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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之四部曲其一《龙族之殇-夜行魔物 l 低空飞行》
千夜一夜_1001 2021-08-01

二十八、长梦的尽头(其一)

每当希亚特独自一个从『迷雾之境』偷偷溜出来,他都会把自己乔装地严严实实,从一条偏僻的小路来到龙之谷的韦帕勒。即使周围的闹市纷纷扰扰,好奇心几度诱惑着他停下脚步,但安全起见希亚特还是强迫自己快点放弃那些危险的想法。

他唯一停留的一刻是在湖旁的岸上,只因为有些口渴,想饮一些水而已。希亚特蹲下身来,湖水映着他的面容,还是十五、六岁少年的青涩模样,阳光与湖光的交相辉映让水中的他看上去澄净而通透,宛若着清涧一样无暇、透明。

希亚特休整片刻过后,起身准备继续向前进发,他的目的地是穿过龙之谷的密林。在那时,密林虽然不及以前景色秀美,但若是那时知晓了未来的衰败,任谁都会一边唏嘘着为眼下的美丽所惋惜。

希亚特喜欢在午后赶到这里,春赏鸟语花香,夏闻蛙唤蝉鸣,秋观落叶缤纷,虽然也会在沉迷于冬日的银装素裹。但是在希亚特心里,赏雪的最佳地点果然还是自己居住的『迷雾之境』最佳。


那里高处不胜寒,是雪花的起点,不染尘埃,更素更洁,更凄更寒,是希亚特记忆中冬雪该有的模样。


夏日的午后总是使人懒惰,希亚特则喜欢随便找一处树荫之下,席地而坐靠在上面,仿佛只要这样就能静下心来。思绪一旦静如止水,环绕在四面八方的夏蝉的鸣叫就会显得格外清晰,那些声音听起来和谐而不聒噪,与这盛夏之景的生机繁茂相得益彰。

这个时候的希亚特便会开始放空思想,他闭上双眼,放松思绪,不一会便会轻松陷入浅眠。然后,等到太阳将要西沉,感受到气温微小的变化,他就会自然而然地苏醒过来,赶回去。


今天的希亚特也在享受着他与自然恬淡的循环。

 “哈!哈!”


正在希亚特的思绪有些昏昏沉沉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像是喊口号的声音提前唤醒了他的混沌的意识。希亚特没有多想,即刻起身,手上麻利地将披风的兜帽遮住自己的脑袋,打算从趁对方还未发现自己之前离开这里。

他站在阴影里,偷瞄向声音的方向,骄阳下的是一位身姿端正,弓步扎实的少年正在上下挥动手里的剑。精神极度集中的他,尚未发现希亚特的存在,仍然目光如炬,直视剑指所向。沐浴着七色光彩的他赤luo着上身的轮廓像是被浓墨重彩勾勒过,肌肉的线条也像是被强调了一般凸显。本是决定要转身离去的瞬间,希亚特不知为何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光亮的地方迈了出去,踏入阳光照得到的地方。方才还在专心练剑的少年发现了动静,马上警觉起来,手里的剑指向了声音的来源。


 “谁?”


这一声着实把希亚特吓到了,要不是身后有一棵树,他大概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吧。于是开始后悔,方才应该直接离去,不应该又好奇心作祟。希亚特没有理会对方的质问,想着就算现在尽快从这状况中逃脱也为时不晚,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匆匆离开。


 “请等一下!”


谁知那位少年却紧随不舍,向希亚特离去的方向追过来,希亚特被迫加快脚步,他不想与陌生人有纠缠,多少是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和体质。然而,希亚特怎么也没想到,身后的人仿佛并没有放弃追逐之意,依旧不依不饶的追赶着。


【这人到底是想怎样?难道非要打一架不行?】


也许是扰他清梦的怒气还未消,希亚特索性打算这人正面对峙,想要弄清个究竟,到底为什么这么难缠。就在希亚特转身的瞬间,谁知方才还在几尺之外距离的人,如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几乎算得上面对面的距离。希亚特着实慌了神,脚步接连后退,却因为速度过快与重心失之交臂,身子踉跄着就快要跌倒。

摇摇欲坠的希亚特那个时候只觉得大脑内天旋地转,自己所看到的周遭的景色都随之扭曲起来,唯有向他靠近的人,面容与身姿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样子。像是唯一能确定的方向,希亚特不知为何朝着这个陌生人伸出了孤立无援的手。

此时此刻,希亚特的能够感知的时间像是变慢了许多似的,自己似乎有充裕的时间去确认这个将自己接住的男人的脸。刹那间,惊鸿掠过他们头顶上的晴空,巨大的翅膀为希亚特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陌生男人的面容在一双惊魂未定的眼里定格。他那如烈焰般鲜红的短发与深邃的眼眸交错着出现在希亚特的视线里,那般火热宛如另一个太阳腾空而起,与原初之光并肩。


一朝入目,永世难忘。


两副陌生的身体紧紧帖在一起,顿生一种奇妙的熟识感,让希亚特在诧异之余并未心生防备。那人因为锻炼而出汗发热的身体,不但没有给人黏腻的不适感,反而湿润而温暖,如同午后被太阳暖过的湖面一般。除此之外,让希亚特难以挪开目光的是他双臂上纹绘的图腾,有些是古代贤王与勇士的纹章,还有一些希亚特并不知晓的看上去像是家徽的模样。然而,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他胸前一个女人的纹绘,因为在希亚特看来她的眼神与现在这位陌生男人眼神中流露的温柔如出一辙。


 “你是。。。”


那人低下头,距离稍稍缩短了一些,他盯着希亚特的脸的视线让人感受不到压力,眼神像是孩子一样泛着好奇的光。也正是这时,希亚特才发现自己的兜帽早就已经滑落到肩上,如今这张极具辨识度的样貌赫然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一定是方才差点跌倒的时候滑落的。】


当下,所有的想法都是多余的,希亚特双手从肩头向后摸索着,想要尽快恢复自己的伪装。谁知因为两人靠的太近,一不小心宽大的兜帽就把两人的头都盖了起来。同一片黑暗下,希亚特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思绪仿佛经历了一场灾害,什么都没有幸存,动弹不得的身体杵在原地,兜帽里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哈哈哈哈!”


就在这般尴尬的境地,谁知那人竟突然笑出声来,边笑边从一同隐藏的伪装中退了出来,并帮他将整理好头上的兜帽。怕是察觉到现在气氛的紧张,他与希亚特拉开了一些距离,仿佛在没有确认对方平安无事的情况下就不会松手一样,他的两只手仍握住希亚特的肩膀没有放开的意思。


 “王子陛下,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显然,希亚特明白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当然这也不奇怪,毕竟放眼整个龙族,这般『奇特』的样貌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不要你管。”

 “既然这样,至少让我护送您回去,天不早了。”

看来,眼前这个陌生少年的自尊并没有被希亚特的冷漠击沉,他嘴角的笑一直是那么的柔和,不经意间在希亚特的心里泛起涟漪。


 “不必了!我现在就要离开,你不要跟过来。”


希亚特挣脱了那双手,明显感觉到了相比之前略有些无力。在希亚特转身离开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再次挽留他。看不到那人的表情,身后很久都没有动静,希亚特确定他没有再跟上来,一路向家的方向奔去。

然而,也正是在两人分开之后,发生了改变希亚特人生的那起恶性事件,同时轰动了整个龙族和亚人界。


只是,无人知晓的是在希亚特被百般折磨到意识模糊之时,满脑子想到的却只有一件事。


 “还好你没有跟过来,看见现在的我是多么狼狈。。。”



二十九、长梦的尽头(其二)


转眼间,盛夏已接近尾声,龙族即将迎来一年四季中最短暂的秋季,它的到来仿佛只是在提醒着人们寒冬将至,做好准备迎接严寒。

在龙族的宫殿后是近卫队的修炼场,每到夏秋交接之际那里都会为每年新应招的近卫队兵士开展为期半年的集训。而现在,那里正充斥着大量的雄性荷尔蒙,即使是天气转凉的清秋也残存着仍然无法取代的燥热。


 “看见没有?我朋友!”


这时,在喧哗的修炼场中,一群人正围在一起看着热闹,站在前排的一个顶着一头栗色刺头的少年。虽然身份是龙族的下民,但此时此刻他脸上可是带着比那些站在他身边的赤发、金发少年们更自豪的表情。这种不分等级的事也就只能发生在同一届的近卫队兵士身上了,虽然现在如此,但事实上若是出身王族的少年依然会因为身份的尊贵而在日后获得更多用武之地。

当然,听到少年的这话,周围的贵族显然有些挂不住面子,却也都不敢作声,只是轮番对那名心直口快的少年施以白眼反击。他们现在正在围观的是新人兵士训练之余有名的余兴节目,即某人可以邀请在场的任何人进行剑法的切磋,这个时候可以忽略年龄、等级与地位,如果你有自信,够胆大,甚至可以挑战近卫长。

而现在正在场上比试的是两名菜鸟,同为今年新应招的兵士,显眼的区别大概就是他们的出身了。左边的兵士一头金发,与其发色所代表的身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现在的对战状态,那狼狈不堪的对峙姿势,加上一副恼羞成怒的悔恨表情。相反,站在他对面的那位赤发少年,他的肌肉与骨架都呈现了年轻人应该持有的特征,可他脸上的表情,尤其是眼神,就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一样,冷峻而充满谋略。

他只是轻微调整了一下持剑的姿势,对面的贵族就变得战战兢兢起来,手里的木剑都开始打颤。就在一阵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的眼睛仿佛都无法捕捉到少年的行动轨迹,他就已经出现在贵族少年的面前,下一秒的画面就只剩下他的剑架在对方的脖颈上,伴随着另一把木剑掷地有声的掉落。


胜负已分!


人群中除了刚才那位性格出挑的刺头少年在大声叫好,其他人都不动声色,有人不愿,亦有人不敢。场上的二人此时也拉开了距离,那名赤发少年有礼貌的颔首致意,一句“承让”以示尊敬。可对方却充耳不闻,扭头就走,仿佛现在他所做一切都是对自己的侮辱,明明是自己不才,却又不愿承认的样子。正要穿过人群的贵族少年又恰巧看到一脸得意的刺头少年,气不打一处来的推了一把站在旁边的另一位金发少年,一肚子闷气偏要找人发泄出来才行的样子。然而,这个被莫名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的少年,身子一踉跄又不偏不倚撞上了刺头少年,一瞬间就像是看见瘟神一样,嫌弃地赶紧闪躲开来。其他人见好戏收场,便纷纷四散开来,场地周围瞬间变得清静起来。


 “班纳!”


只听见刺头少年高喊着赤发少年的名字,双手在高空疯狂挥动着。那位刚刚获得胜利的少年整理着衣服,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了,包括目睹了这场比试的近卫长以及他身旁的辅佐官,也就是下一任的近卫长依利昂。


 “你是真的学不会低调啊,贝姆。”


班纳无奈地摇着头从刺头少年身边走过。


 “在这儿就是要用实力说话,你比他们都厉害,干吗要低调?”


显然在这位名叫贝姆的少年眼里,成才之人不应受阶级压迫之苦是他自认为的处世之道。


 “不是实力,是势力!你小子,还是小心点,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我低调就是了,但你就应该拿出点骨气来。”

 “。。。。。。”

 “对了!你得教教我,就刚才那招!”

 “好,好!”


话锋一转,贝姆倒是突然好学起来,而班纳虽然言语敷衍,但是若是贝姆真的肯学,他也绝不吝啬指点,只是他对那孩子的意志力抱很大的怀疑态度。就这样,两人闲聊着向远处的走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了下来。


自从上次的恶性事件发生过后,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里,病弱的希亚特一直被安排在的宫殿的寝室内疗养,不得外出并且有专人看护。现在的他已经受够了周围净是些不熟识的人,以及围绕在宫殿附近每天不绝于耳的练武声,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到『迷雾之境』了,于是身体状况略见好转之后,希亚特开始萌生了想要脱逃的想法。



三十、长梦的尽头(其三)


希亚特知道一条捷径,并决定通过那里实施自己的脱逃计划,而这条路需要穿过修炼场,当然一心想要尽快从这里逃离的希亚特已经完全忘记了现在那里正为人所用这一点。他趁佣人不注意溜了出来,沿着人烟稀少的捷径一路躲躲藏藏来到修炼场的矮墙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从修炼场之外翻进去,横穿那里再从对面翻出来,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现在的他身体尚虚,翻墙这事着实费了些力气,好在还是有惊无险的爬了上去。要是在平时,他也许会一个鱼跃,不费吹灰之力地从顶端跳下,现在索性借着重力,放手一搏,身子前倾向下跌去。


 “唔。。。啊。。。”


现在的希亚特就像一只四足动物一般,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势趴在地面,膝盖处传来酸麻的不适感,却也依旧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正当他准备站起身之际,眼前的一切让希亚特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去顾及下一步的行动,一群人起初还都是慵懒放纵地四散在修炼场的各个角落休息,直到他们一众人纷纷被自己吸引过目光。下一秒那些人竟然双膝跪地于自己面前,除了三个人以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的近卫长,正从近卫长身边赶来的依利昂,以及另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那张脸与脸上浮现的神情,希亚特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那个炎热的午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瞬间,那副面孔竟出现在他面前。一如自己遇难之时脑子里一直想起的脸,目光里带着心疼的苦楚,感同身受一般让希亚特第一次体会到了一阵苦闷,那痛感来自胸口。


原来心疼一人,就是希望他一切安好。


此时,依利昂打破了空气中短暂的平静。


 “放肆!”


他气愤之余也在惊讶,自己明明是全力奔跑过来,却未及一个比他距离还远的新人抢先一步来到这里,可见这人执念之可怕,让依利昂顿生提防之心。

这声呵斥将现在摆出同一姿势的希亚特和班纳拉回了现实,希亚特没有行动,只是班纳变成了俯首的姿态。这时,近卫长突然发话,命令附近守卫的兵士把王子已经找到的信息传达到皇宫内。


 “王子陛下,不防到这里休息一下。”


近卫长看着希亚特,目光里满是慈祥,微笑里亦是如此,他挥手示意希亚特来自己的身边,同时,也用眼神向依利昂下达了指示。


 “其他人,继续训练!”


在依利昂的命令下,还行着礼的一众兵士,纷纷起身重回列队阵势,包括离其他人最远的班纳也朝着队伍的末尾跑了回去。


 “王子陛下,可算找到你了,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


不一会,一个年长的女佣带着一批人赶到这里,一边哭诉着一边朝希亚特的方向走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医生。

希亚特无奈地把头埋的很低,不愿意面对他们,虽然对于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这件事感到抱歉,但是被这样遣返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想来现在的状况即使挣扎也是徒劳,不如回去“忍辱负重”,来日再战!不知是不是修炼场的气氛感染了自己,希亚特并没有感到气馁,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向大门外走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修炼场的大门通过,想想也算是初体验了。


 “哥哥!”


就在这时,门口附近传来了小孩子稚嫩而又健气的声音。迎面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男孩子正向希亚特的方向跑来,不论是谁都能从他的衣着与典型的贵族容貌上认出他就是希亚特的弟弟,龙族的第二皇子兰瑟,他的身后同样跟随着一众随从。


 “你答应我的,我去找你,他们说你不见了,难道你讨厌我了?”


那孩子委屈的表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的小小倔强,任谁看来都会招架不住想要怜惜。兰瑟用他纤细的手臂死死环住希亚特得大腿,身高只有哥哥一半的他,仰着小脑袋看向希亚特,目光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狗仔儿。看到希亚特没有回答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便不依不饶地把头埋在希亚特的肚子上蹭来蹭去的,吸引着对方的注意。


 “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嗯唔。”

 “好了,好了,我迷路了,都是我不好,我们回去吧。”


希亚特解释道,为了掩饰这场以失败告终逃跑计划,只能撒下无奈的谎言。信以为真的兰瑟立马抬起头,也不再闹了,只是发自内心笑的很大声,满脸的天真无邪。


 “他们在干什么呀?”


原以为自己的弟弟会继续纠缠,没想到希亚特竟然低估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兰瑟突然对在修炼场上训练的兵士们饶有兴趣起来,完全忘了自己上一秒还在撒娇。

兰瑟摩挲着小手,安耐不住好奇的心情向人群走去,希亚特示意随从无需跟从,自己跟着走了过去。对面的近卫长并没有让兵士们停止训练,而是向皇子二人的方向走来,走到兰瑟身旁俯下身同他说着些什么。


 “危险?我才不怕!有哥哥在,他会保护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兰瑟听了近卫长的话,毫不留情的顶撞道,完全不屈服于眼前这个中年人的威严,双手叉腰一副谁都不服的样子仰视着近卫长的眼睛里确有贵族的高傲。只是归根结底还只是个矮小的孩子,在高大威猛的近卫长面前显得有点可笑。


 “我哥,会把你们都干掉,你们都不是他的对。。。”


希亚特站在兰瑟身后,听到他这话的语气,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自己的弟弟现在一定是一副傲慢无礼的表情,立刻从后面捂住他那再说下去一定会惹祸的嘴。反而是希亚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至于死因嘛,大概是羞愧而死吧。一想到今天是那么倒霉,出逃姑且就是个错误,可是转念想到,好像有一件事并没有错,他的目光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少年的身影。

在打道回府之前,希亚特向近卫长表示了自己想在接下俩来的几天来这里见习,近卫长并没有觉的惊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随后,他带着兰瑟与一队随从离开了修炼场,西斜的夕阳在天空划过一条殷红的印记,归巢的鸟儿越飞越高,希亚特一路踏着它们远逝的踪迹。


 “哥哥!”

 “嗯?”

 “什么事这么好笑呀?给弟弟讲来听听嘛。”

 “兰瑟。。。”

 “什么?”

 “明天也会是晴天呢。”


未来可期的笑容,在那天被年幼的兰瑟看在眼里,多年以后他仍在努力试着让自己的兄长重新找回那一天的美好,即使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和他仍是兄弟。



三十一、长梦的尽头(其四)


接下来的几天里,希亚特会准时在清秋的午后到访修炼场,愈发是一副逐渐适应了这里氛围的从容姿态。但是要说完全融入这里也不尽然,倒是不出意料地在兰瑟那个小猴子的一次皇家挑衅中,让他与班纳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还有班纳的朋友贝姆。

起因还是兰瑟心中哥哥至上而无敌的人生信条不允许任何人轻易地摧毁,在得知眼前一群人中的最强战力是谁之后,主动展开了嘴上逞强的技能,将自己最爱的哥哥亲手送上擂台。在所有人都以为希亚特会拒绝或是无视的时候,他却选择了主动接招,向场上最勇猛的战士发起了挑战。在场的人们都觉得他疯了,其中不乏等着看这场好戏要如何收场,准确地说是想要看看班纳要怎样败下阵来,想着他总不能在这种场合和皇室认真起来吧。况且,希亚特年龄尚小,即使两人年龄相差无几,抛开阶级也多少有种以大欺小的感觉。


 “我并不在意,这场比试可以成立。”


希亚特言语中的坚定,传到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据我所知,这是一场可以抛开等级的比赛。在我看来,所有比赛都应该抛弃所谓的阶级。战争也只不过是有谋略的斗殴罢了,没人会在乎对手是谁,众人皆是抱着想要活下去的想法在战斗罢了。”


希亚特继续说道,言之有理,只是让人难以想象他这样的年龄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你让了,就是不想要自己这条命了。”


虽然语气中带着不可忤逆的警告,希亚特自认为眼前这个名叫班纳的年轻人绝非畏手畏脚之人,只是这场比试需要推波助澜罢了。

看在眼里的近卫长,下达了允许比赛的指令,于是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分立与竞技场中心的两端,其他人见状也都围了上来,很快将圆形的竞技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为何在自己提出挑战后,希亚特开始精神高度的亢奋,导致身体不断发热、发烫,体温仍在持续升高中。深呼吸,逐渐找回平稳,让身体恢复到如午后阳光一样舒服的温度,就连希亚特自己也闹不明白那是否是某种错觉,仿佛自己生下来后第一次拥有体温一般。自从他与这名少年相遇后,围绕着自己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匪夷所思,没有排斥与厌恶,一切都是自己希望的样子。

不!希亚特从不奢望什么,只是现在眼前的一切皆是他渴求的样子罢了。


突然,像是本能驱使一般,希亚特解开了自己长袍的上半身,褪去了衣袖,上身的衣服垂落在自己的跨上,身上只剩下长度在胸口之下的黑色紧身训练衣。那一瞬间,希亚特特有的一头银丝在阳光下像是一面镜子般反射着本就刺眼的光。不仅是那一头耀眼的银色长发,他赤luo在外的皮肤像钻石般,在太阳的照射下晶莹剔透,闪着谜一样的光彩,人群中有人不禁发出了小声的惊呼,其中也夹杂着唏嘘。就在希亚特身上仍有一些淤青以及还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依然呈现着嫩rou的淡粉色,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过于蛮横、显眼。此时此刻,正毫无遮掩地展现于众人面前,就在他的对立面,班纳看得最为清晰。


 “荷里兰德第一皇子,希亚特。”


在亚人的世界里,二人在决斗时自报家名早就是司空见惯之事,任何一方都希望对方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战士要抱着必胜的决心说出自己的名字,然而此时的希亚特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自己的名字鲜有人能够猜对。


 “在下班纳,近卫队兵士候补。”


班纳在回应着希亚特只是并没有立刻抬起头,而是将手中的剑置于地上,双手突然向后颈的位置抓了过去,瞬间从头顶扯下自己的上衣,扔在了脚边。与希亚特精瘦却干练的体型不同的是,班纳体格健硕、肌肉发达,肌肤呈现的古铜色看上去温暖而扎实。

在阳光下同样显眼的还有班纳身上深浅交错的伤痕,虽然没人了解每一道伤疤的来历,但是能够肯定的是他一定从不以此为耻。希亚特突然想到了两人第一次的相遇,他只是深深被班纳身上的纹绘的图腾所吸引,却没有注意到那些伤痕。也许那时的自己还无伤在身,意识里弱化了那些伤痕,而现在那就像是两人的共同点一样,即使相距甚远,却如同紧紧依偎在一起般感同身受着彼此内心的波动。

这时,希亚特向场外蠢蠢欲动的兰瑟打着招呼,终于等到哥哥叫到自已,兰瑟兴奋地朝着他的方向一跑一跳赶来,怀里抱着一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木剑。兰瑟将剑交给他,希亚特微笑着低下头跟兰瑟说着了句什么,随后兰瑟便将自己袍子上的缠腰缎带解下来交给他。希亚特接过后,用它作为束发带,将自己散落着的长发束成马尾,高高扎起。


如此这般的希亚特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稚气减半,英气加倍,连目光都开始犀利起来。


两人摆好架势,持剑而立,

比赛开始!

对于希亚特来说,战斗力连自己都不敢恭维,即使存在着阶级优势,但是介于他身体的特殊状况,加之从小疏于练习,他深知自己绝不是在场任何人的对手。然而这确是与班纳接触的绝好机会,要知道在平日里,一个皇族成员是几乎没有可能与一介平民有往来的。此时的希亚特打从心底里感谢兰瑟,即使是自己即将被虐得体无完肤,他也毫不在意。

然而,他从班纳的眼中却看不到斗志,取而代之的是犹豫与纠结。没有办法,被想要再靠近一点的欲望侵蚀着理智的希亚特毫不犹豫地选择举起手中的剑,向对面的班纳刺去。


当然,轻而易举地被对方躲闪了开来。


虽说,在有经验的战士眼中,希亚特的一招一式实属门外汉的级别。但是,任谁都看得出他的身体依然存在着巨大的先天优势,速度与反应能力绝对超过同等级的一般人,尤其是他的学习能力与反思能力,让他在每一次袭击失利过后的下一次攻击都更具有杀伤力。起初那些轻而易举就被班纳躲闪开来的招式,现在已经渐渐到了需要对方用剑做出格挡来防御的地步。如此这般的参透能力,让在场的围观者不得不感慨,就连近卫长也开始对这场起初不抱希望的比试燃起了兴致。

就这样,希亚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与班纳用决斗这种方式越靠越近,然而毫无迎战欲望的班纳多少让希亚特有些不悦,就像是付出未得到回报一样,希亚特停止了攻势,突然将手中的剑峰指向了在一旁观战的班纳的朋友。


 “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不让就让他人头落地!”

 “啊?”

 “啊!”


花了大概五秒左右的时间,贝姆才反应过来,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要脑袋落地,他慌忙向班纳求饶,让他快点想想办法。然而,班纳并没有理会他,依旧是一副眉头紧锁的严肃神色,眼神中的犹豫仍未散去。


 “班纳,你倒是动起来啊!我。。。我。。。我不想死啊!”


贝姆慌张地看看班纳,又看看希亚特,却不敢将视线过多停留,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又将目光交给班纳。


 “哈。。。”


班纳无奈长叹一口气,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将手中的木剑换到了左手。别人可能对此摸不着头脑,但是在场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朋友贝姆,既班纳是个左撇子的事实,只是现在开始习惯性地练习起了右手持剑罢了。

贝姆看到后不禁心里又慌张了起来,想着班纳这家伙敷衍是真的明显,可也不用一下就要把人逼上绝境啊。


【难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高吗?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见状,希亚特立即收回了手里的剑,摆好架势准备迎击,可是他根本想不到,也终于弄明白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强大。在视线难以捕捉的速度下向他冲过来,下一秒只觉得头皮一凉,那把木剑仿佛幻化为铁,从天而降,斩断空气,向希亚特头顶砍去。在本能的驱使下,希亚特将重心尽可能的向后、向下偏移,试图与那把剑拉开距离,姿势越来越低,如果不及时制造空间挥剑格挡,恐怕只是一时之策,最终依旧在劫难逃罢了。


【来不及了!】


只是眨眼间灵光一闪,希亚特像是从刚才的局面中悟出了什么似的,他将手中的木剑以最短的距离瞬移到另一只手,将重心放到最低。


 “够了!今天就点到为止吧。”


就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近卫长突然发话,两人的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此时木剑的尖端就高高悬在希亚特的面前,直指他的双眼。由于在最后一刻将重心放低到极限,现在的希亚特完全呈现出跪坐的姿势,他仰着头,面前的剑就像是起了聚焦视线的作用一般,将希亚特的目光汇聚在剑后方的人身上。

班纳见状迅速将木剑回收并低下头向自己的重心所在的前脚看去,只见那里正是希亚特最后落剑的地方。虽然他已经弃剑,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在那一瞬间,希亚特已经做出了绝对正确的反应,既瞄准了他靠前的一只脚。班纳心想若是两人的对决没有中止,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他也会短暂的失去战斗能力。

当然,除了战斗中的两人与近卫长和身旁的依利昂,以及在场为数不多,修为较高的兵士以外,大概很多人都没有看出其中端倪。那些人也只会觉得班纳一定是过于放肆,完全不给贵族情面罢了,就连皇族都不放在眼里等等肤浅的揣测。其中不乏一些不怀好意之人心里暗暗窃喜,想着日后得罪了皇族一定不会有他的好日子过之类的无聊猜想。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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