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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冰雪未曾消,只是白发生
伯劳 2023-11-22

1158年,新任开封知府辛赞领着他未及冠的孙子登上了开封城楼。彼时,距离金人攻陷开封已过了三十一年,物换星移,三十一年对于一座开封府城来说,只是城头的旌旗换了形制,城内的屋舍换了几次住客,但对宋人辛赞来说,这三十一年的滋味尤为辛辣。“坦夫,你看这山河多遭苦难,金人铁骑下尽是我大宋百姓的血泪,你将来,一定要找机会再让我大宋旗帜飘扬在这开封城楼上,让我大宋百姓尽展笑颜。”

两年后,辛赞去世。时年刚过二十的辛坦夫改字“幼安”,与“弃疾”相呼应,表示自己敢忘祖父嘱托,一定如汉朝名将霍去病封狼居胥,光复河山。年纪轻轻的辛弃疾拉起一支族人与乡亲组成的两千余人的义军,奔赴抗金战场。翩翩少年,意气风发,“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

辛弃疾带领父老乡亲投奔到起义军耿京麾下,更是自告奋勇要秘密南下建康与宋高宗取得联系。宋高宗接见辛弃疾并要求他将部队带到南方来,辛弃疾自是十分欣喜,全然未见满朝文武看他的眼神。他带着册封诏书回义军驻地海州时,却得噩耗:耿大哥被起义军中的叛徒张安国杀了!还带着他的人头到金人面前邀功请赏换取爵位!头领被杀,起义军人心涣散,辛弃疾悲痛之余万分愤慨,率五十余亲卫千里奔袭,直击金军大营,势如雷火般生擒张安国,全身而退。“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天纵之才,名扬天下。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1188年,暂住鹅湖的辛弃疾遇到了刚刚从建康、京口视察地形路过稼轩庄园的陈亮,陈亮将自己的满腔抱负诉与辛弃疾,两人相谈甚欢。在醉眼朦胧中,辛弃疾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彼时,辛弃疾年近五十,他想,别说什么二十四岁时洋洋洒洒万字有余的《美芹十论》;别说什么三十岁时论用人、论攻守的《九议》;也别说三十五岁时斩杀茶寇赖文政;更别说四十岁时报请创建雄壮飞虎军,只说去年,诸公论我,虽有功绩但难以驾驭,孝宗降旨赐我“祠禄官”,我合该闲莳耕稼。

劳碌一生,辛弃疾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二十二岁朝见宋高宗时,朝堂上衮衮诸公那瞥向他的阴翳的目光,似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他的仕途之中,从不曾有过日光透过。

1207年秋九月,韩侂胄草率北伐,鼓动宁宗下旨任辛弃疾为枢密院都承旨,借辛弃疾名号扩大影响力。旨到铅山时,辛弃疾已病重难起。九月初十,他高喊“杀贼!杀贼!”而殁,时年67。

“男儿到死心如铁”,纵观幼安一生,以波澜壮阔登场,却落得遗憾收场。“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他如救火队长般奔波于南宋疆域,到老时纵是满怀激情,却也无力回天。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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