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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つ

“骗人吧！女朋友？！”中岛良树瞪大眼睛惊讶地说到。

“嘘——”当事人畠中祐马上伸出手放在嘴边让他小声一点。

“诶——我该说恭喜么？！”内田雄马咯咯笑着凑过来。

“那有什么好恭喜的，都交往一年了。”本人回应道。

“你这家伙，竟然从来没说过。”石川界人撅起嘴表示不满。

“而且如果不是今天说漏嘴你也没打算告诉我们吧……”梅原裕一郎在一旁帮腔。

“乌梅酱没有资格说人家啦！”齐藤壮马笑嘻嘻地打断梅原。

“哈~~女朋友……”八代拓显然还没反映过这个场面来。

从正月前就开始问大家有没有时间开新年会的中岛良树同学，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在2月初发现了一天可以集齐“烤肉会”所有成员聚会的机会。

“taku君，taku君！你现在有交往的人么？”雄马突然把话题抛给八代拓。

“没有……怎么了？”

雄马把身子探过酒桌，啪的一声握住八代的手：“可怜我们兄弟俩，同病相怜！”

“呀~~我也没有的说，女朋友。”壮马耸耸肩，忽然又想过来，“糟糕，这里单身的数我年龄最大了……”

“可是你有男……”

壮马坐在雄马旁边，从桌子底下踩了雄马一脚。

“界人呢？”壮马不仅打断了雄马，还转移了话题，“以我和雄马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也没有交往的对象吧。”

界人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壮马问这话的用意，但也只能顺着这话说。

“嘛，我一整天都在和雄马打PUPG怎么会有女朋友……”

“好可疑哇……刚才的停顿。”梅原偷笑着说。

“诶——我要和taku君一起过单身情人节，才不要带你们两个！”雄马对界人和壮马企图加入单身行列的行为表示不满。

“嗯，表示理解。”畠中祐也点点头。

“因为跟你们两个人一起的话，会忍不住想把你们烧了哈哈哈……”良树大笑起来。

“你们俩不是在交往么哈哈哈哈……”梅原又开起两个人的玩笑来。

交往？界人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真的没有诶……我和壮马桑没有交往……”

“怎么……觉得这话讲法怪怪的……”畠中祐朝着离他近的良树和八代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八代拓和他一样摸不着头脑，但是良树从这句话里似乎听明白了些什么。

“为什么你在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问题啊！”壮马越过桌子伸手敲了一下界人的脑袋，掩饰住尴尬。

“嘿嘿嘿……”被敲了的界人又傻笑起来。

“我就说这两个人在交往吧呵呵。”

“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啦！”壮马噘着嘴又敲了一下身边的梅原，大家只当是他在撒娇，只有良树察觉到他是真的有点儿不开心。

这七个人上一次聚在一起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建立这个小群组以来，其实没有几次把人全聚齐过，总会有今天你明天我时间对不上的情况。再加上上半年梅原入院治疗，“烤肉会”几乎在半荒废状态，就连他出院到现在，甚至还有人没在私底下见过他。

“大家都年轻，真好呐~~”壮马灌了一口酒感叹道。

“为什么要一副老爷爷的语气啊你，你比我还小好不好。”梅原笑他。

“好羡慕祐君啊~~我们马上就要28了，可怕……”壮马说着就勾上了梅原的肩膀。

“壮马桑……喝醉了？”界人的小心思瞒不住，脱口而出。

“那样子界人会不高兴的哦，壮马桑咯咯咯……”

“吼？”结果壮马变本加厉地往梅原身上蹭，“乌梅酱，乌梅酱~~”

全桌的人都被逗笑了，除了界人一个人哭笑不得。

 

所有人都知道，界人把喝的太多的壮马送回了家，但却没有人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壮马在玄关攀上界人嘴唇不肯松开，不顾一切地像要索取对方的爱抚。

他是喝多了，但是他没有醉，反而头脑还很清醒，清醒到考虑一些痛苦万分的事情。

界人略微感受到他情绪的异常，却招架不住他的拨撩，没来由地心里一阵难过。明明被壮马触碰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界人，界人……”他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但是双手却伸进对方的毛衣抚摸他背上的肌肉，“我们来……好不好……”

“壮马桑，你……你不太对劲，你怎么了？”他握住壮马的两只上臂，“你先别这样，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壮马晕乎乎地摇头，伸出舌尖去挑逗界人的喉结：“别问了，什么都没有，让我忘了那些吧，求求你……”

“壮马桑！”界人拼命地想要冷静下来。

“全都依你，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我喜欢界人，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界人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刺痛，感到喉头哽咽着。

“为什么？为什么呀？你不想要我么！”

“壮马桑！”界人紧紧抱住他，“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可，你醉了……”

壮马突然安静了，半晌从怀里挣脱出来，看了看那个人的脸，他踩着8厘米的厚鞋底几乎能平视着他的眼睛。那张线条清晰的脸眉头微促，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疑惑的样子。

“出去……回去……”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冰冷的声音没有温度。

“诶？”界人双臂保持着刚才举起的姿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壮马转身打开家门，拽住界人的胳膊把人整个儿推了出去，用力甩上了家门。

界人愣在门前，一切变化地太快他的大脑还来不及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直到听见门的那边传来壮马的一声：“抱歉，界……石川桑。”

之后，是一串逃离的脚步声。

 

• ね

白天的壮马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总是温柔又知性地微笑着，很会说有趣的话题，也很会接话。在界人的面前的时候，也像过去那样偶尔撒娇，毫不保留的表现出他可爱的一面。

但是自从“烤肉会”聚会那天晚上开始，壮马就很少晚上和他见面了。久违的见一次面，两个人也不能好好交流，每次壮马都像是纯粹地发泄一样，释放了压力过后便依偎着他陷入昏迷一样的沉睡中。

每当界人想第二天带他去什么地方放松一下的时候，这个人一到白天就像是完全恢复了。

最近一次两个人的小广播收录，恰好是情人节前夕放送的一回。

碰头会的时候，staff们商量着要不要给听众们来一些情人节的福利。

“呀……我觉得界人君超不擅长这个。”

“唔，我俩本周依然关系亲密对听众来说不是福利么？”

Staff看着“眉目传情”的两个人，显然很无语。不过因为听众的来信都是更早收集起来的，里面还没有提到情人节的内容，构成作家冥思苦想，最后安排了一个特别环节，内容是请两位分别表演一下在情人收到巧克力的男子。

收录的时候，是壮马先表演的，沿用了他一贯在见面会中使用的彬彬少年的人设和擅长的“亲吻声”，让在场的大家都一阵惊呼。不过到了界人表演的时候……

“啊，你问我提的这一大袋是什么？当然是今天收到的巧克力啦！……什么？这是……你的义理巧克力？我收下了，从今以后也请多关照！”

“为什么到了你就变成义理巧克力了啊喂！”壮马大声吐槽道，在看到界人看向他的眼神时，心里却慌了一下神。

“对我不公平吧……”语气软了下来，“你竟然收了一大袋什么的……”

但其实，壮马早已脑补出界人在他面前深情款款地说着“我只会收下壮马给我的本命巧克力”时的样子。

不过又觉得哪里怪怪的……送巧克力的一般应该是女孩子吧。

“喂！”收录结束两个人刚打算离开录音棚的时候，壮马就忍不住抢先开口，“本命巧克力……我只会收下你给我的……”

“嗯？”界人一头雾水，过了一会才明白这人的意思，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壮马桑打算白色情人节送什么回礼呐！”

“先把巧克力收到手，再在那之前甩掉你！”壮马撅起小嘴，抓起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身后的界人嗤嗤地笑着，什么也没说。只是过了一会壮马突然觉得手机震动，掏出口袋看了一眼，只见界人发来一条消息：

[绝对不会！壮马桑绝对不会甩掉我的，不会让你甩掉我的！]

壮马一个战栗，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因为发信息还没挪动地方的界人，那年轻人眼里一股无畏的劲，上次看到这种眼神是什么时候呢？

啊，对了，是第一次去喝酒那天，他说“壮马桑这一点我不喜欢”的时候……

 

壮马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那不是一个可怕的梦，也不是一个荒诞的梦，而是一个在非常平静又美好的梦。在梦里他和3年前第一次合作的濑户麻沙美是一对亲密的恋人，两个人手挽着手去逛小吃街。街上人来人往，麻沙美想吃可丽饼，他们就在停在路边的甜品车前。看着麻沙美开心的笑容，他的心里荡起轻柔的波澜……

壮马从这个平静的梦里慢慢睁开眼睛，脖子和手臂因为趴在桌子上太久而感到酸麻，突袭的冷感让他缩了缩身子，肩膀上差点滑下去的外套被他及时抓住。

“壮马君，你醒啦。今天雪下得这么大，真是格外冷呢，我叫staff把暖气开高一点？”

“不用了，刚刚好，谢谢。”壮马朝着经纪人笑了笑。

“能睡就多休息一下吧……”

“还有多久开始？”

“还有30分钟呢。”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啦，我这就去准备啦。”

2月14日这天，壮马有一个出演网络生放送的工作，中午拿到最终版的台本，下午又参加了一个长长的碰头会，直播时间在晚上比较晚的时间，彩排和碰头会中间安排了晚饭时间。经纪人知道他睡眠质量不好，不能很放松的入睡，所以看到他吃完饭，竟然在准备室睡着了的时候，反而很欣慰，也不忍心叫醒他。

界人要到其他县市去参加昼夜两场见面会，因为这天一大早要出发，前一天晚上两个人也没有见面。虽然界人说晚上一定会赶回东京，但是壮马心里很清楚，晚上的见面会结束后，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一定已经很晚了，就算处理完了，庆祝会还是要参加的，这一去，不待到日期变更便不能结束。就算界人不去庆祝会，今天东京这么大的雪……

壮马觉得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和濑户沙麻美成了一对恋人。他们几乎近一年没有合作过，最近一次见她是一个月前在某个放送公司的大楼附近偶遇到，也只不过是打了个招呼而已。不过好像……他不太愿意承认，沙麻美的名字他确实是最近这两天听到过几次——从界人的口中。

毕竟她和界人今年连续有主役合作的动画，这次的见面会也是和他们之前一次合作的动画有关的，界人和沙麻美是那部作品的男女主角。

一部青春恋爱物语，非常适合在情人节夜举办舞台活动的作品。

“我也好想配纯情的恋爱番啊~~为啥呢，总是试音失败……”

“诶？”经纪人听见壮马的自言自语，突然开起玩笑，“谁知道呢？可能比起男主角，你更适合女主角吧，哈哈……”

“我好歹也是演过男主角的嘛……”

“嗯嗯，虽然最后发现和女主角是情敌，哈哈……”

“呃……我说的不是那个角色啦！”

“果咩！是我说过头了。壮马君，来笑一笑！”经纪人本来也只是吐槽一下，没想到壮马真的沮丧起来，可是把她吓了一跳。善于察言观色的经纪人从他和平时不同的反应已经发现了壮马不太对劲，只不过生放送马上就要开始了，其他的事情现在都要为工作让路。

出演生放送的后辈经过门口，朝壮马鞠躬打招呼。壮马一边和后辈聊天，一边任造型老师摆弄他的头发。

今天的东京是一个银装素裹的浪漫情人节。

 

• な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窗外早已日上三竿，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壮马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今天没有工作，可以睡个够。一向睡眠差的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睡到这时候，大概和昨天的酒精有关系吧。

壮马拿起手机翻了翻，一条未读信息都没有。

心里空落落的。

嘛，本该如此。

揉了揉被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壮马打着哈欠推开卧室门，往卫生间走去。

经过客厅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瞟了一眼，却被瞬间吓醒了。

“啊！界人君！界人君你怎么了！”

他看到一个人面朝下倒在地上，身下一片鲜红，连忙上前扶起他，用手掌拍打他的脸颊，试图唤醒形似昏迷的界人。

视线清晰起来他才看清楚那一片鲜红竟是一束被压坏的玫瑰花，又好气又好笑地把拍打的动作改成了捏脸。

“……疼……疼，壮马桑……”界人慢慢睁开眼，好像真的是从昏迷中醒过来，脸色很难看，嘴唇也没有一点儿血色，看的壮马心里阵阵作痛，“呵呵……壮马桑，胡子……长出来了……”

“八嘎！”壮马紧紧抱住界人，感觉喉头紧紧地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笨蛋！你躺倒沙发上去，我去给你倒水！”

界人一醒过来就滔滔不绝，似乎有好多话要说的样子，壮马不让他说，把他按住让他好好休息，还拿了体温计过来命令界人自己量体温，界人说腋汗太重，死活不肯用壮马的东西，被壮马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看着界人终于乖乖地量了体温，他才跑去洗漱一番，仔仔细细地剃干净胡渣，换了一身衣服才走到客厅坐到界人身旁。

界人体温没有异常，气色恢复了一些。壮马在沙发前席地而坐，头枕在沙发上，脸刚好轻轻靠在界人的腰侧。

“你真是个大笨蛋！”

“你听我说，昨天我按门铃和敲门都没人应，我还想你是不是没回来，我还有点失望。但是我想起你告诉我钥匙的位置，我就打开门进来了。”

“嗯。”

“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11点40多的时候才到你家，但是日期还没有变哦！”

“你不用非要昨天晚上赶回来啊。”

“那怎么行，我都说过预计能回来的嘛，你看，电车晚了我不还是赶到了。”

“可是你脸色苍白倒在别人家的客厅里啊，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你怎么也不注意一下身体啊！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壮马伸出两只胳膊环住界人的腰，把脸贴上去感觉热乎乎的体温，“都怪我睡得太死了……”

“我锻炼也不是白练的，别怕。”界人傻笑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顺了顺壮马的头发。

壮马想象得出来，界人因为赶不上末班车，从地铁站踏着厚厚的白雪，口吐雾气，手中紧紧攥着礼物袋，一路狂奔过来，然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的样子。

他听见自己抽鼻子的声音。

“壮马桑，这么感动的嘛！”

壮马抬手拍了一下躺着的人的大腿：“濑户桑呢？”

“濑户桑？”被问到出乎意料的问题，“她昨天留在那边了，因为有庆祝会嘛。”

“你这个主役居然翘掉庆祝会……”

“我已经提前和经纪人说过了会提前回来嘛，他也答应了。”

“那是计策啊笨蛋，先把你放心地骗过去！他一定发信息骂你了。”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们公司的经纪人！”

“你以为我认识你多久了！嘛，虽然没有濑户桑时间久……”

“为什么要提到沙麻……濑户桑？”界人不开心地坐起来，但是转念一想又心里偷乐，“壮马桑，吃醋了么？”

“为什么我要吃醋……”壮马停顿了一下又说，“昨天下午，我做了一个有点莫名其妙的梦，在梦里濑户沙麻美桑竟然和我是恋人关系……”

“纳尼？！你在说什么？等等！你和麻沙美桑？”

“所以说是梦啦……”

“不可能的哇！绝对不可能！壮马桑其实还是想和女性……”

“不是那个意思！”

“噗——”

“你笑什么？”

“壮马桑已经很久没有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了。”

听到他的话，壮马自己都有些意外。

“你在害怕吧。”界人的目光投向远处，“抱歉让你有这样的感觉。我并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其实我最近也在想这样的事请……”

“害怕？我不知道……”壮马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也许是我在刻意回避去想吧。”

“壮马桑，要和我交往吗？”

壮马瞪大眼睛，想要开口，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短短几秒的沉默之后，才组织好语言：“说实话，我不是界人喜欢的类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什么意思？”界人有点恼，不经意间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交不交往，真的那么重要么？”壮马咬着嘴唇，不答反问，但每一个字却仿佛是在问自己一样。

“重要！交往是一种契约，在这个契约之下，你就是属于我的。”

“果然还是……”

“木村昴桑，就可以吗？”

“你和他不一样……”壮马慌不择言，但是关于自己真实的想法他开不了口。

“我才是，我才是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壮马桑喜欢的类型。”界人缓缓地说到，“我也很不安，所以我才希望这个契约能绑住你，让齐藤壮马只许属于我一个人！我原本以为壮马桑的不安和我一样……原来是这样啊，我和昴桑是不一样的……”

“界人君，我不是这个意思！反而是，反而是因为太过认真，所以……”

“那，就交往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啊！巧克力！糟糕！”

“什么？”

“我忘在节目组的车上了！”

“……你这个笨蛋……”

熟悉的拌嘴，熟悉的相处模式。壮马感到一阵心安，暗自松了一口气。

• ら

“壮马！界人君和江口桑来了！”良树大惊小怪地冲进休息室。

“哦！你们够了！你以为你是第几个来骗我的人了……”壮马取下左耳里塞着的耳机，对冲进来的人抱怨到，耳机里还播放着今天的Live上要演唱的歌曲。

“呃……”良树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来的真早啊，工作结束了？”

“嗯啊，一结束我就赶过来了嘿嘿，毕竟我啊，不像那两位是大忙人哦~~”

“很好，待会帮我拍照吧。”

“哦，是哦！”说着良树就掏出了手机，对准了塞着半只耳机，戴着眼镜，一手拿着台本，身上穿着一件很随意的黑色毛衣的壮马。

“吼啦！拍的时候说一声，不许乱拍！”壮马抬起台本拍在良树的镜头上。

“放心吧，这些不会流出去的。不过壮马现在的样子比较可爱啊，为什么不拍下来给粉丝看啊？”

“不要，还没化妆。”

“呃……壮马，你是不是偶像演多了？”

“……无路赛。”

距离齐藤壮马初场Live还有一个小时，舞台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壮马本人也换好衣服化好妆正在和工作人员核对演唱会行进的程序。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已经知道，界人在他live这天被塞满了整整一天的工作。虽然一个月前他还曾很真诚的邀请界人来自己的演唱会，但随着日期一天一天接近，界人来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壮马心里也不抱希望了。特别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他觉得界人还是不来现场的更好。

他出演过的一个美少年偶像的角色曾经让他受益匪浅。那是一个对自己万般严格，非常敬业，又非常珍惜粉丝的角色。

“我们很忙，但是来看我们的客人们可能更忙；我们的工作很累，但是客人们平时过得更累；我们有想做的事，但是客人们可能有更想做的事；但是他们却在百忙之中来看我们……”

壮马佩服写出这句台词的脚本老师，心里刻下的是那个神采飞扬的美少年偶像的身影。

界人他，此时也在正在某处的舞台上，竭尽全力，把最好瞬间献给到场的客人们吧。

……

直到live结束的时候，壮马还是没有一点真实感。

那时怀抱着乐队梦想的少年时期的自己也许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能够站在东京的舞台上，举办一场真正属于自己的演唱会。

以前是那么不想把脸露出在别人面前的自己，就连选择声优这个职业，也完全是出于想要做幕后工作者的初衷。他原本只是喜欢创作，喜欢把自己的情绪化作文字和旋律，他原本对于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求……

但走着走着，前面的人伸出手一把把他拉上了舞台。他的身后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对他说：去吧，我们支援着你，你在舞台上要连我们的那份梦想一起实现啊。他回过神来，台下莹绿色的波浪居然是为了自己而荡漾……居然，是为了自己……

为什么是我啊？恍惚中，他还是那个齐藤壮马，不能坦率地接受幸福感涌来的自己。

事务所的经纪人开车把壮马送回了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壮马在车上翻着社交软件，看到了小野贤章前辈上传的关于和界人一起参加见面会的报告。

“桥本桑，能送我到另一个地方么……”

 

朦朦胧胧地，界人听到手机震动起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直起伏在桌面上的身子，手机屏幕正亮起，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

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壮马？

“壮马桑，什么事？”

“界人君，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啊，对不起刚才看台本困得睡着了。”

“……今天你真是辛苦了呢……抱歉你来开一下门好么？”

“诶！你来这儿了么！”界人连忙站起身，顾不上发麻的小腿一瘸一跪地跑到门口打开家门。

一个毛茸茸地脑袋搜地一下扑进界人的怀里。

“抱歉，知道你很累还来打扰你。”

“说什么呀，壮马桑更累吧。”

“我想见你……”

“……嗯。”

两个人走进屋子里。壮马看了看桌面上被界人压褶了的台本，很是心疼：“抱歉，我还是回去比较好吧，你明天还有工作吧……”

“我没关系的！壮马桑想见我是吧？我也想见你。”界人把疲惫的脑袋架在壮马的肩上，“果咩呐，去不了你的演唱会。”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认真工作。”

“今天我跑了三个场子真心累死了……让我靠一会充充电。”

壮马轻声笑起来，扶着界人慢慢坐下，让界人一直靠在他的肩上。他喜欢被界人依赖着，只要界人向他请求，他就很快会心软下来。

当说话不再有回应时，壮马发现，界人就这样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小广播趁热打铁，在live和结束后的第一次放送中安排了一次录制。

Live那天晚上的见面，两个人久违一起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第二天界人去工作，壮马就回家换衣服，那天早上分开后直到几天后小广播录制前，都没再见过面，甚至没互通过消息。

界人虽然恢复了平时的精神，但录制的时候明显感觉出来整个人最近忙地有些疲惫，刻意地去拉起情绪的他，甚至在节目中被壮马吐槽今天怪怪的。

“听说好多人在live现场目击到我了？”

“我听了也吓一跳，还以为难道真来了么哈哈哈。”

“怎么可能去了啊，我那时正在和Kitty酱亲亲热热啊！”

“界人君和江口桑的目击报告真是一个接一个，但是两位都在工作吧”

“我没有去哦！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要去！一分钟都没有！”

“一分钟左右有吧！”

“没有！”

“30秒有吧…”

“但是那天真的太可怕了啊！我跑了三个场啊！”

“确实呢，界人君真的辛苦了。”

壮马语气里情绪有些低沉，界人怎么可以这么说啊……关系亲密的营业呢？说谎也要说想去吧……

广播结束后，界人收到面对面的壮马发来的短信。

[呐，真的30秒都没有想过要去么…]

[我想一次要5秒，你居然要我想6次！？！？]

“噗——咳咳”壮马抬起头瞪了一眼对面的界人，对面嘿嘿地朝他傻笑。

 

 

• む

对声优这个职业来说，“春天”就是无缘无故的鼻涕和眼泪越来越困扰他们的工作和日常生活的时候。

“樱花真美啊……”

界人深吸一口气，把春天温润的空气收进鼻腔，最近重要的工作一件一件接到手软，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松一口气。就连今天公司集体组织的赏樱会，也只能匆匆露个面就赶回去工作。

他想起去年和壮马的广播刚开始的时候，他误以为壮马瞒着自己和别人去看樱花，差点导致直播出现放送事故那件令人捧腹的往事，忍不住噗地一笑。

一切的开始只是投资方为了考核他们搭档的节目效果而开设的一部新番的同步广播。他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感觉了——当经纪人兴奋地通知他那个广播被决定为固定节目的时候，似乎除了很感谢多了一份工作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在商讨会上见到阳光灿烂满面春风的壮马时，他才发觉对方有多么期盼这场和他之间的固定合作。

从那以来已经一年过去了……

离开聚会场地前往工作场所的电车上，界人忍不住给壮马发了条line，问他今年想不想去看樱花。

 

今天是广播收录的日子。

下午的工作结束后，壮马没有直接去放送公司，而是先回了一趟家。把包里多余的台本、电车上打发时间的小说等等用处不大的东西都掏出来，换了一块满电的移动电源，装上了上午做好的饭团便当……

本来两个人就因为工作安排地满满的，line的消息几乎要隔几个小时才能回。讨论到最后，也只得出一个结论——近两周里两个人都没有一天可能同时休息。想见面也只能在晚上，也许只能去看夜樱了。

在盥洗台的镜子里瞟了一眼浴室的门，壮马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还是以晚上比较冷需要换一套厚衣服为理由说服自己去冲了一个澡。一看时间有点儿赶，急急忙忙地故意忘记了穿打底，直接套上一件毛衣就出门了。

终于从地铁上挤下来，踏进了放送公司的大楼，soma站在电梯前松了口气。

电梯从负2层升上来，没想到门一开居然出现了界人的脸。

界人也有点喜出望外：“壮马桑晚上好！”

“晚上好。”

“壮马桑，你怎么脸这么红？”

“唔……天太冷毛衣领子太大……”天知道他是怎么忍受了一路这种久违的毛料直接摩擦乳首的感觉，“而且我忘记穿打底了……”

“呃，呵呵……嗯？嗯？？”界人的表情发生了十八般变化，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电梯就到了。

两位主持一起踏进准备室时，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壮马君你不太舒服么，怎么脸这么红？”导演问。

“天太冷毛衣领子太大冻得。”界人抢先回答道，并向大家露出一个“谁还敢追问”的职业假笑，一边把壮马推到一旁去一边棒读着“真是没办法，你就没有一件高领毛衣吗……”云云。

第二场的收录中，界人遇到“人生的一道坎”——

壮马：界人桑……

界人：啊啊啊啊——

壮马：就叫一声“壮马君”嘛，我想听

界人：不要！绝对不要！

壮马：叫啊！快叫！你看我都把耳朵捂起来了，你害怕什么啊！

界人：但是我从来就没这么叫过啊！

界人自己也没想到，只是把称呼的“桑”和“君”交换一下杀伤力居然这么大！开会的时候导演提了一句，当时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一旦实战起来，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确定关系后的小情侣换称呼的心态里，而且一上来就是刺激的年下play！……虽然其实并没有在交往……

壮马没穿打底的领口在视线里晃过来晃过去……壮马桑壮马桑壮马桑壮马桑壮马桑，界人嘀咕着，仿佛在默念正心咒。

 

11:20 pm

“干杯~”举起手中的啤酒轻轻一碰。

两个人并排坐在河堤的草坡上，夜晚的风比想象中大一些，夹杂着河边水土的腥气，携卷着零星的花瓣，吹得发丝有些凌乱了，好在这个季节的风触感柔软。背后公路上路灯散发出来的光芒，投射到河岸那仅有的一棵主干如同少女腰肢的樱花树上，已经削减得十分黯淡了，甚至不能借其辨清花瓣具体的颜色。

“简直——没有比这更棒的地方了！”

“我就猜壮马桑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录制结束后，界人带着壮马开车前往了几个赏夜樱的胜地，虽然早有预料到应是人山人海，不过亲眼看到浩浩荡荡的人潮还是有些发怵。突然想起之前自己骑摩托四处逛的时候经过的一个绝佳的地点，便怀着私奔一般的心情，开车带着壮马来到了距离东京闹市区相当有距离的这个地方。

一条河，一棵满开的树，一盏路灯，一点星辰。

“今年算是一起看过樱花了吧。”

“不算，都不知道花的颜色，说到底那真的是樱花树吗？”

“诶——？你不会想象一下吗？闭上眼睛，你看，满树淡粉色对吧！”

“万一是白色的樱花呢……”

“……既然是要想象，当然是淡粉色更漂亮啊！”

话音刚落，一阵强风袭来，壮马感觉到什么东西打在自己的额头上，条件反射地举起胳膊护住脸直到风吹过去。

“别动！”界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壮马的脸就是咔嚓咔嚓。

“你突然拍照做什么？”

界人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屏幕上是表情有点恍惚地壮马，刘海上挂着一片显眼的淡粉色花瓣。

“你赢了，是淡粉色。”

“……什么时候和你打赌了？”

“你说得对，果然淡粉色更漂亮……”界人探过身来伸手轻轻捋下壮马刘海上的花瓣，壮马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听到界人说，“既然我输了，那就……”

“唔……”壮马刚想睁开的眼睛又闭了起来。

“壮……壮马君！”

“诶？”太过意外，壮马愣住了，随即在心里吼了起来：就这！？！？

“反应好冷淡……”

“你这家伙……还不如直接去掉‘君’……”壮马撅起嘴不以为然。

“嘶——！做不到……”界人倒吸一口凉气，把头摆的像拨浪鼓。

装啤酒的塑料袋放在界人的外侧，壮马赌气一样地身体整个压过来，越过界人伸出手去丢喝空的罐子。但是丢完了却不想起身，干脆直接趴在了界人大腿上。

“石川桑，我喝醉了~~”一边蹭，偷偷侧过脸看大腿主人的神色。

“喂，你又开始了……现在可是在外面，野外你懂吗……”

趴着的人两手一捂脸：“糟糕，更兴奋了……”

“你是笨蛋吧……”

“车……”

“那是租来的车！不行！”

“我想说有点冷想回车上啊，你在想什么啊，你才是笨蛋吧！”

“啧，你就不能先从我腿上起来再说！”

“啧，那要是你自己的车呢……”

“……哈！？”

……

两个人不知道吵了多久，累的双双倒在草坡上。

壮马看着夜空中微弱的星星，回味着刚才两个人微不足道的对话，恍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和夜空中的某颗星星上的居民交换了眼睛，从那双眼睛里，他像旁观者一样远远眺望着这颗星球上渺小的自己，还有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仰望星空的界人。

“界人君，抱歉今后可能还要继续利用你呢……”

“彼此彼此哦，壮马桑。”

 

还有一件事，界人开始认真考虑买车了。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