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复仇
白离开了,正如当年不知他从何而来一样,如今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犹记得,十五年前,这个年仅十二岁瘦弱贫瘠的少年,只身误入险象四生的抿泪山,不是异能者的他差点儿被山中的魑魅魍魉吃掉。
年幼的界离赦娥女爱哭。一哭,灵力就失控。而她偏偏对这个外来者十分感兴趣。不过是送她一个止哭的玩具,界离赦一族第一次破例收留了一个外人。
“不可能!白不会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界离赦娥女不信他就这样走了,因为他是最不会欺骗她的人,答应过不会让她孤独的,她要求个明白!
娥女挣扎地想从床上起来:“他不会的!”
也许是久久不愿相信,过了这么多天,她才愿意面对现实:白,是真的走了。
“大小姐,莫激动。”嬷嬷牢牢地摁住她。
娥女身体柔弱纤瘦,加上半身不遂,嬷嬷要钳制住她简直跟掐住一只虫子一样容易。
娥女还是激烈地挣扎,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渴望自由,自来都是逆来顺受、被族人当做布偶一样摆布的她,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勇气!
然而纤细的手臂却挣脱不开嬷嬷的禁锢,不过是徒徒地弄疼自己罢了:“放开我!快放开!”
娥女咬着嘴角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答应过他不哭的,这个承诺仿佛就在昨日:“一定是你们赶他走的!他不会忍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我要去找白!”
“是他自己走的,留下的信里写,他不会再回来了。”
“你们骗我!我要找到他,和他在一起!”和白在一起就不会孤单了!
“住口!”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界离赦一族第十代当家界离赦红鸠脸色凝重地疾步走过去,伸手就给了娥女一巴掌:“不知廉耻!”
娥女捂着被打的脸颊,噙着泪,瞧她,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要赶走白?”
“不准再提那个外人的名字!”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赶走他?”
闻言,界离赦红鸠在她另一边脸又是一巴掌,毫不犹豫:“你这是什么口气?我是你母亲!”
母亲?你有抱过我吗?你有关心过我吗?娥女咬着嘴角强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尽管眼角已湿,定定地瞧界离赦红鸠,眼神带点儿责问的味道。
“哼,那个外人说走就走,“界离赦红鸠冷然道,“白养了他十几年!”
“他会回来找我的!”他会回来的,他跟这里的人不同,从来不会骗我!
界离赦红鸠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冷冷地道:“他要是敢回来,我就让水妖撕掉他一层皮,让小鬼吃掉他的内脏,让魍魉咬碎他的手骨腿骨!剩下的躯干丢进蚂蚁窝仍由他被虫子一点一点蚕食掉!听着,你最好祈祷他别回来,否则我要他比我说的死得还要惨!”
一听到界离赦红鸠要如此凶残地对待白,知道这种毒辣的事她做得出来,曾见识过她手段的娥女当即吓得脸色惨白,三魂丢了七魄。
瞧见床上的娥女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界离赦红鸠嘴边扬起了一抹胜利的笑意,她很满意她的反应。
娥女是界离赦百年不遇的天才,是家族的绝对武器,界离赦红鸠绝不容许她出现自己不认可的情况!
界离赦娥女向来胆怯懦弱,连哭都不敢发出声响,只要稍稍地用语言威吓一下就能震住这柔弱的女孩。
果然,恐慌很快占据了心头。娥女的眸中霎时失去了一开始敢违抗母亲的勇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缓缓低下头,无力又无助。她拽紧被子,越是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越是办不到。不争气的泪水还是一下子决堤而出,濡湿了脸颊和被褥,她却不敢哭出声,咬着唇瓣,咬紧牙关,抽噎,纤瘦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她根本不会反抗,也不懂反抗,所以才会任由族人摆布,被人当做一个布偶一样左右。
突然就听界离赦红鸠说道:“你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戎国鬼谷一族的子嗣中有不少有为人士,我已写下书信,提出与鬼谷家联姻之事。”
眸子徒然撑大,倒抽了一口气,娥女愕然,目光却黏在床褥上不敢抬起头,不敢直视界离赦红鸠的眼睛。
像这种利益联姻,尤其是异能者的联姻,关键的是血统,对方是谁、是什么的人根本没有关系。
娥女想要摇头,可全身的力气像是抽光一样,想说句不可以,可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如鲠在喉,她连发出一个音的胆量都没有。
抽噎着,战栗着,娥女绝望地闭上双眼。
为什么没有了白的世界会让我难过?
慢慢地,娥女就像只受伤的小兽似的绻起身子,缩成一团,把头深深地埋了起来。
界离赦红鸠得意地轻哼了一声,这样乖巧的才是我的女儿!
【南国】
【道之一族】
逍遥子经常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光阴似箭,白驹过隙。
当年还是理想一大把的热血好青年,如今已经是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恍惚间,这大半辈子就过去了。
有次国宴,他喝着酒,打着酒嗝,含含糊糊地把藏掖了很久的一句话给讲了出来。
“我做人真失败啊。”
觥筹交错的众人的眸子瞬间瞪大一圈,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一把把眼刀齐刷刷地射向酒酣耳红的逍遥子,瞧他醉眼迷蒙、酒杯都送不到嘴边的模样,琢磨是不是他们自己听错了。
“我做人真失败,呜呜……”他又重复了一遍,似哭泣般的嗓音。
还真是这么一句话。
噗,咳咳。一半人一口酒哽在喉咙口,呛了出来,然后抚着胸连连咳嗽。
咣当,咣当。另一半人手指一软,一个拿不稳酒杯掉地上。
什么?你做人失败?十八岁就当上南国最高参谋的你,失败?在这个位子屹立不倒几十载的你,失败?可拉倒吧,就你这智慧,搁哪儿都是当智囊的料,能失败到哪去。
所有人的眼神飘过来,凉凉的,全写着“矫情”二字。
咣当。
这次,是逍遥子掉酒杯,他醉倒了。
【白未离开南国前】
【南国】
【野外】
懒洋洋的太阳,懒洋洋的和风,懒洋洋的白云,逍遥子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
瞌睡疏懒的眼睛,再配上下垂的眼角,要多没精神就有多没精神。整个人都是慵懒的格调,好似全身都松懈了一样。明明是棱角分明的脸,却一副懒散的表情。
逍遥子张嘴打了个没精神的哈欠,因为嫌麻烦,连眼泪都懒得去擦。
道之一族,南国最有智慧的家族,时代也最为悠久,虽有特殊的力量,却不加使用,三百年前,因族内之人理念不同,分为两宗,「天宗」与「人宗」,传家宝乃是神剑「雪霁」,传闻雪霁能通天地之能,彻道家之悟,雪霁在两宗之间来回供奉,这一代正巧归「人宗」,也就是在逍遥子手上。
道之一族曾与鬼谷一族联姻,所生之子便是鬼谷一族卫姓一脉的卫庄。
这件事情,逍遥子其实是立即反对的,他觉得这样做,无疑是打从一开始就在摆布一个无辜的孩子的人生,但「天宗」的人却执意要联姻,原因也是能够理解的,道之一族的血统中有一股可怕的力量——透魂之眼,因道之一族已不想再出现此眼,毕竟透魂之眼威力惊人而且无差别攻击十分危险,但又不甘心透魂之眼就此失传,于是愿将力量转移给三大异能者家族之一的鬼谷一族。
事情过去了二十年,逍遥子还是十分内疚,若当初再强势一点,或许能够阻拦下来吧。
当然,他若真阻拦下来,也就没有卫庄了。
道之一族以智慧著称,逍遥子十八岁就坐上南国最高参谋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悠哉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南国国主何止把他当左右臂来使简直就是当自个的替身。国主桌上的文件一天比一天少,而他桌上却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此后,逍遥子对别人手里的纸质物件格外敏感,一看对方眼神不对撒腿就跑!
这一干就是几十年。
“啊呵。”又是一个哈欠,昏昏欲睡。
熬夜看文件才扫平了那几座山,谁知道一大早又搬来了两箩筐,逍遥子逃命似的跑了。
也不知道是谁挡光,逍遥子不禁抬了抬眼皮,看到了一个人:“是你啊……”
“老远就看到有人躺这。”说着,来人也躺下了,“我猜,现在宫里都一团遭了。”
“嗯。”逍遥子不用猜也知道宫里肯定乱成一团麻,因为那是加急文件。
“没关系?”
“我又不是王。”其实还得加一句,管理国家是王族的分内事,不过他嫌话长麻烦就不说了。
风从草尖划过,草丛便整齐地往一边微微倾斜。
逍遥子斜瞥他那满是倦意的眼,余光牢牢黏在来人的脸上:“这次想说什么呢,白?”
白沉了口气:“逍遥子,你后悔没有揭发我这件事吗?”
“没有。”
白怔了怔,随即似是想通了什么,笑了:“也是呢,不然我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逍遥子破天荒主动跟人套近乎。
逍遥子从来很少会跟人嘘寒问暖,就他那性格,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能用一个词解决绝不用两个,生怕多说吃亏似的。
“就那样。你呢?”白也不是一个爱多说话的人。
“照旧。”论言简意赅,谁都比不过逍遥子。
白轻笑:“我想离开了。”
“嗯,这天刚下过一场雨,挺大的,琢磨是不会再下了,很适合远行呐。不错。”逍遥子重新把视线转到了天空,“我会带着那个秘密进棺材的。”
“你似乎很确定我不会回来?”白对他的回答略感惊讶。
“只要你相信我不会泄密就成。那种事,无所谓了。”
白不是第一次跟逍遥子打交道。眼前这个男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但他不愿说的事天皇老子也撬不开他的嘴。就他至今都还没揭发自己这件事来看,白有理由信任他。
“不后悔?我可是为了复仇才被活下来的,我的母亲我的两位姐姐,她们都……”白不说了。
“杀你是件麻烦的事。”逍遥子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碎草,“来打个赌吧,白。”
“赌什么?”
“界离赦家那位娥女小姐会不会死。”
白愣住了:“什么意思?”
逍遥子轻描淡写地一笑:“界离赦一族不是力量型家族,跟鬼谷一族和东皇一族没法比,却与后两者并列为三大异能者家族之一,就因为她们能预知未来,那是其他异能者没有的天赋。”
白沉思后问:“她死,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在放屁,你压根就没想复仇。撇去你到底是不是真想复仇的事不说,她的能力对你绝对是种威胁吧,一旦她预知到你将展开复仇,你一切都完了。来吧,赌吧。”
白望着他,面露难色:“我……”
逍遥子完全不退缩地与他对视:“果然你还在迷茫啊。”轻轻呼了一口气,“啊,这样就足够了,不过也对啊。”
逍遥子伸了个懒腰,边走边说:“你爱上她了,笨蛋!”
风不停打卷,逐渐变大了。
在逍遥子走了很久以后,白才无奈地笑了起来:“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如今】
【南国】
【抿泪山】
抿泪山,并不是一开始就叫这个名字,三十年前,它就不叫抿泪山,而叫牛鬼山。
常年经雨水冲刷而光滑的青石板路在如同丛林一般广袤的庭院里往幽深延伸,两旁巨大的古树稳稳站立,阳光透过翠绿的枝叶打在地上的碎影随风而变化。鸟雀和鸣,一片宁静。
界离赦一族族人居住在抿泪山,从不接待外人,深居简出。她们,每一代都是女孩,罕见的血统令这个族无法生育男丁。这个族的女人全都拥有异能,能看见人们看不见的力量,如命运、灵魂、鬼怪等神工鬼力。她们观星相,看方位,画符念咒,精通占卜之术。不过天分各异,灵力的强弱也会不同,占卜的准确性亦会有所影响。
抿泪山,据界离赦族人所讲,是人界与妖界的分水岭,她们居住在这儿就是为了镇压蠢蠢欲动的妖界。
其实,不然,抿泪山其实是人界与冥界的交合处,这里原本不叫抿泪山,而叫——
“牛鬼山。”
白回来了。
他站在了山脚,仰首凝视着这座沾染着他全族人血液的山。
东皇一族原本就是操纵鬼的一族,这里有着死在这里、死不瞑目的东皇一族的鬼魂,他们将是这场复仇的利器!
“听吾之命,随吾之名,东皇太一。”白淡淡地念出这个名字。
一丝鬼魂缓缓从地表下冒出,一丝又一丝,渐渐多了起来,像绳子一般捻到一起,没多久,便凝聚成一个人形。
东皇太一,东皇一族族长,也是——白的生父。
东皇太一那张惨白如死人的脸一直阴沉着,当然他早已经是死人了:“你就是东皇一族最后的血脉?”他用了很肯定的语气,其他就没什么情绪波动了。
鬼魂的声音如同他的表情一样阴沉,充满死气,听了令人很不舒服。
白淡然地看着他:“你就是我的父亲?”
鬼魂极度平淡地提起往事:“当年将你送走之时,你还在你母亲的腹中,我一直都相信,小薇能保下你。”
白问道:“为何不将希望放在我两位姐姐身上?”
鬼魂道:“你是东皇一族与鬼谷一族联姻所生的孩子,你很有可能继承笑鬼之眼。”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白沉默着双眼。
东皇太一的鬼魂淡然地注视着白的眼睛,问道:“你怨我?”
白不动感情地说:“倘若是你尚未出生就被人定义了一生,你会怎样想?”
鬼魂冷硬地道:“为了家族,一切牺牲都是应该的。”
白冷笑般地扯开了唇角,但没有笑出声,他不予置评。
鬼魂说道:“这里已经变成了他人的山,而很可笑的是,占据这里的人竟还是灭我全族的凶手。你离开又回到这里,看来是做好决定了。”
白垂下了沉默的眸子:“我——”
起风了,风声淹没了白的声音。
【界离赦宅邸】
界离赦宅邸的出口处把守着南国军队的人,他们四处张望不给任何人一点空挡,每个人绷着一张像青铁般的脸,凶神恶煞的站在大门。
界离赦一族的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喂喂,怎么回事?”
“军队的人一早就在这里了。”
“难道传言是真的?!你也有听说吧,最近各地的鬼魂在窃窃私语,都说东皇一……”
“喂!胡说什么,不要命了?!”
“但是、但是!”
“那个家族早在三十年前就灭绝了,我们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但是、但是!”
“哎呀!但是什么啊!”
“但是他……”说话的人抬起手直愣愣地指向外头,“但是白!白回来了啊!”
经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投去了视线。
白抬头挺胸地走着,他的脸毫无血色,眼神却意外的犀利,带着煞气,最后在大门处停止了步伐。
他平淡地看了看守卫在大门的军队:“军队?”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站在门口的军人们瞟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他们并不认识他。而界离赦一族的人一瞧见了他,当即开始带着鄙视的目光看着他:“喂,白!”他们很不客气地开了口,“你居然还敢回来!你这个私逃的家伙,家主已经下令,若逮住你格杀勿论!”
白的双眼根本没有在瞧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只自言自语般地轻叹:“界离赦一族自古以来皆以占卜闻名,其预言从未失准,以致世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然而,三十年前,界离赦一族谎称了一则预言,南国王族信以为真,从此,东皇一族被灭全族。”
有一人看白谁也不搭理,态度这么拽,很是恼火,当即冲到白的面前,盛气凌人地道:“喂!我在和你说话!从你来抿泪山的第一天,我就看你不顺眼,臭小子,还敢不理人?”
白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这个人:“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白」吗?”
那个人听得莫名其妙,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谁知道!无名小卒!”
白忽然伸出一只手罩住那个人的脸,那个人很不爽地抓住白的手,却硬拉也拉不开。
“你干什么!”那个人大喊。
白冷静地说着:“你不觉得白色是一种很悲哀的颜色吗?不像黑色,黑色永远不会被染色,但白色却是任何颜色都能染上的颜色,所有颜色都能将其覆盖,它永远是最底层的颜色,永远都只有被玷污的资格。从它诞生开始,就已注定了要被染上各种颜色的命运。”
“放开!……”那个人才不听白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的话。
白垂下眸子,冷蔑地看向他:“姓界离赦的畜生。”
那个人勃然大怒:“你敢骂我?!你以为你是谁?!野种!垃圾!”
白的那句话一说出来,附近的界离赦一族的人登时都围拢了过来,带着猖狂与愤怒的神情,都瞪住单枪匹马的白。
“来历不明的小杂种!有种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哼!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早被山里的猛兽吃了!”
“界离赦一族的荣耀,岂是你这种渣滓能够口出不逊的?!”
“呵呵,哈哈哈。”白忽然笑了起来。
他冷笑的样子让在场的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立即,无论是站在一边围观的人还是叽叽喳喳的人都闭上了嘴。他们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感觉今天的白——很危险。
“界离赦一族,界离赦一族……”白轻蔑地说道,“卑微的虫子。”
这句话一出,其他人又开始带着愤怒的目光看着他:“你!……”
那个被他罩着脸的人骂声最大:“狗娘养的野种!快放开我!”
白没有说一句话,手缓缓开始用力,随即,被他拿在手里的那个人的脑袋一瞬间被捏碎了。
嘣,哗啦。
红色的鲜血与白色的脑浆崩了出来,洒了一地。那个人的头盖骨也碎成了两片掉在了地上。
“你!你!……”
没有人可以看到这种场面还能站住脚,所有人都双股发颤,军队的人纷纷拿起武器,对准白,并包围了过来。
“野种?杂种?来历不明?你们真该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谁。”白扯掉那个被崩掉脑袋的倒霉鬼的衣服,很镇定地擦掉手上的污秽。
若无其事地将身上那件外衣脱下来。
众人的表情开始产生变化。
露出褪魔师的服装。
众人已明白「白」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褪魔师?!……你!……你是东皇一……”
“东皇帝舜,我叫东皇帝舜。”
东皇帝舜,白的真实身份。
众人心中的恐惧终于崩溃了爆发了,他们大喊起来:“快上啊!东皇一族、东皇一族回来了!”
“快!我们一起上!东皇一族的人不能留下活口!”
但是,忽然,一道金色的光从白——不,东皇帝舜——的身上飞出去,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一个金灿灿的人。
金灿灿的巨人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冲天吼叫:“啊啊啊啊!!!!”
吼声震撼了整座抿泪山,鸟兽皆惊,四处奔走,造成了一阵慌乱,飞鸟们一群一群地逃跑似的快速飞走了。
东皇帝舜睁开眼睛,眼睛的颜色已经变样,原先的棕色瞳孔消失了只剩下红色带图文的红色眼球。随后,右眼的形状改变,出现了兽目,瞳孔如蛇般成梭状,散发着充满危险的绿色光芒。
笑鬼之眼,开始启动。
“母亲,我们回来了。”
东皇帝舜语气十分缓和地对硕大的金人说道:“我们回到牛鬼山了。”
金人的声音是野兽的声音,却尖尖的,像个京剧里旦角吊嗓子一般:“啊啊啊啊!!!!”
东皇帝舜扬起一抹失意的苦笑:“为了东皇一族,为了我,您变成了这幅摸样,帝舜不会让您等太久,帝舜会以界离赦一族所有人的鲜血为丧钟,为您超度。”
“啊啊啊啊!!!!”金色巨人似听懂般冲天吼叫。
“全部是界离赦一族的野心,全部都是界离赦一族的错,全部都是界离赦一族策划的。没有界离赦一族就不会有东皇家的灭门。没有界离赦一族,我就不会孤单一人。没有界离赦一族,我就可以大胆叫出自己的名字。没有界离赦一族,我就能存在。我本来是个存在这个世上的人,因为界离赦一族,我必须隐姓埋名,做一个与家族毫不相关的人。是谁剥夺了我存在的权利?现在,我回来了,东皇帝舜重生了,用这些人的血来庆祝我重生……不,我不是重生,我本来就存在。我是东皇家的最后一个人,我要为这个家办庆生会。对,该庆生了。”
东皇帝舜自顾自说着。
周围的人却已经紧张得不得了了,满头大汗,不知道这个东皇一族余孽要做什么。
东皇帝舜闭上了左眼,睁大了右眼。
“笑鬼之眼——”
他缓缓地抬起了双手,手势就像是在给邪神献祭一样。
笑鬼之眼。
“开!”东皇帝舜用力说道。
未完待续……
ps:
①本文真正的武力值天花板——东皇帝舜,登场!!!
②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白」吗?
因为最纯洁的白色,其实是最容易被玷污的颜色,其实是最可能变黑的颜色呢……
③「白」是喜欢娥女的,但是东皇帝舜,他只是来复仇的。
④宿命这玩意儿,就是这么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