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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梦
（五）
日头已经移过了头顶。
风信抱着手臂靠在殿门外闭目养神，却是眉头紧锁，直至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脸色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风信！三郎怎么样了？！”谢怜从门外冲进来，没顾上脚边的一级台阶，结结实实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殿下！”风信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他，“你别急，血雨探花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谢怜反手扯了风信的袖子，打断了他的话。
“他......殿下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谢怜挣开了风信的手，踉跄着跑向里间，风信就紧跟在身后。
花城还是走前的那副样子，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脸色甚至比之前更白了几分。谢怜凑近了两步，只听见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殿下，不要”。每念一次，花城的眉心就皱紧一次，看得谢怜只觉得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掐着，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谢怜跪倒在床边，右手托着花城的脑袋将两人的额头紧紧相抵，带着满是抚慰的语气温声道：“三郎，我在，别怕。”温热的气息包裹着花城冰冷的身子，夹杂着谢怜又轻又柔的声调，花城渐渐不再出声，只是两只手紧抓着毯子的力道从未放松。
两人额头微微分开，谢怜将花城额前被冷汗打湿的一绺墨发捋至脑后，露出棱角分明的眉峰，眼前又浮现出二九少年郎挑眉轻笑的模样。谢怜不禁眼眶一湿，一手抚上花城的脸颊，喃喃道：“三郎......你究竟梦到了什么......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风信就站在不远处，听着两人没了动静，才一脸愧疚地开口道：“殿下，他自从你离开就不停地喊你，我也没什么办法，没帮上什么忙......”
“没关系，这不怪你，”谢怜吸了吸鼻子，从里间走出来，掏出袖子里的一捆卷轴和一只紫檀盒子递给风信，“你看看这个。”
“这是......你去了黑水域？”风信一脸不可置信，“贺玄没有为难你吧？”
谢怜摇了摇头。也难怪风信会这么问，毕竟“黑水玄鬼假扮地师混入上天庭，还亲手杀了风光无限的水师师无渡”曾经是上天庭置顶的热门话题，这也就导致已经过去这么久，贺玄还是众神官们谈之色变的除血雨探花外的第二位绝境鬼王。
“那殿下，你打算怎么做？”
“就按照卷轴上说的，熏香入梦。我会进入三郎的梦境，把他带出来。”没有丝毫犹豫，谢怜脱口而出。
“几成把握？”
“五成。”
风信怀疑自己听错了，额上顿时青筋暴起，差点没把手里抱着的东西扔在地上。谢怜却在他跳起来的前一秒再次开口：“你先等会儿骂，我需要你帮我护法，还有就是......”
风信心里清楚，在这件事情上谁也劝不动谢怜，于是稍稍按捺下来，从牙缝里接话问道：“还有什么？”
“以一个时辰为限，我会算好时间先把三郎送出来，若一个时辰后我没醒来，把香灰烧掉。”
“殿下！烧掉香灰意味着你要代替他留在那里啊！你......”
“还没那么严重，”谢怜有意缓解气氛，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唇角微一上扬，随即一手搭上风信的肩膀，“我好歹是个武神吧，这毕竟不是我的梦境，困不住我的，放心。”
风信噎了半响，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八百年前就说不过他家这位殿下，八百年后还是老样子。
两人终于达成一致。风信迅速摆好香炉点上探梦，谢怜则在花城身侧躺下，攥紧了他的手，在他紧蹙的眉心处浅浅落下一吻，轻柔至极。
烟雾氤氲中，强烈的失重感来袭，谢怜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