但是对方却如同听到了布洛妮娅的问题,那具盔甲走近了些,让布洛妮娅看得清楚了不少。

这是一具老得不成样子的盔甲,设计样式都是上百年前的款式,它的上面还布满了因为没有妥善保养而滋生的铁锈。

你能够让我动起来吗?我想要去教堂前的比戈宁湖。布洛妮娅问它。

“噢,当然可以我的主人,只是你必须穿上我,那样我就可以把你带去比戈宁湖了。”盔甲回答起来。

请带我过去。布洛妮娅请求道。

“好的小姐,噢你等等。”那盔甲突然张开,朝外吐出了一具骨架:“请吧,我的小姐。”

布洛妮娅看着那具骨架,和眼前床沿那具明明很近,却宛如吞噬了整个黑暗的盔甲。她的脑海中却闪起了梅瑟明净的音容,她点点头。

布洛妮娅只感觉自己被黑暗所包围,她甚至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盔甲里面安静得可怕。

“我们走吧,小姐。”盔甲的声音响起,然后它带着布洛妮娅朝着比戈宁湖走去。

布洛妮娅终于动了起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盔甲太老旧的原因,她们走得极慢。布洛妮娅明白自己肯定已经失约了,她只希望自己赶到比戈宁湖,与梅瑟约定的地点,好向梅瑟解释。

梅瑟一定会等自己的,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布洛妮娅艰难地向着比戈宁湖前进。

这一天的月亮比平常出来得更早,天色很快就黑了下去,但比戈宁湖畔却没有往日般的宁静,无数人聚集在这里,他们和梅瑟一样,都在等待一个人。

梅瑟在比戈宁湖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到布洛妮娅的到来,他站在与布洛妮娅约定的地点,而周围是漂浮着的星星光点。

那是名为荷灯的光源,据说来自遥远的东方,梅瑟从一名传道士的口中打听到后便着手制作了起来,他和伙伴们制作了999盏,据说在东方有着长久的寓意。他将这些荷灯尽数点亮,那是一副盛景,仿佛将天上的星座都拉了下来。

梅瑟还抓来了不少萤火虫,那些发着荧色光点的小精灵们也在今日一同等待着一个人。

但是那个人却没有来,梅瑟邀请了整个学院的人一同见证那个会在今晚走进童话故事里的女孩,但是布洛妮娅还没有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穿上了沉重盔甲的布洛妮娅还在艰难的行走,而一同等待的人群却逐渐躁动不安,不时有荷灯熄灭,人群中发来哄笑声。

梅瑟只觉得自己的脸丢大了,他很想逃走,可是这是盛世的光景,他的周围是999盏荷灯,背后是同样亮着金黄色光华的大教堂。

这时,比格尔湖畔再度下起了小雨,雨水打落在梅瑟身上,使得梅瑟看起来滑稽不堪,而梅瑟的身体却也逐渐僵硬,同时,雨水使得道路更加泥泞,就快要到了的布洛妮娅走得更加艰难。

荷灯在一盏,一盏的熄灭。雨水快速地破灭梅瑟那清澈的眼眸,现在的梅瑟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以为自己创造了一个童话,可在别人的眼里这只是一个滑稽戏。

到了!快到了!布洛妮娅迈着泥泞的步子,她已经看到了那铺天盖地的星光,她看到了梅瑟。

梅瑟我在这里!我来了!布洛妮娅努力地,向前迈着步子,想要靠近那个童话。

但是梅瑟没有看见布洛妮娅,就算看见了,他也不很难凭借那具破旧的盔甲分辨出布洛妮娅。

梅瑟就要放弃,布洛妮娅也已经快走到了他的面前,她能够看到梅瑟失落的模样,她很想就这样跑过去抱住他,向他抱歉,安慰他。

可是这时一抹嫣红杳然而至,一名红衣少女小跑着冲到了布洛妮娅面前,扑进了梅瑟的怀里。

“你终于来了。”梅瑟感受着怀着的冲击,他嘶哑着声音仿佛苍老了几岁。

布洛妮娅站在原地,她很想冲着梅瑟大喊那不是我,但是她不能说话,她拼命地摇头,但梅瑟却根本没有看它。

梅瑟抱紧了那个红衣少女,人群中发出庆典般的欢呼声,布洛妮娅看着近在咫尺的梅瑟,那一脚却再也迈步出去,她踉跄着摔到了泥水里。

人群散去,所有的荷灯一一熄灭,泥泞中,倒着一副破旧的盔甲。

“小姐?小姐?”黑暗中,盔甲在呼唤布洛妮娅。

我们回去吧。布洛妮娅一字一句说道。

“小姐,要不要在下帮你把那个负心汉教训一通?”盔甲问。

不用了,是我自己没能赴约。布洛妮娅问,你能把我带回去吗,我不想动了。

“诶好的小姐。”盔甲答应道。

布洛妮娅在盔甲里再也没有出来,直到数天后,梅瑟造访了她的小庄园。

“妮娅你在哪?妮娅?妮娅你在吗?”梅瑟在楼下问。

“小姐,有人叫你呢。”盔甲摇晃了一下身子,让里面的布洛妮娅醒过来。

我不想见他……布洛妮娅道,可是没等她继续说什么,梅瑟已经擅自闯入了那栋建筑。

“妮娅你在哪里?”梅瑟在建筑里到处跑动,他打开每一个可以打开的房间寻找着妮娅。

“小姐他快来了。”盔甲提醒道。

妮娅穿着破旧的还沾满了泥渍的盔甲坐在了阴暗的阁楼一角。她依然蹲坐着,抱着自己的双腿。

“妮娅!妮娅!”梅瑟大叫,这里是最后一个房间,但是他却没有看到妮娅,他发现了妮娅换洗的衣服,确认了这就是妮娅居住的房间,他大叫着在小小的阁楼里兜转,和他的声音一起。

布洛妮娅蹲坐在那里,她看着梅瑟,她已经认不出他来了,梅瑟的眼眸浑浊得就像那天将她绊倒的泥水。

“妮娅,你看到妮娅了吗?”这时,梅瑟发现了这具盔甲,他摇晃着盔甲的肩膀,问它。

布洛妮娅感受到了那股痛彻心扉的昏厥感,布洛妮娅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梅瑟的时候,她浑身是血,只有梅瑟没有害怕她,那时候她看见了梅瑟柔和的眼眸。

布洛妮娅看着眼前的梅瑟,她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是失落还是失望,是愤怒亦或是迁怒,她说不出来。盔甲蠢蠢欲动,此时布洛妮娅感觉自己从盔甲中获得了无穷的力量,只要她愿意就无所不能的力量。

比如,将梅瑟束缚于此,直到永远。这是多么疯狂又应景的想法,布洛妮娅浑身一震,意中人梅瑟就在眼前,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永远的得到他,盔甲会帮她的。

布洛妮娅沉寂已久的心再度跃动了起来,是啊,只要她愿意,没什么不可以的,可以永远的和梅瑟在一起,再也不会被教堂那该死的钟声打扰。

布洛妮娅看着梅瑟,此时的梅瑟却不再如几天前那般干净,他在黑暗的阁楼里,被黑暗萦绕着。她发觉梅瑟已经远去了,那个阳光下,穿着白净布衣的少年此时在哪?

布洛妮娅摇摇头,她没有说话。

梅瑟见盔甲摇头,失魂落魄的走了。

“小姐?”盔甲问。

“我想睡一下。”布洛妮娅说道,她很累。

“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小姐。”盔甲道。

“那就把我吃掉吧,就像吃掉姐姐那样。”布洛妮娅道。

这是在研究西方美术史中哥特文化部分时所尝试的哥特风格小说,老实说挺失败的,写到最后才记起来哥特小说很重要的一个鉴别物其实是古堡而不是……庄园。

众生疾苦

叶辰来到这片谷地,这确实是一处幽静的山谷,若不是自己之前捕捉到几人魂魄向此处飞来,他或许都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星星点点,不知不觉,谷地离他闭关的地方看似不远,但等他真正赶到,却也到了夜间。叶辰站在山谷的一处山岭上,向上看去上方是一条斑斓的银道,向下,却也是一片片温暖的光点,犹如远处山村中的暖灯。

好美,叶辰竟这么想。

这么一处幽僻的山谷,却有人间的气味。

这山谷附近,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影响着叶辰。

山谷幽静,叶辰耳力很好,也能听见熙熙的流水声,日夜的变换似乎不会影响到山谷,此刻的山谷却仍像日间,虽然林荫遮天蔽日,但总有光点,有如小精灵一般,照亮了谷底。

是一处结界。叶辰也发现了,这个山谷不简单,这个结界,起码也是上古大能级别的人物布下。

叶辰绕着结界走了起来,同时用指节轻轻的敲打着结界,不久后便找到一处缺漏,这是时光留下的痕迹。

离谷底越近,叶辰感到的那种情绪便越发深厚,直到他的脚触到谷底那片嫩草上,他方才发现,这种情绪,叫做心安。

叶辰枉然,竟然是心安。

他没有再踱步前行,而是顺着那股情绪,坐在了草地上,周围萦绕着光点,也叫心安。

他躺了下来,腿仍然保持着端坐时交叉的姿态,上身却放开,张开双手,想要拥抱什么。

但是没有,修道数载,往事不再,他想要拥抱的东西早已不在;他的胸怀比以前更加宽广,但他没有抱住什么,往上是长夜,能拥抱的便只剩银河。

回顾过往,有悔。

时间无法抹去的执念,此刻心安。

不容叶辰拒绝,他没有拥抱什么,却被什么东西,抱在怀中。

温暖的,青草地。

未曾睡下,不是梦境,却不愿起身,如是心安。

人仍在,念却消,便是化道。

叶辰惊醒,他神志尚未完全消磨,关键时刻,精灵般的光点将他唤醒,不愿他在此消失。

“如此,便多谢了。”叶辰言语,道谢。

光点在他周身聚集,飞舞,照亮了更广阔的世界。

一片竹林,清泉流响。

谷底如春,唯有那片竹林附近显得有些昏黄。

光点裹挟着叶辰,催他向竹林而去。

近了,那昏黄,竟是绿得如此,原来这便是夏。

再近了,是秋,草木枯黄。

叶辰拨开竹叶,一咧清寒滴打在他手上。他低头看向手背,那纯白化了,又是一方天地。

银装素裹,冰天雪地,是冬。

凛凛寒意,叶辰回顾,光点不在,这是一方白色的世界。

白,白,白……

白色的雪,白色的竹,白色的地。

白色的他,翠绿的草地,白色的她。

白色的世界。

叶辰见到了唯一。

方圆之中,却没有雪。

那方圆之中,青翠草地上,侧坐着的她。

一个女人,容颜惊世。

她白衣白发,脖颈细嫩,顺首低眉。

宛若世家贵女,礼数周正。

只是

没有“公子贵姓”也没有“姑娘芳龄”。

两人皆是老怪,不称公子,不再芳龄。

叶辰和着热气,哆搓着双手,在雪地上留下一排脚印。

他走进那方圆,在女人身边坐下,而后,往她身上,靠了靠。

近了,女人双眼轻轻的闭着,眉头轻蹙。

谷底心安,唯她心忧。

叶辰拉起她服在腰间的双手,她端庄,他轻佻。

而后他侧开了肩膀,轻轻的,拥她入怀。

雪不再下。

白色的世界,白,白……

白色的她,白色的他。

叶辰替她拢了拢额前的发丝,这样看来,那眉头便显得舒展一些。

白色的世界,白……

白衣白发的女人,周围凝聚了光点。

“如此,便多谢了!”没有言语,却有共识,叶辰再说,他抱起怀里的女人,笼罩在草地上的长裙也被他带起,露出的,是无垠的黑。

她坐在了虚空当中。

斑斑点点,越聚越多,它们自山谷各处飞来,在女人面前稍作停留,而后补入那无垠无尽的黑中,化为细丝,化作远方。

名为心安的光点,填补着无穷的黑洞。

唯有那女人,感应到了什么,双腿晃动,伸手去捕捉,只是她被叶辰抱在怀中,无处作力。

“我回来了。”叶辰轻轻点了一下那紧紧抿着的嘴唇。

悄然间,女人睁开了双眼,那是朦胧有如混沌,却清丽犹如郎泉的双眼。

那是泪水。

写于2017.10.09 11:34

观地藏王三字有感,念众生疾苦,独堵轮回地,寻众生心安,顺便等一人回来。

女人还是少女,是一个问题。

地藏菩萨:地狱不空,永不成佛。

无垢

雪地里,两人前行,保持着不失亲密的距离。

两人走了很远,从枝叶都铺开圣光的圣城一直走到了这片无人涉足的雪原。原因是她说想出去走走。

“陪我走走……好么?”这是少女的原话,或许是担心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她仓促的加上问句,这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就好像眼前的那个男人。

赵复答应,少女腼腆的从圣庭侍卫长手中接过御寒的棉衣,兴冲冲的跟在赵复身后,而后才记起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便有些不好意思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往那边走吧。”

走过圣城的街道,走过荒废的绿洲,一直走进了雪里。

两人漫无目的在雪地中行走,大雪使他们迷失了方向,却不使他们介意,两人需要很长的时间,雪于是成了纯白的借口。

数年未见,却不陌生,圣教的信鸽来往南地,互通有无,但倾述得再多也不能使两人更加熟识,所以她想他陪她出来走走。

雪地白茫茫的一片,偶尔会见到白苍苍的动物的骨架,两人便停下脚步,少女会上前静静祈福。赵复也不在意,站在一边等待,两人需要很多的时间,而尸骨并不会打搅他们。

“你又骗自己。”一路上,两人话不多,吐字到了苛刻的程度。待少女祈福完,赵复便这样指责她。

少女苦笑,若可以,她倒想骗骗自己,或者,换个人来骗自己,换个能骗她的人。她看向身边的男人,与其说是两人保持着安全的亲密距离,倒不如说是他刻意与自己保持了距离,她讪讪笑笑,将棉衣裹紧了些。她倒不冷,只是穿得有些少。

破镜重圆终有裂痕。

雪还在一层一层的下着,铺了前路,覆了来路。

“我们的话有些少。”赵复说道。

“你都不愿说。”少女哀怨。

“我以为是你想说……”赵复解释,此次前来,他没有准备说辞。

“哼哼,”少女埋怨,想去揪他的手,却意识到两人不再是那般轻松的关系,悻悻收回手“那我说你便听?”

“你说我听。”赵复答应。

雪还在下,一层一层,落在两人脚边,越陷越深。

“那我说了!”

“说。”

少女却未说,她将头发从外衣中拨了出来,伴着温暖和神圣的味道,发丝柔顺的贴在她的背上。和多年前一样,他情怯,便只说那一头秀发很美。

“忘了你不会编头发。”少女嘟喃。

“不,我会的。”赵复却是从她手中接过了秀发,帮她编了起来。

“我很想你。”赵复感觉少女往他身上轻轻地靠了过去,他没有躲开,静静听着。

“我很想你啊。”少女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将手轻轻扒在他的衣服上。

“我当时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啊,胡人又打了过来,圣城里出事了……我便带人回去了……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你突然就被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你不该恨我的啊。”少女将脸深深埋下,说出了心里的那句话。

你不该恨我的啊……

西北的那场最大的叛乱,十八万兵马瞬间反水,包括赵复的嫡系郑源一部,远征军毁于一旦,得以凭借的五万圣殿骑士却了无踪影,仅剩四千铁臂军护着赵复进行了最后的逃亡。

“我从未恨你。”赵复屹立在大雪中,少女听后抬头想要寻求宽恕,却是比那雪还要冷的眼神。

“我还活着。”赵复说,他没有去看少女,遥望着天边,那些死难的人们。

少女未曾站稳,却听得真切“我从未恨你”“我还活着”。

“他们也不恨你。”赵复的手停下了动作“他们死了,恨不了了。”

赵复抓起少女的头发,疼痛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那满脸写着嘲讽的脸:“还是说你真的相信,人死后便是另一段开始?”

“抱歉,激动了。”赵复松手,编到一半的头发散开,和着风雪打在少女脸上。

少女发丝凌乱,堪称完美的脸蛋显得落魄。

“我也不想的。”她明白了,自己或许永远都得不到那个人的原谅。

冷静下来,少女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重新编起,却被拦下。

“新学了几种编发,还是我来吧。”赵复继续接过她的发丝。

“我有什么办法,人死就死了,有人去悼念他,有人会哭,有人则是争着分财产。”少女解释:“有时候我会想啊,为什么生命会那么廉价?”

“为什么我用几袋麦子就能买来那些孩子;为什么每次战争都会死那么多人;为什么那些圣殿骑士会为了我不顾生死……他们甚至只是远远的见过了我一眼。

一个人要长大,何止吃的是几袋麦子?那么鲜活的生命,一刀进去,他们就说不出任何话了;只因为我是圣女,圣殿骑士就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我有权力剥夺他们今后的生活吗?”

“你不觉得生命,很不公平么?”少女问。

“所以啊,我就想,会不会是这样呢?那些饿着的人到了别的地方会不会就能吃饱了?那些为了保护我而死的人在别的地方会不会就是被人如此保护着?”少女说:“我这么告诉我的信徒们,这不是欺骗啊……我就是,觉得很不公平……”

少女用手背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继续说:“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有人的生活是那么的苦,你知道吗,我见到一个老妇人,她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她和她孙女,她没奶水了,她就每天背着她那还在吃奶的孙女去七八里外的山上砍柴,一天下来却只能换来一碗羊奶……”

少女问:“人就是这么活着的吗?”

少女问:“人就该这么活着吗?”

少女问:“这是活着吗?”

“我不信,我不愿,我不要!”

“我能怎么办?我只好骗他们啊,之前大家都相信人死如灯灭,那我就说,生命是一条很漫长的旅途,死亡只是该去别处罢了,总有一个地方,不会吃苦的……”

少女不住的去擦脸上的泪水,可只是越擦越多,越擦越花。

“后来大家都信了啊,大家都相信自己会到一个不会哭的地方,之前老主教病死了,我在他身边哭,他就安慰我说总会到的……总会到的……他死前都在说这句话……”

“可是你在骗自己,就算所有人都相信,但你永远知道这是个谎言。”赵复替她编好了头发。

你永远知道的,没有不会哭的地方,死后就是虚无。

“那就骗我吧,”少女掏出小镜子,不知道是对新编的发型满意,还是觉得自己的花脸好笑,亦或是自嘲自己自欺欺人,她笑了“我一个人哭,比大家一起哭好。”

少女不再是几年前那个站在圣城门口,口诵圣言,永远面带微笑,举止神圣的圣女。她已经开始哭了。

“你这个骗子,你太坏。”赵复评价。

“被你……发现啦……”少女轻声自嘲:“我……很坏啊……”

 

“你不该坏到连我也骗。”赵复叹气,他伸手去拨弄少女的头发,将刚编好的发型散了,她还是适合披着头发。

“你都知道了?”

“秦家已经没有活人了。”赵复说:“这天下我已经杀了一半。”

“你坏不过我的。”

这是原定《仁君人君》的结局,只是后来仓促,就换了另一个结局。原本是想写一个纯净,圣洁的圣女,如白雪一般纯白无垢,但是后来好像是……偏了,或者是大概因为有小说世界观背景的限制,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本着对生命的思考,生命是棵大树,人生则是大树不同的枝干,真的,生命这么廉价我无法接受。愿你枝繁花茂。

 

 

 

前辈,你喜欢猫吗?

“凝怅的夜,那漫长的眼神摇晃着拼了命求全……”

“而那落在灯光下的倒影,扬起黑暗中的长帆,便让这一切归于沉寂……不过是庸碌的皮囊,不过是满街亡灵……”

End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子轩也随之起立,象征性的拍了拍手,他不知道这种三流的歌剧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过来看。

“哎呀,朋友拜托的,反正你也没事干,不如出去走走。”这是他妈把他赶出来的理由。

子轩想了想,今天确实是没什么事干所以就来了,但是现在想来好像有点蠢……

嗯,的确有点蠢,子轩挠挠头。

算了,反正都出来了,子轩站在退场的人潮中思索了几分钟,听说前面不远新开了一家i点点,他觉得可以先去喝点什么。

十字路口,红灯的倒数刚结束,手机就震了起来。

嗯?子轩摸了好几个口袋,终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新的好友请求?子轩看到了一个遮着半张脸女孩的头像。

哦,记起来了,之前在剧院外是有人向自己要过微信来着,子轩努力地想了想,是个个子不高的矮胖女孩。

通过验证请求。

“啊啊啊啊啊,你好你好 我之前向你要过微信的”

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

“你好”

子轩看到绿灯的数字只剩下个位数,连忙小跑起来。

“不好意思没有打扰到你吧 我记得你应该是去看戏剧的”

“我可以问一下你是哪个学校的吗 我是扬州大学的 今年大三 你呢”

“啊 我这样会不会很 啊啊啊啊 我我我我太紧张了”

“对了 你的头像是你的养的猫吗”

“猫猫好可爱啊”

“……”

当子轩跑到马路对面,手机里已经累积了数条消息。

“没有打扰”

“复旦 大四”

……

还有一个问题子轩想了想,还是如实的将那行字敲打了出来。

“这是女朋友帮我挑的头像”

好了,这下应该算是解释清楚了吧?子轩想到,这时他看到对方的头像居然已经换成了一只猫。

我又不是喜欢猫才用这个头像……子轩有些无语地拉了拉嘴角。

“啊 原来是学长”

这一次,过了很久,才传来对面的消息。

“嗯”

子轩仍然礼貌性地回复。

“那学长你喜欢猫吗?”

猫?子轩晃着头,这种萌物自己虽然不讨厌,但也谈不上特别喜欢吧……啊,绿灯了。来不及回复,这段马路很窄,同样的绿灯时间也很短。

“原来学长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我……其实我喜欢学长 一见钟情的那种啦”

终于过完了这条马路,子轩正准备回答,却不料对方竟然直接就挑明了,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对方。

很快手机再度震动了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

“你能再陪我聊一会吗 就一会”

对方的情绪波动好像有点大,子轩有些不好意思。

“好”

他回复道。

“谢谢学长”

对方的消息几乎是和子轩一同传达。

“谢谢学长”

又是一句,子轩看到后,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这一次,子轩等了很久,但再也没有消息传回。

 

“学长还在吗?”

子轩手中的i点点只剩下了一点点,却在这时再度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在”

想了想,子轩还是回复了。

“对不起学长我刚刚有点失态”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虽然知道不可能的”

“我好傻……”

子轩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才有下一条消息。

“还是谢谢学长 陪我聊了这么久 听我发牢骚”

“明明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温柔”

“学长 遇见你真好”

莫名其妙被表扬了呢,子轩显得有些无措。

“我记得你的”

子轩只好多打了几个字,虽然印象不深,但还记得。

“那是我朋友啦 我那时候都不敢跟学长说话”

子轩“哦”了一下

“哦”

“学长我想再看你一眼可以吗”

“我想好好记着你的样子”

“再最后打扰你一次 希望你不要因此讨厌我”

然后,对方发来了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

子轩有些犹豫,但对方的语气,好像很难拒绝。

子轩点击了同意。

通话链接建立,子轩第一次看到了对方的样子。

是个有着小巧的脸蛋的女孩,意外的是甜美系的女生。此时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完全看不出沮丧的样子,反倒是一副得手的俏皮模样。

“学长~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看啦”

对方佯装害羞,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半张小脸。

竟然有点眼熟,子轩想起,最初女孩用的头像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原来不是网上找的图片而是本人啊。

“学长 你没挂掉吧”

那边传来女孩的声音,很快,镜头拉远。

穿着轻纱的少女正跪坐在雪白的床上,但却仍然可以透过那薄薄的轻纱窥见少女的玲珑身段,细长的黑发柔顺的搭在肩头,而她的头上还带着一个猫耳的发箍……

“学长 你喜欢猫吗?”

对方问。

这有些太作弊了吧,子轩拿着手机却手足无措,他甚至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手机自动黑屏。

还好手机没电了。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来源于身边的一位上海宿友。当时我们宿舍一行人前往上海博物馆看那幅爱德华霍普的《夜游者》,那家伙就被妥善的勾搭了(长得帅家里还有钱就是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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