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那一年犹记,他明眸风华,只远远得见,便是红颜如慕。
看似调笑,分外妖娆,也不过是为探觅那冷硬下的柔和一角。
佳人窈窕,倾怀年少。
“大小姐……大小姐?”
往事如云,哪怕曾经留下多么美好又纯净的绮丽,随风而过,依旧不会为任何思念留恋成型。
回神之际,倚坐在酒楼窗边的少女转向了在旁边儿显得焦虑不安的伙计。
“吵什么,”
抬起手腕撩起垂至胸前的发辫,转过眼眸里的伤怀只一瞬就消失不见,姚明月从窗边转回桌前。“要是说不出能让本小姐高看的‘要事’,你今儿个就去后院给我刷石窖去。”
“哎呦我的大小姐啊,”伙计就差扑通一声跪下,欲哭无泪地摊手,“您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少女瞥了一眼,示意人往下说,伙计看自家主子心情算上不错,连忙在心里谢了一万个老天爷,附耳道:
“大小姐,您交代事情打听清楚了、”
姚明月闻言凤眸微转,手边的桌子上,一纸镶边的淡金信封古朴不失高贵,鼻尖萦绕着纸墨的馨香,却又隐含不同寻常的的气息。
信笺正中,墨绿古印繁贵缭乱,似勾出神秘之下的千丝万缕。
“这东西是京城来的。”
在身侧把玩辫子的手微微一顿,白皙的指尖拈着一缕发尾轻轻摩挲,如墨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江河秋光。
两年前,姚明月从苗疆来到中原,在云州城开了这间明月酒坊。周遭了解些许八卦的,权当是对正气镖局少局主慕名而来的苗疆千金大胆奔放的行事风格,当然,对于其曾经是交趾国公主身份这一点来说,知晓的人也都将其视作传奇经历的一角。
交趾与苗疆毗邻邦交,然而苗疆势力强大,交趾国也渐渐成为苗疆的依附之地。
姚家出身交趾权贵,与苗疆往来颇多,姚明月的妹妹姚金池是北竞王的贴身侍女——当初作为赐婚对象的姚明月,却因对罗碧一见倾心便潇潇洒洒地只身跑了出来。
这也是千雪每每对着姚明月总是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原因,本来要当你婶的人现在追着你兄弟,苗疆小王爷也是苦恼得很。
当然,对于姚明月逃婚这件事,现任苗王没有过多追究,亦是竞日孤鸣出面平息,只说是因为自己心仪他人,不愿委屈明月姑娘才放其离开,苗王对此将信将疑,也没再提及此事。
外人看来,竞日孤鸣是个无心政事、优雅闲散的贵公子,但其真正的朝野抱负和权术心计,就算是在苗疆王室内部,也无太多人明了。
所以竞日孤鸣对姚明月开出的另一个条件,就是在中原了解朝堂动向,少女虽心有不满,权衡利益之后也答应下来。
虽然她无意成为竞日孤鸣的势力棋子,但总好过当一个陪嫁的花瓶要自由得多,况且还能常常见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何乐而不为?
姚明月看着手中的信笺:“人呢?”
“给捆在房间里了——”伙计迟疑了一下,“大小姐,怎么处理?”
紫衣少女嫌弃似的皱了皱眉:“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啊?”
“算了……”姚明月想了想,“还得本小姐亲自出马,你下去吧。”
“好嘞~”伙计点了头走了几步又回来,“呃……”
“又怎么?”少女陡然挑了柳眉。
“那……小的还用去刷石窖不……?”
酒坊的少掌柜这时候露出了个魅人甜美的笑意:“既然你都提了,就别闲着了~”
“T____T”
待伙计满眼含泪地下去,少女这才勾了勾唇角,拈起桌上的信笺,长睫下的明眸微转,清秀艳丽的面容之上透出不易察觉的狡黠。
罗碧——这次你可要谢谢奴家了~……
大梦谁先醒,生平我自知。
微光渐觉,静谧中的清鸣不由入耳,些许凉意贴上裸露在外的发肤,沉沉睡意的人才终于悠悠转醒。
这是、什么时辰了……?
周遭轻纱幔帐映着古木雕花,些许陌生感一时间让人有点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隐隐作痛的神经似乎在极力抗拒思绪复明,罗碧不由扶额,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不对劲,然后转头看见了侧身躺在边儿上的史艳文。
对方好像还没睡醒,一头黑发散得乱七八糟,贴在枕头上的包子脸好像更圆润了;罗碧想,这人也就是在睡觉的时候才会显现出小时候的安静乖巧……
“?!”
刚要翻身的罗碧噌地坐起来,转头看着窝在旁边儿睡得十分安稳的史艳文,当下的思绪仿佛是卡死了一般逼得神经隐隐作痛,若不是定了定神确定房间不是自己的,罗碧真以为当下是在做梦了。
什么情况——
昨天,自己跟千雪他们喝多了,然后史艳文来找自己,再然后……
这时候,躺在旁边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动静,微微皱了皱眉,紧闭的长睫颤了两下慢慢张开,掩映半阖的眸子似乎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像是蒙了一层水,蓝盈盈的,罗碧心里当下咯噔一声。
也不知道是撩的还是吓得。
史艳文在辨认出对方的面容之后幽幽挤出一句:“……啊,小弟…你醒了……”声音里透着一点儿嘶哑和慵懒,“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说这话的时候史艳文伸手揉了揉眼睛,青年平日里那身整整齐齐的装束被随意地丢在床尾,眼下就穿了一身轻薄的白色里衣窝在被子里,松松垮垮的,动作间身前锁骨和肩颈手腕都露出大半,白花花的,晃得罗碧有点瞎眼。
里面还有一些莫名的痕迹若隐若现。
“……”罗碧心情复杂,脸上仍旧绷着,只得硬邦邦道,“卯时刚过……”他看着史艳文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就只能说了句,“你先躺着罢。”然后准备起身。
史艳文也想要起身,结果还没等坐起来,身骨里扯到的酸痛感不由让他腰下一软,便吸了一口凉气。
罗碧赶忙扯住他往被子里按:“叫你躺着就躺着,听不懂吗?”史艳文靠在他身前,抬头讪讪笑了一下,虽然他其实什么事儿也没有,但还是在对方威胁的眼神下无奈躺了回去。
“……昨日艳文夜半出门,未向义父交代——”史艳文想了想小声说了句,“这个时候怕是该……”
“能有什么急事——”罗碧撞上对方的眼神,吼了一半的话只能转了个弯,“……回去再说。”
“嗯……”
无人说话的间隙气氛有些尴尬,罗碧披上外衫,坐到床边,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你等着,我去打水。”说完就起身走出门去。
史艳文看着对方身影从门后消失不见,才松了口气,虽然他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什么都别说为好,指望着对方酒后失忆什么的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吗?
史艳文有点想要捂脸,只能默默把自己再埋回被子里。
就算要他自己来说昨天晚上的事,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要说罗碧真是醉酒无度,却指名道姓拽着自己不放;如果非要真是论及思绪中几分清明,自己又是出于什么心思放任了这人的胡来?
天要灭忠良啊,无奈。
胡思乱想的时候,罗碧已经端了水盆回来,看史艳文在床上鸵鸟一样窝成一团,往日里那股嫌弃和火气又开始往外冒,便径直走过去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
“史艳文……!”
史艳文乖乖地顺着人的动作坐起来,一脸无辜的神情让罗碧把平日里骂惯了的那些话通通噎了回去,无处撒火,只得把那人的外衫扔过去,然后抱臂正坐在床边上哼了一声,“还嫌折腾不够是吗——”
虽然是拐着弯儿的数落,不过熟稔之人早对内中的实际含义了然于心,于是史艳文笑了笑:“艳文真的没事了……”
罗碧别过脸去不看他,史艳文就坐到床边伸手洗脸,动作依旧优雅斯文一丝不苟,这时候罗碧不知道想起什么,确认似的扶上胸口,又皱眉朝着史艳文那边儿瞟了一眼。
因为平日里史艳文大多比他早起,所以基本上都是反过来的情形,现下这人披散着头发一脸疲态的慵懒神情他还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足还是被衣色衬得,衣领袖口下露出来的腕子脖颈,怎么看怎么有点“刺眼”。
可恶有什么不能开口的……
注意到落在身上焦灼的视线,史艳文转过头来看罗碧,对方又转过脸去就是不跟他对上视线,史艳文不免心里好笑。
是不是有点欺负过头了?
不过,如果自己真默不作声对前夜之事闭口不提的话,这个人就算是在心里憋死也不会提及的吧……
都说酒是色媒人——抛开那些旖旎风月的不可名状,在毫无防备、卸下负重的时候,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被揉成一团之后,开始一点点地抽出来描摹成型。
将明未明,或可一试?
于是身着白色单衣的青年往自家兄弟那边凑了一点,宽慰似的歪了歪头。
“小弟不必介怀,”
史艳文露出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又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换作个姑娘,小弟可就要负责了——”
话未说完,史艳文就觉后背一痛,回过神来已经被压在了床板上,好在被褥还算软和,不然背上肯定会硌出血痕,青年默默在心里吐了个槽。
抬起目光迎上的是一双灼了烈色的眼,平日宛如天幕般的湛蓝里,此刻泛着汹涌淘沙、漫天袭地。
罗碧钳着史艳文,对上这人淡然得从容不迫的态度,前前后后,种种心绪,统统都压缩成混沌的一点,再蓦然撕裂开来。
“这么说、”
他看进那人此刻平静无波的眼里,想知道究竟什么才能在其中掀起波澜。
“是不是我做什么都不用负责了——”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棂微微移转,不知不觉在垂下的幔帐上滑过痕迹,而后又转瞬即逝。
罗碧的身子又向下压了大半,披着的外衫从两侧搭下来,史艳文被罩在一片暗影里,却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中阴晴变幻的色泽。
说起来这个人老大不小的了,怎么总是皱着眉呢?史艳文看着那张苦大仇深的俊脸,想着应该告诉自家小弟笑起来更加好看些。
于是他伸出手去,打算抹开总是笼在对方眉眼间的那团阴霾,就着对方附身的动作环住身前的肩颈。这举动似乎有点出人意料,本因气急的力道被卸了大半,下面的人趁着上方顿住的片刻,勾着对方的脖子把人给拽了下来——
咚——
“……”史艳文笑嘻嘻看着他,一脸得逞的欠揍表情,不过罗碧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打人的冲动此刻倒是一点儿都没了。
他现在比较想咬人。
两人身形相仿,挤在一块儿让四周的空间温暖充实了起来,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因软化变了些韵味。
史艳文对上近处罗碧的目光,看这人微微挑了挑眉不言不语,但是眼神里写的那些却是自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由弯了眉眼。
也许,经年岁月里,背负的东西很多,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但此刻间,自己想要的,或许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于是他又向前凑了一分,把两人间最后的空隙消弭殆尽。
“当然……若是小弟不喜——那换作艳文对小弟负责也是可以的~”
史艳文说的很轻,软糯的耳语含混在呼吸交融间,微凉的唇混着温热的呼吸摩挲在罗碧的唇上,像清晨草木上的露水,把干燥的焦灼一点点浸透,任涌起的舒适潮水一般渐涌渐现。
罗碧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浅尝辄止的贴合被重重地碾在一块儿,甚至磨出了兵刃相接的铁锈味道。罗碧咬得狠,泄愤似的想把那些磨人的牢骚都吃下去,史艳文哼出两声鼻音,也由着他胡来,发麻的唇舌轻轻勾着对方的,颇有几分安抚讨好的意味。
等到史艳文快接不上呼吸的时候,罗碧才放开他,直视的眸子里暗沉下去,史艳文的面色染上些潮红,一双眼水盈盈的,看着他抿了抿有点儿破皮的唇:“……小弟你太用力了。”
“谁管你。”
罗碧哼了一声,又俯下身去转向史艳文的脖子开拓领地,现下那些藏在里衣之下的痕迹,便清清楚楚地勾勒出一条春风赏景的通道,方便了长驱直入的同时,更让前夜那些零碎的片段渐渐清晰。
天光熹微,落下的幔帐将许多不可言状的似曾相识隔在尺寸之间。
明了心思的人循着记忆里那些云缈月白,一点点地印过还未褪去的痕迹,非要意识清明的时候盘点一番才能体现所有权一样。
每掠过一处,史艳文就瑟缩地躲一下,越发轻车熟路的动作终惹得史艳文有点赧然,伸手扯了扯胞弟的发尖,罗碧不乐意,抓住史艳文的手按在两侧。
“……”史艳文无奈看他,“小弟。”
“哼。”
“堂堂少局主,不可白日宣淫啊~”
“…………”
当日,云州城名楼的顶级客房里传出的巨响,很长一段时间被人津津乐道。
日上三竿,骄阳照射在古铜鎏金的牌匾之上,熠熠生辉,不怒自威。“正气镖局”四个大字,笔锋利落,风骨刚劲,据说正是前代局主亲笔所写,是以将侠义正气代代流传。
前庭正中,一人身着虎符长衫,仰面望着牌匾凝神远思。
「今日起,此事再无前因,知情者,江湖不留!」
凝神伫立,种种过往便浮现脑海。曾经的金戈风云、血战黄沙,还有其间一直追随的英姿挺拔。
英雄落土,往事何辜。
“憾叔。”
循声转首,两条人影步入厅堂,素白墨色,其间晕染,恍然间,仿佛与几十年前的轮廓蓦然重合。
一者风华绝代,一者雄霸江湖。
看清了来人,罗书憾才松了背在身后紧握的掌心。
“义父,”史艳文一身白衣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对着罗书憾恭顺地低了眉眼,顿了一下轻声道,“……是艳文昨日未曾告知义父,让义父担心了。”
罗书憾摆了摆手:“小王爷盛情难却,你们也已非少年,行事自有分寸。”
虽是挂名的局主,但毕竟年事已高、多年沉积下来的暗伤终导致这名曾经跟着罗天纵叱咤风云的副将不再坚实,身体每况愈下。好在局中上下事务基本都是罗碧和史艳文在打点,正气镖局的生意和名号不但没有衰败反而日渐兴旺。
看罗书憾若有所思,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史艳文想起什么一样道。
“义父,艳文回来之时看见似有兵马离开,可是有什么人来过了?”
这时男子微微正色,伸手张开将掌心里的文书递了过来。
史艳文和罗碧对视一眼,打开书信观视,二人神色却越发凝重——
「正气镖局立身云州多年,颇受朝廷恩惠,今朝圣贤天子得天书龙气,各府进国贡以贺,令尔护送入京不得有误,违者试问」
“放肆!”
史艳文眼疾手快地在罗碧撕了所谓的“兵檄”之前将人拦住:“小弟…!”
罗碧瞪他一眼:“顺天府又如何?我等行走江湖不与朝廷同流,敢如此大放厥词呼来换去、真当我正气镖局无人吗?!”
史艳文无言以对,看了看罗书憾,男子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纸封。
上面名衔落款的地方被泥尘抹得有些模糊,变得难以分辨。
“所谓试问,也不过是一个说法,”罗书憾轻笑了下,“朝廷只是想托镖吧。”
“我听他在放屁、”罗碧冷冷,“朝廷求人都这个态度?”
史艳文颇为无奈,似乎是对兄弟言语不雅的腹诽,重新看回信中,半晌才慢慢道:“不过,艳文好奇的是,所谓的‘天书龙气’又是什么?”
对此,正气镖局少局主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我看八成是那些个闲官冗吏无聊至极编出的笑话哄那些皇亲国戚开心的。”
“……罗碧。”史艳文叹了口气,对方只是轻哼一声就扭过头去。
所谓谨言慎行,虽然明白这些,史艳文想,某人从来也没在意过的样子。
这个时候,又听见罗书憾开口。
“相传天书为‘水师一族’秘辛,得天书者则得龙气,国运昌盛百年——”
史艳文猛地抬头,男子抬首望回上方正中的牌匾若有所思,似是没有注意到旁边青年的神色。
“……义父相信,所谓的‘水师一族’当真存在吗?”
罗书憾转头,青年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说每日的吃食一样,神情上却是没有半点戏言。
相传开国皇帝得神秘“水师”辅佐,得龙气相助,征战天下,建国兴邦。当代水师留下龙气之秘、书以记之,后不知所踪,书曰《九龙天书》。
大概任何一个朝代都会有关于开国先贤的故事传说,大多数平民百姓都会津津乐道、一笑置之,成为说书先生的词话里某一段精彩的插曲。
现今被朝野堂而皇之提起,不知又有何内情缘由。
男子看着青年的神情,想从中寻出一点端倪却并无收获。尽管在外人看来有十成十的相似,那张俊美清秀的面容多少还是与罗碧不同。
在那温和恭顺的背后,却仿佛有什么深邃汹涌隐忍待发。
“‘水师一族’已销声匿迹多年,有人说其一族乃血缘天命、得其助力可定国安邦;也有说其异邦鬼魅、以妖术祸乱天下……”男子负手而立,留给史艳文一个侧面,“当年我随老局主行走江湖时虽有耳闻却一直未曾得见。”
“世俗言论……真的能定下人的命数吗?”
白衣青年说的平淡无波,话里却透着隐约难察的感慨万千,一直没说话的罗碧突然开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史艳文转头,便见见罗碧那双如夜般的眸子里,此刻看似平静,却暗藏着些许明晦不定的杀气,便不由愣了一下。
“反之,自己问心无愧和既定之事、又何须旁人论道?”
虽然平日里罗碧也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气场,但是刚刚这种切实仿佛被踩了逆鳞一般的暴戾,却是经年难见。
也仅仅是一瞬,这种气场又被压下,看在眼中依旧是这人平日里那股子冷漠傲气,一时间让史艳文以为,刚才罗碧流露出的情绪仿佛是错觉。
“罗——咳咳……”
罗书憾咳了几声,史艳文和罗碧当下围至近前,连忙扶住对方,深衣男子定了定神便笑着摆了摆手。
“憾叔,这种破事你就别管了,”罗碧拧了眉头,“我自有应对之法。”
史艳文似是对这个回答不予置否,只叹了口气转向罗书憾:“义父操劳甚久,该多休息才是。”
“哈、有艳文你安排,我能放心,”故意忽视了黑衣青年甚是不满的神情,罗书憾把书信交给史艳文,在对方哄着兄弟转身离去时,男子又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青年听见与否。
——我相信,你能权衡得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