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ZY
ARTIST
YEJI 黄 礼志
RYUJIN 申 留真
I don’t need anybody else.
黄礼志,眼尾要更加上挑,带出一股似有若无的妩媚,和尚未成熟的禁忌酸涩。她与申留真留一样发型,长发披散下来嵌进蝴蝶骨,瘦削的肩膀,锁骨支撑起胸腔的弧,小巧圆润地走了起伏,平坦的小腹存了一口深深吸进来的气,笑声如她手腕挂的两只细细的镯,叮当碰撞,悦耳迷人。
你和留真好像,太像了,她的手被抓起来,脸颊的触感并不很妙,轻巧转身,不着痕迹地抽走,一晃神就滑入舞池中央。旋转的霓虹灯洒在她的身上,像夜空被挑破一角,倾泻的奔涌的璀璨星河尽数变成她的披帛。甩了头,发尾黏住泛着薄汗的脸颊,随手向上一捋,光洁的额头裸露出来,刘海再一根根回落,恰到好处,盖住不太纯洁的遐想。
“没有留真,”她在笑,露出两排牙齿,是在轻咬嘴唇,或者微微露出舌尖,“我就是留真。”
彻夜狂欢。
申留真留黑色长发,同她那种调了一点颜色的冷棕不尽相同,眼睛更圆,没什么情绪的时候看起来完全无害,但是找上门来的时候升腾了一些怒火,再深究下去恐怕就要露出杀意,那是她顾及面子留下的最后底细,别人的多言都不需要,黄礼志能捋清楚就好。她推开身周重重阻碍,在人群之中精准无误地掐住了黄礼志的颈子,纤细柔弱,不堪一击,少女特有的皮肤弹性和吐息之间翕张不停的气管,被她全数捏在掌心。剥夺或者放生全都由她,黄礼志彻底放弃挣扎,全数摊开在申留真面前,不管不顾,悉听尊便。
“这种钱你也挣?”几乎是一字一顿,质问被无限放大,听起来好像已经分出对错黑白。下一句还要更甚,申留真从不会手下留情,能占的上风绝不拱手让人:“你脏不脏?”
“你比我脏。”
大约是为了挑衅,黄礼志的头扭向一边,连带着勾缠如丝一样的眼神也跟着撇到别处。她不和申留真对视,全然不管自己下一秒也许就会被拧断脖子,漂亮的肩头向上一耸,无所畏惧,迎难直上。没有人敢这么惹怒申留真,至少明面上是,她是没有悲悯全凭实力走到今天的猎豹,站在食物链顶端傲视群雄。
除了黄礼志。
胆大包天,屡败屡战。
旁的人还来不及不明就里,妄图挑逗小猫咪的异类在开口之前就被划断气管。申留真一松手把她扔到地上,柔若无骨的小女孩装腔作势,顺着墙壁软绵绵滑落,只有头还扬着。
“留真姐姐,”她好天真,甜甜地笑,眼睛同嘴角画了个不甚标准的圆,“可是我才是队长,你不要以下犯上。”
申留真不生气,和她一起笑,笑得更大更甜:“以下犯上?”
柔软的深红色天鹅绒被面,掀开来,陷进去,更深的暗红丝绸床单,像吸了血,汩汩流动。她们早就不分彼此,手指抬起来就知道要摸什么地方,跳动不停的动脉逆着方向摸回去就能找到心脏。黄礼志闹了小脾气,不喜欢这个颜色,不喜欢红。申留真按着她的手腕凑近去听,嘟嘟囔囔的呜哝,挠了下巴就会咕噜,小猫用下颌去碾她的手背,整只手被圈在颈项附近,抓住机会想要趁只有一只手卡住两个纤细的腕挣脱。宣告失败,后果是被逼得更紧。她的气味藏得很好,但是现在也被欲望冲开,浓烈地散发出来,小猫的发情期突然提前,就是因为受了蛊惑,睁圆了眼,露出不谙世事的假装。
“留真姐姐,你碰我呀。”
她还是挣开了来,倒不是要逃跑,是要反制。猫科动物躺下露出肚皮的姿态要说成撒娇也可以,但是黄礼志不是。这是背水一战的抗击,一口咬住对手的喉咙然后再不放松。她去咬申留真,说话时候声带的震动沙沙抚过舌苔,再变成汗水被悉数吞咽。指甲不长,也说不上尖,但就是能用不可忽视的刺痛反复证明自己切实存在,且举足轻重。申留真毫不留情,但是先礼后兵,低声警告她收敛一点,她的背脊光滑平顺,陷在无尽黑暗之中盈盈发光,像一片湖水浸透了月亮。别太过分,小猫,申留真眷恋地黏在她的胸前,有力的心跳好像把她也一同震荡。她喜欢,她喜欢见证她们同样鲜活地存在着。
“我没有教好你。”
自省,但是又很沉迷。
“我防不住你无师自通,黄礼志,但是不要再靠近这些事情了。”
猫的媚态浑然天成,凌乱的呼吸烧融了轻声闷哼,巧克力一样化开,细细地拉出丝,爆炸开来滚烫的香气。她不用学就知道目光的去向,眸子抬起又放下,送出去的信号满溢着不自知的骚动。申留真捂住她的眼,痛苦地俯下身抵住她的额头。
“不要这样看,小猫,不要这样看别人。”
“可是只有留真姐姐碰我,我才会变成这样呀。”
握住手,向下挪,滚烫湿软的舌尖贴到掌纹上来,描摹过去。
一发不可收拾。
申留真常常让她痛,黄礼志是在她的手下长大成人,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让她步上她失败的后尘。她没有教过黄礼志什么是媚,什么是妖,什么是不由自主,什么是漫不经心。黄礼志的考核要是没有胜过其他所有人,就会被当考官的申留真亲自下手揍得站不起身。她很狠毒,外人都是这样谣传,专挑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打,手法老道,里面的皮肉破裂损坏,外边皮相上连淤青都不会存留。她不要黄礼志明着受伤,小姑娘当然保有处理自己皮囊的最高权力。她想让黄礼志之后的每一步,都不要沾上半点污秽。既然挣了生啖血肉的钱,至少还要留下最后的名节。
在酒桌之间周旋,或者化了名字潜进夜店,色字头上一把刀,任他再如何疑虑重重,也难防住申留真床榻之间的棋着险招。她的艳媚尽态极妍,总归防不住黄礼志撞见,或者任务交叠,冷眼站在高处,从影影憧憧的玻璃之间窥探她的痕迹。
这一次申留真也让她痛了,不留情面,贯穿到底,黄礼志的腰挺直了又松懈,下了力气抿出来是把佩刀的鞘,上面花纹繁复奇诡,拓在纸上一看是拉长变体的一个“申”。黄礼志首次自己出发完成任务之前,申留真云淡风轻交到她手上,一句话也不讲转头走掉。猫的听觉不会有差,即使是在那样昏沉的颜色掩饰之下,也抓到申留真发梢摆荡的痕。
“留真姐姐,你还是不放心我。”吃吃地笑,痛了也不讲,酸的麻的胀的,电流击穿身体,搅碎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力气。那点小心思几乎明着摆上台面,不要,不要抽走,刀鞘颜色侵染得更深,尖叫了一声“申留真”,然后揽着姐姐的脖子陷入血一样深红的包裹。她说我痛,姐姐让我痛,我好喜欢,姐姐,该换我来。
“我会让你重新干净的,申留真。”
郑重其事,刀鞘仍旧留在内里,黄礼志翻身把她压得更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闪而过的灼灼银光把她平展开拘禁。小猫舌头,软的薄的一片,湿湿滑滑一道一道腻着的闪光的水泽。我会把你洗干净的,申留真,然后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逃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下一下更加狠厉,舔到侧腹时下了力气去咬,圆圆一枚齿印,四颗虎牙的伤痕尖锐地向内伸。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才是队长,申留真,你有什么资格跨过我,去做分到我头上的任务,然后告诉他们,是呀,我是黄礼志。”
“你算什么黄礼志!”
她忽然摸不到申留真的动作,力气过度反倒没有去处,向上看了一眼,黄礼志惊慌失措,爬起来去擦申留真的脸颊,但是擦不干。越擦越多,眼泪一直向下蜿蜒,潺潺的溪流一样地被她吮掉。
申留真在哭。
她说我不想要你变成我这样。
坏的事情让我来做,让我来。
黄礼志摸到一层阻碍,再用力一点,秘密撞破。
“我没有脏。”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申留真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发辫尾端绑着蝴蝶结,被送到申留真身边,换成钱,从此没有了什么归属,只能当个亡命徒。
她躲在窗帘后面,看到满身酒气的申留真推开房门,身上溅满不知道是谁的血,这里面也许有一些是自己的,露在本就不多的衣料外面的大腿上狰狞的刀伤深可见骨。
申留真好像是看到她,又好像没有,虚无地面对着她的方向,然后说,我们所能倚靠的没有别人,只有自己,知道了吗。
那时候她就想告诉她,正如此刻郑重宣布的一样。
“留真姐姐,你相信我吧。”
“依赖我吧。”
“我带你走。”
申留真惊呼一声,用力扣住她的肩膀,在本来不该停留的极度危险之地,在本来应当极力隐蔽身形的瞬间,她们一起,探到闪耀的白色光点。
“我带你走。”
后来坊间也只剩下众说纷纭的流言,两个名字,刻意为之的一张脸,飞蛾扑火,远道出走,消失在一场命案发生的血腥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