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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文字全部源自电子扫描件。感谢我的朋友阿笑，是她给予了我极大的帮助。由于文字全部是手打，里面可能会有些许错误，还望读者指正。

       夏天刚刚过去一半，不久前全国的大学都迎来了新一轮的毕业季，这个时候各大艺术类院校也发群众关注的纷纷举办了自己的毕业生作品展示活动。每一年的各大动画学院学生毕业作品中都会产生一些引热门作品。近年随着网络的普及，这些十分突出的作品就更容易收到大家的关注和传播。当年传媒大学的《纪念日快乐》一出，立马广受好评。中国美院（下属某分院）那部被网友发现严重抄袭的动画《虞美人》，也瞬间就被揪出了每个描摹镜头的出处。今年暑假刚刚开始，很多人又注意到一部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的学生毕业作品《前进，达瓦里希》。这部充满童趣和历史感的作品迅速在网络上引发了极大的争议，争议大到争论双方甚至都已经不顾作品本身的表现和内容，肆意地让各自的想象力尽情驰骋。

      本期我们制作了《达瓦里希》专题。还是按照我们的老规矩，从动画本身入手，和导演王一琳一起坐下来聊聊她创作这个毕业作品的过程，期间发生的一些转折，以及她因为这个作品而结识的很多朋友。

       作品中最重要的东西，是思想。这就像《灌篮高手》里陵南队教练对鱼住说的话：“我可以教会你打篮球，但我没办法让其他队员长高。”思想是自上而下的、天然的东西，我们无法拼命灌输“你要有思想”这种概念。教会一个人手艺很简单，但教会一个人如何拥有思想很难。所以往作品里注入思想其实是创作者最有趣的做法。去掉动作场面、去掉音乐、去掉台词，都只是一种尝试，最多也就是比较无趣。但如果去掉了思想，将只剩下苍白舞台上失魂落魄的行影。本篇的趣味，源于思想。

没有团队的合作

从无到有

       《前进，达瓦里希》一片是在毕业展览之后开始受到关注的，这段长达8分钟的短片用一个儿童的视角回到90年代，重新缅怀了苏联解体的种种往事。影片初始就抛出了几个苏维埃革命时期响当当的名字，影片的最后也重归于儿童内心英雄主义的澎湃情怀。这部作品在网上引发了激烈的争论，大家拼命试图从动画的表象中挖掘出各自以为的真理。但对于导演王一琳来说，她只是想踏踏实实做个作业，搞定自己的毕业而已……

——《前进，达瓦里希》是什么时候公开给别人看的？

琳：我正经给人看是交答辩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原创的曲子没做完，片子也还在改。但是这个片子后面的部分，4月就做完了。我4月1号就给人家去作曲了。只是自己又往回翻镜头，觉得自己前面做的镜头太粗糙了，就不断地改。

——我看的时候感觉前面的部分有些转得不是特别顺。你是只改了部分镜头还是在整体衔接上也改了不少？

琳：是这样的，我这个片子吧，基本没做前期……

——没有前期？就是说没做分镜？直接推着做的？

琳：对，因为我没时间了。我是今年一月份才定下来开始做的，有点晚了。之前一直在磨剧本，剧本交上去导师总是不过……一开始根本不是这样的故事，是一个特别普通的学生作业剧本：一个小女孩搭积木，总是搭不好，总是有各种人来给她捣乱。但她特别执着地搭，好不容易搭完之后，邻居的阿姨送了她新玩具，她就不要搭积木了。就是这么个故事。

——确实挺无聊的。

琳：去年想要定下来的大概是一分钟吧，想做一分钟的三维动画——因为我是学电脑动画方向的。但是剧本阶段就总是在改，导师也说我这个剧本不是特别完整，结尾没有包袱。我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包袱好。后来改到12月份的时候，已经改成了一个“小女孩喜欢玩积木，后来搬家了，进了楼房之后觉得特别无聊”的故事。还是没有包袱，特别无聊（见DVD中动态分镜第7版）。后来同学建议我说既然平房改造搬家了，那就讲拆迁吧。然后老师说“行，那就这个吧！”然后我就开始动手做了，做到一半，前面那几个镜头都做好了，我自己还是不喜欢。我觉得这样不行，太没劲了，我做不下去了。我是因为拆迁才有机会从平房搬进楼房居住的，我从拆迁中获得了更加美好的生活，我喜欢拆迁啊。我怎么能画一个生活因为拆迁而变得无聊的作品呢？我自己感情上就接受不了。那怎么办，只能接着改了。也没跟导师商量，就一边做一边改，改到最后就是这样了。

◀拆迁的话题最后还是略微保留下来了一点，但是意境已经变了。

特别提示

本文由两部分完成：杂志专栏，和DVD中EXTRA栏目里的相关视频。除了正片之外，我们选取了三段导演自称“自己完全看不下去”的动态分镜，分别代表创作中三个阶段的变化。大家可以在阅读本专题时把光盘放进光驱或DVD机，配合专题一起观看。

——幸亏这片子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不然别人也要被你折磨死了吧？

琳：但是动画不应该是团队创作的么？

——毕业作品当然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东西最好了。再说几个毕业学生拼凑一个团队出来做的东西也不见得就比一个人自己做好多少。自己一个人苦哈哈地把作品做出来，至少东西是有了自己的控制权。

琳：但这样做出来就是不如网上那些其他学校学生的毕业作品质量好啊。我这个片子的节奏崩坏特别厉害，人家的节奏都比我做得好。

——因为人家水平确实比你高，你的作品在动画这部分确实没有那些作品质量好。可你这个作品，如果是你没改之前的，那和那些网上的动画、学生作品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或者说区别是人家有技术力、有成熟的团队、有一群愿意做一种比较流行的形式化作品的人员、还有市场，而你没有这些。那你做出来就会让人觉得是学院派，是学生作品。但是一旦你加入了思想之后，思想境界一下就提高了。其他的技术力就都不重要了，因为你这里面有别人缺少的部分——思想。一个搞艺术创作的人，当然要把思想融入自己的作品中。只有噱头、只有搞笑、只有打斗的东西，里面一般是容不下也不需要思想的。没有思想的作品，随便攒人来做就可以了。那还要导演干什么？导演就是要把自己的思想赋予作品之中嘛。你是因为自己喜欢才往片子里面塞进了这么多和苏联有关的东西的吧？

▲▶早期为了制作三维动画而设计的比较圆滚滚的角色，不是很好看。

琳：对，我也觉得特别又去，我自己很喜欢这几个人，对他们的关系也很感兴趣。只要东西符合我自己的趣味，我就高兴了，也就有了继续做下去的动力。

——你之前所有的变化，都是形式上的变化。从一个难看变到另一个难看。但是现在这个成片跟前面的区别非常大啊，多了整整一条线。

琳：原来那个版本我真的做不下去了，我想做一些我能做下去的东西。当时我想，既然做烦了，那就画我最有兴趣的东西吧！不弄点让自己高兴的东西，就真的撑不完了，精神上也承受不住了……所以我就把自己非常喜欢的苏联早期的一些人物、人际关系、卫国战争什么的都放进去了，后来拓展到整个中苏交流文化的环境。

——整个片子其实对我来讲，是“一般”的程度。音乐做得不错，前面有点闷，后面很燃。但是前后两个部分有点脱节。前面这块节奏挺快的，从小动物追跑打闹开始一下子就断了，慢下来了。我到这里就有点看不下去了。到这里就是我说的“又到了动画的时间”……

琳：嗯，从这里开始一下就崩了。主要就是动画的部分，特别的一般。其实还是动画之外的东西吸引了好多不看动画的人。甚至还真有好多人来找过我了，好多媒体的人。都跟我说你给我来做个访谈吧，你一定有很多东西想说吧，你肯定有很多东西想表达出来，现在有这么多解读，你得跟大家说一下吧……我说我没什么想说的，也不想接受采访，我想说的片子里都说了……除了制作这块，我真的不知道还该说什么，也确实没有想再表达一次的东西了。

▲▶不断变化的人设，最后的完成图（彩色）还是比较接近王云飞的设计的。

◀初期还有一只老鼠，后来没有画进去。如果画进去了，不知道又该会被如何解读……

一边画一边改，虽然不对，但是很爽

从变化中脱颖而出

       虽然作为动画杂志的编辑，我们能够看出来作品中有些内容、节奏有一点割裂的感觉。但直到我们和王一琳交流之后，才知道这部作品最初的雏形和最后的完成形态有多大的差距。为此我们尽可能地找她要来了她在创作早期留下的大量弃用设定和一些已经比较完整的影像。从这些前后的对比，可以看出作者前期的各种泥地里蹒跚前行，和后面的突飞猛进。两相比较之下就会发现作品中最受欢迎的部分是什么。

▲动态分镜中的造型比较接近早期的设计。跟后来成片中的差了很多。

——一开始看第一幕的时候，我有“这是电影学院学生的动画风格”这种感觉。但是紧接着后面一个镜头就发现“这个有意思，还出现了捷尔任斯基了！”是因为有一只鸭子有一只鸡所以才叫贝利鸭子（亚）和捷尔任斯鸡（基）么？

琳：有一部分是这种原因，但更主要的还是这两人我比较感兴趣。我对于他们当年最初的人物关系比较有兴趣，不过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三只鸡里只有费里克斯给出了名字，但其他两个也是设定了的，只是没说出来。戴眼镜的叫托洛斯鸡，头上贴着胶布的叫缅任斯鸡。猫就是弗拉基咪尔，因为是我家的猫咪嘛。托洛斯鸡后来自己走了，但是我没有表现这一幕，就是留了一个场面。

——……这都怎么从最初那个拆迁故事变过来的啊！

琳：我这人就是得不断地变化。这个剧本就是一边画一边改的。一开始觉得分镜嘛，60个镜头差不多也就行了，就画吧！60个里面画完5个，不爽了……再改！再画，画了一星期，又觉得不爽了。那就再接着改吧！

——然后就改出来了小鸡小猫小鸭子？

琳：不说出现了。就说片子后来的小鸡小猫死了吧，确实一开始都没想让它们死。做到后面，不爽了！让它死吧！就死了！不想画它了！让它也死吧！它也就死了……经常出现这种不爽了就推翻，重新再改的情况。而且只要一改，我就会觉得无比美好，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高效率地连画5天。然后到第6天就又画不下去了……一整天一个镜头都没画。怎么回事呢？就是因为没改。然后这时只要再一改，就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狠狠地画下去。

 

完全不发挥效力的时间表

信马由缰的中期

       前期是动画制作中非常重要的启动阶段，尤其是初期对全局进度的掌控，推测出一个拟定的时间表。好的时间表会让中后期的工作事半功倍。但这种高度考验经营能力的玩意儿交给大学生来遵守，简直就像是中学生放假第一天制定的“暑假作息时间安排”一样毫无意义。在本片的制作工程中，时间表的可操作性在第一阶段结束时就被证明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了。

——这是你们的时间表？（本页见下图）

琳：这时给老师看的制片计划……但实际上因为没确定剧本，也就没确定分镜，一直到放寒假了，刘阔老师跟我说：“你的分镜什么时候给我看一下啊！”我告诉老师：“开学我一定给您！”

——开学之后呢？

琳：开学之后我就一直躲着老师，自己开始闷头做中期了……因为我没有分镜可交嘛。但是学校还是要求的，前期汇报、中期汇报、做PPT。

——这时培养具体管理工作时用的，是将来你们到了工作岗位上一定会遇到的东西。

琳：因为现在是完全自己一个人弄的，而且是无纸操作，可以随时画随时看，随时动检。觉得这里差点就多加一点，那里多了就弄少一点。

——你中期改了多少次？

琳：中期啊？基本上一星期一大改，三天一小改……而且是伤筋动骨的改。

——这样没有前期控制，靠后期目测的话，其实会影响整体的节奏感吧。快了弄慢，慢了弄快，但整体就弄得支离破碎了。

琳：嗯，整体的动画都是一拍二（12张/秒）制作，个别有地方是一拍一（24张/秒）。比如老咪的尾巴如果一拍二的话会觉得不够软，就用一拍一的效果来表现了。个别的地方也有一拍三（8张/秒）的，最后有几个镜头实在做不完了，就一拍三了。

制作表（笑）

12月11日  确定剧本。

12月30日  确定分镜头，完成平房室内场景建模和楼房室内场景建模。

1月1日    分镜头结合场景模型，做出layout设计稿。

1月        根据设计稿，进行背景绘制，贴图绘制，动画角色原画、动画。

2月        根据layout设计稿，画角色原画、动画，月底完成所有背景绘制。

3月        清线、上色，三维部分的输出。

4月        合成、剪辑、配乐、输出。

5月        交片。

*窗台上的萝卜是王一琳最喜欢的东西，在她的很多作业、作品中都登场过。

困惑的设计阶段

       因为从最初的三维动画变成了后来的手绘二维动画，角色设定的整体变化非常大。而不仅是人设方面角色身边的一切都必须做出改变。当遇到瓶颈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周围的人身上吸收更多的信息。

——主角的造型是你主角做的么？

琳：造型是我和另外一个美院的同学一起弄的。当时没有时间了，我跟他说帮我画一下人设吧。我前期的人设画了特别多，画了好几十个，但都陷入了一个瓶颈，出不来了。最后我跟他一起画了这个人设。我之前帮他做过毕业设计认识的，所以现在他也来帮我做毕业设计了。他帮我做了人设，建模部分的贴图也是他画的，比如积木上的花纹、电梯门的纹理、盒子的贴图。我把一些自己懒得干的活交给他干了。他也是一直催我活儿的人，总是跟我说赶紧出了吧，别改了！

——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琳：先说一下，他叫王云飞，不过不是其卡通的王云飞，是美院的王云飞。一开始我不认识他，他认识我的一个同学。他当时在美院毕业时要做毕设，也是做一个动画片，但是他不会后期合成，也不会剪辑、配声音、音乐之类的。他本来找了他的一个朋友来帮他弄，结果那个同学病了，休学了！然后他就找了我的这个同学来帮忙，我的同学已经答应他了，结果也病了，也休学了！我这个同学跟我说：没办法了，你就帮帮他吧！然后我就顶上去了。他做的是个比较艺术化的作品，好像之前还被湖南卫视盗用过他的图去做跨年演唱会。

王云飞，中央美术学院毕业，担任本片的人设及贴图及进度催促及部分杂役工作。

▲▶王云飞为本片女主人公设计的一版造型。

▼积木的贴图

——你拿你要求的形象给他，让他给你设计角色？

琳：他给我画了一个，他觉得这个形象特别适合做超级英雄片。他做完给我看的时候我就说怎么这么像《飞天小女警》。结果他一听还就顺手给我加了个眼罩，就更像了……他还跟我说这个人设我要是不用，他就自己拿去画个漫画了。

——这个人设也是不错，但是太漂亮了。你要是用这个人设的话最后你肯定画不完。

琳：最后还是我自己按自己的想法做了一个，我不是特别喜欢这种画风。有点像T恤、标志设计的感觉了，这种几何形状的感觉我自己不太喜欢。所以最后还是画成了我自己的风格。

——你平时画画风格就是这样的么？小女孩的脖子好细啊，有的地方感觉像南方公园一样。你这些都是手绘的？

琳：对，都是手画的，一帧一帧画的。我自己没做特别详细的比例设定，自己画的时候也发现了，画到后面人都变形了，比例也变了。这就是摸着往前画的坏处。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一开始也没想做多好，就想着交作业嘛。当时已经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了，也不管导师了，想弄成什么样就弄成什么样吧。

——你交的应该是电脑动画班的毕业作品吧？

琳：呵呵……也不全是手绘啊，开头的积木啊、电梯门啊这种是用三维做的。仔细想想，积木的运动、电梯门、手里的箱子、大转身环绕镜头，都是用三维做的呢！还有小时候玩的钓鱼盘也是用三维做的。

——钓鱼盆！我小时候很喜欢，幼儿园有，我没有……

琳：我为了那个小鱼张嘴的动作还特意写了一个Mel语言呢！实际上从很多角度来说，都应该是看不见小鱼的牙的，但是为了表现清楚所以画上了呀。更悲剧的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家里的那个钓鱼盆里的小鱼是没有牙的！但是我还是喜欢带牙的！我家的那个太劣质了！

——环境你做过详细设定没有？

琳：我是河北人，片子里的家就是我小时候的家。平房就是我家之前的样子，楼房的那个家就是我家现在的样子。

——你搬家之后住的地方，跟我当年在北京租的90年代的老楼一模一样。连家具的摆放位置都一样。我看的时候很感动啊，我住的地方跟这里一样啊。床也是这么摆的，也有个小床头柜。

琳：对，那个时候大家的家都差不多，家具摆放和样式都是那个年代的潮流吧。我基本没做场景设定，就直接拿的照片去参考的，照着自己家画。真偷懒……小女孩穿的衣服也是我那时候的毛衣。

——妈妈给买的新玩具也是照着画的么？

琳：不是，不过我家也有。我后来也确实开始爱玩芭比娃娃了……

——背叛了！设定书里这些书桌和椅子怎么画得这么详细？

琳：因为一开始是要做三维嘛，就按三维动画的目的画了设计稿，还建了模。整个家都已经做完了，小女孩都已经做了一半了。建了个比例结构的模型，衣服、头发都还没有建。积木的贴画也都做好了。最开始为了做三维，所以要把小孩做成圆咕隆咚的样子。

——前页那也的设定图么？好像星际宝贝一样……

琳：后来变得特别瘦，那个时候也还是有点像做三维，但已经有点做不成了。瘦的小姑娘设定中，身上穿的都是我小时候在承德买的一个背心，写着避暑山庄。之前好多东西都没了。渲染出来之后太大了，就把有些没用的东西都删了。

——为什么决定从三维变成二维了？

琳：因为建模过程中我觉得自己这模型建得也太不入眼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挺可怕的。这些东西我一直不敢给别人看……实在是太恶心了……所以就改了。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爽快也最合理的理由啊！因为实在“太恶心了”，所以不想这么弄了。

琳：所以后来我就直接开始画了，中期直接开始做，用TVP画完设计稿就直接做。

▲对家庭环境的设计完全参考了王一琳自己的家，前期已经完成了家里的部分建模，但是建得很难看。

▲为了初期建模而进行了详细设定的各种家具。

▶钓鱼盘是用三维做的，小鱼张嘴的动作有自己专门的程序。

我是一个没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人

多变的代价

       正是因为不断的修改，《达瓦里希》才从最初的无聊状态变成了后来我们看到的样子。但这种修改并不是导演有意为之，而是由于她悲催的天性造成的……她是个没长性的人。

——你是用纸画的还是用电脑画的？感觉画风变化太大了，就连背景的勾线笔法，前一个和下一个的风格都不一样。

琳：用TVP和SAI画的。ED图里的素材效果是SAI软件里自带的。我一直以来画东西都是这么跳。我从来都没有形成一个风格，也无法维持一个风格。所以我就觉得我特别不适合干动画！因为我无法长时间地完成一件事情。我这个人性格特别不好……特别没有长性。我当时上考前班的时候，画四格漫画，一格一个样。后来画多格漫画，画到后来跟前面一比，完全不一样……我的好多草图都特别粗糙。

——草图无所谓粗糙啊，大家一开始的草图都是这个样子的。

琳：但是我觉得我画的特别糙啊，我看着别人画的草图就觉得特别漂亮！我入学的时候画画就特别不好。我就是那种大家都特别鄙视的“文化课比较好”的人。

——你是文化课成绩好啊？

琳：我初中时学习特别好，最好的时候考到过年级第四。平时也都是班里第二、三名吧。但是那时候我恨喜欢动画片，就想学画画。但是我不会画画，得从零基础开始学，于是初中最后一年我就去学画画了，也没怎么补课。不过中考还是考了第三，能上重点高中。不过我没上高中，去上了个美术类的中专。上完中专后可以参加高考，我就和大家一起参加了高考，觉得电影学院挺有意思的，就报了北影。结果高考时文化课考得还不错，算上加分考了612分，就考上电影学院了。在学校我也算挺努力了，但是毕业后有老师给我介绍了去动画公司的工作，我也没去。现在在干什么说不定，但是说不定过两年我又去做别的事情了。

——真没法想以后会在什么地方看到你……

琳：我这个人就是特别跳跃，无法在一个地方总是干同一件事，总想从以前的地方跳到别的地方去。我就是不能持续有爱，这点特别惨。所以注定一事无成……我现在已经看到了我的未来。什么都干了，什么都干不好……

——那你对苏联文化的喜欢也是平时积累的？

琳：因为我家姥姥姥爷都是老师，家里有好多书。姥爷也像我一样特别杂，什么都会。他是研究历史的教授、高级导游、学俄语、唱美声、会画国画、会弹琴、教宗教学、教电子电路……我就特别喜欢这种比较博物的人的生活。

——但这种人一般都有一门特别擅长的东西，其他是触类旁通的。

琳：上大学后我一开始也是想把技术学好，但是没学好……最后动画也没做好。我觉得上大学最大的收获就是体验了大学生活，上上课、住住宿舍、吃吃食堂……

同学的证言

王忠，北京电影学院录音系2010级音乐录音班，担任本片的作曲及音乐制作。

一开始拿到片子的时候觉得音乐写作起来比较困难，不知道采用何种形式的音乐比较合适。导演王一琳童鞋给的参考资料十分全面详细，我的灵感也来自于此。

创作初期由于对历史背景的了解不够清晰，对片子的理解不够透彻，所以不太了解导演的构思和真实想法。我尝试写作很多种类型的音乐demo给导演进行选择，导演也很辛苦的给我发千字文讲戏。

从不理解片子的主旨和情绪到理解这个过程也是比较漫长和麻烦的，很多事情我没有经历过，情绪体会不够准确，所以我写的音乐一次又一次地在修改。

经历了漫长的过程，音乐大体的风格和情绪终于达成了一致，于是艰苦的制作过程真正开始了。制作中，我也逐渐逐渐在感受体会片中的情绪，于是旋律配器制作调试上开始渐渐找到了导演需要的音乐感觉。

经过长久的改进和制作，音乐部分终于完成了。看到这么好的反响我感到十分高兴，合作愉快大导演！前进！达瓦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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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琳，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录音系三年级。南方姑娘。担任此片的声音设计以及后期制作。

关于这个片子，主人公小女孩的配音找了很多人，都不理想。那种不知世事的单纯感如果让7、8岁的孩子来配其实已经很欠缺了。小动物的配音还有战争场面花了很多心思细做，力求在影片中做到整体情绪上的把握和与音乐的配合。经过多次探讨，做出修改方案。

光demo出了八个，头几次是为导演无逻辑镜头的指正修改，最后几次都是极细微的调整，导演特别细致，我们都希望做到最好。

虽然依然有不足之处以及未曾实现的想法，但希望大家看到听到我们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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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琳为了给配乐王众说明自己想要的音乐类型，给他写过很多邮件，也跟很多人在QQ上长篇大论地介绍过自己这个片子的构思。以下摘录的就是他给合作人王云飞讲自己作品构思时的一段对话。从文字中能看到当时故事已经基本定型成最终的样子了，不过后半部分还是会有不少变化。而王云飞的反应，也代表了大多数初次接触这个作品的人……

王一琳：

这下你可以尽情嘲笑我了。

（虚构）在我的童年时期，我们家住的是平房。城市里的平房，不是农村。我们家是一个很左的家庭，都特别喜欢苏联。我妈妈是教俄语的老师，我从小就喜欢拿苏联名字给我的小动物们起名字。我喜欢用积木给他们搭高高的房子。我们都住在楼房里，我的小猫叫弗拉基米尔，住在第二层；我的鸭子叫贝利亚，他住在第三层；我的鸡群叫托洛斯基，他们住在第四层。我就住在最上面。盖完房顶，我就要发表讲话。达瓦里希、欢迎参观我们建设的伟大成就。但是，我妈妈匆匆走过，把我的积木房子弄倒了。“我去上课，你好好在家。”就匆匆走了。我立正敬礼，达斯维达尼亚（再见）。我看着倒掉的积木，默默地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我们的建设，但是这并不能否认他的伟大，因为神圣的联盟永远都不会倒塌，他是人民心中坚固的堡垒。童年就是在和各种小动物换了的危机博弈中度过的。他们不断破坏我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成就。我一直都没能搭好我的房子。直到有一天，电视里传来戈尔巴乔夫的讲话。妈妈再也不学俄语，改学英语。我们也搬到了楼上。我第一次做电梯，拥挤，看着变化的光线。我小声问妈妈：“我们的大楼会不会被美国炸掉？”妈妈拍了我的脑袋，全电梯的人都笑我。我有了我自己的房间，妈妈临走开始说goodbye。再也没有小动物们的打扰，我一下子就盖好了我的房子，但是我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我想到了托洛斯基他们肯定狠高兴，他们一定在很高很高的楼里尽情地破坏着数不清的积木房子。（画面是他们都被饭店收家禽的车运走）我站在他们面前，戴上苏联电影里女战士的毛子，立正，大声喊道：“达瓦里希！”我的战士们立刻立正站好。我喊道：“让我们冲进XX！冲进XX！将那里夷为平地！”（完）

我突然觉得你可能看不懂，写得好意识流啊。

王云飞：“我们的战士立刻立正站好”，这个战士，你指的是那些禽类？

王一琳：对。

王云飞：牛逼，真心牛逼。

一个人和整个世界的对抗

感动人心的音乐

       在诸多评价中，唯一取得共识的，就是《达瓦里希》一片的原创音乐做得非常不错，这一点在之前国美曝出毕设抄袭事件之后就显得更容易为人所津津乐道。而就像不断修改自己的作品一样，导演也一样在厚着脸皮去求配乐的同学修改音乐、音效。

——第一次看《达瓦里希》的人都对音乐的印象最好。而且很难得是原创的啊！

琳：其实一开始直到答辩用的都不是原创音乐，是我自己找了些音乐放上去，效果还挺好的。一开始配的是《钢之炼金术师》的音乐，还有《宇宙战舰大和号》，就是《宇宙战舰大和号》真人电影版的音乐，佐藤直纪作的曲，他也给电影版《浪客剑心》做了音乐。我从OST里挑了一首，放在最后用来做高潮的音乐了。配完之后我觉得特别好，答辩之后还有同学问我“是原创的么？这么好听！”但我还是想用原创音乐，就去找了学校里录音系的学姐，她们给我推荐了三年级的王众。

——他比你小一届？

琳：对，比我小一届，他们录音系本来就是个特别忙的专业，进来基本就开始干活了。而且我跟他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我认识我们这一届录音系的同学，她们也要毕业做毕设嘛，我因为这个片子，去找她们，问能不能告诉我她们下一届那些同学水平比较好，然后人家就都跟我说王众不错。我就去找他了。我跟他说：“我有一个动画片，想找你配乐。你可以看一看，要是喜欢就做，不喜欢就不做。我提前说明，我肯定没法给你钱，但是你做完肯定不会后悔的！”我给他看完动画后他觉得“好像还不错，以前没见过这种比较奇怪的动画。”

——那时候已经有声音了么？

琳：我给他片子的时候是有声音的，4月1号的时候我片子就已经合完了，我自己合了音乐，自己配了声音。小女孩的声音也是我学小孩说话那样配的。（具体什么声音，大家可以看本期光碟中的第一版动态分镜头）

——他给你做音乐的过程中，也像你做动画那样不停地改么？

琳：音乐也是不断地改，只要还没完，就一直让他改。做到最后，我都不敢给他打电话了，他也不敢给我打电话了......最后都是我硬着头皮跟人家说：“可能还是得改……”“这个声音可能还得换一下……”“这块可能还是不太舒服……”之类的。

我对做音乐音效的同学真是特别不好意思，我在制作期间也陆陆续续地给他送点小玩具什么的，但还是觉得特别麻烦人家，又不给人家钱……虽然说完事儿以后要请他吃饭，但是因为他是录音系的学生会主席，期末作业又特别忙，实在没时间，结果也没请上。但是他做这个片子还是特别高兴的。

OST列表（第一版）

配乐/王众

• 追鸭子主题

• 搬新家的时候，失望

• 离家出走的奔跑

• 我们输了

• 输？输你妹！

• 血色

• 再相见

——因为这个片子本身好玩，做一把他感动了吧？

琳：他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过他做的过程中发现也挺困难的。他不理解这个片子,我跟他讲了很多东西,每次给他发邮件都发好几千字。(可以参考王一琳写给王云飞的QQ记录)

他一开始把音乐做得比较平,我说最后音乐上不来啊,这不是那种普普通通儿女情长的东西,不是告别,而是一个人要跟全世界开战了。我告诉他有很多人,看着这个世界觉得特别不爽，然后他就会和全世界战斗。大家都要那样那样,而这个人要这样这样……我给他讲了好多这种东西。

然后我向他:“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么?”他说:“我没有看懂……”

——用语言来讲音乐实在是太困难了……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你拿一个东西给他，说“我想要这样”么……

琳：我给了他很多这种音乐，都是动画的音乐,他也没听过,让他听听找找感觉。不过人家做东西一般都会有点自己的想法,会给我一些比如“咱们能不能不用古典乐器”“能不用弦乐吗”之类的问题。我到最后干脆就去哼给他听了,我不会写谱,我只能哼给他听，然后说我要这种音乐……不过他是很喜欢在音乐里加入自己想法的人，不想去磨别人的。

——一共做了几段音乐？

琳：一共就做了5段。第一段音乐是妈妈第一次登场后出画就开始了,用的是手风梦,还有巴拉莱卡琴(balalaika)，这是俄罗斯的一种弦乐器,我给他参考用的音乐里也用到了这种乐器。小动物们开始死的时候也有一段音乐。在街道上奔跑那一段的音乐和之后的音乐是两段,但我让他连着做的。和动物们再见的这段音乐用了60多件乐器(的采样）,有的乐器连王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现在原声已经放出一些来了,在一个分享原创音乐的平台上。我在微博上也转了。

——只有他一个人在做么？

琳：王众是配乐,还有一个拟音的同学是凌琳,就是做动效,跑步声音的人。小女孩的配音总共试了8个人，一开始找了专门做同人广播、网配的嘉儿,我觉得确实配得挺专业的，但是不够儿童化,没有小孩子那种嘴还不利索的感觉。我也配过,因为一开始用的都是我自己配的那个声音嘛。凌琳也配过,我们学校的两个同学也配过。还试过一个小朋友,挺好的,但是后来也没用上。最后我自己找的本系漫画版老师的孩子来配的,7岁。录音都是在我们学校C楼515录音棚录的,就是我们学校院里那个。你看字幕表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我的名字,那是因为学校要求把各项内容都写上。其实我没干那么多事儿，比如后来的成片都没有镜头头……但只要字幕表里出现了别人的名字,一定是这人帮了大忙。

◀▲根据真实照片绘制的ED战场画面，战士们都变成了鸡鸭猫和小女孩。

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这个片子要表达的情感起伏

团结在神圣的信念之下

       既然已经成为了导演，那么就要开始行使导演的职责——运营，最主要就是人力资源的运营。如何能够最大限度地调配到足够充实的人才储备，是一个导演最重要的能力。

——真是认识了不少人啊!

琳：我觉得做片子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一点，为了做这个片子，认识了一堆不认识的人，动员了好多人啊。

——俄语字都是你自己写的?

琳：俄语翻译丛静谊是王云飞合伙租房的房客，有一次我去吃饭无意中问起她是在哪儿上学，她说她是从俄罗斯留学回来的……我当时就兴奋了，正缺你呢!来给我讲讲俄文字吧!但是丛静谊的工作特别忙，有时候还是得找别人问，就是特别感谢的尤利娅和杨芰荷两位了。她们更夸张，是我在人人网上输入“北京外国语学院  俄语”之后搜出来的……我没见过人家，也不认识人家，就是上去厚着脸皮直接问人家“这个的拼写对不对”“这个句子的语法有没有问题”……后来才知道尤利娅是个俄罗斯来的留学生。

——关于苏联文化和军事器械方面的外援也有不少吧?

琳：要说这个片子最后真是归功于好多帮助我的乱七八糟的朋友！我对军事方面其实很感兴趣的，但是我不懂，临时又补不过来，我也懒得上论坛去挨个爬。我就找了好多人来问和看。我的高中同学是个军迷，我知道他哥哥是个更狂热的军迷。所以我找到这个同学去问军装、军品之类的事情，也让他帮我问他哥哥。他哥哥给他传了几本资料集，他给我看。但是我觉得光这些不够，就有找我弟弟认识的军迷去想办法。也是非常不熟的一个朋友，收集了很多模型，我可以看他的模型。但这也还是不够。我就去找我在新加坡的一个同学，叫侯铮，他还是这个片子的英文字幕翻译呢。我问他军事方面的问题，他也只能解答一些入门的问题。后来我再问得深一点他就解答不了了。然后他说我介绍一个我的同学给你吧，那也是个军迷。就是那个朋友，他是特别专业的那种军事爱好者，而且他有他们自己一个影响力很大的军迷圈子，他们整个圈子的名气导致了我的片子在出来之后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包括他们自己，以及和他们敌对的各种大小群体……很多因为他们而关注我这部片子的人，都认为这绝对不可能是我一个小姑娘做的毕业创作，肯定是有一整个团队在背后策划出来的东西……

——那段时间过解读满天飞啊，看得人哭笑不得。

琳：对呀，就像前面出现了我小时候玩的钓鱼盘。后来“最高指示”也是藏在小鱼的嘴里。好多人就以为这是"钓鱼”的暗喻。说我是在钓鱼。

——钓鱼的话，那字幕最后的感谢后面跟了个德语单词Danke是怎么回事啊？

琳：因为我自己也在学德语，所以最后就小秀了一把德语......

——在这样一个因为伟大的卫国战争而令人热泪盈期的片子里，最后居然是用德语收尾，太混沌了呀！

琳：是呀，这就是一个特别混沌的片子，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我当时就是当毕设来做的嘛，没想有这么多人会暂停了一帧一帧地挑着看……后来同学们拿着那些网上的胡乱解读转发给我都成了搞笑节目了。经常又有人@我说“你看，又有人帮你‘解读’了哦。”还真的有人专门一帧一帧推着看，暂停截图，然后给大家讲这个画面里，这个东西放在这里是因为什么，那个东西放在那里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琳：那是我家，东西都是我妈放的……她应该知道为什么。再说要是我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人会暂停来看的话，我就……

——你就不这么画了?

琳：我就画细点儿了……现在这么糙的画面真对不起那些截图的人……我自己都不忍暂停……我自己只做了720的画面，没做高清。我的东西太潦草了，不上档次啊!

——小动物们是先有了名字，还是先有的鸡鸭猫这些动物?

琳：一开始就都有了，鸡鸭猫都有，只是去破坏积木的小动物。(见光盘中动态分镜第7版) 后来他们就有名字了。一开始那只代表的小鸡叫托洛斯基（鸡），但是当时毕业设计时我是去姥姥姥爷家蹭饭的。我姥爷坐在那里，我就显摆，说“这只小鸡，叫托洛斯鸡哦!”结果我姥爷就生气了，说“不行!怎么能瞎起名字呢! 不许叫托洛斯基!”那还能叫什么“鸡”啊， 我能到的就只有捷尔仁斯鸡了。不过我也不太想直接用他的姓，就用了名字费里克斯，钢铁般的费里克斯。然后我家当年还有只大黄鸭子，就是贝利鸭了。 他的故事也比较丰富。很多人不喜欢他，在我这个片子里他的下场也比较惨。最后贝利鸭被送去吃掉了，送给一家东北炖汤馆炖汤了。这家王记骨头炖菜馆，好多人看了片子后也专门去查了，这个是能查出来的，因为我也是在大众点评网上查到的……我在片中的地点都模糊掉了，但是部分街景还是取材自哈尔滨。我想在街上找个好吃的东北菜馆，就搜啊搜，发现这家看起来很好吃，评价也不错，名字也挺好玩的。再一看地址，在民主大街(原名斯大林大街)上。就是你了!

——实在是太混沌了！

琳：哈哈！◆

关于海报

海报的灵感来自于海参崴市中心的远东苏维埃政权战士纪念碑。我那个去俄罗斯学习的同学跟我说过：有一次她看到有个白头发俄罗斯老战士在这个雕塑下举着红旗在抗议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街上根本没有人理他，感觉特别悲惨，也不知道他嘟嘟嘟说的啥。我就突然觉得，这个雕塑感觉就和别的感觉特别不一样。没有夸张的、很有气势的造型，就是特别的孤独，好像在雨里一样，周围没有伙伴的、没人理解的感觉……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望着远方。然后我就画了这张海报……（当然人家的雕塑不是表现的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