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半月,润看到几个常客破产了。他知道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那人总是用同一个套路:他从目标那里赢一些钱,让他们相信自己占据上风,然后把他们的名字和非法贸易的信息卖给荷兰人、法国人和英国人……每个对这地区感兴趣的国家。没有资金输入的信息,但润知道,他是用黄金结算的。
“他做的,只有向欧洲人贩卖信息,让我们无法追踪,让每个人都摸不着头脑。他是他祖国的叛徒!”润回忆起那人的话语,皱起眉头,‘只是很现实’,我认为那是犬儒……“松本,我希望明天能看到你的报告!”润的老板走过来,“松本,你在听我说话吗?”
润惊诧地看着那位长者,急忙鞠躬:“是,先生。我保证这份报告的信息量非常大。”
“是时候你向我们证明你有能力在日本情报机关里占一席之地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润又拒了一躬:“我会用我手中的所有去逮捕他,先生!”
“很好。现在,你可以走了。”
***
润离开办公室,去呼吸点新鲜空气。他决定走路到涉谷,买点吃的东西,顺便整理一下思路。这时他从眼角瞥见几米外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儿。他仔细看看,眼睛瞪大了,因为他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有点眼熟,因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有明本人。
润拉下帽檐,确保他们看不见他的脸,然后坐到他们前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晨报。他坐的位置,既近到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又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可是有明桑……”润听见那女人抱怨道。
润皱起眉,要是她叫他有明桑,意味着她可能是他游戏的一部分……也许她和他是统一战线,这只是个伪装?润在研究目标信息时,没发现有任何女人出没,但他相信有明不大可能独自一人工作。孤独一人只能说明此人缺乏把控细节的能力,那很容易就会让他们抓住他。
“不要着急。只要享受。我希望你幸福!”那人低声说。
“要是你想让我幸福,就给我买那条项链!”那女人固执地发着牢骚。
“但是友子酱,你清楚那是不一样的,咱们说的不是哪一条随便的项链,是拍卖会上的!Arimura吸引了东京最大的财主们。”
“我相信你!”那女人兴奋地说,润相信自己听见了亲吻声。
润侧过身以便能更好地监视有没。他看见那人点起一根烟,深深叹口气。“女人心海底针……”他嘟囔着,然后把烟扔到地上,站起来,手插在口袋里,走了。
润忍不住想去跟踪,但最后决定回办公室。有些事可能会改变整个计划,他不能让老板失望,然后把他扔回无用的文字工作中。
***
“我以为你走了。”走进办公室,润听见他的同事说。
“樱井桑,以前的报告里有某个女人出现吗?也许在英语文件里?或者俄文文件里?任何地方?”润马上问到。
樱井翔是整个机关中唯一一个能说这些语言的,与会说中文韩语的相叶雅纪一起,成为了翻译。润努力学过法语和德语,但前路漫漫。
“幽灵那个案子?”翔一边问一边拉起他的吊带裤带子,看得出他已经累了。
“是的!”润说,忽视了同事投来的目光。
“不。从我和爱拔桑看到的文件来说,没有。他经常一个人出现。”
“那我们可能有些地方不对……或者……我说不好……错误的人?
他小心地看着翔,那人眉头紧锁:“你是那个认出他的人,还搜集了所有信息。而当他踏足东京的那一刻起,同样的案子就神奇地出现在东京。现在你想告诉我你错了?你怎么了,松本桑?我能理解因为这是你第一个案子所以很紧张,但这是新人也不会犯的错误!”
“我不知道……刚才,我无意中在涉谷遇到他,就坐到他附近,伪装好不让他认出来。有个女人,向他要求很难做到的事,我猜他更像是为了这个女人假公济私,而不是做些黑暗交易,他从没真的向任何人隐瞒——”
“松本桑,每件事都指向他!”翔大声反驳时,门开了,他们那位高个子同事走进来。
“樱井桑,松本桑,怎么了?你俩嚷嚷可不常见!我从走廊那头都听见你们了!”
“松本桑对抓住有明产生了犹豫!”
雅纪叹口气,但什么也没说。润已经再次拿出幽灵的档案,想找出某个能指向女性的小细节。
几个小时过去,翔已经走了,雅纪穿上外衣,他抓起雨伞和帽子,坐到润旁边的椅子上,手友好地搭在后者肩上。
“我了解你,松本桑。你为这案子工作了好几个月,把档案读了一遍又一遍。你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对成功来说,它是个重要的因素,但有时候也会成为障碍。我建议你休息一下,天已经黑了!咱们去喝一杯怎么样?”他努力地劝着润,但后者根本没从眼前的文件堆中抬起头,雅纪知道自己徒劳无功的,“没有什么事能这样解决……”
“你走吧,相叶桑,我要再待一会儿……”润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文件,喃喃地说。他听见门关上了。之后,他独自一人以这样的强度又工作了几个小时。
墙上的钟提醒他已经将近午夜。润伸了个懒腰,绝望地揉了揉头发。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如此着迷于这个有明,又为什么会因此人可能不是自己的目标而觉得解脱。他知道的,只有那人一直盘旋于他的脑海中。他仍然能感受到那人在他耳边低语时,炽热呼吸扑在他皮肤上的感觉,也能感到沉重的冷意沿着脊柱蔓延。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头晕目眩。“我一定是太累了。”他自言自语道,把所有东西归位之后,他熄灭了桌上的煤油灯。
他抓起自己的风衣和帽子,离开办公室。室外的空气饱含水分,相当潮湿。他慢慢地走向涉谷站,去赶最后一班车。他的目光落在看见早前有明和那女人的长椅上,步伐更慢了。
我会找出你是谁……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你不可能躲过我……我不能容忍……
雨点落下来,他赶紧跑向车站。他坐在窗边,看着车外。他会不计代价,只要能找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