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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 32.彼岸花红
32.彼岸花红
经年，寒露。
在吉原，又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
银色卷发。
还想起了，惶当年说的那句，我和你一样的。
身侧的睡脸很是优雅，淡紫色，和他很配，高贵优雅，深沉莫测。
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爱而不得，得而不守，守而不寿，寿而不欢，欢而不侣，侣而不聚。
这恐怕是对世间的爱侣最深的毒咒了吧！
这样说来，用来描述这样的人还真是贴切啊！惶，如是。我，亦如是吧！
“呐！你是怎么知道我跟你一样，都是有“血”的人？”
男子双目紧闭，很俊俏的侧脸。
“因为，这个。”男子只手抚摸阿妙的脖颈，邪魅又玩味的笑。
阿妙双颊上升起一抹粉红，抽出那人的手，转过身去。原来那天朦胧的痛是他用来验证猜测的，摸了摸那处曾经留有咬痕的地方，现在早已光洁如初，事实上，第二天就已经恢复。那天的事，很多都朦朦胧胧，直到现在，他们成了人们口中的夫妇，而把他们连接起来的就是自己胸前这块项链。很精致的项链，中间一颗很大的宝石，发着荧光，很漂亮，两侧两颗小晶石，也发着微弱的光。
他说把这个交给自己的医生保管，所以，不能离他太远。
因此，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也不离他左右。
这些年跟随着鬼兵队，追随着高杉晋助这个人，见证了很多，慢慢地认识了这个人。比如他主张并践行发展军舰战力；比如与十一勇士一起刺杀天人；比如设立了囊括很多军队的诸队；比如最近的第二次征长战役长洲藩大胜......
最近常做梦，梦见很多旧人，其中就有恩师堂本先生，他在梦中依旧，没什么变化，他说，他呆的地方一直下雨，灰蒙蒙的，都看不到天，他问，江户的天晴了么。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江户的天已经晴了，他喜欢的蓝色就要出现了。他很开心，冲自己笑了笑。高杉晋助在第二次征长战役中，亲自到前线指挥，最终长洲藩取得胜利，明治维新，胜利在即，但是，高杉的病情加重了。
这些年来，仰仗着阿尔塔纳晶石，身体如常。不知道是不是高杉把晶石给自己带而没有他自己亲自带的缘故，这一年来，他的身体有些虚弱。阿妙常劝他少操持少饮酒作乐，怎奈，高杉晋助，爱诗，爱酒，爱美人。高杉晋助，是个谋略家。
昨天，他还宿醉，让自己帮他奏琴，陪他饮酒，他又趁兴写了首诗，还不让自己看，只匆匆让人寄了出去，是寄给桂先生的，高杉和桂先生常有书信往来。今晨，还是因为宿醉，起不来。
阿妙轻轻转过脸，映入眼帘的是男子安静的睡脸，他穿着淡紫色的浴衣，这样的他比起穿着那华丽紫色浴衣的他更平和更恬淡。他平日最爱华丽的衣服，自己却不怎么穿，还是照旧，常穿那件紫色金蝶的浴衣。褪去头上的绷带，头发在脸上遮住了那只受伤的眼睛，他的鼻子耸立，下面是一张性感的薄唇，这些合在一起，竟然凑地恰到好处，整张脸精致优雅。他平日最豪放不羁，饮酒、弹琴、作诗、练剑毫不庄重，却不失风雅威仪，自成一派风流。他常常逛花街，三五人成群。他生的俊雅，身边总是围绕着如云的美女，也曾听人说他有很多美人情人，那些人笑称他“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但是，他回来醉酒时却跟自己说最讨厌那里。阿妙早跟他说过，这种事情不用跟她讲，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何况连井上雅子的身份都是假的，他的私事任其自理。高杉总想丢掉阿妙的那把剑，那把堂本先生送的女用秀剑，他总觉得它碍眼，阿妙这些年却一直带着，无战时还挂起来，时不时看着，像艺术品一样欣赏着。有时他们醉酒时畅想未来阿妙问他想做什么，他没说。后来，高杉还带着阿妙去萩市，在曾救助过自己的东尼主持所在的寺庙里一起隐居修行过。可惜，后来匆匆离去......
和高杉晋助一起经历的事在脑海中闪现，接连不断。
应庆三年四月，柳絮胜雪，漫天飞絮。
十四日，高杉晋助，病故！
伊藤博文先生为高杉晋助题词：
如果要能冬如雷电、发如风雨，
使众目骇然，无能够正视者。
我则比不过东行高杉君。
东行，是高杉晋助的号，他有很多号和化名，谷梅之助就是其一。他也曾坚持让阿妙不公开真名，一直以井上雅子自居。随行途中，也为阿妙取过些别的名字来变换身份，例如高杉本人最喜欢的颜色，“紫”，他最喜欢的花，“梅”。阿妙自己也给自己起过别名，比如梦里曾出现的“荻”，高杉没有反对，反而对那名字很熟悉一样，每次用那名叫阿妙，都觉得他像在称呼一位故人。
葬礼，高杉晋助的葬礼。
阿妙本不想参加，但是井上雅子，必须出现！
终于安静了！现在维新胜利在握，天就要蓝了。
阿妙曾问高杉太平了想做什么，那个人没说，却没问自己想做什么。阿妙当时都想好了，到那时，她想和那个樱发少年一起看看他描述的那些奇观异景，游历宇宙。但现在，她想，回到最初的地方——养病的那个庵庙。
不知道荒废了没有？那里应该已经没人了吧？要多久能到呢？去了之后干什么呢？要常呆在那吗？有主人了怎么办呢......
城外山庵，鲜有人至，冷清得与世隔绝。腊月寒冬，万物已呈霜，一片萧然，小庵青烟袅袅，门外幽香沁腑，院内梅灿如春，庵上小字东行。
赠吾妻阿妙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九尺二间掌灯过，唇红犹附火吹竹。
夫 谷梅之助
桂小太郎吟完纸上这首诗，看着身旁的银发男子漠然说道：“银时，你明白了么？这是高杉为她写的......”
