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似乎做了个梦,早上醒来时感受着心脏的疲软,像是被迫注射休眠针,长长的针管从右心室刺入,药物流入左心室和血液搅拌,接着泵到全身。酒喝太多消化不完形成乳酸堆积在四肢,伸直了胳膊只感到关节处隐隐作痛,双腿似是做过一万个深蹲,大脑发出指令想要站立起来,但是膝盖说:“不,你不想”
“窗户一夜没关,先把窗户关了,一大早的吵死了”
半刻休整后,关上窗,坐在窗边。
“妈的,晚上做了个什么梦来着?”
我努力回想着自己睡梦中,双眼涣散完全通过大脑构造出的影像,梦境的开始部分是不知是何种原因父亲将装有15万元现金的小袋子交给我保管,一个巴掌大小的草绿色塑料袋,15万元的现金钞票被压缩在袋中,揣进我左侧裤口袋里。
父亲说:“钱暂时放你那里保管”
我说:“没问题”
目送父亲离开,自己像是接受到某种使命似的,火车慢慢开到我家楼下,停靠在居民楼正面口,看不见铁轨但那的的确确是绿皮火车,上了车,座位全是空的,没有任何人在车厢里,可我依旧选择站着,手扶着座椅靠背任列车驶出、晃动。
“我要好好保管这15万,将这些钱运送到那儿”
下意识的指令出现,仿佛自己成了《水浒传》中青面兽杨志押送万贯财宝推车过山,小心翼翼。杨志知道这路过山林可以是清晨赶路相遇行人,也可以是客栈茶饭过后启程偶遇游人,随他怎么见随他怎么和陌生人碰面都离不开一个“人”字,是有“人”在酒里下蒙汗药,是有“人”想要劫了他的财。
但我不一样,这车厢中压根就没人,天蓝色的座位白色的枕套上空无一人,目光扫过两侧行李架,环视每一处角落,除了窗外光线穿过半开的布帘照射在车厢走廊地板上的投影不断变化,知道外面的景色在不断地往后退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东西都是一动不动的。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只听得到列车行进时,钢制的直径为840mm的车轮在钢轨上滚动,枕木头之间的间距是650mm,每14根枕木头支撑起左右各一根铁轨,火车每个车轮转动到钢轨与钢轨衔接的夹缝处时便会发出声响,一节车厢4个轴8个车轮,15节车厢120个车轮,轮流且快速通过间隙,发出的声音充斥着我周身的一切。
“不见了,钱呢?装了钱的草绿色塑料袋明明放在口袋里的啊!”
左手伸进裤口袋右手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穿着的衣物,低头眼光扫过脚底下座椅桌下,都没有找到,列车行驶过一阵,循环往复的车轮碾过钢轨间隙的声音似乎使我的感知变得十分缓慢,又或许是时间这种概念本就不会出现在梦境中。
“从我上车到装着15万元现金袋子丢失,这期间没有碰面任何人,连列车乘务员检票员都没见着,一定是刚刚站着时掉在哪里了”
话说着,头顶竟然隐隐冒汗,明明想得到假装作丢钱这一事完全没有发生,但心理却在这时不断地暗示自己:“钱真的丢了,一定是丢了,是不可能再找回来的”
焦虑、紧张、懊悔、恐慌,情绪一旦被持续压制,最后得不到遏制——经过长期使用许久没有打扫过的厨房灶台上的开水壶响了,即算是有壶盖依托重力往下压着,也顶不住壶中压抑已久的热气。出水口上的气孔,是排挤壶内近乎奔溃的状况的唯一通道,但是颤抖着的壶身可不会放任被困住的蒸汽一个逃脱的机会,晃动的加剧连带着黑色铁支架和底下燃着的火焰也变得诡异起来。无人值守,没人过来关上燃气,任由灶台上的开水壶一直被烧着,接着“嘣!”的一声壶顶上的盖子被冲开,内部翻滚的开水不断地溢出,流到壶外侧发出滋滋地声响。
火车车厢也在这时被掀开车顶,浅蓝色套被的座椅似是壶中的翻滚的开水不断往上漂浮着,我被其中一个座椅吸了进去来到我父亲面前。
“爸,那15万块钱我丢了,不知道怎么丢的,可能找不回来了”我说
“哼!%……&**%#@”
“我该怎么办?是不是我再回去找找,可是我是在火车上丢的,被别人捡了怕是也找不回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我就怕钱放你那儿出问题,但没得办法只能放了你那,现在好,你还真的丢了。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丢了15万块连同包裹着钱的袋子都找不着了”气氛随着对话的进行逐渐失去控制,丢了钱的自己内心感到无比的愧疚,我底下了头。
“……对不起”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赶紧滚”
犯了错误导致失败,遗憾着并同时责怪自己太不用心的愧疚感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梦境的后面似乎还发生了些什么,但都记不太清了,只感觉醒来心情沉重对早餐提不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