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六来的比润期望的要慢。自从他遇到那人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想说服自己,这是因为他的工作有进展,但如果他诚实面对自己,即使是一点点,那他会说是因为有明。
润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深蓝色西服,配上同色的风衣和帽子。他的发型完美地衬托出他的英俊。这一点,从他踏进蓝月亮那一刻就意识到了。当他经过时,女士们发出的惊呼声是最好的证明。他走进房间,迅速扫视,当看到他独自坐在吧台旁时,呼吸停滞了。我的机会!
有明背对着润。他身着黑色西服,配黑白相间的皮鞋。经典……润打量着那纤细的轮廓想到。那人双肘撑在吧台上,抽着烟,看起来正陷入沉思。
“可以吗?”润微笑着礼貌地问。
有明转头看向他,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当然……”
润坐到他身边:“你在喝什么?”
“苏格兰威士忌。”
润笑着说:“你肯定要的是最烈的……但那样不就太美国了吗?”
有明含混地笑了一声:“我得说这是苏格兰式的,但我喜欢它,就像你说的,它可能有点烈,当经过喉咙时会感觉很热,但后味十足,值得尝试。你和你的白兰地,不会太法国了吗?”
润近近地看着那人。他的眼睛不大却聪明,恐怕比润见过的任何人都聪明。有明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点威士忌,润能做的就是盯着那两片嘴唇和它周围的痣。这个男人很迷人……对他和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意义:危险。
润清清嗓子,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听到那人呼呼的笑声,他皱起眉头。当他转头看有明时,那人在微笑,眼睛盯着润的脸。
“你是个有趣的人,时多桑……非常有趣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说?”润抬起眉毛,轻声问。他决心要整个水落石出。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那人低声说,仍然在微笑。
润开始觉得心神不能。很明显,对方控制了谈话走向,他必须得在变得更糟之前扭转局面。
“我以前从未见过你。直到上周末……你是刚来此地吗?”
那人摇摇头,好像直到为什么润会这么问。“是的,刚从冲绳来。可是为什么你要问我?上周六你不是已经问过有宫桑(Arimiya-san)了吗?”
润很吃惊,他从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接的人。
“我承认自己很好奇。”
“那为什么要问我?你想确认一下?”
“不。我只是想遵循通常的社交礼仪。”
有明的眉毛拧成一团:“通常的社交礼仪?!抱歉,从没听说过。”他凑近润,后者被这超近的距离给噎住了。“嗯……难道你真的非常紧张,就因为上周六我赢了你,时多桑?”
润挤出个紧张的微笑,决定跟着演下去:“就是个游戏。要么赢要么输。你才应该是那个感到紧张的。”
“噢……真的?”
润靠过去,自信地看着他:“没错,因为今晚你将会是那个输家。”
“很快我们就知道了。不过,时多桑,请告诉我,你是出生在都内还是来自别的城市?”
润因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皱眉,让有明哈哈大笑起来:“我只是在学你而已。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通常的社交礼仪?!”
“当然没有。是的,我出生在这儿。”
“幸运儿。”那人喃喃着喝了一口酒,又点燃一根香烟,“越往南,越安静,我需要感受活力,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人只能活一次,难道不应该最大程度地享受它吗?去找点乐子?你根本不能想象战争会怎样改变人……我无法忍受那些愤怒的人。”
“你可真严厉。”
有明笑着抽了一口烟:“不,我只是现实而已。”
润没说话,他的注意力全投在身边的这个小个子男人身上,完全忘记了吧台上的白兰地。润的目光,跟着那双小手,看着它拿起杯子放到嘴边,看着那人的喉结因吞咽而移动。他瞥见一小滴就从那人的嘴角滴下下巴,掉进脖子里。感觉好像俱乐部里的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这一个是鲜活的。本能地,润伸出舌头舔舐嘴唇。他的嗓子发干,全身比任何时候都要惹。有明仍控制着谈话。
“小心点,不然我我可能对你会判断错误,而你不会喜欢那样的。”他听见那人在他右耳边嘶哑低语,之后两人的眼睛锁定在同一水平线,只有几英寸远,“或者,也许那是你真正想要的?!”润不自觉地颤抖,让有明微笑起来,“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时多桑……”
润再也无法忍受,他站起,离开。我到底是怎么了?
***
有明在牌桌上和润隔了几张椅子,这让润的压力大大减轻。他努力不看对方,因为他必须集中注意力。五轮之后,所有的筹码都来到他的面前。他转过头看那人,耀武扬威地笑着。而那人,只报以微笑。他的目光里没有挫败,但润并不在乎。他赢了,就说明计划的第一部分已经成功。
当晚,他没有再上桌。他得监视对方,该做的是把对方玩牌的细节、和他人的互动等所有事情都记下来。
接下来四周,润都贯彻了这个战略。他成功地保证自己不再和对方交谈,很大程度是害怕自己失控。那人身上有什么东西,会让自己在靠近他时手足无措,让他变得软弱,而软弱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刚开始,有明有几次想和他说话,但在明白他的信号之后就停止了。
润需要回办公室,好确保每件事都正确,包括最小的细节。他需要解读有明,他必须是那个最后抓住他的人……著名的幽灵,事务所的每个人都这样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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