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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恶之梦_A Midsummer Nightmare》
14、straydogand the stars
这是一间风格极简的老式公寓，以Ian为他工作能够领到手的工资来看，他本可以在更繁华的地段找一个家。至于Ian最终选择这里的原因，除了他自己以外大概也就只有Dawn一人知道了。
“怎么是你？”
“听说有人在低价转让公寓，我没有那么多钱，所以。。。”
这一次虽不是「初见」，但却是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Dawn打开家门迎来的第一个造访者。
“回去。。。”
“先生！请您。。。”
【这家伙，怎么这么大的劲？】
两人各抓着大门的内外把手向相反的方向用力，本就饱经风霜的老式木门被这两个非人类硬生生拉扯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是认真的。。。”
“啧！”
【什么啊？】
“像只野狗一样。。。”
“对不起！我没有听清。。。”
“啊？什么都没有！”
两人隔着一道大概十厘米宽的门缝对视着，Dawn看着他那双像流浪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等着有人能够带自己回家似的。一丁点的动摇给予他的都是巨大的希望，假如有人给他插一条尾巴，无疑他会把它摇得像个螺旋桨似的，这一点Dawn从那双充满虔诚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端倪并且深信不疑。
“先。。。生？”
“别那么叫我，不喜欢。”
“。。。。。。”
“啧！”
又来了，那种男人女人都惹不起的眼神，瞥上一眼就会立刻沦陷，仿佛在那之后围绕着这个人的一切都必须是对的一样。
“算了，你愿意的话就住进来吧。”
“真的吗，先生？”
“我有必要骗你吗？”
“先生！你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呵！一辈子。。。你跟我说一辈子。。。”
Ian似乎沉浸在被允许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Dawn说了些什么，当对方放弃了抵抗时，大门在Ian的手里敞开。
“不要钱？这怎么可以？”
“你这个样子怕是口袋里连今天的饭钱都没有着落吧？”
“我。。。我会去工作的。”
“在那之前放下自尊在这里住下就好了。”
“。。。。。。”
那一天茶杯里热茶的蒸汽和今天浴室里的水汽一样浓郁，模糊了Ian的视野，让他置身于恍惚之间。
“哈。。。”
转动老旧的花洒旋钮发出刺耳的掌声，头顶上的水随之停止了向外流淌，最后几滴水悬在淋浴喷头的孔洞上进退两难。
整个公寓里唯一一面镜子便是浴室水池上方的这一个，边缘上已经烙印上无论用什么清洁产品也擦不干净的水痕。每当Ian像这样赤裸着身体湿哒哒的站在它面前时，他都会庆幸那些平时看起来脏兮兮的痕迹和自己身体这一边的杂乱分布的疤痕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在这间灯光尤其昏黄的浴室里，穿透薄雾无心一瞥镜中那副古铜色的身体，已经有了十足的雄性气味，那些伤疤更是增添了几分狂野。然而，在某些人眼里依旧只能算是个男孩，就算身体已经迎来了属于狼人的全盛期，但是那颗心脏似乎还是无法得到最想要的认可。
「Item76925」
粗细不同的黑与白平行展开，在Ian的靠近左侧胯骨的腹部上一块显眼的条形码状的纹身，即使是在一片可怖的伤疤上颜色有些模糊，却仍然可以分辨其真实的模样。
摸上去湿湿的，是因为手指上有水，质地又软又滑，好像一触即破的薄膜。Ian的指尖在那上面来回摩挲着，时而用力按压片刻，离开后在那里留下浅红的指痕。
“先生！您。。。”
“老实点！”
那个时候第一次尝试着用刀片刮开对于自己来说不仅仅是一块单纯的纹身，莫种程度上是一种耻辱，更多的是一段痛苦的记忆。于是想要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得到解脱，妄想只要那块痕迹消失后，自己的忧愁便会烟消云散，然而结果却是现在这个样子。
奈何身为吸血鬼的Dawn的嗅觉对于血液就是这么敏感，他一见到Ian的那一刻便去撩开自己买个他的新西装。在体面的衣服下面果然发现了一块被渗出的鲜血和组织液浸湿的纱布，以及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伤口情况十分不乐观。
“臭死了。。。”
“。。。。。。”
“你可不要第一天为我工作就因为伤口感染死在这里。”
“我。。。没事的。。。”
“哼！”
Dawn撕开那块贴得歪歪扭扭的纱布，丝毫没有顾及Ian的感受。
“完全没有效果嘛。。。”
“我没想到。。。”
“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打的很深，要是想彻底销毁怕不是要挖掉一整块肉才行。”
“。。。。。。”
“看上去有些发炎了，不过以你的身体不过是恢复起来慢一些，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痊愈。伤疤肯定是会留下的，而且那个标记也不会消失，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呢！”
“。。。。。。”
果然，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无论多少次都会让Dawn产生一样的不适应。也许是因为以Ian如今这幅生长力旺盛的模样，很难让人和他柔软、纤细的性格相提并论，有的时候Dawn总会在想他的边界到底在哪里。
“失去的，拿回来就好；讨厌的，可以毫不犹豫就丢掉；想要的，无论如何也要握在手里。那东西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耻辱。。。】
“我倒是觉得「海森堡制药」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所以我有一个提议。”
“提议？”
“帮我解决掉那些碍眼的、不听话的家伙，事成之后「海森堡」的工作交给你管。”
“先生。。。您的意思。。。”
“我们要开始踩着那些人往上爬了。”
「嗡。。。嗡。。。嗡。。。」
要不是放在水台上这该死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Ian大概还会回忆起更多。只是它马上就要滑到边缘的地方，岌岌可危的像是在震动一次就要掉下去一般。无奈，Ian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提示，按下了接听键后又点开了免提。
“IanMckellen先生？”
“我在听。”
“那个。。。约定的时间。。。”
“我当然记得。”
“啊。。。当然当然。。。只是。。。大祭司已经在等您。。。”
“就让他等着好了。”
“这。。。”
“我当然知道自己迟到了，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觉得抱歉。”
【嘟嘟嘟。。。】
迟迟不愿动身，Ian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的手指从打电话的那个时候开始就在「玩弄」着自己肚子上的伤疤。如今就连附近的皮肤都敏感到青筋暴起的程度，尤其是在那种特殊的位置，总觉得欲到不行。
“哈。。。哈。。。”
贴在廉价的瓷砖水台透过温热的皮肤传递刺骨的寒凉，Ian并没有觉得这个澡缓解了自己多少疲惫，整个人反而晕晕的。他的额头抵在镜子上，右手也支撑在那上面，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试着找回一丝平静。
【想要握在手里。。。无论如何。。。】
“这可是你教会我的。。。”
总有人不知，自己有将寒风凛冽的夜晚化成一场风花雪月般邂逅的力量。
“Dylan？”
“嗯。。。”
“抱歉。。。”
就连Dean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道歉，还是对着已经在自己身旁睡下的Dylan，总之从和他重逢过后，期待与想念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转变成对他得歉疚。
毕竟，他的确被当作人类活了整整十八个年头啊。
“一定不会再分开了。”
晚风从敞开的阳台大门外吹进卧室里，Dylan的身体扭动了几次后更加靠近Dean的位置。他无法轻举妄动，只能任由他的发丝在自己的手臂上扫来扫去，痒的感觉着实奇怪，有些时候比痛还要难挨。
“真是。。。碍事。。。”
然而，在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里，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Dean去处理，那种绝不可以用任何理由推辞的紧急事态。
夹杂着花香的晚风里同样暗藏杀机。
而那一抹率先映入眼帘的邪魅的嘴角，正是杀人不眨眼的弯刀。
“Demon。。。”
“好久不见了，兄长。”
略显年轻的獠牙上还挂着新鲜的血液，那味道Dean再熟悉不过了。故意挑起对方的神经，用冒犯别人私有物的方式，Demon来者不善。
“果然，我还是无法认同你的饮食习惯啊。。。”
甩向高空，注定会重重下落，缺失的鹿角在空中旋转几圈，画出的线条奇奇怪怪。从脖颈的切口处还在涌出的血液像是烟花一样炸开，在两兄弟之间的降下血雨。
那头来不及逃离的雄鹿尸首分离，惨死在它流连的花间，没能来得及见上心爱之人最后一面。
“嗯。。。”
“醒了？”
“你要。。。去哪里？”
“去找一个。。。算是朋友吧。”
“带上我吧。”
“你在这里很安全，况且这明显是一副没有睡够的样子，不用为了谁去改变自己的计划。”
“「计划」？我才没有那种东西。。。”
“虽然很想让你自己决定去留，但是。。。”
“好啦！我知道了，待在这里就是了。。。”
虽说时间已经是翌日接近正午，因为养成了周末赖床的习惯，Dylan即使不在为人类，他的生物钟似乎并没有很快转换过来。
“等我回来吃饭怎么样？”
“嗯。。。”
即使是困意未消的Dylan已经开始期待Dean许下的承诺里容下的惊喜了，他那颗不太灵光的小脑瓜竟然产生了一种「就算这样被他“圈养”起来也不错」的颓废思想。
“晚上想吃什么？”
“哎？”
Dylan猛然坐起，开始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臆想。那个本就不该属于这里的声音，那个有很大可能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听到的属于DJ和自己两人之间的日常。
“嗯。。。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
“啊？那算什么啊？”
“Dylan。。。你还好吧？”
【糟了！他还没走。。。】
“啊！没事！没事。。。”
“那就好。。。”
可是，Dean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切都好」的样子，整个短暂的告别里充满了让人无法释怀的遗憾。
“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他啊？”
原本完好无损的睡意顿时支离破碎，Dylan极度闭上眼睛尝试睡下去，却还是无法扭转DJ在大脑里留下的深刻，就这样躺在床上像一具有思想的尸体似的，愈发清醒。
【总不能。。。永远不见吧？】
“对啊！就算现在我是个吸血鬼，也不代表他就一定会讨厌我啊！说不定。。。”
【电话。。。】
“走廊的拐角！”
飞身翻下床，Dylan一口气冲到他记得这里放着电话的地方，是一个仿古的壁式电话，就连号码键都是老式的旋转键盘。只在杂志上和老电影里见过这种华贵的电话的Dylan，第一次使用当然十分生疏，耐着性子慢慢拨完DJ手机号码的全部数字，然后和电话里面的等待音一起陷入一场漫长的静置。
“喂。。。”
【好疲惫。。。】
“。。。。。。”
“喂？”
【好像。。。在睡觉？】
“呃。。。”
“Dylan。。。”
“嗨。。。”
“你这家伙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慌乱了好一阵才停下来，Dylan猜测大概是DJ撞翻了床头的柜子，还有他总是不放进桌子下面的椅子。只是一想起自己曾经无情的向他吐槽过那个房间危机四伏的布局，Dylan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
“没有。。。就是。。。”
“快告诉你在哪？”
“我。。。”
“求你了，Dylan。。。别再折磨我了。。。”
【折磨？】
“你就不能换个说法？”
“我。。。我的意思是。。。”
“我挺好的，打电话告诉你就是想要亲口告诉你这个，再见。。。”
“慢着！Dylan！别挂！别。。。”
“。。。。。。”
“我们有必要见一面，不是吗？”
“太危险了。。。”
“你？我不怕！”
“我指的当然不是这个。。。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是怕现在你的面前又会是向上次那样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Dylan。。。我们一起想办法，说不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魔法呢？也许可以让你做回人类，你知道的，Mara可不是简单的巫女啊！”
他急于向自己解释的话语里夹杂着不安，甚至让Dylan觉得真正控制不住欲望的其实另有他人。
“Mara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我绑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吧？”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那么做！”
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勇气，冲破遮天蔽日的乌云，Dylan知道自己想要相见的心情不比他弱。
「嘟。。。嘟。。。嘟。。。」
【已经，无法独自入睡了。。。】
不如，去一个还有人等着的地方。
来不及挂好的话筒悬在那里摇摇晃晃，连接的线圈越来越长，里面发出急促的声响，却在也没有人理会它的慌张。
地点是Colin和Mara同住的公寓。
“我马上给Colin打电话，我们在那里集合。”
“嗯。”
“Dylan！”
“嗯？”
“路上小心。。。”
“我知道，你也是。”
15、Mara之死
“Todd先生，下午好！”
“哦吼吼！好久不见啊，Dylan！”
“请问。。。”
“我在这呢。”
“DJ。。。”
“你们两个一前一后，他可没有等很久，千万不要被这臭小子骗了哦！”
“你这个老头怎么回事？”
再次的重逢在Mara的公寓楼下，门口正好坐着从小就对他们这群孩子很好的Todd先生。这几年他的变化很大，尤其是他那标志性的络腮胡，从浅灰色变成如今这副花白似乎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样子。
坐在藤椅上悠闲地抽着老式的手卷香烟，手上是永远比「今天」要晚上那么几天的报纸，还有他最爱的威士忌也是不离身的摆在脚边。
“Todd先生，一会见。”
“吼吼！一会？那个时候我大概已经因为某种原因离开这里，去拯救世界也说不定了呢。”
“老头子我建议你去看看神经科。”
“DJ！”
“哈哈哈哈哈！都说未来充满可能性，你不知道的事又怎么敢妄下定论呢？年轻人。。。”
“啧！”
因为年轻的时候是小有名气的幻想小说家，因为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后便不再从事写作。直到三年前妻子因病离世，当他再次拿起笔却发现那些天马行空已然变成了对于心爱之人的想念，一字一句全是「没出息」，尽是「舍不得」。
即使最爱，也有可能被取代。
“我们走吧。”
“嗯。”
Dylan推搡着DJ往楼上走，根本没有因为身体上的接触而感到不自然，反而是DJ看上去有些尴尬。
“Colin。。。到了？”
“大概吧，也许早就已经等着我们了。”
“呼。。。”
“怎么？紧张？”
“嗯。。。”
“。。。。。。”
“好了，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没出息了，我就是这样，可别把我想得太坚强。”
“我没那个意思。。。”
“那真是太好了。”
明明很快就会走完的楼梯，今天的向上之路却走得格外漫长，两人说着些有的没的，终于走到了Mara家所在的楼层。
“我们要不要演练一下啊？”
「咚咚咚！」
“喂！”
话还没说完，DJ竟然越过Dylan的身体叩响了大门，一下就把有些人推到了悬崖边，让他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我恨你。。。”
“怎么回事？”
“啊？”
“不对劲。。。”
「嘎吱！」
门没锁。
“在我后面。”
“不！你在我后面。”
看着DJ那张严肃的脸，Dylan意识到了他所说的问题的严重性，两人很难不怀疑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正在发生着什么。每一个细胞都在体内咆哮着，试图告诉Dylan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
二,
三！
DJ习惯性的用手指向Dylan传递信号，最后两个点头确认的瞬间，DJ果断扭开门锁，而一旁得Dylan则率先一步进入屋内。
“Mara！”
“Mara女士，中午好。”
“你是。。。”
“或许。。。你也有同样的东西。”
Dean在Mara面前展开的手心里是一枚骨戒，如今已经发黄并且有了明显的裂纹。
“这是。。。”
“身为女巫的你不会不知道它的作用吧？”
“我。。。”
“你知道破解的方法，在那之后一切便会水落石出，关于我们当初的约定。”
那枚戒指并不会唤醒Mara的记忆，她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作为媒介仅代表着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曾经立下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约定。代价是当两枚戒指重逢后共同破碎才能重新将那段记忆唤醒，显然在Mara和Dean之间，她才是那个被迫遗忘的一人。
“你是。。。”
“如你所想。”
“吸血鬼。。。”
“正是。”
“哈。。。进来吧。”
没有被招待，只是现在客厅中间的Dean等待着进到卧室内翻找着另一枚戒指的同时，他仔仔细细的环顾着这间充满了女巫氛围的温馨的小家。空间里到处弥漫着药草的气味，大概有一部分的效果是安神，总之待在这里的Dean的内心异常平静、踏实。
“看样子你找到它了。”
Mara一脚刚踏出卧室，迫不及待的Dean便上前询问道，无奈只能打开手里的红丝绒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别耽误时间了，我也想要知道我当初犯下的错误到底有多愚蠢，竟然会同一个吸血鬼。。。”
显然，没有一点记忆的Mara并没有向眼前这个男人展示出一丁点的好感，甚至都不愿意去询问他的名字，因为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弄明白一切，等到破解契约的仪式结束之后。
“就在这里好了。”
Mara走到客厅和厨房之间的一块空地上，从橱柜里取出一捆红蜡烛，拿起放在台子上的打火器将它们一一点燃后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
“站在我的对面，像我这样拿着它。”
按照Mara的吩咐，Dean踏入那个缓缓燃烧的红圈内，只见Mara用两根手指捏着属于她的那枚骨戒放在两人之间。Dean也照着她的样子举起自己手里的那一枚，直到两人分别所属的戒指轻触到一起的瞬间，脆弱的骨戒发出松散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碎裂一般岌岌可危。
“就这样不要动。”
Mara说完闭紧了双眼，只剩下Dean独自一人看着眼前的一切。
“落雨一滴，于海上兴风作浪；一闪之火光，燎原之力势不可挡；言语之中的蛛丝马迹，隐藏着不可告人之秘密；誓约承载的力量粉碎之时，记忆终将化身为灾难，带来迟到的折磨与永世不得心安的惩罚。天之眼、地之核共见，此刻借他人之手转动命运的齿轮，借他人之口舌重述那段尘封的记忆。。。契约，告破！”
「咔！」
骨戒在在在力的作用下粉碎成一片白渣，Dean亲眼看到是Mara用自己的那一枚磕向自己的，随后两枚戒指变得向现在这个样子，粉末散落在两人脚边，根本没有一点它们曾经是戒指的实感。
与此同时，就在Mara的吟唱结束的一瞬间，他们脚边的蜡烛的火苗发了疯似的灼烧起来，青烟夹杂着火光迅速向上蔓延，在气流的影响下诡异的扭动着。
“喂！Mara？”
她抬着头仰望着天花板，嘴巴痛苦的大张着，瞳孔里笼罩着一层白雾，就像是海上的一场暴风雨正在她的眼睛里降临。
“啊啊啊啊啊啊！”
“Mara！”
“请你听我说！”
“吸血鬼！”
“求你！”
裹在Dylan身上的袍子被他不安分的小脚踢开，那是Mara第一次看到那孩子的眼睛，一时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支配感让她心神不宁起来。
“这孩子。。。”
“请你给我一些时间。。。”
那便是十八年前的Dean第一次带着Dylan造访Mara的家，和今时今日一模一样的陈列，就连空气中弥漫的香气都相差无几。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并不是让你相信我，而是相信这个孩子。”
“少拿这孩子说事，他也是个吸血鬼！你们杀了太多人。。。”
Mara知道应该就事论事，然而对于吸血鬼的憎恶让她针对整个群体都毫无同情可言，更不要提存在任何好感了。
“他是干净的，而我。。。”
“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他一直「干净」下去，越久越好。。。”
Mara一直以为像吸血鬼这样贪婪、无情的生物绝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正是此时此刻挂在Dean眉宇间的忧郁与无助。
“所以？”
“所以我才会找到你，你是这个城市唯一的女巫，如果有人可以帮他，那一定非你莫属。”
“哼！少来这套，说出你的目的让我听听，我再做选择。”
于是，那一整晚Dean向从不熟悉那个世界的Mara讲述了关于他们的故事，以及Dylan的降生与他想要Mara帮自己完成的事。
“你想要我帮我抚养他，像抚养人类得孩子一样？”
“是的。”
“这太离谱了。”
“上一代的「母体」不消亡，Dylan体内的力量有很大的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就暴走，如果让他从小就成长在人类得社会，耳濡目染人类的风气，我想。。。”
“看你的表情也知道这不过是最好的结果，一切不可能如你所说那样单纯吧。”
“我会想办法的。。。”
“你希望我冒着生命危险，甚至将周围的人拉入危机四伏的领域就是为了帮你保护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背叛我们的人？”
“。。。。。。”
“条件，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最终的结果是Mara答应了帮助Dean将Dylan当做人类得一份子抚养长大，她用强力的封印控制住了Dylan体内的吸血鬼的力量，维系的时间是到他成年为止。
“我不能带着这样的思想去抚养他，这样太危险了，你和我需要立下一个牢不可破的约定。”
那便是骨戒的作用，以此为证立下的誓约，唯有信物之间再次相遇方可破解。条件是以Mara今日的记忆为代价，她会忘记一切以便于用单纯的意识去抚养Dylan长大。
一晃就是十八个年岁，Dylan在Mara的记忆里只是一个不知被谁扔在自己门前的孤儿。为此她找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一家人，偏偏就是当时叱咤风云的吸血鬼猎人Helsing一家，拜托他们一起将Dylan抚养长大。恰巧那个时候的DJ的母亲不久之后诞下了他，于是Dylan自然而然有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两人日后在环境的熏陶下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同Dante一样的吸血鬼猎人。
“外婆。。。”
“啊！Colin你怎么醒了？”
“外婆，他是。。。”
那个时候只有四岁的Colin其实很早就见过Dean一面，就是在那天晚上被客厅的噪声吵醒，还是一副睡眼惺忪样子的他第一次看到Dean的脸。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清晰的印象，只记得他比柔光还要柔，整体的轮廓没有被硬朗的线条勾画，仿佛随时都会溶解在自己眼前一样缥缈，
“我是Mara的朋友。”
“外婆的。。。朋友？”
“正是。”
“Colin，回去睡觉。”
Mara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慌张，起身挡在正在靠近的Colin面前，试图将他重新推回卧室。
“嗯。。。外婆的朋友，晚安。”
“晚安。”
只不过，是一场未眠的长梦罢了。
“Dylan那孩子。。。”
当记忆重新回到Mara身体里时，一夜的事实以及需要十八年去维系的疲惫让她显得格外憔悴，Dean想去搀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去却被Mara无情的拒绝了。
“他。。。已经变成那种东西了？”
“我很抱歉。”
那种东西。
Dean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自己情绪上的波动，大概是觉得那种说法在现在看来是情有可原的，而他也从未体验过被拥护、吹捧的感觉，所以对于人类的厌恶他并没有感到被冒犯。
“我真希望可以永远被蒙在鼓里。”
“Mara，很抱歉，我必须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况且。。。况且现在情况危急，我认为把记忆还给你是最好的选择。”
“那两个孩子反目成仇的。。。猎人与吸血鬼。。。真是上天的捉弄啊。。。”
“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排，他比谁都了解吸血鬼的弱点，比谁都懂得人类的苦楚，所以他一直压制着血液里的冲动，大概正是因为身为吸血鬼猎人的倔强。”
“那孩子。。。还好吗？”
“我不会让任何危险发生在他身上，请你相信我。”
“好！既然你敢于承诺就一定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吧？”
“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办到，当做这十八年的感谢。”
“很好。。。”
Mara突然松懈下来的身体让Dean有些在意，总觉得两人之间的约定果然还是应该加上些「前提」为妙。只是事到如今为时已晚，Mara让他跟着自己去往侧室，在还没有打开灯光之前，单从空气中弥漫的特殊的气味里，Dean嗅到了一丝不详。
“法阵？”
“不错。”
从那复杂的样式来看，若是在此展开的仪式必定是「邪」的具象化。
“Colin。。。”
吸血鬼不会忘记那个闯进他世界的男孩。
“他虽然是女巫的后代却一点发力都没有，如果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我当然更希望他可以越普通越好。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长生不老不是吗？那孩子作为「普通人」活在这样的世界实在是太残酷了。”
Dean似乎逐渐明白了Mara的心意。
“有一种古老的巫术，可以剥夺一个人的一切并将其原封不动施加在另一人身上，理论上这是一种强烈的「控制」，若是反过来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献身」。”
“献身？”
“我要把我的一切交给Colin。”
“代价呢？”
Dean过了那么久，比谁都明白越是邪恶的魔法，需要付出的代价越是惨痛。
“我必须走向死亡。。。”
“对不起，我无法。。。”
“吸血鬼！”
她高声呼喊，全身颤抖，这个可怜的老妇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巫，塞勒姆的后代，向邪恶的化身投入恳求的目光。
“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
“Dylan会恨我。。。就算是Colin。。。”
“会痊愈的。。。那也是你承诺中的一部分。”
“我不明白。”
“杀了我，然后治愈他。”
人类，比想象中要疯狂。
仪式本质是心甘情愿的献祭，那是纯洁化以后的黑魔法，原本是要在杀死后夺取，所以Mara若是决定在自己的身上施展这一邪术，就必须要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已经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癌症。
“所以，必须在活着的时候去死。”
绝望。
“我需要一个承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了结自己的性命，因为命运让我去等，他告诉我「就快了！」。。。”
希望。
“你不用觉得愧疚，利用你的其实是我，我需要你的罪恶感成为代替我照顾这些孩子的条件，所以比起自己走向灭亡，动手的必须是你！”
决意。
“吸血鬼先生，我们开始吧。。。”
“Mara！”
该怎样去形容眼前这一切的布局呢？绝望到底站在哪一边？还是。。。早就悄无声息的浸润了一切。
两眼空洞的吸血鬼。
横尸于此的亲人嘴角不和谐的角度。
一颗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心脏留恋着它离开的地方。
在他的手心里最后跳动了一下。
“你。。。都做了些什么。。。”
【血的味道。。。】
Dean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的闻到这般浓烈的气味，渗透着绝望让他宛若置身于真空的空间里。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看不见的压力正在疯狂的压榨着他，身体再怎么强壮随时都会爆炸般岌岌可危。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此时此刻，最后的信任约等于对一个人彻底的失望。
【唯独不要同情。。。】
“啊啊啊啊啊啊！”
“慢着！DJ！”
“吸血鬼都该死！”
擦着自己的太阳穴伸向对立面的枪口，被自己不假思索禁锢住的手臂，成功阻拦住DJ的Dylan知道这一次的自己彻底失去了和他敞开心扉的资格。
“你走吧，Dean。。。”
Dylan的本能做出的决定，他无法改变。
“你疯了吗？你要放了他？”
面对面的是和自己的冷漠截然相反的震怒，DJ发狂般在Dylan的耳边嘶吼着，想要让他清醒一点，直到想起来他已经不再是人类。
“人是我杀的，报仇。。。随时欢迎。。。”
最像行尸走肉的Dean丝毫不把能够轻取他性命的气焰弹放在眼里，如同游魂一般帮Dylan的背后有过，那一刻无法察觉他的心跳，让Dylan误以为他才是死去的那一个。
“哦！”
绝望，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迟到的Colin打开自家大门的一瞬间便撞在了正要离开的Dean胸口，对上一双无神的眼睛，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变得和他一样的冷漠。
“我。。。我记得你！”
十八年过去了。。。。。。
“你是Mara的朋友，可是。。。你一点都没变。。。”
【没变的，并不是我。。。】
“给你。。。”
“唉？”
像是万圣节的恐怖玩笑一样，那颗心脏在Colin的手心里还有余温。
“唉？”
无论如何，更深的契约已经达成。
单纯的恨，也好。
无法原谅的恨，也罢。
用今天开始，你的性命与我息息相关。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