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你和陈瑜辉怎么回事？”

曹修远抽着烟，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着郑寅忙忙碌碌的抱着电脑敲字。

“没什么事”郑寅头都没抬，声音温和，却没什么温度。

曹修远突然有些烦躁，站起来，把烟头在桌子上直接捻灭，摔门出去了。

郑寅抬起头，看着门的方向，呆愣愣的看了一会，突然觉的有点好笑。自嘲的想：“你以为你在期望什么？他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么？”

这些年他们俩在工作的时候，以制片和导演的身份相处，从未越界。在床上的曹修远有时温柔，有时强硬，他着实也迷恋过。可是下床之后的冷静，公事公办，也让郑寅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角色。年纪越来越大，欲望也不是那么强烈了，尤其是曹修远一扎进电影就不管不顾的性格，郑寅也确实很久没体会曹导的另一面了。

郑寅不否认，他欣赏曹导，喜欢他，甚至爱他，要说以前能和他有着床伴的关系，也算得偿所愿了，可是人心从来就是不满足的，这份理直气壮，又毫无名分的关系，现在着实让他有些疲惫。而这份工作，给了他满足感，成就感，他也愿意一直做下去，如果自己只是做他的制片人，只是工作关系，是不是一切就会回到正轨?郑寅不禁开始着手抽离自己，但是，心怎么轻易抽离呢？

所有人都说郑寅是个八面玲珑，优秀厉害的人，多年的积累，他也在这个圈里举足轻重。和曹导合作了20多年没有离开，一方面，他的一切成就离不开曹导，曹导是个人情淡薄的人，才华横溢，从欣赏到爱，他只是遵从本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却不想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另一方面，这个工作给自己的满足感真是太强烈了，就像自己的孩子，一点点看他成长，长成如今的模样。

以前不敢想和曹导真正在一起，曾经对那个孩子的伤害，让他心里有点抗拒，总觉得对不起小烨，而且曹导也从未给过他在一起的希望。所以他做他该做的事，用着曹导离不开自己的借口麻痹自己，就算没有爱情，这么合作关系，也是很重要的，没必要闹的那么难看。

曹烨来找自己，说祝福郑寅和他爸的时候。郑寅只是欣慰孩子长大了，却没一点庆幸。那种愧疚感没那么强烈了，也收到了祝福，可是自己却没了念想。他想回到最初，自己只是曹导的崇拜者，心平气和的去和曹导的历任伴侣迎来送往。

郑寅这么想着，自嘲的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敲字。电影已经接近了尾声，大家都有了或多或少的轻松感。郑寅也开始联系圈内的朋友，开始电影后续的事宜。这个工作繁重而细碎，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是这个小城中比较好的宾馆了，但是也就是好一点的普通宾馆，没有总统套房，所以曹修远和郑寅各住一间房间。主演演员都杀青回去了，现在就是在取景和拍着些空镜头。郑寅联系完制片厂的领导下周一晚上吃饭后，才后知后觉的有点饿了，一天没吃饭了，胃有点疼。

咚咚~有人敲门

郑寅走下床，习惯的喊了一声“哪位？”

门外回了一句，”郑老师，我是陈瑜辉“

郑寅打开门，看着门外站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怎么，有事？"

陈瑜辉抬了抬手里的盒饭，说：“我看您一天都没出屋，应该是没吃饭，过来送心意了。嘿嘿”男人嬉皮笑脸的，状似云淡风清的，手有些抖，还是能感觉出他有点紧张。

郑寅看了他一会，侧身让他进了屋。郑寅想，想要把心抽出来，得先把心放在别的身上吧。

陈瑜辉，实力派演员，演员世家出身，32岁。以前合作过一次，印象不错。这次拍这个片子演个配角，当时说他来联系剧组要演的时候，选角的负责人都没敢相信。演技着实不错，业务能力不错，性格也不错，时间不长，就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打成一片了。随着在剧组的时间越来越长，除了导演，敏感的人都能看出点猫腻，那就是，陈瑜辉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不拍戏，哪都不去，就跟着郑寅，帮这帮那，一会带饭，一会带水，一会给个甜品。几个月下来，郑寅喜欢什么？他摸的透透的。有次摄像的大哥好心提醒他，说制片人和导演，说着比了两个大拇指堆在一起的手势。

陈瑜辉笑着回：“没事，我就试试，说不定可以呢？”

制片人叹口气，笑笑没说什么。他也很清楚，制片人和导演，不止是工作上的制片人和导演，可是即便有些什么，也没到别人插不进去的地步。

于是，在剧组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种好处拿着的情况下，郑寅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他知道，郑寅一天没出屋，他也知道导演刚刚进去了，但是不一会就摔门出来了。这个时候进去，也许会撞到枪口上，可是他还是心疼一天没吃饭的郑寅。

拎着饭站门口的时候，他挺忐忑的，他能感觉到郑寅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是他摸不透郑寅怎么想。

把饭放在屋里茶几上，他看见木质桌子有个被烟烫出的痕迹。他拿来垃圾桶，把烟灰和烟头用纸巾抹进垃圾桶。把塑料袋解开，用手拖着饭盒的底摆在桌上。转身笑笑说：“郑老师，您先吃，我洗个手。”

郑寅斜倚在卫生间的门，看他洗手。陈瑜辉在镜子里看他。

"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这么难看呢？"陈瑜辉问

“导演问起你了。”郑寅抬眼看着他。

“啊？夸我了？”陈瑜辉声音很喜悦，但是眼里没笑意。

郑寅眯了眯了眼，转身回到沙发上，打开盒饭，开始吃饭。

陈瑜辉去倒水，发现，没热水。于是，着手开始烧水。

郑寅看着他忙，突然有些，原来如此的感觉。原来被爱着是这样的，原来，看别人为了自己忙来忙去是这样的，原来，知道别人的心意，还装傻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说不上什么感觉，不可悲，就是觉得累，困，不想动。饭几口就吃完了，郑寅一口一口的喝着汤。饭菜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暖暖的，很舒服。

屋里很安静，只有水壶烧水的声音，和郑寅喝汤的声音。陈瑜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郑寅一口一口喝汤，眼神温柔。

后来怎么就睡着了郑寅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天已经黑的透透了。费力拿起手机一看，都已经12点了。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好像也没啥重要的人，先放着了。

“醒了？”旁边一个浓重的鼻音，不是曹修远。郑寅一时有点愣住了，伸手拍亮了床头灯。

陈瑜辉拿手遮住眼睛，咕哝一声：“要不要喝水？”揉了揉眼睛，抬头看郑寅。

郑寅看他们俩都躺在床上，衣服整齐，着实松了一口气。

陈瑜辉半坐起来，回头看郑寅一脸问号，突然有点好笑，想伸手摸摸他。手到半途，克制住了，收了回来。然后还是那种笑嘻嘻的口气说：“我就没见过谁，可以边喝汤边睡着，还好我手快，要不然汤就撒了。你这身衣服估计就报废了。”然后戏虐的瞅瞅郑寅，顿了顿，往后一仰，“那要是洒在衣服上，我再帮你把衣服脱了，是不是我现在更说不清了啊~哈哈”

陈瑜辉心情很好，一是没见过郑寅这个样子，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得体温柔又从容的，这样震惊的时刻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虽然38岁了，也是很可爱啊。二是，和自己追求的人和夫妻一样躺在一张床上，睡的这么踏实，感觉不错。

陈瑜辉起身去倒水，趁着郑寅睡着，他去把自己房间的保温杯拿过来，现在水还是热的。的给他喝点热的，他胃不好，那个时候，陈瑜辉心里只有这个念想。

郑寅已经调回了正常的模式，端过陈瑜辉递过来的水，一口一口喝着，有点烫，喝进去胃里舒服了不少。

“挺会照顾人啊？”郑寅揶揄他

“嗨，不是演过男护士么？别说这，按摩，抱婴儿，换尿片，我都会。”陈瑜辉坐在床边看着他喝，眼里晶晶亮。

“怎么？郑老师，不夸夸我？”

郑寅笑出了声，这种轻松的感觉，他很久没有过了。

陈瑜辉看着他笑，心里不要太满足了。开始有点激动了：“也就是我不喜欢女的，不然，我孩子估计都好几岁了。”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俩挺像的？”郑寅正色下来喝他说。

陈瑜辉骤然安静，自嘲一笑：“我对你，就像你对曹导么？”

“也不是，老妈子性格很像”郑寅说着自己笑了。

陈瑜辉看着他：“我也就对你”郑寅抬头看他，视线相对。

“你是吃这碗饭的，我不是，我就是想你舒服点。你忙的我看着心疼。你和曹导什么关系，我猜的差不多，我猜曹导没那么多精力在你身上，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有些时候其实很难办，工作关系最好不要和感情放在一起，容易不理智。曹导这点看的很开，您应该也明白。”陈瑜辉难得正色和他说话。

郑寅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这么聪明的人，既然知道曹导怎么想的，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对曹导什么感情？

郑寅又喝了一口水，“那你什么想法？”

他决定把球回去。

陈瑜辉看着他:"没什么想法，就是我喜欢您，想和您在一起，您要是觉得我行，就和我试试？如果时间长了，您再来家里看看我爸妈，去国外把婚礼办了，孩子要是不行，咱们就领养一个，要不就养条狗。"一口气说了半天，陈瑜辉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摸了脖子。

“我比你大”郑寅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又怎么样？曹导不也比你大？”陈瑜辉说完有些后悔，赶紧抬眼想要找补。却看着郑寅在笑，眼睛弯的很温柔，让人想摸一摸。

“等我处理一下喝曹导的关系吧。”刚说完这句话，面前的二傻子，伸手摸了摸的他的眼角，手尖微凉，一路向下，把他腮帮子捏了起来。

郑寅：“。。。。。。”

“皮肤很紧致嘛”陈瑜辉有点不知所措。刚刚就是想摸一摸。谁知道郑寅突然说要处理他喝曹导的关系，一时有些兴奋，等反过来，脸上那块肉已经被自己捏起来了，被捏脸的郑老师，着实有些可爱。还捏着瞅了半天。

郑寅无语的把他的手扒拉下去，感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威严全无。状似不经意的咳了一声。

“你先回去吧。不早了。”

陈瑜辉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没说话就直接往门口走，打开门冷风吹进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说话，回过头走回去和郑寅说：“那我回去了，手指着茶几说，那有胃药，不舒服吃上哈。”

这时，背后响起一声，“你胃不舒服？”进来的正是曹修远。

陈瑜辉回头，叫了声，曹导。

曹修远：嗯了一声，就绕过他，直接走到了床边，很熟练的开始脱外套，扔到了沙发上，就像个工作完回家的丈夫，径自去看床上的爱人。

”胃不舒服？“

郑寅低头喝着水，回：”嗯，刚剪完片子？“

曹修远拿过郑寅的杯子，喝了一口，：”嗯，感觉还是差点感觉，明天再拍点空视频，调一调。“

看着茶几上的饭盒和保温杯。回头和陈瑜辉说：”还有什么事么？你再帮我打两份饭。辛苦了。“

陈瑜辉应了一声出去了。心里有点难受。

郑寅看着曹修远，一件一件脱衣服，往浴室走。

“远哥？”

曹修远站在浴室门口：“怎么？”

郑寅咬咬牙。像是在鼓足勇气说：“今晚你别在这睡。”

“因为陈瑜辉？”

郑寅没看他“我和你提过，小烨来找我，说他和思喆在一起了，问咱们俩什么关系。”

顿了顿，他抬眼看着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我说，就是老样子，导演和制片人的关系。”

曹修远继续脱着衣服“嗯，然后呢？”

“他说，如果我们在一起他会祝福。”

曹修远难得有耐心，听着郑寅一句一句的说。

“嗯，你说过了。”

“今天胃疼，陈瑜辉照顾我的感觉，我觉得不错。如果和你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其实也不错。你说呢？远哥”

曹修远眼睛眯了眯，郑寅想起来，有次场务提过，说自己和曹导有些小动作一摸一样。郑寅当时没当回事，看来在一起时间久了，真的会越来越像。这个年纪了，换个人，不知道要不要从新磨合。

曹修远没说话，脱了最后一点衣服，进了浴室。

陈瑜辉把饭打回来了。郑寅没看他，接过饭，道了声谢谢，早点睡，就关了门。

陈瑜辉站在门外，听的见里面浴室的水声。他有些自虐的想，是不是一会还会听见别的？真的要那样自己该怎么办？终是没了勇气，陈瑜辉像逃一样回了自己的房间。

曹修远洗完澡出来，看着郑寅在摆筷子。弯腰时腰线漏了一点出来。他自然的摸了上去。郑寅刚要躲，他就把郑寅拦腰抱了过来。抱着郑寅有种满足感。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对郑寅不公平，也知道郑寅什么意思，可是他固执的装着听不懂，躲在壳子里，不想出来。他任性的想过，只要自己不同意，自己和郑寅就还是这种关系，合作，不必太亲密，郑寅就还是他的。

郑寅推曹修远，“远哥，吃饭了。”

曹修远耍赖一样不松手，抱着郑寅一起挪到沙发，压在郑寅身上。后知后觉的问：”胃疼是怎么回事？“曹修远的脑袋在郑寅的肩窝，说话的声音吹在露出的锁骨下。郑寅不自觉地抖了抖。曹修远放开他坐起来，”怎么了？冷？上床去。我给你拿过去吃。赶紧的，愣着干嘛“

郑寅看他皱眉，听话的坐到了床上。

曹修远果然把盒饭拿了过来，自己也坐在床边吃着。

”远哥？“郑寅还想着开口。

”我不同意，那孩子比你小“曹修远头都不抬的说

”我觉得还行，呆着挺舒服的“

曹修远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郑寅多数情况很好说话，但是决定一件事，他会很坚持。

”他家老爷子不见得会同意，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我没想那么远。“
曹修远心里不舒服，他知道自己在躲着，本来想着装傻可以装一辈子的。

”怎么了？是我不能满足你了？换个年轻的？“曹修远把没吃完的盒饭扔在桌子上，郑寅看着有个土豆条掉了出来，将落不落的卡在盒饭边缘。

郑寅垂下头，”远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结婚不可能，我对亲密关系的理解就是这样了。想换可以，以后别跟着我了。“曹修远很生气，破罐子破摔的那种生气。

曹修远直视他，气场压迫，到底是国际知名的大导演。郑寅没想和他吵，闹的太难看，不是他想看到的。

”远哥，“郑寅还是以往生气后的那种哄着曹修远的音调。”你先别说气话，我是有点累了，咱们俩这种关系，我。。。，怎么说呢？我有点进入不了状态，我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要是只是工作关系的话，我可能会找回点状态“

”你是因为那个小演员晚上来找我的事？“

郑寅抬头看他。

”什么都没发生。他就在那站着，我剪片子，没注意他。以为他都走了。“曹修远越来越烦，想骂人。”不是，和你这样之后，我几乎就没睡过别人吧，除了小烨发现那段时间，你不让我碰。“

看着曹修远那么理直气壮的，郑寅有点想笑。”远哥。这事咱们俩考虑考虑，你先回去睡吧。“

曹修远看着他，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又直径回来，把睡衣一脱，上了床。把郑寅的盒饭抽走，翻身压过郑寅，关了床头灯。

郑寅没拒绝，一切顺理成章，他知道自己还是不舍得放手。

第二天，曹修远就没出过郑寅的屋。他剪片子，郑寅处理他的工作。这边安静的剪片子，时不时骂上几句。那边热闹的寒暄，定日期，定饭局，竟也不互相打扰。

郑寅站在阳台看曹修远，开始考虑，真的要一直这样么？叫不醒装睡的人。而自己呢？自己真正要他怎么做呢？20多年了，他的生命就那么几件事，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郑寅竟然有了一种宿命感，自己欠曹修远的。

陈瑜辉发微信问郑寅吃饭没，郑寅没有回。对于一片情谊，他也开始躲闪了。

陈瑜辉不应该是他的替代品，他也替代不了。

郑寅突然理解，他和曹修远的关系了，是互相需要的合作关系，是惺惺相惜的赤诚。而这份利益之下，曹修远不允许被任何外在因素打扰。所以十年前，曹修远没碰他。那晚喝醉了的曹修远，很久空窗的曹修远找上自己，估计也是冲动的，所以，事后才那么冷静的谈两个人的合作关系，不要把私人情感放在工作上。

转眼十年过去了。这种关系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没有生活只有工作。

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记得有句话，”少年的爱情是合情合拍，长久的婚姻是合并合作。“郑寅想到这，不禁笑出了声，自嘲的想：”难不成我们这种长期的合作兼炮友关系==婚姻？“

曹修远听见郑寅笑，撩了一眼问：”笑什么？“

郑寅说：”陈瑜辉问吃饭没？“

曹修远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回他，没吃，把我的也带过来。妈的，闲的他吧。“

郑寅笑着说：”哦，好，吃什么？“

曹修远手上没停，头也不抬”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郑寅想，那就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