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半夜,他饿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听到门外悉悉索索开锁的声音,但是却十分轻,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待门外开了锁,他准备以死相抗。只见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来人却是福伯!杨云开喜得一惊,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爹爹!”他哭着跪倒在地。福伯也哭着扶他起来,“好孩子别哭,爹爹救你来了。”杨云开没有忍住,一把抱住了福伯,“乖孩子,别哭,咱们快溜,免得被别人发现。”说着,蹑手蹑脚地拉杨云开出了房门后,他又将门上了锁。而后,带着杨云开轻手轻脚快速地往后院走,待到他们从后门走了出去,福伯将背上的布袋子递给杨云开。道:“好孩子,爹爹这里给你备了一件衣服和一些钱,你快往后走吧!”杨云开看着福伯额头上包裹的绷带,又看了看他那张憔悴的脸,又跪倒在地上,哭着说:“我走了,爹爹您怎么办?”“傻孩子,老爷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爹爹活了这么大年纪,才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快走吧,不要再说什么了,被人听到就走不掉了!”杨云开忍住哭泣,往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响头,把自己额头也给磕了个稀烂。随后站起道,“爹爹,我走了。”福伯依依不舍,“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杨云开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泪,连同血水抹了个一脸,疯狂的往北面的山路跑去了。
天寒地冻,杨云开将包裹里的大衣也披在身上,又流了些许泪水,包裹里没有多少钱财,只有四五两银子,杨云开心里盘算着这些钱财怎么也不够他回到许家寨,而他刚刚燃起的连美梦都不算的梦,就这么破灭了,他又独身在这天地之间徘徊了,他心说自己不能再随随便便哭了,既然答应了爹爹要好好活下去,那自己一定要苟活下去。他慢慢加快了脚步,沿着山路一点一点地往前走,越是寒冷,心里越是念起了九阴真经里面那几句经文“缩如一寒珠,雪落无化雪”,他屏住内息,调运内力,尽量将体内热气全部压抑在丹田之中,手脚渐渐地没有了温度,头脑也冻得发昏,但五脏六腑温润如初,他这般走了一夜,直至第二日,身子包裹的如同一个雪人一样,竟练成了第二层九阴真经的内功。
翻过几座小山,行至一座破庙,杨云开觉得身体疲软,几日没有进食再加上长度跋涉让他十分难受,所幸福伯的包裹里有几个大饼,他就着雪水狼吞虎咽了一番吃了个鼓鼓囊囊,在破庙中找了个草垛躺下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得门口有人进来,杨云开惊醒过来,还没得到有所反应,那人已经钻进了破庙,一边说着:“好冷好冷”。仔细一看,来人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身形又小,由于寒冷缩成一团,好像一只老鼠一般,那人进了破庙见了杨云开也是吓了一跳,道“奶奶的,吓了老子一跳,你是人是鬼?”“我当然是人。”那人仔细看了看杨云开,说道,“你在我家干嘛?”“这是你家?”“对啊,这座破庙就是我家,谁允许你来我家的?住了几天了?”“我也不记得了,今天初几了?”“你是傻子吗?今天初八。”“初八了?我已经睡了三天了?”“啥?你在我家睡了三天?你奶奶的乘老子不在你就鸠占鹊巢?”“这位大哥,小弟只是路过此地看到这庙里没人,所以借宿了几日,没想打扰的。”那人悻悻地说道:“没事没事,你给个住宿费,那就什么都好说了。”“那您说个价。”“一两银子,少一分不行。”“这么多?”“怎么?想赖账?告诉你小子,老子我可是丐帮山东分舵的何阿三长老,多少英雄好汉排队来我这想要同我结交的,我都回绝掉了。你小子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擅自跑进我家,想你老子我抽你一顿吗?”那何阿三见杨云开瘦弱书生的模样,便挺起了身板,嚷声叫到,那声音好似一把破烂的蒲扇。杨云开见状,赶忙站起身来赔罪,“何长老你千万别这么说,是小子我没有礼貌擅自打扰了,该赔该赔。”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给了何阿三。何阿三颠了颠银子,窃笑道,“这还差不多。”“还请打扰何长老,不知道有没有吃得,我在这躺了好几天,觉得肚子好饿。”何阿三转晴为阴,“想吃?可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包打开,里面是一只烧鸡一只烧鹅。“多谢何长老!”杨云开喜出望外,想要上去接,却被何阿三甩开了手。“想吃?给钱啊!不给钱白嫖啊?”“啊?是是,请问要多少钱?”“一两银子一只鸡腿,八钱一只鸡翅膀。”“这么贵!?”“嗯?嫌贵?嫌贵就别吃啊!告诉你,老子我辛辛苦苦搞来的烧鸡,买给你吃已经是在做善事了,还嫌贵?妈的,还有,你刚刚给的一两银子只是前几天的住宿费,今晚还想住就再给钱!”杨云开十分委屈,想要同他理论,但心想不要再多生事端了,便不再说什么提起包裹背在身上便走出了破庙,那何阿三见杨云开闭嘴不语,在背后破口大骂,骂的甚为难听。到门外,杨云开道:“还请问何长老,济南府怎么走?”“想知道啊?给钱!”杨云开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暗黑的夜里天地无声,只有一把破蒲扇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